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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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清河雖然想要將自己的醫術傳播出去,讓這世的人受惠,可平日收徒依然嚴格。主要是因為藥物受限的關系,怕胡亂收了魯莽之輩,害得牧畜原本不該死治了反而掛了了的事情發生。 可這邊塞不同,這里的獸醫因為在邊境,更加知道這戰馬的重要性,知道戰敗的慘痛后果,所以會打心底珍惜這些馬兒的性命,也會更加謹慎。 趙清河直言道:“醫術只有傳承才能更加精湛,從前外科也曾輝煌一時,若非沒有傳承好也不至于這般蕭條。我既然有幸有這個本事,自是要擔負傳承的重任。” 趙清河說完也覺得有些害臊,怎么聽都覺得自個太吹牛皮。可盧大夫卻不這么想,雙眼都濕潤了,對趙清河雙手雙腳的稱贊。得了盧大夫的肯定讓趙清河很快就在要塞里立足下來,想要如何行事都十分方便。 趙清河第一件事就是要整頓馬廄,這樣亂糟糟的馬廄最是容易染病。冬天還好,一旦到了春日很容易悶出病來。有了盧大夫的支持,趙清河只需下口令,下邊的人問都不問一句便是立馬執行。 不過趙清河還是將其中緣由告知清楚,一來不想讓人覺得他沒事找事勞民傷財,二來也是想讓要塞的獸醫們重視起來。否則以后他們離去又恢復舊習慣,會讓許多馬匹無辜受害。 要塞的獸醫們見到追風受到那般重傷都能活了過來,哪里還有不信服的,甚至覺得賺到了。這世有點能耐的誰不把自己所學藏著掖著,生怕別人學去,哪里像趙清河什么都說得明明白白,只要你愿意問,他只要會的都會說清楚。 盧可從拿回了藥,眨巴眼嚷道:“大消息,大消息!” 呂雙元笑了起來,“你這小子跟誰學不好,偏要跟那侯哥兒,從前跟個娘們似的羞答答的,半響打不出個屁來,如今越發會賣弄了。” 盧可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其實他現在見到外人還是容易臉紅不知如何與人說話,可跟著師傅師兄師弟們就完全不會如此。 周路卻焦急道:“什么大消息啊,別打岔,趕緊說啊。” 莫看周路人高馬大,平日最是八卦。 盧可道:“那個盧將軍,就是追風的主人,被將軍罰了。現在站在門口當守衛呢!” “啊?!”眾人皆為好奇,盧將軍不是剛打退了西戎兵,還為此負傷,怎的才剛好就別罰了? ☆、第71章 趙清河聽到這消息第一反應竟是常廷昭不會是公報私仇吧,之前常廷昭就在他跟前抱怨,若非是這陸將軍一意孤行,哪會害得人馬受傷,又如何害得他為了救治那匹馬而暈倒。這個念頭只是一瞬間就被趙清河給否認了,常廷昭再癡情也不至于這么不靠譜,公私不分,腦子有坑。 聽那言語常廷昭還是非常欣賞陸將軍的,西戎雖是再強大,可大佑一直不弱,若非一些官員貪生怕死不抗則退,也不至于一路碾壓至衛城。而陸將軍是條真漢子,率領眾將領浴血奮戰,以少敵多卻毫不畏懼,更未曾退縮,才能守到現在,否則現在這要塞只怕早已被攻破,衛城都已經不保。 可兩人相處的時間實在太短,哪里會在其他人身上重筆墨,都只不過是輕描淡寫,然后又抓緊時間述情去了。因此趙清河還真是不明白,常廷昭為何會發難陸將軍。陸將軍不管如何都乃這要塞頭兒,雖然要塞官兵損失一大半,可實力依然不容小覷。沒有本地將領的協作,這仗想要打贏并不容易。出了什么事非要這時候懲治陸將軍,這般一來豈不是會讓本地將士心寒? 趙清河不由好奇問道:“這是怎么回事?” 盧可早已打聽清楚,便是娓娓道來,“事關之前那場戰役,陸將軍不是為了個小孩子受了重傷嗎。原本陸將軍只應是偷偷去查探消息,不應出擊打草驚蛇。可陸將軍見西戎猖狂要殘害當地百姓,便是不顧軍命直接策馬深入把那孩子救起,驚了西戎人。原本常將軍想要尋時機一網打盡,因為陸將軍這一沖動壞了計劃,只能提前出擊。可也卻惹得這場仗打得不似計劃的那般漂亮,讓不少西戎兵給逃了。聽聞常將軍原本是想利用這一場仗大震士氣,結果因為陸將軍一時沒忍住,就給鬧砸了。” 這下所有人都不知道該說什么好,這就是個悖論,服從軍令就只能看著那孩子和其家人生生死去,若是不服從就是違抗軍令,必會受到嚴懲。如今不能一網打盡,現在是救了這孩子和其家人,卻也可能讓更多的百姓受到迫害。且不能來個開門紅,不能借此振士氣著實也是個大損失。 可作為一個愛民如子的將軍,眼睜睜瞧著老百姓在自己面前死去,又有幾個能忍著不出擊的。 幾人即為軍醫,也明白這其中道理。紛紛嘆氣,不知該說這事是對還是錯。若那孩子是自個的骨rou,若是知道明明可以被救,卻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耽誤了,心中必是憤恨。可軍令如山,作為軍人必是要服從,以顧全大局。若每個人都因為這樣那樣的事違抗軍命,這軍隊還如何帶領。 沉默了一會,周路才嘆道:“若只是去做守衛,倒也還罷了。” 盧可搖頭道:“若是有這般簡單,我就不會這么火急火燎跑過來跟你們說這些事了。” 眾人不由一怔,趙清河疑惑,“還被罰了什么?” 盧可嘆道:“按軍法,不聽軍令,擅自行動乃大過,需撤其職,并杖打三十。” 幾人不由倒吸一口氣,之前為陸將軍醫治過,并對這漢子頗為佩服的鐘子博不由著急問道:“那現在欲如何行事?” 原本陸將軍就傷得不清,這三十軍杖打下去只怕半條命都沒有了。軍杖可比平時的杖罰要厲害得多,若是身體稍差的,三十仗下去是會要人命的。 “常將軍說念是初犯,此時又乃大敵當前,因此先記下,給陸將軍戴罪立功的機會。等戰爭結束之后再行罰賞,只是這事影響惡劣,不可不罰,因此派遣陸將軍去做守衛,以儆效尤。” 呂雙元點了點頭,“這般行事倒是妥當,只是這事沒這般簡單吧?” 盧可撅著嘴,不悅道:“還真被你猜中了,常將軍這般作為也算公正,可偏偏這要塞官兵沒想明白。一見陸將軍被罰了,都不樂意了,如今都紛紛陪著陸將軍在那守著。這陸將軍原本還心甘情愿領罰,自知是犯了錯的。可不知怎的,如今倒是生了怨言,那些士兵這般作為,他竟也沒有阻止。” 趙清河不由眉頭一皺,這些官兵雖然興不起什么風浪,可臨陣內亂著實不妥,令軍心動搖。而且軍中還有個賀監軍,若是這事被他報上去不知會被說成什么模樣。 趙清河見盧可望向他的眼神躲閃,心中不由一沉,“是否軍中有什么謠言?” 盧可低著頭一臉為難,其他幾個似乎也預感到了什么,都紛紛皺緊眉頭。趙清河深吸了一口氣,“可是關于我?” 盧可瞟了他一眼,知道瞞不過,點了點頭艱難回道:“軍中有傳言,常將軍之所以這時候發難陸將軍,是,是因為想為你報仇。” 趙清河就知道兩人這般親密怕是難以瞞住,賀監軍來之前只怕早就探聽到了什么,所以一路上才會如此刁難,并非僅僅因為那藥草之事。 趙清河不由笑了起來,語氣冰冷道:“陸將軍為了這事就不樂意了?” 若陸將軍是這般沒腦子之人,那趙清河還真是無話可說,這樣的人應該現在就受罰。否則就是豬一樣的對手,以后也是添亂的。 盧可為難的撓頭,“好像是又好像不是,總之應是沒那般簡單。” 趙清河冷哼,心中雖是對陸將軍無限鄙夷,恨不得敲碎他的腦袋,如今這非常時期也只能忍下來。 “走,我們去會會這個陸將軍。” 幾個徒弟不由瞪大眼,這是去叫板? 周路連忙阻攔,“師父,這就是些謠言,若你去澄清只怕不僅沒說清反而惹得一身sao。” 趙清河瞟了他一眼,“你當你師父跟那什么陸將軍一樣沒腦子?去把那追風拉來,遠志,幫我拿上藥箱。盧可,你去尋陸大夫,告訴他這事。” 這幾日陸大夫幾乎是吃住都在馬廄里,也不嫌臭。 幾個面面相窺,不知趙清河意欲作何,卻也都乖乖聽話去辦了。 趙清河牽著追風穿梭在軍營里,雖然之前早有耳聞他將追風救活,可如今士兵們親眼見到都紛紛驚嘆。 卻也有人竊竊私語道:“你瞧,這不是將軍的馬嗎,這趙大夫果然有一手。” “屁,將軍的追風本來就是點皮外傷,陸大夫早就治好了,讓這京城大夫撿了便宜罷了。” “不對吧,我聽人說陸大夫親口說的,這馬他治不了,多虧趙大夫神技,否則這馬必死無疑。” 另一人嗤笑,“那陸大夫年紀已高,早就想回家享清福,如今不過是想巴結這位京城來的大夫。據說這人還是什么獸醫博士,跟那什么有一腿,想要將一個人領回京城容易得跟拍蒼蠅一樣……” 兩人說話聲音不小,周路幾人聽得清楚,心中憤恨不已。反觀當事人趙清河卻一臉淡定,不知心中想些什么,讓幾人倒是又覺得無所謂了。在趙清河身邊什么風浪沒見過,這點污蔑算得了什么,這般一想幾個徒弟也都一副無所畏懼的模樣。 趙清河來到那陸將軍守衛之處,此時場面頗為壯觀,不少官兵跟著陸將軍在那一同守衛。不吵不鬧,默默的用自己的行動抗議這樣的懲罰。 這些人倒是聰明,這般一來若是常廷昭發作,他們可稱就想在這站著,你也奈何不了。如今未迎戰,有部分士兵是在休息的,他們自愿站這里誰又管得住。可這又表明了不滿的態度,讓你無法無視。 趙清河牽著那追風不聲不響的尋了個空曠地方,距離陸將軍不遠就在他的視野范圍內,其他士兵也可以瞧得真切。見到追風安然無事的時候,并未露出異樣的目光,好像這馬兒治好理所應當一般。 趙清河并未看向他們,而是命令道:“周路,雙元,保定這馬,側躺。” 周路和呂雙元不知為何,卻也麻利的行動起來。 把馬保定好,趙清河拆開圍在馬腹部的布條,頓時一道丑陋的疤痕露了出來,令在場士兵不由倒吸一口氣。誰說這傷不嚴重的!那么大個口子呢。 原本一臉肅然的陸云臉上終于松動,目光忍不住瞧向這邊來。 趙清河將衣帽手套口罩帶好,向著鐘子博道:“何為破傷風?何為感染?” 鐘子博頓了頓,頓時明了,不由娓娓道來。聲音清脆響亮,話語簡單易懂。原本一群士兵不知這幾人鬧何,聽著聽著卻品出點味道來了。這不是告訴他們,若是不潔,傷口會惡化嗎?可跟他們說這個干嗎?聽說常家軍的人都聽過這些玩意,現在也是在教他們?只怕沒這么簡單吧。 趙清河并未理會其他,而是從藥箱里拿出工具,給這馬兒拆線。雖說都是上過戰場的漢子,誰身上沒受過點傷見過血,可這時候看趙清河這樣一點一點的拆除那馬兒傷口的線,也忍不住覺得頭皮發麻,好似在自己身上慢慢磨刀一般。 趙清河剛把傷口的線拆除,陸大夫就奔了過來,一看到已經結束,不由拍大腿道:“哎呀,還是晚來了一步。” 趙清河將口罩拿開,“無妨,下次還有機會。而且這線大部分情況下都可以被吸收,并不是非拆不可。” 陸大夫依然惋惜不已,抬頭一看到一群跟著陸將軍罰站的士兵不由破口大罵,“你們要是閑得慌給我去掃馬廄去!我那正忙得找不到人,你們倒好在這偷閑!” 其中一個士兵撇撇嘴,“不過是些畜牲,哪有這般講究,以前不是這般過來的。如今費這么大功夫去折騰,又是清掃又是薰藥的,只怕不知肥了誰的腰包。” 陸大夫直接一腳踢了過去,“你他娘的懂得個狗屁!沒有這些軍馬,你他娘的打個屁仗,人家西戎兵跑過來砍你一刀,你人頭還沒落地他人就給跑了。” 那士兵連忙躲閃,“我沒說這馬兒不重要,可也不能這么瞎折騰啊,這不是窮講究嗎。又不是錢多燒得慌,之前咱們差點沒餓死在這,現在有點糧草了也不能這般浪費。” 陸大夫啐了他一口,“說你蠢你還不承認,那是之前,現在糧草充足的還非要故意餓著自己?行,那晚上你也甭跟著大家伙吃飯了,自個吃糠咽菜去吧。” 那士兵差點哭了,“陸大夫,我跟你沒怨沒仇的,干嘛針對我。” 陸大夫直接冷哼,“還不是因為你們一個個閑得蛋疼,這是干嘛呢?還像不像個爺們,想不通的事沒有嘴巴問啊?老子不是在這嗎,難道老子的人品你們都信不過了?” 陸大夫看一個個不說話,走到陸云面前,“陸將軍,你說說看,這事你是不是也想不明白?” 陸云沒說話,如同個雕像一般站在那。 陸大夫搖頭嘆氣,“得,你現在是將軍,我這遠房叔叔不過是個獸醫,哪有資格質問你……” 陸云無奈,“表叔,侄兒還在站崗。” 陸大夫乜斜著眼,“好,你不能說話,總能用眼睛看用耳朵聽吧。既然你想不明白,我今兒就讓你看明白。” 陸大夫拍拍手,沒一會兩個兵士就抬了鋪著白布的架子過來。陸大夫掀開一看,竟是一匹死嗎。 在這要塞,馬匹至關重要,平日將士們對待這些軍馬如同對待自己老婆一樣,看馬兒死去難免心中不忍。 陸大夫朗聲道:“這馬不是戰死的,而是活活的病死的,你們知道為何?” 有士兵不由低聲嘀咕,“咱們又不是獸醫,如何知曉。” 陸大夫并未理會那些人,徑直走到那死馬身邊,指著那馬兒身上爛得慘不忍睹的皮膚。 “這死馬得了疥癬,也稱為螨蟲病。說得簡單點就是因為身上長了蟲子活活給癢死的,這樣死去的馬已經不止一匹,將軍應是并不陌生吧?” 陸將軍面部表情的面孔終于露出異樣神色,他是將軍如何不知曉。也不知為何,這病總是治不好,好了幾天又犯了,害得那些馬兒全身紅腫出現水皰奇癢無比不說,嚴重的還會食欲減少日益消瘦,甚至會死去。 這病大多數情況下不會十分嚴重,可每年卻也零星有馬兒死于此病,軍馬珍貴,死一匹都是個大損失。最令人無奈的是無法斷根,就算不會死去,那馬兒全身瘙癢,如何能打好仗。 陸大夫又道:“如今已經有了解決的法子,不僅僅是這疥癬還有繞蟲病、瘦蟲病等等都可以預防甚至根除。” 這下陸將軍無法再保持淡定,“如何治?” 陸大夫笑了起來,“現在又能說話啦?” 陸將軍頗為羞赧,卻也不顧的追問著,“表叔說的可是真的?” 陸大夫也沒工夫在這逗他玩,“我這人醫術雖然不行可什么時候說過假話?這多虧了京城來的趙大夫,這些病防勝于治,想要不染上只有從根上拔出一切可能染病的途徑。這些病會傳染,意思就是身上有這些小蟲子的病馬可以通過共用的一切東西讓這些小蟲子轉移到健康的馬身上,比如馬鞍、馬槽、墊草等等。所以我們治好了,才會又復發惹得總是好不起來。而趙大夫直接把所有的蟲子殺死,不僅僅是馬身上的,還有馬廄所有的地方,這樣才能真正的杜絕這病再次復發。” 陸將軍不由望向一旁一直未出聲、逗弄著追風的趙清河,不由耳根微紅甚覺有愧。 “表叔,是我想岔了。” 陸大夫嘆道:“孩子,隔行如隔山,你瞧不明白的東西并不代表真的沒用。現在糧草充足,一點點的投入讓那些馬兒不受病擾這絕對上算。這般折騰不僅僅是防了這些蟲病,還有瘟疫等等。若馬兒得了疫病,那就是連人都可能會遭殃。你說整頓馬廄的這筆錢值不值得?是不是在胡鬧?” 陸將軍羞愧的低下頭,陸大夫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原本就犯了錯,如今還罪上加罪,我雖然是你的表叔也沒法為你開脫。你站完崗自個去領罰吧,省得被罰得更重。以后莫要這般沖動糊涂被人領著鼻子走,你沖動不顧身上軍命救百姓還能找借口,這事卻是一點也沒有說情的余地了。” 陸將軍點了點頭,望向趙清河愧疚的點了點頭,突然大聲吼道:“還站著干嘛!還不趕緊去給趙大夫幫忙!” 頓時,所有一同罰站的士兵全都散開,沒多久原本擁擠的地方一片空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