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jié)
圣城大祭司點(diǎn)了點(diǎn)頭,被涂成藍(lán)色的人牲隨即被強(qiáng)迫著仰面躺在一塊半人高的石塊上,四個助手分別牢牢壓住了他的四肢。下一刻,大祭司高高舉起了手中尖銳的黑曜石短劍,猛地刺進(jìn)了那個男人的胸膛! “啊!”雖然早有心理準(zhǔn)備,但這么直觀、這么清晰地殺戮展現(xiàn)在眼前,錢寧慧還是情不自禁地驚呼了一聲。 更震驚的事還在后面。大祭司的短劍劃開男人胸部的肌rou,隨即將右手伸進(jìn)男人的胸腔,將尚在跳動的心臟挖了出來,不顧鮮血淋漓高高舉起!塔下圍觀的眾人,則驀地歡呼起來。 震耳欲聾的歡呼聲中,大祭司再度揮起短劍,割下了人牲的頭顱,從高塔正面的陡峭臺階上拋了下去,然后將無頭的軀體也一同拋下。分離的人頭與軀體一直滾落到高塔底部,鮮血一路蔓延,染紅了幾百級白石修筑的臺階。 接下來,助祭們又拖出一個人牲,重復(fù)著方才的一切。剖腹、挖心、斬首、拋尸,所有的動作都是那么嫻熟,就仿佛庖丁解牛,毫不費(fèi)力。轉(zhuǎn)眼之間,大祭司殺死了一個又一個人牲,圍觀的民眾也陶醉在這血腥的祭祀之中,不時爆發(fā)出狂熱的歡呼。 “這是梅爾?吉普森拍的電影片段,雖然符合他一貫的血腥風(fēng)格,但更血腥的習(xí)俗還沒有表現(xiàn)出來?!币婂X寧慧滿臉震撼呆坐不動,長庚用一種特別的緩慢語氣說,“比如說他們會把人皮活活地剝下來,不顧滴著血和油脂披在身上,以為這樣就能獲得對方的勇力;比如說庫庫爾坎金字塔頂上的神廟里,有一間殿堂的墻壁就是用人血一層層糊上去的,他們認(rèn)為這是奉獻(xiàn)給神最好的祭品……所以信奉天主教的西班牙人看到這些時怒不可遏,不僅搗毀了瑪雅人的神廟,遺棄瑪雅人的城市,殺死瑪雅人的祭司,甚至連懂得瑪雅文字和瑪雅秘術(shù)的人都要消滅,生生地將這種文化連根拔除了——現(xiàn)在,你想到了什么?” “想到了你。”錢寧慧呆呆地回答。長庚說的話固然駭人聽聞,視頻里看到的殺人獻(xiàn)祭場景也要比《西洋余生記》中干巴巴的文字描述震撼得多,但是她現(xiàn)在腦海里盤旋的是另外一個場景—— 陰暗的天龍洞中,長庚將那個用綠松石碎片鑲拼的人骨頭飾綁在額頭上,手足舞動,口中念念有詞。當(dāng)念完最后一個鏗鏘有力的句子時,長庚握拳的手掌猛地朝著面前的虛空扎了下去,然后叉開五指,在剖開的地方用力一掏,手中便仿佛捧出了一件珍貴的物品…… 那個時候,錢寧慧不知道他在模仿什么。現(xiàn)在,她終于明白了,他是在向她展示大祭司殺人剖心的動作! “知道了吧,瑪雅文化特別看重殺人祭祀,無論是節(jié)日、工程奠基、慶祝繼承人誕生還是遇上疑難,都要?dú)⑺涝S多人牲來保證進(jìn)展順利。所以……”長庚頓了頓,終于說出來,“在2012年12月21日第五個太陽紀(jì)結(jié)束的重大日子里,也一定少不了鮮血和殺戮——” 錢寧慧微微張大了嘴巴,卻說不出話。視線中,身材魁梧的圣城大祭司揮動著手中的黑曜石短劍,短劍上的血跡氣泡般越來越大,越來越大,最終充盈了她的整個世界。 “一定少不了鮮血和殺戮?!苯K于,她微弱地重復(fù)了這句話,感覺自己就要被這片洶涌無際的血海淹沒了。 第十三章 決絕的告別 “看著我?!焙诎蹬c血腥之中,響起了一個熟悉的聲音,讓錢寧慧不由自主地睜大了眼睛,求救一般對上了長庚深邃的目光。剎那間,她仿佛被人從窒息的血海中打撈出來,大口地喘息著,胸膛劇烈起伏。 “告訴我,是誰的鮮血,又是誰手握短劍?”那個聲音追問。 “是我的鮮血,是你手握短劍,”錢寧慧覺得自己就像是那個躺在石頭上,被助祭們摁住四肢的人牲,而在自己眼前晃動著的,是手持黑曜石短劍的大祭司。 “不,是別人的鮮血,是你手握短劍。”那個聲音誘導(dǎo)著,“你是圣城大祭司的后裔,所以主持儀式的應(yīng)該是你。來,我教你怎么做……” 那個聲音仿佛從天而降,錢寧慧感覺壓住自己四肢的力量消失了。她緩緩地從躺倒的石頭上站起,接過了旁邊人遞來的黑曜石短劍,冰冷的沉甸甸的感覺如同電流一樣通向她的全身。 助祭們重新拉來了一個人牲,面朝上摁在石頭上,人牲驚恐的目光從被涂成藍(lán)色的臉上射過來。錢寧慧認(rèn)出來,他是尹浩,是長庚曾經(jīng)解除死亡幻想的被試者之一! 轉(zhuǎn)頭看了看祭臺角落里那群瑟縮的藍(lán)色的人,錢寧慧認(rèn)出了田原,還有其他死亡瓶心理實(shí)驗(yàn)的被試者,他們都曾經(jīng)因?yàn)榕c死亡瓶產(chǎn)生了血緣感應(yīng)而求助于長庚。 長庚!這個名字讓錢寧慧一個哆嗦——此刻那虛無縹緲從天而降的,正是長庚的聲音! “看吧,如果你不是圣城祭司之血成分最高的一個,就會和他們一樣,身上的鮮血成為奉獻(xiàn)給羽蛇神的祭品,”長庚的聲音繼續(xù)誘導(dǎo)著,“來,握緊你手中的短劍,走到尹浩的身邊……對,就這樣,然后,刺下去——” “不,我不能殺人,無論是什么名義……”錢寧慧哆嗦得更厲害了,拼命想把手中的黑曜石短劍甩掉。那柄短劍卻像涂滿了強(qiáng)力膠一般粘在她的手上,無論如何也無法甩開?!伴L庚,長庚,別逼我!”她絕望地大喊起來,“否則,我會恨你的!” “我,不是要你殺他,只是要你……”似乎是被錢寧慧大力的反抗所震懾,長庚的聲音不復(fù)先前的平穩(wěn),也失去了先前的控制力。他還沒有說完,錢寧慧就猛地跳下了祭臺,撒腿朝著前方跑了出去。 祭祀用的庫庫爾坎金字塔高30米,大概有十層樓那么高,錢寧慧情急之下一躍而下,根本忘記了害怕,落地后竟也沒有什么異樣。她模模糊糊地覺察到自己正處于長庚編織的催眠幻境中,看到裝束怪異的瑪雅人擋在自己前面也毫不畏懼,橫沖直撞。那些人也仿佛是透明的幻影,絲毫不能阻攔她分毫。很快,她就跑出了奇琴伊察,進(jìn)入了一片濃密的樹林之中。 錢寧慧害怕有人從背后追來,不停地朝樹林深處走去。雖然不辨方向,但原本密不透風(fēng)的熱帶雨林漸漸稀疏,視線也逐漸開闊。終于,她來到了樹林邊緣,前方是一排排淡黃色的小樓,仿佛放在草坪上的一塊塊奶酪。這片小鎮(zhèn)的中央,則是一座小山,山頂是一座黑色玄武巖所建的城堡。 這個地方,自己好像來過。錢寧慧走進(jìn)小鎮(zhèn),卻沒有看見一個人。猛一抬頭,她看見長庚正在街頭的廣告牌上朝著自己微笑,便立刻想了起來——這就是長庚生活的西班牙小鎮(zhèn),確切地說,是他潛意識中的西班牙小鎮(zhèn)。 難道,她又反催眠了? 意識到自己再次闖入了長庚的潛意識中,錢寧慧驟然興奮起來。她徑直走向那座恍如雄鷹俯瞰的城堡,毫不遲疑地走進(jìn)圖書館的大門,向著橡木門后隱蔽的地下室走去。 她要找到長庚,把一切都向他問個清楚。 然而地下室的門是鎖上的。錢寧慧使勁地拍門,喚著長庚的名字:“開門,讓我進(jìn)來!” “別,別進(jìn)來……”長庚的聲音在門內(nèi)響起,帶著惶急和難以啟齒的羞恥。 “你在做什么?”錢寧慧心中一沉,在子啟明處看到的錄像上不堪入目的一幕又重新浮現(xiàn)?!耙连斠苍诶锩?,對嗎?”她停下拍門的動作,冷笑著問。 “……對。”門內(nèi)的長庚低低地嘆息了一聲,伊瑪?shù)男β曇苍谕瑫r響了起來。 錢寧慧閉了閉眼睛,將涌上來的眼淚拼命忍住。她轉(zhuǎn)過身,沿著臺階一步步遠(yuǎn)離了這個帶給她欺騙和恥辱的地下室。 茫然地走在陰暗的走廊里,廊外的草地帶來明亮的光線和清新的空氣,卻不能給她帶來一絲撫慰。那片草地上布滿了星星點(diǎn)點(diǎn)的白色墓碑,就像一朵朵蘑菇,暗暗地昭示著它們根子里的腐爛氣息。 突然,錢寧慧的視線凝固了——她沒有看錯,有一座墳?zāi)挂呀?jīng)被人掘開了,一具尸體躺在泥土中,暴露在陽光之下。 不,不是一座,有好幾座墳?zāi)苟急痪蜷_了。尸體躺在泥土中,有成年人也有孩子。毫無疑問他們都是長庚,各個年齡階段的長庚! 他們的眼睛大大地睜著,驚恐地盯著錢寧慧,仿佛想要立刻將自己掩埋起來,卻力不從心。 錢寧慧走到了離自己最近的一具尸體前,尸體旁邊的墓碑上刻著幾個字:“不要掘墓。長庚,生于2012年11月24日卒于2012年11月25日。” 不要掘墓?可是墓地明明已經(jīng)掘開了,是誰干的?或許是因?yàn)閷﹂L庚太過熟悉,錢寧慧并不害怕泥土中的尸體,反倒在他身邊蹲了下來。 泥土中的長庚緊緊盯著錢寧慧的一舉一動,他看起來驚慌失措?yún)s無法移開視線,仿佛被錢寧慧黏住了一樣。 “你怕我?”錢寧慧問泥土中的長庚,他看上去和現(xiàn)實(shí)里的長庚沒有任何區(qū)別。 泥土中的長庚點(diǎn)了點(diǎn)頭。 “那我問你什么,你一定要老實(shí)回答?!毕肫饎偛旁诘叵率议T外的遭遇,錢寧慧覺得自己的話語里帶著火氣。 泥土中的長庚又點(diǎn)了點(diǎn)頭。 “你真的吸毒嗎?”錢寧慧問。 “我不知道?!遍L庚愣了愣,略帶茫然地回答,“那藥水是父親給我的,如果我不用,就會頭痛得厲害。” “你沒有想過,他是用毒品來控制你嗎?” “我想過,但我還是不信父親會害我。”長庚回答。 “你這是什么邏輯?”錢寧慧有些激動起來,“他又不是你的親生父親!他培養(yǎng)你是為了給他干活,不付工資,不付房租,比包身工的待遇還差!你憑什么要這么聽他擺布?” “因?yàn)?,我就是相信他,”長庚頓了頓,補(bǔ)充,“就像是地球圍繞太陽旋轉(zhuǎn),是公理?!?/br> “你以為你是布魯諾啊,愛你的養(yǎng)父就像愛真理一樣,甚至可以為他去死!”錢寧慧心中一動,“那——我對你就像是什么呢?” “鑰匙。”長庚毫不猶豫地回答。 鑰匙。幫他打開死亡瓶秘密的鑰匙,還是他獲取毒品的鑰匙?錢寧慧心中一涼,不甘心地追問:“什么鑰匙?” “天龍洞里的平安扣?!遍L庚似乎不愿多說,卻又受制于錢寧慧的精神力,不得已說出幾個字。 “你誘騙我進(jìn)洞,就是為了那個平安扣?”錢寧慧驚問。長庚和她在云峰堡的經(jīng)歷,是她最珍視的記憶。在那個蘊(yùn)含著無限恐懼和新奇的溶洞中,她不知不覺地愛上了他。 “不,平安扣只是一個意外的收獲,最主要的是解除你的記憶封鎖,”長庚躺在泥土里,睜得大大的眼睛望著天空,似乎在回憶當(dāng)初的事情,“你那時的內(nèi)心防線守得真緊,若非我想了個巧妙的方法,你根本不可能同意進(jìn)天龍洞。” “什么巧妙的方法?”錢寧慧壓抑著顫抖追問。 “那個瘋女人,”長庚慢慢地說,“她是死在洞里的男孩的母親。她本來已經(jīng)認(rèn)不得你,是我用催眠術(shù)cao控她,從而引發(fā)你對過去的好奇心。你一旦對過去好奇,記憶的封鎖就松動了?!?/br> “原來,那個瘋子是你cao縱的……”錢寧慧喃喃地說著,耳邊回響起瘋孃含混不清卻又刻骨仇恨的叫喊,“是你害死了寶生,你為什么不死,你為什么不死?”然后,瘋孃就揪著她的頭發(fā)往墻上撞去…… “原來是你,原來是你!”錢寧慧驀地笑了起來,指著泥土中長庚的臉,“可是你還給我唱《挪威的森林》,你不是喜歡我的嗎?” “那里湖面總是澄清,那里空氣充滿寧靜……是這首嗎?”長庚微苦笑了一下,繼續(xù)唱下去,“或許我不該問,讓你平靜的心再起漣漪……應(yīng)該是我不該問,不該讓你再將往事重提,只是心中枷鎖該如何才能解脫……” “是的?!卞X寧慧默默地聽著,眼淚不知不覺順著臉頰滑落,仿佛寂寞的昆蟲緩緩爬過。 “可是你不覺得,我一直少唱了兩句嗎?”長庚又苦笑了一下。 長庚的歌聲中確實(shí)斷掉了幾句,不連貫。錢寧慧暗暗琢磨了一下,猛地醒悟省略的兩句是:“只是愛你的心超出了界限,我想擁有你所有一切。” “你是故意的?!卞X寧慧恍如被一桶冰雪從頭澆下,錐心透骨地寒冷,卻又徹頭徹尾地清醒。他故意省略了歌詞中表達(dá)愛意的這兩句話。他并不愛她,他對她的愛情只是假象,只是用來蒙騙她、誘惑她的工具。 長庚沒有回答,想必是默認(rèn)了。他閉上眼睛,就仿佛死去一樣一動不動了。 見他不再開口,錢寧慧離開了這塊墓地。她越往前走,墓碑上的日期就越早。 當(dāng)她發(fā)現(xiàn)另一個躺在墓地里的長庚時,時間已經(jīng)上溯到了幾年前。 “懷疑即犯罪。長庚,生于2009年4月8日卒于2009年4月9日?!蹦贡线@么刻著。 “你也是長庚嗎?”幻境中的錢寧慧似乎并不以見到另外的長庚為奇。2009年的長庚和2012年的相比,并沒有太多變化,依然面色蒼白,眼神漆黑,只是眼睛里的神色更加冰冷陰郁。 “我是加百列,”泥土里的長庚冷冷地看了錢寧慧一眼,顯然并不認(rèn)識她,“麻煩你把泥土幫我蓋上?!?/br> “你回答完我的問題,我就把你重新埋葬。”錢寧慧說。 “好吧?!弊苑Q加百列的長庚同意了。 “死亡瓶是哪里來的?”錢寧慧問,“它在2012年12月21日的時候,需要用人的生命來祭祀嗎?” “死亡瓶屬于西班牙的蒙泰喬家族,”泥土中的加百列果然信守承諾,詳細(xì)地開始講解,“這個家族的祖先弗朗西斯科在16世紀(jì)中期征服了中美洲的瑪雅人,并被西班牙國王任命為洪都拉斯總督。他為后裔們留下了數(shù)不盡的財(cái)富,現(xiàn)在的蒙泰喬集團(tuán)也因此得以創(chuàng)建和擴(kuò)張。” “1564年,弗朗西斯科給他的兒子寫了一封信,信中提到在瑪雅圣城奇琴伊察被毀棄的時候,大祭司將一件至高無上的圣物埋藏了起來。弗朗西斯科叮囑兒子有機(jī)會組織一個探險隊(duì)前往發(fā)掘。他在信中說:‘如果能找到這個寶貝,只此一件就比科爾特斯征服整個阿茲特克帝國時獲得的一切還要貴重?!?/br> “小弗朗西斯科也是個冒險家。他通過嚴(yán)刑拷打,從圣城祭司的助祭那里知道了這個寶物的埋藏地點(diǎn),并將它運(yùn)回了西班牙的家。這個寶物,用瑪雅人的話說叫作‘圣瓶’,是從第四個太陽紀(jì)傳下來的,也就是說,它屬于5000多年前的史前文明,至于是外星人還是亞特蘭蒂斯人制造了它,就不得而知了?!?/br> “蒙泰喬家族一心要把圣瓶據(jù)為己有,卻不料圣瓶帶來了災(zāi)難。僅僅在運(yùn)輸過程中,接觸過圣瓶的人們有20多人死于自殺,其中也包括小弗朗西斯科本人。因此,大驚失色的蒙泰喬家族將圣瓶稱為‘死亡瓶’,認(rèn)為它是惡魔的化身,專門修建了一座小教堂將死亡瓶封印在了神龕下?!?/br> “幾百年過去,這段往事漸漸被人淡忘。蒙泰喬家族的財(cái)團(tuán)在輝煌之后,日益走上了下坡路。集團(tuán)資產(chǎn)不斷被變賣,投資者們相信不出幾年他們就會宣布破產(chǎn)了?!?/br> “現(xiàn)任的蒙泰喬集團(tuán)總裁叫吉爾貝托,是小弗朗西斯科的直系后裔。就在他焦頭爛額之際,一個神秘的中美洲來客拜訪了他,并告訴他死亡瓶除了能引起人的死亡幻想外,還有一個重要的作用。前提是需要圣城祭司家族后裔的血灌滿死亡瓶,祭祀羽蛇神。主祭之人血統(tǒng)越純正,成功的概率就越高……” “到底死亡瓶還有什么重要作用?”錢寧慧打斷了加百列的娓娓敘述,迫不及待地問。 “死亡瓶是通往西芭芭的通道。圣城祭司家族是在第四個太陽紀(jì)大毀滅中的幸存者,他們的血和死亡瓶息息相通。只要用他們的血來祭祀,就可以……”加百列剛說到這里,錢寧慧只覺得自己眼前的一切大力晃動起來,加百列的聲音也模糊得再也無法分辨。她正懷疑是不是發(fā)生了地震,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攫住了她,拼命將她往外拖去。 難道是被反催眠的長庚終于覺醒,竭力要把錢寧慧從自己的潛意識中擺脫出去? “放開我!”錢寧慧大力掙扎著,她還沒有聽完加百列的解釋,還沒有弄清“西芭芭的通道”究竟是什么意思。她不甘心就此離開長庚的潛意識世界。 然而她的掙扎注定只是徒勞?;镁持械男℃?zhèn)逐漸遠(yuǎn)去,青年公寓白色的天花板逐漸清晰,錢寧慧眨了眨眼睛,意識到自己正斜靠在自己客廳的沙發(fā)上。 “你醒了?”一個聲音響了起來,帶著些許的得意,“幸虧我來得及時,不然你已經(jīng)著了長庚的道兒了?!?/br> 是子啟明!錢寧慧驀地對上神秘少年戴著墨鏡的臉,大驚失色:“你,你怎么進(jìn)屋的?長庚呢?” “我這位兄弟可是開鎖的行家?!弊訂⒚髦噶酥干磉呉粋€高個子男人。 “你們怎么可以……”錢寧慧憤怒地想要從沙發(fā)上站起來,卻突然頭痛欲裂。她呻吟了一聲,又倒在了沙發(fā)背上。 “沒關(guān)系,被強(qiáng)行中止催眠都會這樣,過一陣就好了,”子啟明輕松地?fù)]了揮手,“那你好好休息,我們走了?!闭f著,竟真的轉(zhuǎn)過身去。 “等等!”錢寧慧強(qiáng)忍著頭痛,朝著門口撲了過去,“你們把長庚怎么了?”她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長庚倒在地上,緊閉眼睛昏迷不醒,而一高一矮兩個男人正把他架起來,往門外走去。 “你們說清楚,否則我就叫保安了!”她迅猛地堵在門口,聲音由于憤怒和激動都變了調(diào)。 “你不是已經(jīng)知道他是個大騙子嗎,不光騙財(cái)騙色,最主要是要騙你的命!剛才他給你催眠,就是為了讓你能夠充當(dāng)主祭,幫他們殺人!”子啟明見錢寧慧的動作一僵,乘勝追擊,“而在死亡瓶的祭祀中,主祭殺完人牲后,最后就會自殺來完成最后的儀式!” “真的……是這樣?”想起自己剛開始被長庚催眠時,身處的正是血腥的祭祀場景,若非自己奮力反催眠進(jìn)入了長庚的潛意識世界,只怕祭祀的最后是把那柄黑曜石短劍插入自己的胸膛吧。 長庚是頂尖的催眠師,他不僅可以激發(fā)人們的潛力,抹去人們的記憶,也可以給自己灌輸指令,讓一切都發(fā)生得毫無緣由,卻又自然而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