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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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沒人出言駁斥自己先前的說法,白音笑了笑,繼續說道:“其他廢話,我就不多說了。咱們蒙古人摔跤的具體規矩,大伙心里頭估計比我還清楚。唯一變動就是,咱們今天在這塊場地不施行對摔淘汰制,而是打擂臺。由一個人守擂,其他人輪番上前挑戰。勝者繼續守擂,敗者到場下去當觀眾。誰在場地內站到最后,就算誰贏!” “好!” “好啊,趕緊開始吧!”觀眾們迫不及待,歡呼聲一浪高過一浪。 無論是蒙古人還是漢人,朝鮮人,只要在草原上生活過幾年,無一不懂得蒙古式摔跤的規矩。相對于其他比賽而言,傳統的蒙古摔跤項目規則非常簡單,所有選手同時登場,兩兩分組,捉對廝殺,膝蓋以上任何部位著地即為落敗。第一輪結束,就淘汰掉一半兒選手。然后勝利者繼續兩兩分組,捉對廝殺,勝者留下,敗者淘汰。如是循環,直到最后只剩下兩名選手對博,角逐最后的勝利果實。 這種競賽方式對抗性很強,卻不能完全照搬到擂臺上。所以,每次只能出動兩名選手,只能采取攻擂和守擂的方式,來決定勝負。但擂臺式競技也并非完全公平,很快,就有人發現了漏洞,大聲喊道:“那要有人一直贏下去怎么辦,大伙總不能輪流上,給他來個車輪戰吧?!畢竟只要是人,就總有累趴下的時候?!” “這個問題提得好!”白音向聲音發起處抱了抱拳,以示感謝,“所以我剛才跟其他幾位王子、貝勒們都商量過了,每人每次最多接受三個人的挑戰,然后就可以下臺休息。當第二個取得三連勝的人出現,并且休息一炷香時間后,就可以挑戰第一個取得三連勝的人!” 這個辦法倒是經得起推敲,觀眾們紛紛點頭。于是又有人提出了其他缺陷,白音或者直接給予解釋,或者跟張松齡等人商量后找到大伙都認可的解決方案,終歸讓提出問題者無話可說。 待所有細節都被完善已畢,白音清了清嗓子,再度四下拱手,“大伙其實都知道,凡是擂臺賽,先下場的人肯定會吃點兒小虧。但既然是我主動請纓替表妹招呼遠道而來的貴客,這第一個下場的,就不勞煩別人了。小王我做第一任擂主,哪位兄弟不服氣,盡管下來賜教啊!” 最后半句話,他是鼓足了中氣喊出,震得聽眾們的耳朵嗡嗡直響。登時,所有喧鬧聲都消失得無影無蹤,人們紛紛瞪圓了眼睛,踮起了腳尖,等待挑戰者的出現。前后還不到五秒鐘,圈子外已經響起了一陣爽朗的大笑,“哈哈哈哈,既然先下場的人有可能吃虧,怎么好意思讓白音王爺一個人吃。我來跟你伸伸手,你也剛好借機暖暖身體!” 聽他說得有趣,眾人紛紛回頭。只見來人上穿一件釘滿銅飾的昭達格,下穿一件繡著紅色花朵的肥大套褲,腳踩一雙牛皮靴子,大步而入。露在外邊的皮膚上面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傷疤,被正午的陽光一照,顯得分外猙獰。 注1:會費,舊時百姓們無法從銀行貸款,所以采用種簡單的互助方式,結會。大伙先湊一筆錢給會頭,然后每年,湊同樣的錢給下一個人。如此循環,直到所有人輪過一遍。 注2:昭達格,蒙古式摔跤專用坎肩兒,為牛皮所做,上面裝飾著銅釘。方便參賽者手抓使力,也起到一定的保護作用。 第六章 碰撞 (六 上) “嘶!”站在最內側觀眾齊齊吸氣,看向下場參賽者的目光充滿了敬畏。 由于長期在野外勞作,并且食物中奶制品和rou類較中原地區多的緣故,牧民們的身材長得都很壯碩。但跟下場向白音發起挑戰的這一位相比,還是差了好大一截。特別是在外觀上,牧民的壯碩,給人的感覺只是敦實,厚重,象一塊塊剛剛開采出來的鐵礦石,堅硬卻沒有任何光澤。而走進場子中這位,則如同一把經過千錘百煉的寶刀,無論外表染上多少泥土和血污,都無法遮擋住其銳利的鋒芒。 “你”小王爺白音也是暗暗吃了一驚。他原本以為,“jian詐狡猾”的小黑胖子“張玄策”肯定會先慫恿其他求婚者打頭陣,直到把自己累垮了再下場撿便宜。誰想到此人非但沒有拿兀良哈貝勒等當炮灰,反而第一個跳了下來。 “怎么著,小王爺莫非看不起在下,不愿與在下動手么?”張松齡要的就是這個效果,拱拱手,朗聲問道。 “豈敢,豈敢!”白音連忙拱手相還,“我只是覺得你遠來是客,想讓你多歇一會兒而已!” 張松齡笑了笑,輕描淡寫地拱手,“謝謝小王爺美意,但我這人是個急性子,不想在場外干等,所以才搶了第一個下場,早點跟你比試完了,也好安安心心看別人的熱鬧!” ‘只因為不愿意在場外干等,就第一個下場來“送死”,這廝,也把比賽看得太兒戲些!’白音眉頭輕皺,對“張玄策”看待比試的態度很是不滿意。但再看到對方身上那明顯是剛剛借來的牛皮坎肩兒,心中的不滿立刻就又變成了困惑,“你以前跟人摔過跤么?!這件兒昭達格是跟誰借的,好像不是很合身?!” “第一次摔!”張松齡非常誠實地搖頭,“我剛才在你們換衣服的時候,隨便找斯琴手底下的人借了一件。怎么,我穿得方式不對么?” “哈哈哈哈”先前還被張松齡那滿身傷疤震驚得倒吸冷氣的觀眾們再也忍耐不住,一個個笑得前仰后合。連牛皮坎肩兒該怎么穿都不知道的人,居然敢第一個下場挑戰白音小王爺。天底下還有比這兒還令人捧腹的笑話么?要知道,摔跤、騎馬和射箭,是草原男人個個都必須掌握的基本技能,從會走路開始學,一直學到成家立業。象小王爺白音這種叼著金勺子出生的世襲貴胄,更是自幼就受過無數名師指點,只要本人不是太爛泥扶不上墻,想不成為高手都十分困難。 “張兄,要不然這樣,你先到場外歇歇,讓別人先來跟我比。等你看清楚了到底怎樣摔,再上來賜教如何?”白音小王爺也強忍笑意,非常體貼地勸說張松齡離場。在他看來,贏下小黑胖子“張玄策”根本無需費太多力氣,但這樣卻難免有點兒勝之不武。特別是在數千雙眼睛的關注下,贏了也不會給自己臉上添多少光彩。 “不用了,反正一時半會兒也學不會。”張松齡笑著搖頭,依舊是滿臉坦誠,“我就使我會的招數便是。小王爺,請你不吝賜教!” 說著話,身子猛地向后退了半步,曲膝哈腰,目光如閃電一般,直刺白音的眼睛。 白音小王爺已經起了輕慢之意,倉促間,心態哪里調整得過來。眼睛與“張玄策”的眼睛剛一對上,頭皮就猛然發乍。側著身體跳開數步,雙臂胃脹,宛若一頭與豹子對峙的野牛! 正所謂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場地周圍觀眾們看到白音拉開了架子,就明白此人恐怕是方圓百里排得上號的摔跤高手。立刻漫天價地喝起彩來,“好啊”“摔,摔翻他,教訓教訓這楞頭青!” “好個屁,花架子,華而不實!”呼啦哈赤王子,兀良哈貝勒等一干少年才俊,明知掉張玄策必輸無疑,卻很義氣地跟他站在了一邊。跺腳撇嘴,大聲給白音喝倒彩。 立刻有人不服氣,梗著脖子開始反擊,“你怎么知道我家王爺是花架子?我家王爺要是花架子,這草原上就沒人懂得摔跤!” “我就說他是花架子,花架子,怎么了?!”呼啦哈赤王子跟張玄策沒多少交情,卻更討厭年少多金的白音,咬著牙關死犟到底,“如果他不是花架子,怎么到現在還沒撲上去?人家那邊雖然架勢拉得沒他足,卻照樣嚇得他不敢輕舉妄動!” “胡說,我家王爺是在戲弄他!貓捉老鼠,貓捉老鼠,你懂么?!”白音麾下的旗丁大聲咆哮,心里頭卻隱隱感覺到有點兒底虛。 “摔,摔,小王爺,趕緊拿下他!”周圍的觀眾也是看得莫名其妙,揮著胳膊,不停給白音打氣兒。 山崩海嘯般的助威聲中,白音額頭上漸漸滲出幾顆豆粒兒大的汗珠。被“張玄策”給盯上到底有多苦,此刻只有他一個人知道。的確,從架勢上看,小黑胖子根本不懂得摔跤。但小黑胖子卻絕對懂得如何赤手空拳殺人!白音相信,如果自己真的拿此人當個什么都不懂的愣頭青來對待的話,甭說將其放倒,能不能保證自己活著離場,都很難說! 慢慢地挪動了一下雙腿,白音試圖從側面尋找小黑胖子的破綻。但他的身體剛剛一動,小黑胖子的身體也跟著動了,原地稍稍側開一個角度,宛若一把待發的步槍,準星死死鎖定目標。 好不容易才從刀子般的目光下擺脫,白音豈肯繼續處于下風。立刻加快步伐,左右晃動。蒙古式摔跤的諸多花巧經他使出來,韻律十足,每一個動作,都透著股子濃郁的陽剛之美。而對面的小黑胖子卻用一個始終不變的丑陋動作來回應,仿佛除了這招之外,他什么都不會做一般。 左挪,右挪,揮舞手臂,擺動腰胯,蒙古式摔跤中用來迷惑對手的招數,在短短一分鐘之內被小王爺白音使了個遍。側身、側身、側身、側身,小黑胖子“張玄策”機械地重復同一個動作,用眼睛將一股股殺氣送到白音眼睛,壓制住對手的一切變化。 那種尸山血海中滾出來的殺氣,只有正面與他放對的人才能感受得到。而場子外的觀眾,卻光看見了機械與丑陋。無法忍受場上兩人只對眼睛不交手,他們扯開嗓子,大聲催促,聲音一**如漲潮時的海浪,“摔, 摔,摔翻他!” “摔,摔,小王爺,趕緊拿下他!”“跟他客氣什么,趕緊把他摔趴下!” 白音小王爺被催得心浮氣躁,猛然斜向跨出一大步,伸手去搭小黑胖子“張玄策”肩膀。這是一招很經典的“搬倒牛”,如果被他按個正著,即便是公牛也得打個趔趄。誰料還沒等他把招式用老,先前一直原地側身的小黑胖子忽然竄了起來,整個人如同顆出了膛的炮彈般,直撞白音小王爺前胸。 “啊!”白音大吃一驚,本能收回手臂阻擋,粗大的胳膊與小黑胖子撞過來的肩膀在半空中碰了個正著,“砰!”地一聲悶響,場外眾人頭皮都開始發乍,再看小王爺白音,整個人被撞得蹬蹬蹬接連退后五六步,直到退進了觀眾堆中,才勉強重新站穩。 “承讓了!”刺刀一般的小黑胖子“張玄策”身上忽然又恢復了生機,站在場地內,沖著已經退出了場外的白音小王爺輕輕拱手。 “啊”觀眾們先是被驚得目瞪口呆,旋即齊齊爆發出一陣憤怒地抗議,“不算,這場不能算!” “不算,你耍賴,使詐!” “不算,你根本不是在摔跤!” 非但是白音麾下的旗丁義憤填膺,就連原本準備跟張松齡應付共同敵人的兀良哈貝勒等人,都無法再理直氣壯地替他鼓與呼,一個個把頭側開去,臉上的表情又是尷尬,又是快意。 見觀眾們都憤憤不平地替自己主持公道,白音小王爺也從失落中迅速恢復了精神。一邊活動著差點被撞錯了位的肩胛骨,一邊大聲說道:“張兄弟,你雖然是遠道而來的客人,卻也不能如此不講道理。咱們蒙古人摔跤,講究的是捉、拉、扯、推、壓五式,并且以將對手放倒為勝。可沒聽說過拿肩膀子硬撞這一招,也沒聽說過把對手撞出圈子就算贏!” “不能用肩膀撞?!”張松齡皺緊眉頭看了看周圍的觀眾,遲疑地追問。 “不能,應該是不能吧!”被他目光掃到的觀眾立刻停止了抗議,心虛地向后退了退,喃喃回應。 “他們說的是真的?!”張松齡仿佛不愿相信這幾個人的話,將目光轉向白音,低聲確認。 “不,應該…….”白音的臉登時又紅又燙,想了想,咬著牙說道,“雖然沒明著規定不能拿肩膀頂人,但你剛才那幾下,肯定不是在摔跤。況且我只是被你撞出了圈子,卻沒有摔倒。所以,所以咱們倆頂多,頂多算摔平了。你沒贏,我也沒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