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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伴君記在線閱讀 - 第50節(jié)

第50節(jié)

    裴嫊知道她這位姑母在后宮呆了三十余年,眼光毒辣無比,只可惜這一次,她卻看走了眼。“姑母,圣上他待我,其實并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裴太后見她神情黯然,心中沉了一沉,“這是怎么說?”

    裴嫊有心讓她們明白自己的處境,別對自己抱太高的希望,可是又不能明言自已就是個給鄭蘊秀拿來擋箭的炮灰,只得支吾道,“從我封了妃之后,這都一個多月了,圣上他,他一直沒來看過我。”

    裴太后不信,“當(dāng)真一次都沒有?”

    裴嫊點點頭,雖說弘昌帝這些時日確實沒怎么去看過她,但要說一次也沒有那就是在睜著眼睛說瞎話。不過裴嫊倒也不怕被拆穿,那天都那么晚了,弘昌帝又顯得偷偷摸摸的,定會為了顧忌鄭蘊秀的感受,封鎖消息,再不許旁人知道的,這一點從宮里至今沒一點兒消息傳開就能證實。

    裴太后仍不死心,“若是他當(dāng)真不喜歡你,又怎么會封你做淑妃,這可是如今宮中最高的品級,是不是你們之間賭氣鬧別扭了,他這才給了你一個甜棗,又冷著你幾天。他不來看你,你病好后可去永安宮給他請安?”

    這句話可把裴嫊給問住了,見她說不出話來,裴太后臉上顯出了然的神色來,“定是你們不經(jīng)意間鬧了些小別扭,既封你做了淑妃,可見他心里還是有你的,不然不會在他如今這么不待見裴家,處處打壓裴家的時候還抬舉一個裴家的女兒做了四妃之位。九郎他這些天冷著你,不過是想你先低個頭,主動些罷了。”

    裴太后握著她的手,語重心長地道:“嫊兒啊,如今姑母和裴家就全指望你了,都到這當(dāng)口了,你也別再繼續(xù)倔著了,趕緊主動去永安宮跟圣上低個頭,示個好,重新把九郎的心攏住,這是第一步。”

    “這第二步就是要讓圣上把這治理六宮之權(quán)交到你手上,四妃序位,貴淑德賢,既然你的品級高于德妃,自然這掌宮之權(quán)便應(yīng)在你手里才對。”

    “這第三步,便是趕緊生個皇子出來。”

    裴嫊簡直目瞪口呆,就這么短短一會兒功夫,她的太后姑母就已經(jīng)給她制定好了這一連串三步走計劃,只怕早就在心里琢磨好多遍了吧。

    “可是,姑母,您忘了不成,太醫(yī)曾說過,嫊兒子嗣艱難,是生不出孩子的。”這什么三步計劃,裴嫊一個也不想做。

    “這有什么打緊,不是還有婧兒和嬿兒嗎,當(dāng)務(wù)之急,是你要趕緊把九郎的心再拉過來!事不宜遲,今晚就是個好機會,你也別在這兒跟我們閑話了,趕緊到九郎那邊去,你看盧家和鄭家那兩個丫頭這一整晚都粘在九郎身邊,你還不趕緊過去。”

    “可是,”裴嫊還想再說什么,裴太后卻朝她擺了擺手,一個勁兒的趕著她走。無奈之下,只得回身領(lǐng)著橘泉和瑞草朝弘昌帝那個方向走去。

    作者有話要說:看了馬親王的一篇微博,打算像他說的那樣學(xué)習(xí)如何文藝的進行那種橋段的描寫,不帶一個那啥字還能讓人感覺到是在那啥,如果偶木有修煉成功的話,可能,也許會停更也說不定,因為后面根據(jù)情節(jié)需要,至少還得有一個這種橋段啊,淚

    ☆、第90章 把臂同游觀燈會

    眼見弘昌帝離自己不過十步之遙,正側(cè)身而立,偏著頭和鄭蘊秀說著什么,并未看向自己這個方向。

    裴嫊立住腳步,回望一眼,等她確定身后的裴太后應(yīng)該再也看不清自己,便轉(zhuǎn)向右行去,從城樓的另一邊下去,徑自回了她的毓華宮。

    哪知等她從凈室出來時,卻見臥房內(nèi)橘泉和瑞草早已蹤影全無,只燈下坐著一個人,一身便裝,正是她的太后姑母要她去討好的皇帝大人。

    弘昌帝見她就穿著一身粉色的中單站在那里,一動不動,只是呆呆看著自己。不由就在心里嘆息一聲,拿起架子上搭的那件避雪裘,走過來替她裹在身上,“怎么傻呆呆的站著,不怕冷嗎?”

    連同一陣暖意將裴嫊包裹的還有另一股似曾相識的香氣。

    上次她的馬受驚,載著她狂奔,弘昌帝躍到她的馬上救她時,她也曾聞到這股如松柏般的甘洌清香。可是后來她再也未在弘昌帝身上聞到過,她幾乎以為那不過是她身陷險境時出現(xiàn)的幻覺。可是,此刻,弘昌帝身上的那股香氣又將她包圍,難道,這一次也是幻覺不成?

    見她仍是呆呆站在那里,一副魂飛天外的樣子,弘昌帝有些好笑,不由在她鼻尖上點了一下道,“怎么,見了朕傻了嗎?”

    裴嫊這才回過神來,結(jié)結(jié)巴巴地道:“圣上,圣上怎么來了。”他這會兒不是應(yīng)該左擁右抱陪著鄭蘊秀在城門樓上觀燈嗎?

    弘昌帝的雙手環(huán)在她肩頭,“方才在城門樓上,賢妃和德妃她們都圍在朕身邊,你怎么不過來?”

    裴嫊忍住想要踩他一腳的沖動,想了想答道:“妾許久沒見到嬿兒meimei,我們姊妹幾個一處陪著太后賞燈。”就是自己不說,以弘昌帝如今對宮中的掌控力,想必也定會知道她們四個裴家女聚在一處賞燈的事兒。

    果然弘昌帝笑道:“你那好姑母不是讓你來陪朕嗎,你怎的不聽話呢?”

    裴嫊心里一驚,原來這就是弘昌帝這會子奔過來找她的原因嗎?這是來興師問罪來了?

    弘昌帝壓低了聲音,又問道:“朕明明看見你已經(jīng)走過來了,怎么卻又走開了呢,嗯?”

    難道他的耳朵也能當(dāng)眼睛使不成,裴嫊記得清清楚楚當(dāng)時他可沒朝自已這邊看過一眼,“妾,妾身覺得,覺得城門樓上風(fēng)太大,有些冷,便先回來了。”

    “為什么不穿這件避雪裘呢,它可比你穿得那件紫貂裘的要暖和多了。”

    “我,妾,……”裴嫊已經(jīng)完全被弘昌帝搞糊涂了,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干什么,大晚上的突然跑過來說這么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話。

    “今晚的上元花燈,阿嫊可看好了?”弘昌帝又冒出來一句奇怪的問話。不等裴嫊答話,他又道:“朕知道你就沒怎么看燈,不過朕也沒看好,不如,朕帶你去外頭朱雀大街上去看花燈如何?”

    今晚弘昌帝實在是太過反常,裴嫊直覺便想要逃避,“妾不敢隨意出宮,有違宮規(guī)。”

    “你不是說還從沒去見過街市上的上元燈會嗎?朕帶你出去的,還怕什么宮規(guī)。”

    “可是,妾已經(jīng)洗漱過了,”

    “回來再洗一遍就是。”

    “這么晚了,妾怕外面冷。”

    “有這避雪裘,不會冷的,若再覺著冷,朕抱著你。”

    弘昌帝說完,已經(jīng)打開裴嫊的衣柜替她挑了一件暗紅底色繡金茱萸紋的曲裾出來,親自替她更衣。也不喊人進來伺候,直接自己親自上陣,給她梳頭。

    裴嫊已經(jīng)完全被弘昌帝給弄暈了頭,又被他身上的暗香所蠱惑,呆呆地像個人偶娃娃一般由著他擺弄。

    在永安宮的時候,弘昌帝有時也會替她梳梳頭發(fā),但要說替她挽發(fā),梳個發(fā)髻什么的,這可是第一次,居然極為熟練的就給裴嫊梳了個百合髻。從她的首飾盒中挑了一枚白玉插梳替她插在髻心處,又挑了幾枚粉色珍珠梅花小釵錯落有致地插在她的兩個髻頂上。不過極簡單的兩樣飾物,襯在裴嫊那一頭如墨玉般的烏發(fā)上,倒顯得格外高雅出塵。

    弘昌帝又拿起螺子黛來,將她兩彎細眉輕輕描了幾下,笑道:“這便夠了,朕的阿嫊天生麗質(zhì),不用那些脂粉倒是更動人些!”

    正要拉著她出門,忽然想起一事,又從懷中掏出一個碧玉瓶來,還不等弘昌帝打開木塞,裴嫊就已經(jīng)知道這瓶中裝著何物,心中忽然生出幾分感動來。

    弘昌帝用指尖沾了一點瓶中的梔子香露,拉過她的手腕來,極其溫柔地在她腕上脈門處抹了幾抹,又在她耳后處也抹了幾下。不顧裴嫊眼巴巴的眼神又將那碧玉瓶收入懷中,這才將那避雪裘往她身上一裹,直接將她抱上了一輛馬車之中。

    不多時,馬車便到了宮外,裴嫊聽得轎簾外傳來各種各樣的鬧市嘈雜聲,好奇心起,看著側(cè)面的簾子,恨不能掀開一角看看外面街市的風(fēng)光。自從上次和二哥在上元節(jié)時偷偷溜出來之后,她可是有十年沒再踏足過這京城的街市了。

    裴嫊正在走神,忽覺手里多了個東西,忙低頭一看,卻是一個昆侖奴的木雕面具,心中一跳,就聽弘昌帝道:“戴上吧。”

    裴嫊有些茫然地看向弘昌帝,上元燈節(jié)時男男女女都會戴著面具出來觀燈賞玩,這個習(xí)俗她是知道的,可是弘昌帝干嗎要讓她戴這個明顯是男子才戴的昆侖奴面具呢?

    “圣上為何要妾戴這個,妾又不是女扮男裝?”

    弘昌帝噗嗤一聲笑道,“朕說了是讓你戴嗎,這個是朕要戴的,你來幫朕戴上。”

    裴嫊這才驚魂稍定,幫弘昌帝戴上那個昆侖奴面具,替他在腦后系好帶子。等弘昌帝再轉(zhuǎn)過來時,先前那個瀟灑俊俏的玉面郎君已經(jīng)變成了個黑得跟炭似的蠻族人,只那雙眼睛更顯明亮璀璨。

    但是這張面具臉看在裴嫊眼中,卻只覺得格外的親切。眼眶熱得發(fā)燙,有那么一瞬間,裴嫊以為她的淚都要涌出來了。

    弘昌帝忙拿手指抹去她眼角的淚花,“怎么,見了朕這張丑臉眼淚都嚇出來了?”

    “還請圣上恕罪,妾,妾只是——”弘昌帝豎起一根食指輕輕壓在裴嫊唇上,“出了宮,還叫什么圣上,九郎喊過的人太多,你便喊我維周吧,這是朕的字,少有人知道的。”弘昌帝說完,笑意灼灼的看著她。

    裴嫊慌忙低下頭去,再不敢看弘昌帝的眼睛,忽然覺得眼前一暗,一個物事已經(jīng)罩在了自己臉上,忍不住低低“啊”了一聲,等她反應(yīng)過來這是個面具時,弘昌帝早已經(jīng)幫她把帶子系好了。

    裴嫊再抬起頭來去看弘昌帝的眼睛時,就見他笑得跟只偷了雞的狐貍一樣,似乎看到什么極好笑的景象逗得他開心無比。裴嫊直覺就是她臉上戴著的這個面具讓弘昌帝開心成這樣,可恨弘昌帝手腳太快,她還什么都沒看清楚,也不知這面具是個什么模樣,就被他給蒙在腦袋上了。

    弘昌帝一把抓過裴嫊想去摸面具的手,捂在手心里,笑道:“這個面具可是我特地為你挑的,你戴上,最是合適。”

    裴嫊見他滿眼促狹的笑,哪里肯信他,可惜任她怎么問,弘昌帝只是笑答一句,“阿嫊這般容貌,維周自是要挑能配得上阿嫊這等美貌的面具了。”

    裴嫊聽他語氣里全沒個正經(jīng),想要把手抽出來又掙不過人家力氣大,心下正在氣惱,就聽弘昌帝在她耳邊道:“好了,快別鬧了,咱們該下車了。”說完,便先下了馬車。

    裴嫊只得也跟了出來,還沒等她站穩(wěn),就被弘昌帝一雙大手在腰上一托,將她抱了下來。

    雖說之前弘昌帝動不動就對她摟摟抱抱的,但那都是在宮里,可沒這么多人圍在一邊。裴嫊沒想到弘昌在大庭廣眾面前居然也不知收斂一二,不但一把把她抱了下來,那手還就勢摟在她的腰上,再也不收回去。

    眼見不少路人都紛紛朝自己二人看過來,裴嫊只覺臉上一陣發(fā)燒,幸好戴了面具,便是臉紅成猴子屁股,也不會被人看到。

    舉目朝四周望去,只見整條大街張燈結(jié)彩,火樹銀花,花炮轟雷,燈光雜彩,簫鼓聲喧,歌舞百戲,更兼游人如織,熙熙攘攘,端的是十分熱鬧。

    每走十步五步,便能見到有人在路邊放煙火,但見彩蓮舫,賽月明,一個趕一個,猶如金燈沖散碧天星;紫葡萄,萬架千株,好似驪珠倒掛水晶簾,瓊盞玉臺,端的旋轉(zhuǎn)得好看;銀蛾金蟬,施逞巧妙難移。[1]

    不止人間街市一片光焰燦爛,沉沉夜空也被五光十色的焰火點亮了顏色,只見黃煙兒、綠煙兒、氤氳籠罩萬堆霞;緊吐蓮,慢吐蓮,燦爛爭開十段錦。[1]

    裴嫊左顧右盼,目不暇接,不只賞著花燈煙火,每見街邊上攤上沒見過的新奇玩意兒便要多瞧幾眼,還要不時再抬頭瞅瞅夜空中綻放的煙花,只恨不能再多生出幾雙眼睛來。

    若不是她一路都被弘昌帝摟在懷里,只怕早不知摔了幾個跟頭了,原因無他,只顧著看花燈煙火,哪還顧得看腳下的路呢!

    不知不覺間,二人走到一處極大的燈棚處,其上每一盞花燈旁都掛有一張紅紙,上面寫著一個燈迷,若是猜對了,便可得一盞花燈。

    在那燈棚的最中心也是最高的架子上則吊著一最為精巧的七寶蓮花燈。裴嫊目不轉(zhuǎn)晴地看著那蓮花燈,眼前浮現(xiàn)的卻是那一年掛在架子上的那盞九轉(zhuǎn)梅花燈。

    “怎么,想要那盞蓮花燈么,我去給你贏回來如何?”弘昌帝見她癡癡地看著那盞燈,忍不住問道。

    裴嫊看著眼前那早已刻入記憶深處的那張比墨還要黑的昆侖奴的面具臉,恍然如夢,曾經(jīng)也有一個戴著昆侖奴面具的男子要去為她猜迷贏一盞花燈,即使戴著面具,她也能從他那雙黑亮如玉的眼眸中看出他滿滿的自信,她從來都堅信他一定幫她贏到了那盞九轉(zhuǎn)梅花燈。

    所以,每當(dāng)回想起這段往事時,她都格外的難過,因為當(dāng)那位阿兄拿著贏來的梅花燈一臉興沖沖回來時,她已經(jīng)不在原地了。

    他一定信守了他的承諾,為她贏到了她想要的花燈,可是她卻沒能遵守和他的約定,“在這里等我,不許亂跑。”她沒亂跑,卻還是沒能做到等他回來。

    作者有話要說:[1]這兩處都出自蘭陵笑笑生的名著(我現(xiàn)在連書名都不敢寫了)詞話本第四十二回,偶看過現(xiàn)代的煙火,但不知道古代的煙火會是怎么樣一個場面,所以,很慚愧地拿來主義了。

    ps:改文好痛苦,我左舍不得右舍不得的刪了二百多字,然后收到站短:您好,您的小說《伴君記》的第87章關(guān)鍵字數(shù)量下降,已自動解鎖!感謝天,感謝地,感謝大*。

    最后感謝嘟嘟親給偶扔的地雷,么么噠!嘟嘟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40526 21:07:35

    ☆、第91章 不枉今番寒夜行

    弘昌帝見那盞七寶蓮花燈處圍得人最多,密密麻麻里三層外三層的,他擠過去倒是不妨事,但是若帶著裴嫊,卻怕她被人擠碰了,便攬著她雙肩道:“那邊燈下人太擠,你留在這里等我好不好。”說完便松開她要走。

    還沒等他邁出一步,他的袖子就被裴嫊給抓住了,耳邊還傳來她略帶驚恐的一聲,“不要。”

    弘昌帝有些得意地回頭,看見她眼中顯露出的害怕,心中真是柔若春水,用力將她抱在懷里,緊緊地摟著,在她耳邊輕聲笑道:“阿嫊這是怕我一去不復(fù)回,將你丟在這里嗎?”

    見裴嫊把頭埋在他懷里,身子還有些輕顫,忙輕輕拍著她的背道,“是不是一個人呆在這里害怕,放心,我早安排了人跟著,有他們護著,沒有人敢來動你的。”

    裴嫊很想對他說,“別去了,這盞七寶蓮花燈再精妙別致,也已不是當(dāng)年我喜歡的那盞了。”卻還是松開了抓著他袖子的手,看著他的背影朝人群中擠去。

    為什么呢?

    也許那是一盞什么樣的燈已經(jīng)不重要了,她只不過想借著今時今人來圓昔日的一個夢,那個夢里唯一的遺憾便是她沒能等到最后,沒能從那個阿兄手中接過那盞梅花燈,體味那一瞬間的快樂心境,更沒能向他道謝,也沒能向他道別。

    所以今晚,她很想就這樣等下去,等著那個也戴著昆侖奴面具的男子,也有著那樣松柏香氣的男子為她贏來那盞花燈。讓她可以向他道謝,但卻不必向他道別。

    這是裴嫊在這個上元佳節(jié)唯一的愿望,然而這唯一的一個愿望也還是被神靈們給無視了。

    幾聲巨響傳來,接著便有人喊,“不好了,著火了,著火了!快逃命啊!”

    不知是誰放的爆竹一下子在空中炸開,竟不小心點燃了街邊燈棚的幾盞花燈。本來火勢是并不怎么大的,奈何人群中有那膽小的,一見冒了火星子,便撕開喉嚨喊起來,這一下子,就把人心給喊得亂起來,周圍的人都開始四處亂竄的想要逃命。

    人人亂奔,人潮紛涌之時,裴嫊如何還能獨善其身,安安靜靜地立在原地冷眼旁觀,早被人流裹挾著忽左忽右,不知走到了哪里。若不是弘昌帝留在她身邊的兩個護衛(wèi),只怕她早就被擠倒了,只是人流的沖力越來越大,那兩個護衛(wèi)漸漸也被擠得離她越來越遠。

    這似曾相識的一幕讓裴嫊的心前所未有的慌亂起來,她不停的人群中回首翹望,指望能看到弘昌帝的身影。許是因為被弘昌帝救過一次,她下意識的已將他當(dāng)做她的保護神,一旦遇險,第一個想到的竟然就是他的模樣!可是,她要怎么才能向他呼救呢?

    直接大喊“圣上”是絕對不行的,那喊他的名字“楊楨”,圣上的名諱又豈是她隨意呼喊的?“九郎?”這人群中被喚九郎的不知有多少。

    裴嫊此時已經(jīng)被人流裹挾著擠到金水橋上,而且已經(jīng)被擠到橋邊欄桿處,眼見就要被擠下去了。她忽然想起那兩個字來,之前在馬車里弘昌帝剛告訴她的那兩個字,他少有人知的字,維周。

    當(dāng)時裴嫊還以為自己永遠都開不口說出這兩個字呢,可是現(xiàn)在,她什么都顧不得了,拼盡全力地喊道:“維周,維周,你在哪里?維周!維周?啊——”

    就在她雙腳離地,身子已經(jīng)朝橋下墜去這千均一發(fā)之時,一雙溫暖而有力的大手及時攬住了她的腰,重新將她牢牢的拉了回來,緊緊箍在懷中,再不放手。

    那熟悉的松柏香氣是那樣的令人安心,裴嫊驚魂未定,想也不想地便將頭埋入那個堅實的胸膛里,汲取著他懷中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