胖子很快就帶了錢過來，平時都現(xiàn)金入銀行的，這些錢還是晚上臨時從場子收出來的，阿光小白也聽說了，跟曹二狗一起過來，略微焦急：“你一定要小心安全，不比在我們自己的縣城里……”

    是的，現(xiàn)在他們自己已經(jīng)敢這么說，我們自己的縣城，雖然還是幫未成年的少年，有了經(jīng)濟基礎(chǔ)，眾多的小混混打底，目前還沒有雖然還沒有跟誰直接大型的火并過，但是少年們隱隱已經(jīng)明白，除了政府，只要不犯事兒，沒有誰是惹不起的了！

    陸文龍點點頭：“我又不是你們這幫鄉(xiāng)巴佬，我剛在那邊呆了些日子呢……如果我要人手，出去的記得帶地圖冊，別千里迢迢的找不到我，迷了路，那就太丟人了！”

    少年們被他的笑話總算是放松了點，哈哈笑。

    順便給蔣琪打了個電話，簡單的說了一下事情，自己待會兒就坐半夜過路輪船到渝慶……

    小美女要求走前去她樓下見一見，陸文龍答應(yīng)，這邊安排人明天挨個去給湯燦清，蘇文瑾，兩位老頭通知一聲，自己就提了根球棍走了。

    就跟提了哨棍上景陽岡的武松似的……

    整整二十多天沒有見，還是想念，滿以為馬上開學(xué)又恢復(fù)生活秩序，結(jié)果又要出去，小美女有點撇嘴，但是也在學(xué)著識大體：“阿姨的事情麻煩不？”

    陸文龍搖頭：“我都不知道什么事兒，你別cao心，我去看看，總得把我媽那個犟脾氣給弄回來……”他還是沒說去什么地方，只大概的說母親做生意被騙了。

    蔣琪抓他的手掌，伸手指在掌心畫圈圈：“要記得……記得我在想你，所以就注意安全。”有點稚嫩的祝福語，讓陸文龍伸手就把她摟住抱一抱：“時間不多了，我去碼頭了，我一定會注意安全的……等我早點回來！”

    小美女是真舍不得，咬咬唇嘟一下，陸文龍明白的抱過來，在嘴唇上親一親，耳邊小聲說一句：“我會想著你的。”才轉(zhuǎn)身消失在黑黝黝的巷子里……

    蔣琪站在那看了好一陣，才懨懨的踢著腳上樓，師詠琪端杯茶靠在樓道欄桿邊，看著女兒：“怎么？心里發(fā)慌？”

    蔣小妹不隱瞞，伸手挽住母親的手臂，把頭靠在肩膀上：“他真的是個男子漢了……有自己的擔當，我很喜歡，可，可，是不是早了點！我們一般大，我還什么都不會，只會念書，他就要有這么多的責任，這么多事去做。”

    師詠琪剛才可是看著小兒女的一言一行，摸摸女兒光滑有點涼的臉頰：“不經(jīng)歷風雨怎么見彩虹，這樣長大的男人肯定值得依靠，對吧？”

    蔣琪才略微有點得意：“那是一定的！”

    實在是有點急，所以陸文龍自己跑到碼頭等待，因為冬季江面迷霧比較多，延期晚點到達的輪船時常都有，所以在一個小時以后，終于搭上一班小客輪，連夜駛往渝慶，接著又趕緊換火車，兩天后就又站在了粵州火車站的廣場上……

    這次，就沒有陸成凡來接了。

    ☆、第二百一十一章 趕緊

    第二百一十一章 趕緊

    沒有在這個看上去魚龍混雜，變數(shù)多多的廣場上多待，隨意的走出火車站的區(qū)域，才算是離開一個充滿騙子小偷的范圍，這些東西無論陸成凡還是荀老頭都沒少給他灌輸……拿出那個電話號碼，隨便找個公用電話陸文龍打過去問問是個粵州郊外小鎮(zhèn)的招待所，問過幾個慈眉善目的路人，半個小時以后，他就到了這個以外貿(mào)加工絲織品聞名的小地方……

    如果說家里那個小縣城是依山而建的一個王字，這個小鎮(zhèn)就是依托在粵州郊區(qū)公路兩側(cè)的街道，面積不大，但是好幾個大廠云集在這里，采用江浙一帶的原材料以及西南地區(qū)的工人，大量生產(chǎn)各種絲織品，遠銷國外，想來老吳也應(yīng)該是在行業(yè)中廝混才結(jié)識了這里。

    這會兒時間還是上午，陸文龍先慢悠悠的花了半小時把小鎮(zhèn)走了一遍，用行話來說就是踩盤子，大概的了解地形格局，才找到那個招待所去找自己的母親……

    林慧桑正要出門，這些日子的奔波折磨，讓她的臉上似乎堆滿了憔悴……看見風塵仆仆的兒子，有點驚訝：“你怎么過來了？”

    放下球棍的陸文龍盡量輕描淡寫：“聽老吳說你在這邊遇見點問題，我就過來看看能幫忙不。”

    林慧桑不領(lǐng)情：“不是開學(xué)了么……回去上學(xué)，你來攙和個什么？”

    陸文龍不在意：“怎么回事兒？說給我聽聽？”

    林慧桑不耐煩：“小孩子家家的，你懂什么……”但是一邊往外走，一邊還是簡單的把事情給兒子說了一遍。

    就是老吳介紹的兩個人，是本地的，一接待非常熱情，帶著她到廠里參觀，堆積如山的產(chǎn)品和原料，讓她放心絕對沒有交不出貨的情況，酒席言談之間更是把這位冠軍英雄的母親捧得極高，林慧桑就有些飄飄然了，十二萬塊錢的貨，簽了個合同，居然沒有讓對方打收條就支付了四萬五千元的先期定金，然后等她到了滬海等著貨到上架，才發(fā)現(xiàn)什么都沒有來，一直到春節(jié)前的銷售旺季都被錯過了，才明白自己上了當，趕緊過來，找到那兩個人，什么都不認賬了！

    陸文龍點點頭：“報案沒？”

    林慧桑皺眉：“現(xiàn)在就是去派出所……這里只有個派出所，之前說是大年還沒有過完，沒有人手……”

    陸文龍也皺眉：“怎么可能，公安上班還分大年小年的……那你去問問，我在外面等。”抄著雙手，就跟個小破孩似的蹲在墻角，看著林慧桑走進對面那個掛著鮮紅國徽的派出所。

    沒多久，林慧桑又板著一張臉出來了：“怎么可能……居然惡人先告狀，說我簽了合同不付錢，耽誤他們的貨品，還要追究我的責任，那個民警還做著一副可憐我的模樣偷偷告訴，讓我趕緊走，不然一旦追究起責任就走不掉了！”

    陸文龍有點翻白眼，直接過街，佯裝找人，把接待林慧桑的那個制服過了一下目，記住長相就溜出來，撓撓頭：“您帶我去看看都是哪兩個人……我認個臉。”

    林慧桑知道兒子有點信奉暴力，略微驚慌的看他：“你……要干嘛！不要把你那些小家子氣的地方做法帶到這里來……”

    陸文龍敷衍：“我懷疑這件事兒是吳叔跟這邊的人串通了合伙騙你的錢，收條一定是當時說話之間怎么就給你岔掉了，我認認人，回頭也好問問那個吳叔，你說呢？”

    林慧桑不相信：“怎么可能，我們是一個廠子的人！”

    陸文龍臉頰抽抽：“一家人都有相互騙的……您就帶我去看看，保證不搞事兒。”

    林慧桑半信半疑，帶著兒子到一家大廠外，躲在對面的小巷里等了快一個小時才看見兩個三四十歲的男子嘻嘻哈哈的叼著煙卷出來，林慧桑自己卻有點控制不住想跳出去責罵，被陸文龍一把抓住，口中兀自憤憤不平：“我找到這個廠子，說根本就不是他們廠里的人……”

    陸文龍拉住母親，沉默了半晌：“回家吧……這事兒拿不到錢的。”

    林慧桑有些憤怒：“怎么可能有這樣的人！那是我們廠子的血汗錢。”

    陸文龍低聲：“這里當?shù)厝硕际且换飪旱模绻蠀且哺麄兇耍丸F定是個套，你只要來了，怎么都要被騙的。”

    林慧桑看看自己的兒子：“都是陸成凡教你這些的？”

    陸文龍?zhí)湫苑牵骸肮芩裁词拢际裁磿r候了，您還跟他置氣，他也在粵州，不過是做別的行當，出門在外，人人都是騙子，處處都是圈套，這是我?guī)煾附涛业摹！?/br>
    林慧桑有點不太了解兒子的生活軌跡了：“師父？你還有什么師父？！”這都什么年代了。

    陸文龍看自己的母親：“您還關(guān)心這個做什么……在這里呆了一個春節(jié)，您人沒有出什么事兒，已經(jīng)是萬幸了，回去吧，既然只有一份不說明什么的合同，沒有收條別人就完全可以不認賬。”

    林慧桑不甘心：“必須要討個說法！”

    陸文龍有點呆呆的看著這個仿佛不諳世事，執(zhí)拗得有些像個孩子的母親：“整個過程人家做得天衣無縫，你看現(xiàn)在人家都不稀得避避風頭，就是吃準了你沒證據(jù)的……加上又是外地人……”

    林慧桑一口打斷兒子的話：“你不是什么英雄么，被這里的省領(lǐng)導(dǎo)市領(lǐng)導(dǎo)接見過么，找找他們，只要有關(guān)系，怎么都占理！”

    陸文龍瞠目結(jié)舌：“我那種過氣的東西，您還真相信那些領(lǐng)導(dǎo)把我記在心里的？”

    林慧桑還是相信政府相信領(lǐng)導(dǎo)：“試試嘛……”

    陸文龍無奈，只好跟母親找了一處長途電話亭，坐下來，開始慢慢打電話，先打給余竹找湯燦清，小崽子們很快就把三嫂找來，湯燦清喘著氣：“還……還好么？”

    陸文龍想著那邊那個掛念著自己的倩影，臉上有笑意：“還行……是這樣，你給找找我們上次在粵州見到的領(lǐng)導(dǎo)電話號碼？我記得都是你在收拾這些的。”

    湯燦清有點愣住：“你不是叫我別在意這些東西么……那個，那個楊淼淼好像有……她當時倒是小心的把這些名片什么的都收拾了起來……不許跟她多說什么啊！”最后帶點嬌嗔的警告，話筒里卻能聽見周圍不少弟兄在起哄，湯燦清架不住，砰的掛了電話轉(zhuǎn)身：“大白天的！該上課不去上課，全部都在這里做什么？”

    嘻嘻哈哈的少年們作鳥獸散……

    陸文龍只好又給趙連軍打電話，這邊很詫異他跑粵州去做什么，陸文龍真不太習(xí)慣這么求人，結(jié)結(jié)巴巴：“我家在這邊出了點事情，上次那個事件不是有領(lǐng)導(dǎo)接見，找一塊兒的那個楊淼淼要個聯(lián)系方式，您幫我問問她？”

    趙連軍熟絡(luò)的嘲笑：“你就是這樣，有些東西真的還是要依靠的，別以為什么都可以自己搗鼓，現(xiàn)在知道這些關(guān)系有用了吧……等等，我打電話過去問問，你號碼是多少……”

    掛了沒多一會兒就又打過來：“我把你號碼給他們了，正在訓(xùn)練呢，等聯(lián)系上了再找你，現(xiàn)在我找你說事兒，你什么時候來平京，下個月就要開始全國青運會了，早點過來，順便集訓(xùn)一下，再陪著我去青運會上挑挑好苗子。”

    陸文龍不熱心：“選人是你們教練的事情，關(guān)我什么事兒？”

    趙連軍鄙夷：“還不是找人來給你搭手，你不好好去看看？”

    陸文龍舉賢不避親：“這次青運會，我就帶新人來，有些隊員不練了，開始做別的，但是有幾個一直在堅持的我覺得還不錯，也帶著給您過過目。”打算把麻子幾個真在專心練球的推薦一下。

    趙連軍大包大攬：“帶來看看，反正后面還有一系列的熱身賽……”接下來有點得意：“你不知道，現(xiàn)在我們有點香餑餑了……資金和人手都配備了不少，這邊比賽場也正式撥給我們當成訓(xùn)練基地了……”

    陸文龍著急：“我等電話呢，您這么霸著算什么事兒，改天給您說個夠？”

    趙連軍依依不舍：“誰叫你之前打個電話都是三言兩語，說完就掛電話……好吧，自己在外注意安全，特別是不要受傷。”

    陸文龍撇嘴……

    林慧桑坐在旁邊的板凳上看兒子用倒土不洋的半普通話跟別人交流，有點自豪，也有點失落，更說不出來現(xiàn)在有點慌亂的心情該怎么收拾。

    這一等又是一個多小時，電話鈴響起，就是楊淼淼的聲音了，很驚喜：“你怎么不給我打電話？”之前在渝慶分開的時候，她特別把自己寢室的電話留給了陸文龍，結(jié)果回了家隨手就不知道放哪了。

    陸文龍開門見山：“我沒在家，出了點事情，我想找找以前接見過我們的粵州領(lǐng)導(dǎo)，你把那些個秘書的什么名片給我說個電話號碼？”

    楊淼淼果然有經(jīng)驗的全部保存，一邊翻，一邊就是那種少女特有的嘰嘰喳喳：“到底啥子事情嘛？省領(lǐng)導(dǎo)，還是市領(lǐng)導(dǎo)，我以前也到粵州去比賽過，還有體委領(lǐng)導(dǎo)的電話，你要不要？”

    陸文龍一股腦的都記下來，悶聲悶氣的說聲謝謝，楊淼淼開心：“這個算什么……我給趙教練打過電話，他說你下個月要來平京？”

    陸文龍嗯嗯：“見面再說……我這邊先試試把事情擱平，不然還挺麻煩……”

    楊淼淼趕緊掛電話……

    ☆、第二百一十二章 照顧

    第二百一十二章 照顧

    沒有人教導(dǎo)這種事情應(yīng)該怎么做。

    陸文龍拿著手里記下的一連串號碼，發(fā)了好一陣呆，看著時間超過了下午三點，琢磨著那些坐辦公室的大老爺們應(yīng)該都上班了，才試著撥第一省委領(lǐng)導(dǎo)秘書的電話……

    誰曾想，這是個分機號碼，他剛剛報出秘書的名字，那邊就詢問他有什么事，剛剛大概的說了兩句，直接打斷：“你應(yīng)該去找當?shù)毓矙C關(guān)和行政部門……”掛斷電話。

    少年有點蒙，深吸一口氣，又開始撥打給市委領(lǐng)導(dǎo)的秘書，這次倒是找到了人，那邊輕言細語的聽他說完事情，詢問了他的身份，頓了一會兒，有點紙張翻動的聲音，顯然是在查詢他的名字，卻笑著問他從哪里得到這個電話號碼的，建議他還是應(yīng)該先尋求公安機關(guān)的幫助，要相信政府，相信執(zhí)法機關(guān)……也客氣的掛了電話。

    再硬著頭皮把單子上剩下的電話又打了一遍，得到的幾乎都是類似的回應(yīng)。

    態(tài)度好一點的輕輕巧巧的把他打發(fā)推脫，不耐煩的就直接掛掉電話。

    陸文龍幾乎是在報上自己的名字，接受一次次的羞辱……

    沒有誰記得這個運動員的什么事跡，也沒有人覺得這個曾經(jīng)的劫機案英雄有什么值得幫助的地方，運動員遍地都是，為國爭光的時候是捧在手心的寶，時過境遷就什么也不是。至于英雄，那不過是一個政治宣傳的需要，在宣傳的時候是高高在上的楷模，至于熱潮過后，沒誰關(guān)心那是誰……

    所謂人情冷暖世態(tài)炎涼，不過如此，少年的心中本就明白，只是現(xiàn)在現(xiàn)實又一次明確的告訴了他這個道理。

    有點無力的放下話筒，看看對面的母親一臉的失望和難過，陸文龍最后再嘗試一下：“媽，我們回家去吧？”

    林慧桑有些憤怒：“這還是gcd的天下么，怎么都不講道理，怎么會顛倒黑白？”

    陸文龍無奈：“本來就是這樣的，出門在外步步小心，應(yīng)該把每個人都當成騙子來……”

    林慧桑想發(fā)泄自己的情緒，一口打斷兒子：“我不需要你來教我怎么做！我怎么可能不討個說法，我必須要得到一個結(jié)果，不然我怎么回去，怎么給廠里交代，別人會懷疑我貪污了錢，我哪里還有臉回去……”

    陸文龍看著母親喋喋不休，語無倫次的嘮叨，再看看四十多歲的母親，原本有些紅潤健康的臉上，由于接近一個月的奔波和驚慌cao勞，滿是心力憔悴的跡象，略微有些亂的頭發(fā)中間，似乎也居然出現(xiàn)了白發(fā)……

    咬咬牙站起來扶林慧桑：“媽……您還是先……先去吃點飯？中午就沒有吃了……”

    林慧桑一邊起身一邊繼續(xù)：“哪里有心情吃飯，氣都氣飽了……”

    只是走出去十多步，陸文龍摸摸自己的口袋：“我的東西拿掉了，您先回招待所，我買飯回去給您吃，先休息一下，我們再合計合計？”林慧桑低著頭，恍若未聞的點點頭，自己有點搖晃的走了，這個打擊對心氣甚高的她來說真不小，兒子的到來，似乎才如同一個宣泄口，讓積聚的各種情緒得到了一點放松，不然真不知道會發(fā)生什么事情。

    陸文龍倒回長途電話點，直接就給余竹打電話：“叫阿光小白帶人過來，四五個手重的，還有阿林，特別挑一個機靈點的帶路，別一群土包子全給騙在粵州火車站了……”接下來詳細的描述了從渝慶上火車到這邊下火車再到小鎮(zhèn)的路線，要求盡快過來，除了幾根球棍，別的什么都不要帶。

    余竹自然是一口應(yīng)承：“都等著呢……還挺興奮，我得再三告誡，干脆我?guī)е^去，家里沒事兒！”

    陸文龍想想點頭：“也行，那你把曹二狗帶走，叫楊森跟小白坐鎮(zhèn)家里，趕緊……”

    看看快到晚飯時間，卻沒有去買飯，跑到派出所外又到街對面蹲著……

    一直等到天黑這邊幾個人下班，都沒有看見自己想象的警民勾結(jié)，才怏怏的起身隨便買了點吃食提著回招待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