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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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只是傷到了肋骨?!”趙天龍看了一眼紅胡子灰敗的臉色,不放心的追問。 “我蒙你干什么?不信你自己過來看!”紅胡子不滿地瞪了他一眼,作勢要解衣服。趙天龍哪敢對自己尊敬的人如此失禮,立刻伸出手臂,死死按住了他的胳膊,“別,別,小心傷口受風,我信,我信你還不成么?!” 紅胡子沒有趙天龍力氣大,略做掙扎,就順勢收起了正在解衣扣的手,“這還差不多!怎么著我也是你們的大隊長,要是話都沒人信了,以后還怎么指揮你們?行了,不跟你說這些廢話了。我受傷的事情,還是盡量別往外傳,以免弟兄們不明真相,軍心動搖!” “是,隊長!”趙天龍點點頭,低聲答應。看向紅胡子的目光里頭,擔憂的意味卻愈發濃烈。 紅胡子別他看得不耐煩,皺了下眉頭,繼續說道:“說沒事兒就是沒事兒,你瞎擔心什么。沒看見老呂都沒著急呢么?把頭給我抬起來,萬一影響了軍心,我饒不了你!” “我知道!我不再多想就是!”趙天龍嘆了口氣,低聲承諾。 知道趙天龍是個顧全大局的人,紅胡子也不多在傷勢問題上糾纏。想了想,又叮囑道:“去找老疤瘌的時候,記得能不動粗就盡量別動粗。那家伙人品雖然不怎么樣,卻也救活過很多人的命。你要是得罪了他,對咱們有游擊隊的影響不好!” “嗯!”趙天龍被人當面戳破了心中所想之事,臉色一紅,側開頭,不敢再跟紅胡子的目光相對。 副大隊長呂風見狀,立刻明白了剛才自己恐怕上了趙天龍的當。氣得搖了搖頭,無可奈何地苦笑,“好你個入云龍啊,居然連我都糊弄!虧了王隊長仔細,要不然,我這回可真被你給蒙在鼓里了!” 聞聽此言,趙天龍愈發感覺慚愧。干笑了幾聲,訕訕解釋道:“我,我也沒想拿他怎么樣?老疤瘌那個人你是不知道!那家伙一向混蛋透頂。你好言好語請他到游擊隊這邊出診,他肯定會百般推脫。實在找不出推脫的理由,也會獅子大開口。所以我才打算親自跑一趟,按江湖輩分,他是我的師叔。做師侄的求到家門口了,多少他得給幾分面子!” “噢!”副大隊長呂風知道入云龍說得未必全是實話,卻沒打算繼續深究。想了想,笑呵呵地在一旁補充,“那也盡量別動武吧。免得他來了之后,不肯盡力給弟兄們診治。” “他敢!”趙天龍將眼睛一瞪,宛若怒目金剛。看到紅胡子略帶責備的眼神,立刻又氣焰全消,“好吧,好吧!我盡量給他裝孫子就是。誰讓咱們游擊隊這回的確有求于他呢!” “那你和小張兩個今晚先好睡上一覺,明天吃過早飯之后就立刻出發!沿途多加小心!”紅胡子點點頭,笑著叮囑。 “知道了!您老放心吧!”趙天龍不耐煩地回應了一句,拉起張松齡,笑呵呵地轉身出門。才離開門口十幾步遠,又悄悄地停了下來,四下看了看,壓低了聲音說道:“甭管王隊長他們怎么說,到了那里,你得一切都聽我的!記住了沒?!” “知道!我做事,你還不放心么?!”張松齡想了想,輕輕點頭。 二人這一番神秘舉動,卻被站在窗口呂風全都看在了眼里。雖然聽不清趙天龍說了些什么,但從他先前的舉止中,也能略微推斷出一二。不由得在心中有些犯嘀咕,轉過身,小聲向紅胡子請示,“王隊長,要不咱們再派老鄭跟著他們一起去?老趙這個好是好,但身上的江湖氣卻太重了些。我有點兒怕他…..” “咳咳,咳咳,咳咳…….!”紅胡子捂著嘴巴低低咳嗽了幾聲,滿臉疲憊地回應,“他們兩個去就挺好。不用,老鄭去了,根本不可能管住任何人!咳咳,咳咳,咳咳……” “那你的意思是…….”呂風愣了愣,有點兒猜不透紅胡子的真實想法。 “新同志剛加入革命隊伍,還不熟悉咱們游擊隊的紀律,偶爾做出點什么出格的舉動來,也有情可原。你說呢?我的老伙計?!”紅胡子擠了擠眼睛,滿臉淘氣。 第三章 磨劍 (三 下) “哦!”呂風先是微微一愣,然后很沒原則地做恍然大悟狀。 心里頭懷著對入云龍和張松齡兩個此行結果的期待,第二天一大早,呂風親自將二人送下了山,再三叮囑一定要遵守紀律,然后才在入云龍不耐煩的回應聲里揮手告別。 此番游擊隊在馬賊和日寇的聯手進攻下,損失極其慘重。但獲取最終勝利之后,繳獲也豐富異常。光是毫發無損的戰馬就抓到了四百多匹,其中不乏三岔鐵蹄馬這類一等一的良駒。為了保證往返速度,趙天龍在出發前親手從馬廄里為自己和張松齡又挑出六匹好馬,沿途與黃驃馬、白龍駒一道輪流換班做腳力,只用了兩天一夜功夫,就趕到了老疤瘌藏身處附近。 這回不比上一次,趙天龍沒有直接帶著張松齡進入老疤瘌的氈包群。而是隔著好幾里路遠就下了坐騎,將所有戰馬都藏進了一個小丘陵后面,交待給黃驃馬負責統領。然后整理了一下隨身行頭,借著薄暮的掩護,悄悄地摸向了老疤瘌的家中。 “怕那邊有埋伏么?”張松齡記得上次來時,老疤瘌的氈包附近只有一道低矮的柵欄做防御設施,有些不解地低聲追問。 “那老家伙最是怕死。知道咱們兩個沒落入鬼子之手,肯定會有所防備!”趙天龍一邊躡手躡腳往氈包群處走,一邊用極低的聲音回應。 真實情況果然如他所料,老疤瘌的氈包群附近悄悄增加了好幾處暗哨。但是對趙天龍這個多年獨來獨往的江湖行家而言,老疤瘌私下招募的那些保鏢簡直都蠢得不可救藥。只花了三分鐘不到,他就將氈包群西側的所有暗哨明哨全部敲暈在地,隨即身體如同撲食的豹子般在幾個氈包間閃了閃,搶在其他保鏢發現之前,一腳踹開了老疤瘌的家門。 流氓大夫老疤瘌正在賣力地“檢驗”一名前來找他治療花柳病的暗娼是否已經痊愈,猛然聽見氈包門轟的一聲倒地,嚇得一哆嗦,整個人如同死羊一般趴在暗娼身上打起了擺子。那名正閉著眼睛做陶醉狀的暗娼也嚇得魂飛天外,扯開嗓子厲聲尖叫:“啊!來人啊,強盜進屋了!快來人啊,疤瘌叔犯了馬上風,啊!” 趙天龍才不管老疤瘌是不是真的犯了馬上風,單手將其從暗娼身上拎起來,重重地摔向氈包壁。隨即拿腳尖輕輕一挑,就將那名嚇傻了的暗娼從氈包里挑了出去。緊跟著又是一個虎撲,用膝蓋死死壓住了試圖掀開氈包壁逃走的老疤瘌,手中盒子炮直接頂在了此人腦瓜門兒上。 “饒命,好漢爺饒命。你要什么我都給你。我跟你往日無怨近日無仇…….”老疤瘌光著屁股,閉緊了眼睛哭喊求饒。 趙天龍調轉槍柄,狠狠在他肚子上搗了一記,然后繼續拿盒子炮頂住他的腦門,厲聲喝到:“閉嘴!再喊,老子就直接開了你的瓢!” 不用他命令,老疤瘌也喊不出任何聲音來了。張開嘴巴,肚子里還沒消化干凈的晚飯一股一股往外涌。唯恐激怒了拿槍頂著自己好漢爺,惹得對方痛下殺手。他盡量將頭偏向一側,避免噴出來的臟東西濺在對方手上。饒是如此,也把趙天龍給惡心了夠嗆。將盒子炮收回腰間,單手拖著他向桌案走了幾步。對著桌子上的明晃晃的馬燈再度大聲命令,“睜開你的狗眼看看老子是誰,然后再想想該怎么求老子放過你!” “不敢,不敢。”老疤瘌連連搖頭,死活不肯睜眼。唯恐打劫自己的是熟客,被認出真容之后立刻選擇殺人滅口。 “叫你看,你就看,再廢話,老子就打斷你的三條腿!”氈包周圍已經傳來了凌亂的腳步聲,趙天龍不想浪費太多時間,再度厲聲斷喝。 老疤瘌平素玩弄女人身體時喜歡亮著燈,今天這一癖好替他避免了很多麻煩。按照趙天龍的命令,他偷偷將眼睛睜開了一條線,旋即又飛快地合攏,“哎呀我的媽呀!我沒看見,我真的沒看見。好漢爺,錢放在床下那個鐵皮柜子里,你想拿多少就拿多少。只求您老人家留我一條賤命,我以后天天求長生天保佑你!” “放你娘的狗屁。你既然不認識老子,怎么向長生天替老子禱告?!”趙天龍沖著老疤瘌的臉色啐了一口,低聲斥罵。“老子才看不上你床底下那些臟錢!站起來,咱們兩個好好算一筆明細賬!別耍死狗,否則,老子認識你,手里家伙卻未必認識你!” 說著話,他再度從腰間抽出盒子炮,重重戳上老疤瘌的腦門兒。 “不耍,不耍!”老疤瘌嚇得又是一哆嗦,顫顫巍巍地從地上坐起,“大侄子,大侄子。能不能把槍口抬高些,抬高些。疼,真的很疼!” “現在知道疼了,當初把我賣給鬼子的時候,怎么沒想到會有今天!讓你養的那些狗滾遠些,否則,別怪老子先從你身上先卸幾個零件下來!”趙天龍將盒子炮向后縮了半寸,同時厲聲命令。 “不要慌,大伙都不要慌。來得是我的兩個遠房親戚,他們沒什么惡意!”老疤瘌奉命朝氈包外大喊,趁著入云龍不留神,卻將氈包內“劫匪”的總數報了出去。 氈包外的那些保鏢、徒子徒孫們聞聽,立刻精神大振。裝模做樣退開二十余步,將隊形一分,就準備從門口硬向里邊闖。堵在門口的張松齡早有準備,左右手兩支盒子炮先后開火,“當當當,當當當,當當當……”幾條火蛇對著撲過來的人大腿噴射而出,將他們挨個放翻于地。 腿上中彈的幾個倒霉鬼則躺在血泊里來回翻滾,呼痛之聲響得震天。其余保鏢和學徒見狀,嚇得立刻趴在了地上。扯開嗓子大聲叫罵,卻誰也不敢再往前爬上半步。 趙天龍側著耳朵聽了聽外邊的動靜,沖老疤瘌輕輕聳肩,“我那兄弟叫張松齡,就是前些日子一槍敲碎了漢jian縣長腦殼的那個。你如果不心疼手下的爪牙,盡管讓他們繼續往里頭沖就是!看看他們跑得快,還是我兄弟的子彈快!” 老疤瘌早就把張松齡給認了出來,卻沒想到,這個年青人的槍法,真的如同傳說中一般厲害。聽著外邊的哭喊聲和叫罵聲,后悔得連腸子都快青了。想了想,先趴在地上沖趙天龍磕了一個響頭,然后扯開嗓子再度朝外邊喊道,“別過來,都別過來了!今天晚上來的是入云龍。咱們不是他的對手,咱們認栽!” 正所謂人的名,樹的影子。趙天龍雖然已經在烏旗葉特右旗的那達慕大會上宣告金盆洗手,但他以往那些英雄事跡,卻在方圓幾百里內幾乎傳得家喻戶曉。眾保鏢和學徒們原本就已經魂飛膽喪,此刻聽到老疤瘌的命令,紛紛就坡下驢。先丟下手里的槍支和刀子,然后跪在地上哭喊求饒:“龍爺大名,我等都聽說過。今天不敢求龍爺手下留情,只求龍爺在殺了疤瘌叔之前,把我們這些沒用的廢物先都結果了吧!” “龍爺,疤瘌叔這輩子活人無數,您可不能殺他啊!” “龍爺,冤有頭,債有主。你是有名的大俠,可不能聽了別人幾句讒言,就亂殺無辜啊!“ “龍爺,這肯定是一場誤會,誤會!” “………” “放屁!”聽外邊的人越說越不像話,趙天龍忍不住再度破口大罵,“誤會?老子才沒功夫跟他發生誤會!老子今天是專程上門來討債的!老流氓,你自己說,你拿老子的行蹤從小鬼子手里換了多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