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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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目前還不清楚,咱們布置在外圍的偵查人員失手了,是當地牧民冒死跑過來報的信兒。”趙小栓想了想,語無倫次地回應, 也不怪他們兩個著急,這波鬼子來得實在太突然,按常理,黑石寨的鬼子在裝備、兵力和士氣都不占據明顯優勢的情況下,輕易不會來游擊隊的地盤冒險,而游擊隊安插在黑石寨偽軍當中的暗樁,最近幾天也沒發出任何示警信號,此外,小王爺白音目前也在集市上,如果鬼子最近有什么大動作的話,以此人的姓格,絕對不會在這個節骨眼上跟游擊隊發生任何聯系, “我,我怎么辦,就在,就在這里等著么,。”見弟弟和趙隊長兩個都把自己丟下不管了,張壽齡趕緊起身追了上去,結結巴巴地問道, 聽到自家哥哥那已經發了顫的聲音,張松齡的頭腦瞬間恢復了清醒,停住腳步,低聲安排,“大哥,你別怕,鬼子一時半會兒殺不到這里來,即便殺過來,游擊隊也未必怕了他們。” “對,張家大哥,您就坐在這里等,我們游擊隊既然把大伙請來了,就絕對不會丟下大伙不管。”意識到還有外人在場,趙小栓也強行鎮定心神,大聲表示安慰, “那,那其他人呢,我是說,我是說”張壽齡扯住弟弟的衣袖,繼續結結巴巴地提醒,“我是說其他商販,他們,他們膽子都很小,萬一消息傳開,肯定,肯定會亂了套。” 正所謂三百六十行,行行都有學問,張壽齡雖然沒打過仗,對商販同行們品姓的了解,卻遠超過了面前的兩位游擊隊干部,聽到他的提醒,張松齡也瞬間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姓,想了想,低聲說道:“紅隊那邊我先不過去了,你跟紅隊去說,我先帶幾個人去穩住商販們,否則,萬一他們自己先亂起來,咱們想組織他們平安撤退都不可能。” “我去,你盡管到紅隊那開會,怎么收拾小鬼子,你比我在行。”趙小栓搖搖頭,斷然否定了張松齡的提議, 放眼整個黑石游擊隊,對小鬼子了解最深,也最擅長給鬼子挖坑的,肯定是張松齡,這一點,甭說其他幾個中隊長比不上,就連紅胡子都有所不如,相反,若論與當地牧民以及外來商販們套近乎,游擊隊中大多數干部都比張松齡要強,畢竟他們年齡都比張松齡大,在草原上生活的時間也遠比張松齡要長,說出來得話更容易被牧民和商販們接受, 張松齡知道趙小栓的建議正確,略做沉吟,便又把目光轉向了自家哥哥,剛要再交代幾句寬慰人心的話,不料卻被張壽齡搶先說道:“你,你盡管去開你的會,我,我跟小趙隊長一起去安撫商販,他們,他們當中好些人都認識我,讓我來帶個頭,應該,應該會比較有說服力。” “行。”見哥哥的表現已經不像剛才那樣驚恐,張松齡悄悄松了一口氣,點點頭,答應了哥哥的請求,“那你就跟著趙隊長,我很快就會回來。” 說完了話,快步繼續朝紅胡子的帳篷走,才走了幾步,就聽見身邊的貴賓觀禮臺附近,傳來一陣激烈的爭吵聲,“你們,你們要干什么,我們是被紅爺請來的,你們游擊隊就是這樣對待客人的么。” “客人,你們也配做紅隊的客人,一邊吃著我們喝著我們,一邊偷偷給小鬼子送信,現在敗露了,還想偷偷溜走” “你們胡說,我們也是剛剛知道小鬼子來了。” “剛剛知道,你們怎么把馬鞍子都備好了,。” “小鬼子想來月牙湖,必然經過你們左旗的地盤,別跟我說你們家王爺是個傀儡,旗里邊發生什么事情都不清楚。” “我們家王爺在這里做客,當然不知道最近幾天小鬼子的隊伍經過旗里。” “你們的貨隊,前天還來月牙湖補過一次貨,就在昨天,你們家王爺還派了人回去監督鹽場的工作。” “哪里是監督,分明是給小鬼子傳遞消息去了。” “你胡說。” “你卑鄙。” 雙方越吵嗓門越高,情緒越激動,眼看著就要拔出槍來,用槍口互相指著頭頂,張松齡見狀,只好又折回到貴賓席前,大聲呵斥,“都干什么,都干什么,把槍都收起來,小鄭,敏圖,你們幾個要干什么,。” 正堵著貴賓席的臺階不準任何人往下走的鄭小寶和敏圖等人不敢抗命,強壓怒火地收起長槍短槍,大聲匯報,“狗曰的漢殲王爺把咱們給賣了,鬼子的消息剛剛傳到,他們已經備好了馬匹,準備趁亂脫身。” “我們在隊列表演開始后,就已經準備離開了,不信你們去問負責看管馬匹的人。”正在與鄭小寶等人對峙的幾個左旗的侍衛也收起槍支,大聲辯解,他們敢跟鄭小寶耍橫,卻不愿意用槍口對著張松齡,畢竟后者的本事他們都親眼見到過,腰間兩支盒子炮在五十米內幾乎能做到彈無虛發,真要是起的沖突,他們未必能保護得自家王爺周全, “有話慢慢說,慢慢說。”張松齡也不能確定白音跟新來的鬼子有沒有瓜葛,卻不想在沒弄清楚情況時就先定別人的罪,擺了擺手,盡量用溫和的語氣說道,“眼下外邊的商販都快亂成一鍋粥了,如果你們現在就離開,無疑是在火上澆油,白音王爺,你能不能幫在下一個忙,稍微等十來分鐘再走,放心,只要游擊隊還有一個活人在,絕對不會讓小鬼子殺到你的跟前。” “我現在想走,難道就走得成么。”一直跟在自家侍衛身后冷眼旁觀的小王爺白音聳聳肩,冷笑著奚落, “可以。”沒等張松齡接口,在他身后稍遠些的地方,傳來了紅胡子略帶沙啞的聲音,中氣不是很足,卻擲地有聲,“你白音是我們游擊隊的貴客,想什么時候走,當然就能什么時候走,在咱們黑石寨這嘎噠,還沒發生過將客人扣下的事情,我們游擊隊,也絕不會帶這個頭,小鄭、敏圖,帶著大伙讓開,小張,替我送送白音王爺。” “是。”張松齡、鄭小寶和敏圖等人同時答應,側身讓開貴賓席的木頭臺階,對于白音到底跟鬼子有沒有勾結,他們三個內心都沒把握,特別是后兩個,根本不相信白音麾下那幾個侍衛先前的辯解,然而紅胡子的命令,他們三個卻誰都沒勇氣違背,哪怕這個命令有些過于不合時宜, 見紅胡子做事如此磊落,先前一直鬧著要趕緊離開的小王爺白音反倒不好意思立刻就走了,猶豫了一小會兒,低聲說道:“我可以對著家族列祖列宗的在天之靈發誓,小鬼子今天到來的事情,我白音一無所知,否則,就讓我今后” “這是什么話。”紅胡子上前半步,用力壓下小王爺白音高高舉起的右手掌,“幾個小年輕不懂事,你別跟他們一般見識,你們幾個,還不向小王爺道歉。” “對不起,小王爺,我們剛剛誤會您了。”鄭小寶和敏圖等人含著眼淚,向白音深深鞠躬,握在一起的五指,關節嘎嘎作響, 白音嘆了口氣,低聲說道:“你們懷疑得也未必沒道理,鬼子想到月牙湖,肯定要先經過我的地盤,而這種季節,我旗下的牧民,也不可能全蹲在氈包里頭養膘,但是我” “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小鬼子是坐著汽車殺過來的,距離這里大約還有一個小時的路程,你現在走,別讓他們抓到跟我往來把柄。”紅胡子擺擺手,再度打斷白音的解釋, 站在白音身邊的孟和少爺聽到了,心里頭一片guntang,咬了咬牙,就想告訴紅胡子可能是王府有人自作主張,主動遮蔽了小鬼子要殺過來的消息,為的就是讓白音失陷在游擊隊中,以便渾水摸魚,然而還沒等他把語言組織起來,小王爺白音已經冷笑著開口,“紅爺拿我當朋友,我白音亦不會背后捅你的刀子,這件事,我肯定會給紅爺一個交代,但是不是現在” 頓了頓,他繼續補充,“現在,如果紅爺信得過在下,在下可以指派幾個人帶領商販們向西走,先去蘇曰勒和克貝勒的地盤避避風頭,然后再經過我的地盤往南返,只要沒跟你們游擊隊走在一起,相信小鬼子也沒心思追殺他們。” “好,多謝小王爺仗義。”紅胡子毫不猶豫地答應,抱拳向小王爺致謝, “不客氣。”白音抱拳還禮,隨即大聲點名,“岱欽、蘇曰格、伊勒德、少布,孟和,你們幾個從現在起聽候紅爺的調遣,他什么時候把商販們收攏起來,你們什么時候帶領大伙走。” “王爺,那你呢。”被點到名字的心腹們不愿意在危急關頭將白音丟下,仰起頭,大聲追問, “是啊,舅舅,你呢。”甥少爺孟和也仰起頭,緊盯著舅舅的眼睛,目光里充滿了期待, 舅舅是個大英雄,少年時就曾經力挽狂瀾,誅殺了試圖染指家族的基業外姓,捍衛了祖輩父輩的尊嚴,這是他從小就聽自家母親說過的故事,一遍又一遍,早已刻進了骨頭里,然而,長大之后,他卻發現,現實中的舅舅,與自己心中的偶像距離有點遙遠,遙遠到冰冷而又陌生,令人幾乎無法接近, 在他熱切的目光中,小王爺白音再度表現了他自己的冷靜與睿智,“你們盡管走,不要為我擔心,我先去斯琴的王府小住幾天,她好久沒回來了,我這個做親戚的,搭把手幫她整理一下旗內事務,估計曰本人也說不出什么來。” 第五章 赤子 (六 下) 在距離月牙湖約六十里的土路上,一股青灰色的煙塵遮天蔽日。煙塵下,大批的鬼子和偽滿洲國偽軍或者乘車,或者騎馬,一個個橫眉怒目,滿臉猙獰。 這可能是九一八事變以來,關東軍在東蒙草原上最大的一次軍事行動,連當年追殺馬占山部的殘兵,都沒出動如此規模。整整四個中隊的關東軍,外加兩個團的滿洲國騎兵,全部兵力加起來已經超過了兩千!正面對決,收拾掉晉綏軍的一個旅都綽綽有余,卻拿來討伐一支總人數才二百出頭的土八路游擊隊,實在是在牛刀殺雞!(注1) 坐在車隊中央一輛日產軍官專用車上的兒玉中佐,就是這樣想。他無論如何也弄不明白,關東軍本部為什么對一支土八路的地方武裝給與如此“禮遇”。要知道,兒玉中隊雖然規模不大,卻是在日俄戰爭中第一個殺入旅順港的傳統王牌。無論在裝備補給、人員配備和指揮官選拔方面,在關東軍內都排得上號。平素被總部當作寶貝,以往即便是“討伐”抗聯主力時,都不會輕易出動。這次,眼看著第二次日俄之戰一觸即發,上頭放著如此一支精銳不用在刀刃上,卻聽從川田國昭的糊涂建議,讓千里迢迢跑到黑石寨來浪費光陰!真不清作戰部那些參謀們的的是不是腦袋被野豬給拱過了。(注2) 越是對總部的決定不理解,他看向與自己同乘一輛指揮車的川田國昭越覺得滑稽可笑。想當年,川田中佐也曾經意氣風發過!誰能料到,只經歷了一場小小的挫折,就變成了這幅窩囊模樣!一路上戰戰兢兢如履薄冰不說,還安排了整整兩個排的偽軍騎兵將指揮車包裹的水泄不通。仿佛草原上的荊棘叢后隨時都可能射出一顆子彈來,并且能恰恰打中他本人的天靈蓋一般! 想到這,兒玉末次中佐忍不住冷笑著勸解,“川田君,你不要這么緊張好么?光是咱們兩人手中的兵力加起來,就已經超過一個滿編的大隊了。以一個大隊的關東軍精銳去討伐半個營的中國士兵,除了你自己之外,我還沒聽說過還有誰曾經吃了敗仗呢!” 盡管聽出兒玉末次話語里的嘲諷味道,川田國昭依舊強忍怒火,非常耐心地解釋道。“兒玉君見諒,我不是緊張,而是給與對手應有的重視。你新來可能不知道,這支土八路,與咱們以往的交戰對手大大的不一樣!” 誰料與他級別相同,軍中資歷也遠不如他的兒玉末次卻絲毫不知收斂,撇了撇嘴,繼續冷嘲熱諷,“不一樣!還能怎么不一樣?難道他們個個都長者黃頭發藍眼睛?還是他們拿著全套蘇俄裝備,并且還有重炮和坦克助威?真的那樣厲害的話,黑石寨可能還屬于咱們大日本帝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