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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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面的騎兵卻沒有立刻發起進攻,排好陣形之后,迅速分出一條通道,有個白白凈凈的家伙,騎著高頭大馬走了出來,看都不看橫刀立馬的趙天龍一眼,徑直向大橋上的人群喊道,“對面來的可是九十三團,請祁團長出來說話,我是趙瑞,奉閻司令長官的命令在這里恭候貴部多時了。” “對面來的可是九十三團,我是趙瑞,奉閻司令長官的命令在這里恭候多時了。”數十名晉軍士兵一起扯開嗓子,將趙瑞的聲音一遍遍重復。 “趙瑞。”團長老祁愣了愣,眼前迅速閃過一仗熟悉的面孔,科班出身,閻司令長官的看好的少壯派軍官之一,當過一任團級參謀,沒有任何能被人記住的戰功,也沒有任何和獨立指揮戰斗的經驗,卻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爬到了師長位置,把他老祁遠遠地甩在了身后。 到底去不去見他,一時間,團長老祁好生猶豫,跟騎一師開戰,自己這邊毫無勝算,然而游擊隊的弟兄被騎一師不問青紅皂白砍死了好幾個,自己得到個臺階立刻便過去跟趙瑞去敘舊,未免過于涼薄。 正猶豫間,耳畔突然傳來通訊營長王志的提醒,“團長,森川聯隊就在咱們身后,相距不到半天的路程。” “啊,,我知道。”老祁愣了愣,臉上的表情愈發遲疑,在內jian的幫助下,森川聯隊一直死死咬在九十三團身后,雙方之間的距離最遠也沒超過一百華里,如果九十三團不抓緊時間過河的話,即便對面的騎一師不動手,也得落個全軍覆沒的結局。 “團座,咱們是不是先跟對面的人交涉一下,剛才的事情,說不定是誤會呢,據我所知,趙師長不是那種不講情面的人。”有名參謀趁機湊上前,試探著向老祁提議,聲音雖然不高,卻:“恰巧”能讓張松齡和方國強兩個聽見。 “是啊,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現在跟騎一師打起來,只會便宜了小鬼子!” “是啊,怎么說,咱們晉綏也是一家人,趙師長未必愿意把您和傅司令得罪得太狠。”其他參謀紛紛開口,從各種角度,勸說老祁退一步海闊天空, “你們這些!”張松齡回過頭,狠狠瞪了眾人一眼,斥責話語卻卡在了喉嚨中,無法大聲吼出來,不怪九十三團的參謀們心存幻想,在草原上奔波了這么久,無論黑石游擊大隊還是九十三團,都早已經成了強弩之末,而對面的騎一師卻是以逸待勞,兵力還超出了這邊三倍,此戰,沒等開始,已經可以清楚地看到結局。 “趙隊長,你先回來,咱們先整隊,這筆帳,以后慢慢再跟騎一師算。”方國強同樣被氣得七竅生煙,然而,他卻深知此刻絕對不是跟九十三團起紛爭的時候,失去后者的合作,黑石游擊隊更沒有力量抵抗騎兵一師的瘋狂進攻,哪怕是跟對方拼個魚死網破,都沒任何可能。 聽到來自身后命令,趙天龍愣了愣,迅速回過頭,他看到了祁團長臉上的猶豫,也看到了方國強臉上的焦灼,但是,他看得更清楚的,是弟兄們眼睛里的怒火,游擊隊的大部分騎兵,都是他手把手教出來的,是他的袍澤,也是他的弟子,做弟子的被人家亂刀砍成了rou醬,他這個做師父的,怎么可能無動于衷,,怎么可能對那一片鮮紅的血跡視而不見,。 “龍哥,回來,這筆帳,咱們早晚會跟騎一師算清楚。”張松齡迅速權衡清楚了此間輕重,伸手擦去嘴角的血跡,一字一頓地喊道,仇一定要報,卻絕不該報在此時,如果此時此刻與騎一師大打出手,只會便宜了追過來的川田聯隊,所以,身為黑石游擊隊當家人的他必須忍,哪怕忍得自己心如刀割。 聽到張松齡松口,團長老祁立刻長舒了一口氣,也趕緊清了清嗓子,大聲補充道,“趙隊長,你先撤回來,先讓我問問騎一師的來意,放心,我一定給死去的弟兄們一個交代,我發誓。” “你喊我,。”趙天龍卻對他的話充耳不聞,只是愣愣地看著張松齡,眼睛里目光一點點變冷,“你喊我回去,,張大隊長,你真的喊我回去,,你看到他們剛才干什么了么,你他娘的真看清楚了么。” 最后兩句,他幾乎是吼出來的,張松齡被問得心頭不斷地淌血,卻不得不咬緊牙關死撐,“趙中隊長,入列,你的偵查任務已經完成了,我命令你馬上入列。” “你!”趙天龍愣了愣,滿臉難以置信,兩只眼睛的里目光瞬間黯淡了下去,瞬間變得如同死灰。 “趙隊長。”方國強快步走出人群,伸手拉住趙天龍的馬頭,他知道對方心里的滋味,但是他卻必須將黃膘馬拉回來,給老祁,給對峙的雙方,創造一個“消除誤會”的可能。 “你?”趙天龍又愣了愣,低下頭,兩只眼睛里慢慢滲出了血跡。 “趙隊長,回去,要報仇,也是咱們大伙一起上,。”方國強又用力拉了一下戰馬的韁繩,低聲勸告,他怕趙天龍在關鍵時候犯倔,耽誤了“消除誤會”的良機,然而,這一次,趙天龍卻沒有做任何反抗,收起刀,任由他將自己拉向任何方向。 “趙隊長,你放心,祁某人對天發誓,今后有了機會,一定將剛才下令追殺你的那個家伙揪出來,大卸八塊。”正在衛兵的簇擁下緩緩向前走的團長老祁看得心里難受,在與趙天龍擦肩而過的剎那,扭過頭,低聲承諾。 “你,!”趙天龍依舊用一個疑問的你字作答,緩緩搖頭,忽然,他的身體晃了晃,一口鮮血直接從嘴巴和鼻孔里噴了出來,將黃膘馬前半邊身體染得像火一樣紅。 第四章 重逢 (九 中) “龍哥。”張松齡丟下歪把子,快速沖過去,與方國強一道將趙天龍攙下馬背,周圍的游擊隊員和騎兵營的戰士們也紛紛圍攏上前,遞毛巾的遞毛巾,遞水壺的的遞水壺,將橋頭堵了個水泄不通。 “大伙讓一讓,麻煩讓一讓。”通訊營長王志唯恐耽擱太久生出新的事端,伸出手,試圖從人群中給老祁分出一條道路,這下他可是犯了眾怒,幫不上忙的戰士們紛紛扭過頭來,對老祁和他冷眼而視。 游擊隊和騎兵營的弟兄,都是趙天龍一手帶出來的,無形之中,就受到了他的影響,渾身上下充滿驕傲,所以此時此刻,他們寧愿跟著趙天龍一道跟對手拼個玉石俱焚,也不愿意跟在祁團長身后向晉軍屈膝,不愿意跪下來,求對方放自己一條生路。 團長老祁被大伙看得心里頭發虛,拱拱手,訕訕地解釋:“弟兄們,弟兄們請冷靜,請聽我說,騎一師剛才做得的確過分,,但,但趙師長親自出面喊我上前對話,如果我不接招,怕是有損咱們傅司令長官的聲名,所以,我必須先出去跟他周旋一番,然后才能決定具體該怎樣做。” “是啊,是啊,無論今天的事情最后如何了結,該有的禮數,咱們不能缺了,否則,倒讓姓趙的覺得咱們怕了他。”通訊營長王志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也趕緊大聲補充。 他不開口幫腔還好,一開口,眾騎兵們愈發覺得悲憤莫名,一個個抱著膀子,豎起眼睛,不住地撇嘴冷笑,就是不肯讓開分毫。 正尷尬間,人群當中,又傳來了趙天龍的聲音,“弟兄們,弟兄們讓開吧,祁,祁團長他們做得對,剛才,剛才是我魯莽了。” “龍哥。”騎兵們發出一聲悲鳴,轉過頭,眼圈迅速發紅,大伙連續幾個月來千里轉戰,即便對著小鬼子的一線精銳,也沒有過光挨打不能還手經歷,而現在,眼睜睜地看著自家弟兄被別人剁成了rou醬,卻不能為其報仇,這,這還算他媽的什么騎兵,。 “讓開吧,眾寡懸殊,況且還有森川聯隊追在后頭。”趙天龍抓過一個水壺喝了幾口,喘息著勸說,整潔的軍裝上,沾滿了自己的鮮血。 眾人不愿意讓他傷上加傷,咬著牙挪動腳步,給老祁等人讓出通道,團長老祁騎著馬從狹窄的通道中走過,越走,越覺得心里不是滋味,如果此刻堵在河對岸的是小鬼子,他肯定二話不說,拔刀迎戰,但是,此刻堵在對岸的偏偏是晉軍,與北路軍打斷骨頭連著筋的騎一師,九十三團高層,至少有半數以上的軍官都出自晉系,讓他怎么可能毫不猶豫地選擇跟騎一師死戰到底,。 懷著滿腹的酸澀,他騎在馬背上一步步向騎一師靠近,轉眼間就走出了四百余米,來到了先前向自己喊話的騎一師師長趙瑞的面前,還沒等舉手敬禮,對方已經快速迎了上來,搶先一步客客氣氣地抱了下拳,滿臉堆笑,“祁兄,當年慶功宴上閻司令長官親自敬過酒的祁兄,還記得小弟么,長城抗戰那會兒,咱們兩個可是肩膀并著肩膀砍過小日本兒的腦袋瓜子。” “記得,記得,哪能忘了趙老弟你當年的英姿。”團長老祁趕緊側開半邊身子,抱拳作揖,無論軍銜還是職務,眼下趙瑞都遠在他之上,所以無論記憶里找得到找不到這么一號人,他都必須客客氣氣地以下屬之禮相還。 “老兄當年掄大刀片子的模樣,可是一直刻在這里頭。”師長趙瑞用帶著白手套的手指一點自己的腦袋,繼續滿嘴跑舌頭,“后來你去了綏遠,我被分派到了騎一軍,本以為這輩子很難再見到你了呢,沒想到,真是沒想到啊,今天咱們兩個居然又走到了一起。” “是啊,我也是萬萬沒想到,在納金河西岸等著我的是老弟你。”團長老祁笑著嘆了口氣,一語雙關地回應。 “我是主動請纓前來接你老哥回家的。”明明聽出了老祁話里有刺,師長趙瑞也不惱怒,咧了下嘴,繼續笑著套近乎,“這也就是你老哥,換了別人,我才懶得跑這么遠的路來迎接他。” “那我就多謝趙老弟盛情啰。”團長老祁敏銳地從趙瑞的話里察覺到一絲危險,又拱了下手,笑著試探,“怎么著,老弟有沒有興趣再跟我聯一次手,,小鬼子有一個聯隊就跟在我身后,老弟既然來了,不如和我一起迎面堵上去,打他個措手不及。” “這,不急,不急。”趙瑞被老祁說得一愣,趕緊訕笑著搖頭,“你身后的追兵,自然有別人來收拾,我今天的主要任務就是接你和九十三團的弟兄們回家,來人,請閻長官的電令” 說著話,他伸手從副官手里接過一個牛皮紙信封,打開封口,抽出里邊的電報當眾大聲宣讀,“茲聞國民革命軍九十三團轉戰千余里,斬獲頗重,威震敵膽,殊堪嘉許,特擢升九十三團為第六集團軍獨立三旅,自接電令之日起前往凈化休整,待兵源彈藥補充完畢之后,再” 后面的話,老祁一個字也沒聽見,只覺得一座雪山從半空中壓了下來,將自己凍得渾身僵硬如冰,全明白了,到現在即便是傻子也能看明白了,閻司令長官不愧是擅長在多個雞蛋上跳舞的一代梟雄,做事的手段就是高明,他沒有給小鬼子讓開道路,不會成為全國輿論的眾矢之的,他只是動用了一下第二戰區司令長官的權力,就讓九十三團徹底消失得無影無蹤,他這樣做既給了小鬼子一個交代,又順手敲打一下不聽話的傅作義,高,真他娘的高。 只可惜了那幾位倒在馬蹄下的熱血男兒,緊緊握著拳頭,即便十指的指甲插進了掌心,老祁也感覺不到半點兒疼痛,他只是覺得冷,刺骨的冷,連頭頂上的太陽都變成了灰白色,從天空中照下來的全是寒光。 “祁團長,小弟這廂給你道喜了。”騎一師師長趙瑞笑嘻嘻地將電報放回信封,雙手捧著遞了過來,“獨立旅啊,在咱們晉軍當中,可是相當于一個師的編制,此去之后,恐怕用不了幾天,你老兄的肩章,就要換成金色的嘍。” “是啊,是啊,祁團長,你這回可是一步登天了,讓兄弟們真是好生羨慕。”跟在趙瑞身邊的騎一團團長何琨皮笑rou不笑,大聲幫腔,“誰不知道,幾個獨立旅雖然掛在兩大集團軍之下,實際上,卻是咱們閻司令長官的親兵,無論人員還是武器,都是從優配備。” “請客,請客,等到了凈化之后,祁團長一定得擺酒請客。”參謀長鄒占奎,騎三團團長韓春生,警衛營長尤世定等人也紛紛靠上前,笑呵呵給老祁道喜。 然而團長老祁卻沒有任何心思跟他們幾個周旋,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趙瑞,帶著最后的期望試探,“這幾個月跟我們九十三團并肩作戰的,還有第十八集團軍下屬的軍黑石游擊大隊” “都去,都去。”趙瑞滿不在乎地擺手,“跟你一起去凈化休整,等將來有了機會,再禮送他們去一二零師。” “這”最后一絲幻想也徹底破滅,幾滴血從老祁的手掌邊緣淌出來,慢慢潤濕了戰馬的韁繩,就在去年年底,閻司令長官還因為犧盟的控制權,向共產黨人舉起了屠刀,黑石游擊隊去了凈化,怎么可能還有機會再被禮送出境,,恐怕自張松齡以下這一百四十多條漢子,從此就要徹底不知所蹤,事后即便八路軍將官司打到重慶,閻司令長官也有足夠的說辭將責任推得一干二凈。 “老哥盡管放心。”見老祁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趙瑞還以為是他心里為辜負了游擊隊而感覺內疚,笑了笑,信誓旦旦地補充,“他們剛才窺探我的軍事部署的事情,我已經給過他們教訓了,看在你老哥的面子上,不會再做深究,至于將來他們是走是留,也完全由他們自己來決定,我在這里向你保證,絕對不做任何干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