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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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鬼子兵顧不得再向趙天龍開槍,齊齊調轉槍口,以優勢的火力向小張和大劉三人攢射。很快,將三人再度打倒,寬厚的胸膛上布滿了彈孔。 “殺雞給給!”兩挺輕機槍也于路邊迅速架了起來,在一名鬼子軍曹的指揮下,在趙天龍等人的身體前方編織出一道火網。兩名跑得最快的游擊隊員一頭撞了上去,肩膀、胸口和大腿等處同時中彈,渾身上下都染滿了紅。 其他游擊隊員被迫停住了腳步,半蹲在齊膝高的草叢中,與趙天龍一道,試圖將輕機槍打成啞巴。然而,在敵人優勢的兵力下,他們的想法注定是一種奢望。 才開了兩三槍,就有一名游擊隊員被小鬼子用歪把子打爛了胸口,另外一名游擊隊員被則追上來的鬼子兵射中了后背,撲倒在草叢中,氣息奄奄。 “戰馬,戰馬在山坡后!”追上來的鬼子兵們也發現隱藏在土丘后的戰馬,興奮地發出一連串大叫。 “繞過去,先把戰馬抓住,全殲他們!”一名鬼子上尉大聲發出命令,帶領自己的嫡系,快步撲向馬群。其他鬼子兵則分成數個戰斗小組,或者以半跪姿態集中火力向游擊隊員們攢射,或者在輕機槍的掩護下繼續向趙天龍等人靠近,一波又一波,無止無休。 “失敗了!”看到漫山遍野向自己包抄過來的鬼子兵,趙天龍嘴巴里涌起一股苦澀。盡管他已經做出最仔細的安排,然而,在敵我雙方的巨大實力差面前,失敗依舊無法避免。兩個小隊的弟兄都跑不掉了,盡管大伙距離戰馬已經不到兩百米。可在小鬼子的輕機槍封鎖下,這兩百米距離就是死亡之路,除非有神仙幫忙,否則誰也無法從彈雨中沖過去。 “不要慌,我來了!”負責看護戰馬的鄭小寶也發現了大伙處境的危險,跳上自己的坐騎,用馬刀驅趕著其他戰馬,試圖主動沖過來與趙天龍等人匯合。這個動作,令他自己也成了鬼子的重點照顧對象。一挺輕機槍迅速調轉槍口,逆著山勢射出成串的子彈,打得戰馬身旁草葉四濺,煙塵滾滾。 “不要過來,小寶,不要過來,你自己先走!”趙天龍扯開嗓子,大聲命令。形勢已經非常明朗,如果鄭小寶自己逃走,則還有可能將誘敵失敗的消息送到一中隊那邊。如果鄭小寶執意要沖過來匯合,整個擔負著誘敵任務的中隊,就是全軍覆沒。 “打,打那個大個子,他是軍官!”鬼子軍曹一揮戰刀,將刀尖指向趙天龍。兩挺輕機槍迅速又調轉,隔著兩百五十多米遠,用準星將趙天龍套了個死死。 還沒等他們扣動扳機,突然,靠近道路的干枝梅叢中,再度飛出了幾枚捆在一起手榴彈。“轟!”地一聲,將機槍和機槍旁指揮的鬼子軍曹,同時送上了西天。 “龍哥,趕緊走!”一小隊長老楊大叫著跳起來,將一枚接一枚冒著青煙的手榴彈,從背后丟進小鬼子的隊伍當中。“轟!”“轟!”“轟!”,巨響連連,晉造手榴彈威力雖然差了些,卻將毫無防備的鬼子兵們炸得連滾帶爬,灰頭土臉。 “哈哈哈哈!”丟完了手榴彈的老楊放聲大笑,抓起中正式,頂著鬼子兵的后背陸續開火。“乒、乓、乒、乒!”不到十米的距離,沒有一顆子彈被白白的lang費。 “殺了他,先殺了他!”沒想到自己腳下還藏著一個大活人的鬼子兵們顧不上再攔截趙天龍,轉過頭,一擁而上。彈倉再度打空的老楊掄起步槍,奮力一揮,“噗”地一聲,用槍托將一名鬼子兵的頭盔直接砸進了腔子里。隨即他利落地掏出匕首,左捅,右捅,血光飛濺,鬼子們的慘叫聲不絕于耳。 “呯!呯!呯!”鬼子軍官們手中的王八盒子響了,在老楊身上打出數團血花。“小鬼子!你們也就這點兒本事了!”游擊隊員老楊回過頭,輕蔑地笑了笑,轟然栽倒于干枝梅叢中。 素白色的小花瞬間被鮮血染成了紅色,在夕陽的照耀下,紅得明亮如火。這種花,一輩子只開一次,一經綻放,就永不凋零! 注1:干枝梅,草原上特有的一種植物。花朵可直接剪下來做天然干花用。從不凋零。 注2:奶豆腐,上節提及的奶豆腐,學名干奶酪。是蒙古人的零食。純奶發酵后脫水壓制,風干。雖名字上有豆腐兩個字,干燥狀態時的硬度卻等同于磚頭。 第三章 晨星 (六 下) 游擊戰士老楊,小名楊老三,學名無,民族不詳,籍貫不詳,出生年月不詳,一九三九年六月十七日在與日寇戰斗中,主動留下來為袍澤斷后,壯烈殉國! 八年抗戰,有無數楊老三、張老三、趙老三前仆后繼地走上疆場。他們沒有什么固定的政治信仰,也沒什么遠大的人生目標;他們沒取得過什么驕人戰績,也沒說出過什么激昂的話語;他們甚至連個相對正式點的名字都沒能留下,就默默地倒在血泊當中。然而,他們卻用自己卑微的生命,為家人,為鄰居,為身后的父老鄉親,為整個中華民族撐起了一片遼闊天空,不必再跪倒忍受外寇的奴役,永遠不必。 借助老楊用生命換回來的十幾秒時間,鄭小寶趕著戰馬與趙天龍等人匯合到一處。大伙猛跑幾步,飛身跳上馬背,雙腿用力朝馬腹處一夾。人和馬騰空飛了起來,直接朝小鬼子頭頂上踏去。 即便是最瘦弱的戰馬,身材也遠比普通蒙古馬高大。連同馬背上的主人,總重量將近半噸。二十幾匹馬在奔馳中自發組成楔型密集隊列順著山坡直沖而下,氣勢絲毫不亞于九四式坦克。擋在戰馬正前方的鬼子兵們看到了,本能地就抱著步槍往旁邊閃。唯恐一不小心躲得慢了些,就被戰馬活活給踩成rou泥。(注1,注2) “笨蛋,膽小鬼,攔住他們,攔住他們!”有名鬼子上尉拔出南部手槍,一邊瘋狂地朝馬群射擊,一邊命令身邊的鬼子兵組隊去用刺刀攔截戰馬。連續幾顆子彈都打在了同一匹空著鞍子的戰馬肩膀上,卻沒能讓戰馬的速度延緩分毫。在劇痛的刺激下,可憐的戰馬把肢體完全交給了本能。撒開四蹄,全力飛奔。鬼子上尉發現情況不妙,趕緊也轉身往沙棘叢后躲閃。哪里還來得及?兩只碗口大的馬蹄直接踢到了他的后背上,將他整個人踢得斜飛出去,大口地吐血。隨即,被另外幾匹戰馬連續從身體上踩過,整個人碎成了軟軟地一灘狗屎。(注3) “殺!”暴怒的游擊隊員將馬刀從鞍子下拔了出來,朝斜下方伸開手臂。根本不需要什么多余的動作,高速前進的戰馬本身就將刀鋒變得銳利了十倍。兩名小鬼子猝不及防,被馬刀從左肩膀直劃到右胳膊,熱氣騰騰的鮮血立刻順著一尺半長的傷口瀑布般噴射出來,將身邊的草地染紅了一大片。受了傷的鬼子兵丟下步槍,拼命用手指在胸口上亂捂,左胸,右胸,右胸,左胸,然后搖搖晃晃地在血泊中打了個圈兒,雙手一張,仰面朝天栽倒。 “上大路,從大路走!別戀戰,誰也不要回頭!”知道敵人的混亂狀態不可能持久,趙天龍強忍著替戰友報仇的**,扯開嗓子,大聲招呼。 差一點兒就殺紅了眼睛的游擊隊員們聞聽,揮動馬刀殺開一條血路,跟在趙天龍身后,飛一般與鬼子脫離接觸。 “開火,開火,朝著敵人的后背打,不要打戰馬,戰馬個頭太大,子彈無法立刻殺死它們!!”中隊長鈴木三郎從第一輛汽車的車廂中,伸出一顆缺了大半個耳朵的腦袋,大聲提醒。 已經被馬隊沖亂了套的鬼子兵們剎那間又找到了主心骨,紛紛半跪在地上,沖著游擊隊員們的背影扣動扳機。兩名隊員身上冒出血花,卻用最后的力氣抱緊戰馬的脖頸,堅持著不肯墜地。其他游擊隊員們則迅速將身體側到了馬腹處,借著戰馬和馬蹄踏起的煙塵掩護,繼續向遠方撤離。 十二三秒的功夫,即便動作最快的鬼子兵,頂多也只打出了三發子彈。而戰馬卻已經馱著游擊隊員們跑出了兩百多米。光是憑借rou眼,鬼子兵們已經很難再從淡綠色的煙塵中,瞄準單個的目標。不甘心追上草原土路,一邊罵罵咧咧跑著,一邊繼續胡亂開槍。 子彈拖著尖利的呼嘯聲,亂紛紛地在戰馬身邊掠過,卻已經很難起到作用。即便僥幸有一兩顆流彈打中了戰馬的屁股,傷勢卻不足以立刻致命。馬背上的游擊隊員們甩開金鐙,騰空而起,干凈利落地跳上已經犧牲的戰友空下來的坐騎,遠離的速度絲毫不受影響。而受傷的戰馬因為害怕的緣故,也不肯輕易與馬群脫離。咬著牙跟在隊伍的最后邊,反而用身體形成了一道新的血rou屏障。 “機槍,用機槍!”也不知道是哪個鬼子兵喊了一嗓子,提醒同黨們自己這邊還有威力更大的武器。立刻,跑在路邊的鬼子們爭先恐后地跳上汽車,踩著陣亡者的尸骸,扶正歪把子重機槍,噴出一道道火蛇。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重機槍的射程雖然遠,隔著起七、八百米的距離,也很難命中奔跑中的目標,只是徒勞地在草原上掠起一道道青綠色的煙塵。見到此景,鬼子兵們愈發氣急敗壞,攥起拳頭,將駕駛室的鐵皮頂子敲得“咚咚!”作響,“開車,快開車。廢物,你嚇傻了么?還是已經被手榴震壞了腦子!”“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先前憑借駕駛室保護而逃過了一劫的鬼子司機向四周看了看,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聽從命令。按照軍中規矩,司機屬于技術兵種,最低軍銜也等同于伍長,普通士兵根本沒資格對他大呼小叫。 這個呆滯的動作,令汽車周圍的鬼子兵們愈發怒不可遏,拉開車門,就想將司機往車下拖。正在車廂內做緊急包扎的中隊長鈴木三郎見狀,趕緊大聲阻止,“住手,誰也不準胡鬧!把他拉下來,你們會開車么?” “呃!”被憤怒沖昏頭腦的鬼子兵們愣了愣,這才想起自己沒本事開走眼前的鐵玩意兒!但是他們心中的怒火卻不會因為上司的質問而平息,揮舞著胳膊,大聲抗議,“中國人馬上就跑遠了!他們只剩下十來個,為什么不開車去追!” “他們殺了我們那么多伙伴,為什么要放走他們?!” “追上去,殺光他們,將中國人統統殺光!”聚在汽車周圍的鬼子兵越來越多,咆哮聲越來越狂躁。 鈴木三郎本人也非常不甘心讓中國騎兵就這樣從自己眼皮底下逃走,略作遲疑,旋即決定順水推舟,“小野君,開車追上去!不要讓中國人逃走!他們已經受傷了,跑不了太遠!” “嗨依!”鬼子駕駛員不敢違抗一名中隊長的命令,大聲答應著,重新發動汽車引擎。趁著汽車還沒開始移動的機會,鈴木三郎想了想,又迅速發出數道命令,“第二小隊第一、二小分隊,上第一輛車。第三小分隊和三小隊第一小分隊,上第二輛汽車。把勇士們的遺體從汽車上抬下來放在路邊,留給輜重隊處理。山口小隊長,你迅速回去向川田大隊長匯報,就說今天不把中國騎兵消滅干凈,我沒勇氣再見到他!” “嗨依!”“嗨依!”“嗨依!”答應聲響成了一片。報仇心切的鬼子兵分頭執行命令,從汽車上丟下陣亡者的尸體,將機槍步槍重新于車廂板上架起,緊盯著游擊隊員們遠去的方向,發出一串串餓狼般的嚎叫,“啊啊啊!嗷嗷嗷”。 在鬼哭狼嚎聲中,兩輛被手榴彈熏得漆黑汽車,開始緩緩加速。碾過馬蹄留下的痕跡,壓平翠綠蔥蘢的野草,越開越快,越開越快,轉眼間,就將鬼子的大隊人馬甩在了身后。 “該死的鈴木少佐,一點基本的軍官素質都沒有!因怒興兵,乃為將之大忌!”看到兩輛裝滿士兵的汽車揚長而去,剛剛趕過來的作戰參謀白川次郎皺著眉頭怒罵。中國騎兵最后一次攻擊,給人的感覺很詭異。按照常理,他們今天白天已經占足了便宜,沒有必要在發現大日本關東軍已經有了對策之后,還眼巴巴地趕過來送死。除非,除非他們的犧牲背后,還隱藏著其他不可告人的圖謀。 “川田少佐這樣做,也是為了軍心著想!畢竟,今天的犧牲人員,絕大多數都來自他的第一中隊!”大隊長川田國昭倒是很理解鈴木三郎的行為,搖了搖頭,低聲反駁。 “可,可是,你沒覺得,中國人的行動很不正常么?!”白川次郎愣愣地看了自己的頂頭上司一眼,追問聲中帶上了幾分驚詫。 “我已經看出來了。那些中國騎兵,有可能試圖把鈴木中隊長引向他們的陷阱!”川田國昭笑了笑,輕輕點頭。 “那你還要縱容他?!”作戰參謀白川次郎感覺自己的腦子有點兒不夠用了,緊皺眉頭,再度低聲質追問。 “中國騎兵只剩下了不到十來個人,不可能再向鈴木中隊長發起新的一輪偷襲!”川田國昭又笑了笑,三角形小眼睛里頭信心十足,“而埋伏的話,白川君以為,中國方面能動員起多少人馬?!我現在不怕中國人在前面有埋伏,相反,我只怕他們不敢在前面埋伏!” 注1:蒙古馬普遍矮小是事實,但并不是所有產自蒙古地區的馬匹都矮小。沙俄崩潰后,便有很多白俄人攜帶來的頓河馬進入蒙古草原,與當地蒙古馬的優良品種混血,形成新的高大馬種。而蒙古馬中的烏珠穆沁馬和白岔鐵蹄馬,本身就不算矮小品種。。 注2:九四式坦克,侵華期間日軍廣泛使用的輕型坦克,總重量三點二噸,最高時速四十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