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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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晉軍見了小鬼子就躲著走,當然這里就成了我們的游擊區了。”光頭壯漢把嘴一瞥,七個不服八個不忿。 注1:歪把子機槍因為性能不太可靠,子彈消耗量又大,所以八路軍的主力部隊通常繳獲了歪把子,都將其轉給地方武裝,自己基本上不用,或者很少留用。 第四章 重逢 (十 上) “放屁,咱們騎一師打小鬼子時,你他娘的還不知道在誰的腿肚子里頭轉筋呢。” “放你娘的狗屁,老子見了小鬼子躲著走,當年在大同、靈武和朔州,是哪個死頂了小鬼子的狂轟濫炸,你睜著眼睛說瞎話,就不怕當年的英靈半夜來找你,。” 以師長趙瑞為首的眾騎一師的軍官怒不可遏,紛紛扯開嗓子,大聲反駁,光頭壯漢顯然并不怎么了解騎一師的過往,被罵得臉色一紅,立刻將腦袋縮回到了自家親信的身后,但是,僅僅過了半分鐘左右,他就又把小喇叭高高地舉了起來,嘴巴里發出連聲冷笑,“呵呵,呵呵,呵呵,還好意思說,那是民國二十六年冬天的事情了,現在已經是民國二十九年夏天,當年的騎一師,的確從上到下都是好漢,孫某人佩服,可是當年那群好漢,早就戰死在沙場上了,今天的騎一師,不過是頂了當年的一個空架子,里頭除了馬屁精,就是膽小鬼,給當年的那群好漢提鞋都不配,還好意思自稱是騎一師。” “你”騎一師的眾軍官一下子被氣得嘴唇發青,手指著光頭壯漢和他的小喇叭,半晌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來,特別是師長趙瑞,完全是靠著會討閻錫山的歡心才爬到這么高的位置,要資歷沒資歷,要戰功沒戰功,與光頭話里所指的馬屁精簡直是對號入座,想要反駁都鼓不起勇氣來。 然而作為堂堂一個大師長,趙瑞總不能因為挨了一頓罵,就辜負了閻錫山的委托,狠狠咬了幾下牙,喘著粗氣舉起高音喇叭,“姓孫的,你休要再耍嘴皮子,騎一師是奉了二戰區司令長官部的軍令,前來,前來執行重要任務,如果你再繼續胡攪蠻纏,阻攔我部執行任務的話,趙某即便拼著上軍事法庭,也要叫你知道知道天高地厚。” “呀,我好怕。”光頭又是一縮脖子,然后舉著小喇叭回應,“你們騎一師到這里是執行任務,難道我們忠義救國軍就是到這邊溜馬來了,,告訴你,我們今天,也是來執行,執行重要任務的,你要是敢蓄意阻攔,孫某一樣要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這是二戰區負責的范圍,除了閻司令長官,誰還有資格給你下的命令,,若是司令長官部給你的命令,趙某怎么可能不知情,。”騎一師師長趙瑞將火氣壓了又壓,厲聲質問,光頭帶的是一群烏合之眾,雙方真要撕破了臉,騎一師只要一次沖鋒,就能全殲了他們,然而打狗卻要看主人,忠義救國軍畢竟是軍統收編的人馬,那位戴老板又是有名的睚眥必報必報,真的被他給惦記上了,整個騎一師上下,恐怕今后任何人都甭想睡安穩覺。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你又不是孫某的上司,孫某奉了誰的命令,憑什么告訴你,。”光頭被問得心里發虛,硬著頭皮嚷嚷了一句,隨即就又迅速將身體藏進了周圍的親信背后,然而經歷了短短幾十秒鐘休息,他就再度變得信心十足,高舉著小喇叭,大聲補充道:“總裁曾經說過,人不分男女老幼,地不分東南西北,皆有守土抗戰之責,孫某雖然是一介匹夫,卻也不敢忘了總裁的訓示,聽說有人試圖在這里勾結小鬼子,對抗戰勇士不利,立刻第一時間跑過來伸張正義。” “放屁,你說誰勾結小鬼子。” “姓孫的,你不要血口噴人。”騎一師當中,立刻又響起一陣聲嘶力竭的斥罵,但是聽起來底氣卻有點兒虛,誰都知道,他們今天的任務表面上是前來迎接九十三團去凈化休整,實際上則是想借機吞并了這支載譽歸來的百戰精銳,同時在暗地里還要殺掉一些人,以便對小鬼子有所交代,無論明處還是暗處的打算,都絕對上不得臺面。 “嗨嗨,這有撿金子的呃,撿銀子的,還有撿罵的啊,孫某又沒說勾結小鬼子的是你們騎一師,你們這些家伙急著跳出來干什么,。”光頭立刻抓到眾人的話頭,撇著嘴大聲數落,“莫非你們是做賊心虛了,不應該吧,騎一師跟小鬼子可是有不共戴天之仇的,你們這幫家伙要是真的跟小鬼子勾搭上了,就不怕當年那些前輩的英靈半夜來找你們,。” 以你自己手,打你自己的臉,趙瑞等人剛才說當年的英靈半夜會找對方討還公道,現在卻被光頭一字不差地原樣奉還,并且字字句句都戳在了騎一師眾軍官的心窩子上,將這些人羞得無地自容。 騎一師在抗日戰場上,的確曾經建立下了赫赫功勛,然而,眼下的騎一師,卻不是當年的那支騎一師,當年的騎一師,頂著飛機的狂轟濫炸也要朝小鬼子的陣地發起沖鋒,眼下的騎一師,卻悄悄跟小鬼子做了交易,幫著他們一道對付載譽歸來的抗戰功臣。 前后對照,但凡還知道羞恥的人,怎么還有勇氣抬著頭說話,,特別是那些曾經參加過當年血戰的下層軍官和老兵們,一個個將腦袋扎在馬脖子后,雙目緊閉,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淌,早知道騎一師最后會變成這般模樣,大伙當年還不如戰死在沙場上,至少,那時死會死的干干凈凈,而現在,無論怎么洗,都無法洗脫一個漢jian的罵名。 察覺到身后的氣氛有異,師長趙瑞不敢繼續耽擱下去了,把牙一咬,心一橫,舉起高音喇叭對光頭發出了最后通牒,“姓孫的,老子不管你從哪里來的,奉的誰的命令,老子給你三分鐘時間,趕緊從這里消失,否則,老子就下令先收拾了你,。” “滾,你算哪個衙門挑酸泔水的,敢擋騎一師的道,再不滾,老子連你和對面的人一塊砍。”參謀長鄒占奎,團長何琨等人也紛紛舉起馬刀,色厲內荏地咋呼。 其他軍官則迅速著手進行戰前準備,以光頭與他麾下的弟兄為目標,將隊伍圍成半圓形,只待趙瑞的右手落下,就沖上前去,將戰場中央的那群烏合之眾砍成碎片。 光頭壯漢麾下的弟兄們,立刻有點心里發虛了,與騎一師之間的實力差距是明擺著的,只要長著眼睛的人就能看得出來,如果大伙硬著頭皮死撐到底,恐怕戰斗開始后幾分鐘之內,大伙就會被對方屠戮殆盡,連逃走的機會都沒有。 一直站在橋頭冷眼旁觀的老祁也看出了光頭的全部本事都在他手里的小喇叭上,趕緊扯開嗓子,大聲喊道,“孫兄弟,你今天的情分,祁某心領了,別再堅持了,趕緊帶著你的人走吧,只要祁某今天不死,早晚會找到你,跟你一醉方休。” “孫老哥,你今天的情分,我們團長心領了,別再堅持了,趕緊帶著你的人走吧,只要我們團長今天不死,早晚會去找你,跟你一醉方休。”邵雍等人也扯開嗓子,將老祁的話一遍遍重復,騎一師今天是沖著九十三團和黑石游擊隊來的,沒必要再搭上別人,況且擋在戰場中央的那支忠義救國軍,即便全搭進去,也阻攔不了騎一師幾分鐘,雙方的實力根本不在一個檔次上,只是白白葬送了一群熱血漢子而已。 光頭原本就沒打算離開,聽了老祁等人這番有情有義的話,愈發被激起了血性,把身邊的親信一推,策馬走到自家隊伍前,舉起便攜式小喇叭喊道,““老子就不走,姓趙的,有種你就放馬過來,你今天殺了老子,看過后軍統會不會放過你們,告訴你,姓趙的,別以為你做的那些好事兒軍統不知道,咱們戴局長不找你,是想給你個幡然會晤的機會,你要是非得一條道走到黑,咱們軍統不在乎給全國的漢jian再樹個樣板。” “你血口,血口噴人。”師長趙瑞眼前一黑,好懸沒從戰馬上栽下去,他奉命化妝出使歸綏,為晉軍與日軍合作探路的事情,一直自以為做得神不知鬼不覺,誰料今天竟然被光頭當眾給抖了出來,雖然對方語焉不詳,可明顯在告訴他,軍統手里已經有了真憑實據,如果他再不知好歹的話,對方就要跟二戰區攤牌,以閻司令長官的性子,肯定不會承認此事是他在背后主使,屆時誰會被拋出來當替罪羊,誰會被綁縛刑場槍斃以平息全國上下的憤怒,壓根兒不用細想。 “呵呵,我是不是在信口胡說,趙師長你自己心里頭明白。”光頭將腦袋向后看了幾秒鐘,然后轉回正面來繼續大聲冷笑,“趙師長,我勸你做事還是留點兒余地,別一門心思光想著往上爬,不看看自己的腳已經踩在了什么地方,如果你再繼續執迷不悟的話,恐怕不用我們軍統動手,你也活不過今年秋天,殺人滅口的這事情,某些人可不是第一次做了,如果孫某沒猜錯的話,你手里的那份電報,可只說了叫你接應九十三團,其他東西,一個字都沒落在紙面上。” “你,你胡,胡說八道。”趙瑞顫聲回應,握著喇叭的手抖個不停,冷汗也順著鬢角滴滴答答往下淌,他手里的電令,的確只是說要將九十三團接去凈化,論功行賞,只字沒提如果九十三團不肯跟他走,騎一師該采取什么手段,那些只可意會的東西,閻司令長官從來不會留下證據,如果過后想要殺人滅口的話,光是擅自攻擊友軍這一條,他就是有一百張嘴都說不清楚,只能任由自己被憲兵綁縛刑場執行軍法。 “別聽他的挑撥,咱們閻司令長官不是那種人。”看到趙瑞神不守舍,參謀長鄒占奎一把搶過高音喇叭,大聲喊道:“姓孫的,你休要再瞎咋呼,我們師長行的正,走得直,不怕你們軍統找麻煩,識相的,趕緊帶著你的人滾蛋,否則,今天老子絕不會給你留下全尸。” “我呸,我就不走,有種你就下令進攻。”光頭沖著地上狠狠吐了口吐沫,大聲回應,然而硬氣話說完了,卻突然想不出接下來該怎么辦,習慣性回過頭,向著自家身后尋求指點。 這下,先前所有辛苦全都白費了,狡詐如狐的參謀長鄒占奎立刻明白此人壓根兒就是個傀儡,哈哈大笑了幾聲,舉著高音喇叭喊道:“不用往后看了,別人拿你當搶使呢,絕對不肯自己站出來,人群里頭那位,鄒某說得對不對,,你還想說什么麻煩自己說,藏頭露尾的,算是什么好漢,。” “呵呵。”光頭身后立刻傳出一陣大笑,彭學文分開人群,策馬走到隊伍的最前面,“鄒處長好眼力,彭某只是路過這里,順手幫著孫隊長出了幾個主意,居然就被你給發現了,軍政衛的名頭,果然不是虛傳,彭某佩服,佩服。”(注1) 注1:軍政衛,閻錫山麾下的特務組織,負責監視軍官們日常動態,并且鏟除異己,在三八年到四八年這十年當中,秘密殘殺了四千余人,其中僅有一部分為共產黨員和左翼人士,另外幾部分則為對晉系不夠忠誠的軍官士兵,以及與重慶方面有聯系的人員,軍統安插在晉系的特工等,甚至曾經試圖對傅作義下毒,以免傅部脫離晉系單飛。 第四章 重逢 (十 中) “哈哈,我當是誰,原來是軍統察綏站的彭副站長,最近吹得是什么風啊,怎么把彭副站長給吹到我們晉軍的防區里來了,。”被彭學文一語道破身份,參謀長鄒占奎絲毫不覺得尷尬,微微笑了笑,迅速發起反擊。 軍政衛是閻錫山的私人特務武裝,在晉綏系中的地位,恰恰相當于重慶方面的軍統,最近兩年,為了限制戴老板的勢力在山西這一畝三分地上發展,軍政衛沒少出動力量,對軍統的隱秘人員進行重點打擊,而軍統方面也毫不示弱,動輒還以顏色,兩支秘密力量在明里暗里已經交手了無數回,損失都非常慘重,雙方的核心骨干之間,對彼此的底細也早就摸得清清楚楚。 “什么風,當然是春風。”已經不是第一次軍政衛過招,彭學文應對起來駕輕就熟,想都不想,大聲回應,“古詩中不是有一句,春風不度玉門關么,這里畢竟還是察南,距離玉門關還有好幾千里地呢,彭某身為軍統察綏站的副站長,少不得要經常到處走動走動。”(注1) “噢,這么說,彭站長你是奉命到此公干嘍,。”皺占奎故作恍然大悟狀,歪著頭,目光陰冷如冰。 “當然。”彭學文笑了笑,理直氣壯地回應,“最近這一帶日軍調動頻繁,大漢jian蔡雄飛的警衛團前一段時間好像護送什么人從這里往南邊去了,我們軍統擔負著防微杜漸之責,當然要全力追查他到底護送的是誰。” “哈,哈哈哈哈,彭站長的工作,真是細致到家了,鄒某佩服,佩服。”鄒占奎放聲大笑,借此掩飾心中的驚濤駭浪,大漢jian蔡雄飛原本為晉軍六十八師副師長,于去年春天率部投敵,立刻被日寇委以重任,前一段時間,前來聯系的日本特務正是由蔡雄飛派兵護送入晉,然后又被閻錫山派遣心腹接上,一路送到了晉軍的總司令部駐地克難坡,(注2) 此時此刻,勒馬站在鄒占奎身測騎兵師長趙瑞心中,更是巨浪翻滾,他萬萬沒有想到,軍統對晉軍和日本人之間的勾結,已經了解到如此詳細的地步,更是萬萬沒有想到,自己一向信任并倚重的鄒參謀長,居然是軍政衛的大頭目,監視著自己平日的一舉一動,而自己又替閻司令長官做了那么多上不得臺面的事情,如果哪天閻司令長官要殺人滅口的話 忽然間意識到自己極有可能成為一顆棄子,趙瑞激靈靈打了個冷戰,全身上下的寒毛都倒豎了起來,參謀長鄒占奎是軍政衛的人,一團長何琨是參謀長的連襟,二團長史潤生畢業于閻司令長官親自主持的晉綏軍校尉級軍官集訓團,三團長是閻司令長官的同鄉,四團長天哪,騎一師里邊,還有誰不是軍政衛的人,閻司令長官想除掉誰,哪里還需要尋找理由,。 正驚惶得六神無主的時候,耳畔又傳來了彭學文充滿誘惑的聲音,“不過呢,彭某手中力量過于單薄,如果真的與蔡雄飛的人馬遇上,實在有些麻煩,所以聽說有兩支得勝歸來精銳打這路過,就想找他們幫個忙,如果趙師長和鄒處長能給彭某行個方便,軍統上下,將永遠記得趙師長和鄒處長的人情。” “好,好。”仿佛溺水之人忽然看到了一根稻草,趙瑞趕緊一把抓住,連聲答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我們騎一師,原本也是來接應九十三團的,既然彭站長” “且慢。”妥協的話還沒等說完,已經被鄒占奎厲聲打斷,“彭站長好口才,三言兩語,居然就想把人帶走,這樣一支百戰精銳走到哪里不受歡迎,,我們第二戰區,也早打掃出了軍營,準備好了糧草補給,就等著英雄載譽歸來了,如果被彭站長半路截了去,讓鄒某如何向閻司令長官交代,。” “鄒處長這話就不對了吧。”仿佛早就預料到對方不肯輕易讓步,彭學文笑了笑,繼續威逼利誘,“按照軍委會規定,我們軍統有權請求任何一支部隊配合行動,閻司令長官若是知道彭某調動他們的目的是追查日本特務的去向,想必也要給軍統大開方便之門,哪還會不分輕重地要求現在就把他們給接回去,。” “對不起,閻司令長官下令之時,不知道彭站長也需要他們!,咱們既然奉了命令,就得不折不扣地去執行,趙師長,你說是不是,。”鄒占奎回頭瞪了趙瑞一眼,帶著幾分威脅的口吻詢問。 “這,這”趙瑞既不敢得罪軍政衛,又不愿意得罪了軍統,最后稀里糊涂成為別人的替罪羊,直急得滿頭白毛汗,吱吱唔唔了半晌,一句完整的話都沒能說出來。 “不是有那么一句古話么,將在外,君令有所不受么,。”彭學文笑著聳聳肩,臉上的表情一點點變冷。 “對不起,我們晉軍,向來講究的是有令必從。”鄒占奎把手一擺,冷冷地說道,“還請彭站長早點帶著你的弟兄離開,不要耽誤了鄒某執行公務。” “公務,鄒處長執行的是公務,難道彭某到這里來就是為了一己之私么。”彭學文臉色一黑,聲音陡然提高了數分,震得趙瑞等人的心臟直打哆嗦,,“莫非你們軍政衛的人,早就掌握了那幾個日本特務的行蹤,,或者那幾位日本特務是某位重要人物請來的貴客,你們軍政衛也不便干涉,只能主動替他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