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
書迷正在閱讀:烽煙盡處、不同時期的爸爸回來了、她似皎月[娛樂圈]、神城、葉先生,余小姐、光輝騎士、我成了豪門假千金以后、末世紀元、地獄代言人、團寵小龍女
正是午飯時間,趙清河和侯哥兒吃得肚圓,慢悠悠的晃進病馬監。病馬監附近沒有餐館,他們每次都得跑老遠去尋吃的,走回來的時候都快消化完了,若附近有個餐館也不至于費這么大的勁才能吃得上一頓飯。不過也是,誰腦門子抽了在病馬監附近開餐館,臭烘烘的誰樂意過來這吃。 常廷昭原怕他在外頭吃得不好,還想著讓大酒樓給他帶外賣,被趙清河拒絕了。開玩笑,這病馬監來往的都是畜牲,還是生病的畜牲,那味道怎么都散不去,在那里邊吃飯哪會有什么好胃口。趙清河雖然是個獸醫,早已習慣這些味道,可在有條件之下是不會糊弄自己的。 “趙哥,咱們每天都這么吃,你能撐得住嗎?”侯哥兒吃得很舒心,可依然又十分擔心。每次跟趙清河出去吃飯,都吃得滿嘴油,肚兒圓。侯哥兒是個貧苦人家出生,平日葷腥都難見,哪里有這么痛快過。正是吃窮爹的年紀,從前總覺得肚子跟個無底洞似的塞不滿。自打趙清河來了之后終于體會到什么叫吃飽,只是一回想那個錢就rou痛,雖然出錢的并不是他。 每次都是趙清河出錢,讓侯哥兒心中惴惴不安,可讓他出他又出不起,不想去又被趙清河硬拉著,讓他又為難又感動。 “無妨,有人報銷。你無需每次都要問,我這人不會為了面子死撐,一個人吃沒勁,我就喜歡有人陪著。反正我也吃不完這么多,你正好過來幫我消滅,不至于浪費。”趙清河剔著牙毫不在意,侯哥兒這人還挺不錯,雖然跟著他白吃了這么久卻從不會覺得理所當然,每次回家還會從家里拿來不少土特產,就怕他吃虧。這樣的人,趙清河樂意照顧,而且他確實不喜歡一個人吃東西。 上輩子外公去世之后趙清河都是一個人吃飯,每次做完一堆就沒興趣吃了。從前他因為性向而有執念,總覺得與人不同,怕被人瞧出什么,因而封閉了自己,現在想想還真是傻。 侯哥兒是個大大咧咧的,聽這話也就沒這么在意了。只是心里想著以后手腳要更勤快些,不能老占人便宜。 “哎喲,你這人怎么走路的?”侯哥兒正想的出神,沒注意身邊有人沖了過來,著實把他撞了個踉蹌。 撞人的也是個十來歲小廝模樣的少年,連連道歉,“我家大官人的馬病了,我這著急得忘了看路。小哥,實在對不住了。” 侯哥兒見這人態度挺好也就沒再計較,“你家大官人的馬呢?這位就是大夫,正好可以請他來看。” 那小廝看著趙清河頓時怔了怔,一臉不敢相信,“他是大夫?” 侯哥兒驕傲的挑著下巴,“是啊,別看我們趙大夫年輕,醫術可高明了,在外面病馬監數一數二的。” 小廝眼珠子一轉,連忙拔腿溜了進去,還邊嚷道:“多謝了,我還是找其他大夫吧。” 侯哥兒氣急,“真是不識好歹!” 趙清河笑了起來,現在他雖有些名氣,但是外形還是讓不識得的人不放心。他早已習慣,也很了解對方心思,并不覺得有何,犯不著為了這種事生氣。 小廝跑進去沒多久,又跑了出來,對著趙清河問道:“你真的是獸醫,可以治病?” 趙清河頷首,“我乃病馬監的坐診大夫,若不會治病如何能占這個位置。” 小廝咬了咬牙,“還請小大夫跟我回去一趟,我家大官人的馬看著不大好了。” 侯哥兒不樂意了,冷哼道:“方才不是說不要我們家趙哥治病嗎,現在又來?” 小廝嘟囔著嘴,“這不是其他大夫都沒空閑嗎……” 原來竟是沒法才找的趙清河,侯哥兒更惱了,“哼!你這還委屈了,愛找不找,咱們還不稀罕治!” 小廝臉都跨了,巴掌大的小臉都要掉出眼淚來,“小大夫,方才是我不識抬舉,還請過去幫瞧瞧吧。這馬可是我們大官人好不容易買到的,平日最是稀罕,若是不好了只怕會打我板子的。我也不是故意瞧不起您,實在是沒見過這么年輕的大夫……” 趙清河打斷道:“我跟你去。” 小廝眼睛都亮了,侯哥兒撅著嘴雖是不高興卻也沒再說什么,方才的刁難不過是出口氣罷了,不是真的想要拒絕。趙清河帶上出診箱,帶著侯哥兒與小廝一同前去。 走到地方的時候侯哥兒又不高興了,“怎的讓走后門?” 他們病馬監的大夫出診瞧病,哪個不是走的大門,這小廝竟是讓走后門,也忒瞧不起他們了。 小廝著急得快哭了,“不是輕慢小大夫,實在是后門距離這馬廄近些。” 這個大宅子確實很大,圍墻都不見邊的,這小廝應不是糊弄他們。趙清河便是道:“罷了,救馬要緊。” 一進后門,就連侯哥兒也不做聲了。這院子可真大!若不是有人領著能把人走迷糊了,說是后門走到馬廄比較近,結果也走了許久,不知道大門走到馬廄會有多久! 來到馬廄,小廝指著里邊道:“小大夫,你幫瞧瞧這馬是怎么了,之前還是好好的,吃了點草料之后就這樣了。” 馬廄旁邊圍著好幾個家丁,一聽到大夫來了紛紛舒了口氣,可一看到趙清河的模樣都瞪圓了眼。 一個管事模樣的男子對著小廝吼道:“三子,讓你鐘老大夫,你怎么找了個學徒過來?” 三子哭喪著臉,“丁管事,別說鐘老大夫了,病馬監里其他獸醫都忙活去了,只剩下這小大夫閑著。” 管事眉頭緊鎖,“真是胡鬧!你沒說是我們府上有請?” “說了也沒用啊,全都外出了。” 管事也不由狠狠啐了一口,“什么運氣啊,若是這馬不中了,我們可怎么跟大官人交代。” 侯哥兒撇撇嘴,這些人真是太討厭了,早知道不來了。 趙清河依然佯作未聞,只要沒人阻止他治療,他都不會做聲。想要得到別人的信任,還需自個證明。 走近馬廄趙清河聞到一股難聞氣味,那馬不受人制,就他進來這么一會,又是突然臥地,四足朝天,抱胸咬臆,又是突然站起撞壁沖墻,直把一群家丁嚇個半死,想去禁錮卻完全不得其法。 趙清河不由皺了皺眉,“這般不行,得將馬保定住。” 管事雖是不信這趙清河,可此時也沒有其他辦法,只能姑且相信他。管事喚來幾個壯實的家丁任由趙清河差遣,趙清河指導幾人將這馬保定住,一邊安慰那馬莫用驚慌,他是來給它看病的。這馬好似聽懂一般,雖然依然不安生卻沒有方才那般暴躁。 唇舌干燥,粘膜赤紫,舌苔干黑,腸音弱,脈搏微快,氣促喘粗,精神緊張,典型的結癥。 趙清河出馬廄,朝著那管事道:“可幫我尋來茶油和一盆溫水?” 管事雖是不解,卻依然吩咐家丁去尋了,“可是查出何病?” “這馬便秘了拉不出屎,患了結癥,現在看來應該是前結。”趙清河邊說著邊將袖子挽起,露出一節白嫩的胳膊,這身體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總是一副弱雞仔模樣,明明他跟著常廷昭練武有段時間了,可身上一點肌rou都沒有,害得他每次都被常廷昭恥笑。 茶油和溫水很快被拿了過來,趙清河先讓侯哥兒協助一同給馬灌腸,然后右手涂抹茶油,五指攏成錐形,邊旋轉邊進入□,直把一群人瞧得倒吸氣。若是別人做這事還罷了,趙清河這般模樣的人做起來,說不出的違和。 眾人看得熱鬧,并沒瞧見后方來了一位華衣公子。身著寶藍色緞子衣袍,袍內露出銀色鏤空云翔的鑲邊,掛著一條碧綠如意玉,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樣。原本只是過來瞧一眼,可一看到那大夫模樣的時候不可思議的瞪大了眼,忍不住向前了一步。 “大官人。”管事第一個發現這男子,趕緊上前招呼。 那男子微蹙眉,指著正伸手入馬直腸不知在探什么的趙清河問道:“這人是誰?” 管事恭恭敬敬道:“是病馬監的大夫,病馬監其他大夫都出診了,只有這個小大夫有空閑。” 那男子詫異,這趙清河什么時候還有了這技藝。 趙清河并未察覺有人在盯著他,他正在腹腔里尋找結糞的部位,突然眼睛一亮,可算摸到了這作亂的臭東西。趙清河用手抵住結糞移向腹壁,固定好結糞對著侯哥兒道:“用拳頭朝著我指的地方敲打。” 侯哥兒還是第一次親手捶結,一時有些激動起來,咽了咽口水在心里過了一遍這才舉拳捶了上去。捶了三下,感受到結糞碎成數塊這才停手,趙清河能感覺到有氣體放出,朝著侯哥兒點了點頭。 “我做得還行?”侯哥兒惴惴不安道。 趙清河笑著鼓勵,“很好,一會再接再厲,下次試試讓你找結糞。” 侯哥兒兩眼冒光的點頭,心里那叫個美,這馬廄里臭氣熏天也覺得香氣宜人。趙清河又繼續尋找,直到再尋不到結糞這才將手抽了出來。 用水將手洗凈這才開口道:“去拿十斤淡鹽水來給他灌下,我一會開個藥方子吃下便無大礙了。這幾日先莫要喂養,每日讓他飲些淡鹽水或者面湯即可,兩日后再給他吃些易消食的草料。以后莫要奴役前后給他吃太多草料,注意讓他飲水,就不會復發。” 管事連連應下,那馬經過這么一折騰已無方才那焦躁痛苦模樣,甩著尾巴悠然自得。 管事恭敬道:“小大夫雖然年紀輕,可這技藝卻是不含糊。” 趙清河笑笑,“養家糊口罷了。” 趙清河開好藥方子,便是收拾東西離開。眼角看到一個與這地方格格不入的華衣公子也不甚在意,想來應是這里的主人,只朝著他點了點頭便不再搭理。 心里正納悶這人怎么這么眼熟,就被人叫住了,“趙清河。” 趙清河頓了頓,轉過頭來,見是那公子在叫他,不由愣了愣,還是認識的?“啊?” “你果然是趙清河。” 趙清河點點頭,“沒想到我還有些名氣,請問公子哪位?” 那公子擰了擰眉,“沒想到幾日不見倒是越發有心思了,倒是下了功夫。還佯作不識,又在玩什么花樣。” 趙清河正摸不著頭腦,突然心底一抽,記憶中一個模糊的背影呈現在他的面前,與這公子和在了一起。 我勒個去!真是天涯何處不相逢,這個人竟然是那個什么西門大官人,西門祝! 方才走的后門,并為看到那府邸門匾,又未曾問仔細,竟是這般湊巧進了這個人的家門。早知道就不過來治了,瞧瞧這是什么話,好似他多稀罕賴著一樣,也不看看自個什么模樣。 好吧,這人確實長得不錯,風流倜儻至少看面相也算是個人物。可因為原身關系,對這個人并無好感。就算原身癡纏煩了點,也不應這般戲弄害了人丟了性命。 不管兩人誰對誰錯,面對西門祝,趙清河心里說不出的別扭。從前原身那纏人模樣,想想都害臊。 趙清河這張嘴從來都是不吃虧的,道:“這不是腦子泡了冷水傻了一時沒瞧出光芒萬丈、耀眼動人的西門大官人來,失敬失敬。” 西門祝的眉頭都快皺得擰出水來了,從前趙清河與他說話哪會是這般模樣,如今怎像個無賴似的。又想起方才趙清河面色如常的用手探入那馬的□,心中說不出的別扭。 西門祝眼神里透著厭惡,“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趙清河白了他一眼,“目的?我能有什么目的?你是哪根蔥啊,值得我這般嗎。從前那是我年少無知,眼神又不大好,如今我改過自新重新做人,自是不會再犯傻。今天純屬巧合,我壓根不知道這是你的府邸,否則我才懶得過來,你當用手探入體內抓糞便是好玩的事啊,今晚不得少吃一碗rou。” 西門祝冷哼,并不相信,從前趙清河跟個狗皮膏藥似的,無所不用其極想要討好他,如今怕又是想出什么新花樣想要吸引他的注意力。不過還似從前一般沒有腦子,做什么不好做獸醫,臭烘烘的幾里之外都能聞見了。 趙清河瞧出西門祝眼中的鄙夷,深知說再多人家也不會信,干脆也不再解釋,直接轉身走了。 “站住。”西門祝見趙清河竟是招呼都不打就離開,不由怒了起來。 趙清河才懶得理會他,徑直往前走。西門祝更是不悅,大步跨向前攔住了他,“我讓你站住。” 趙清河也怒了,“你誰啊,憑什么命令我。咱們剛才已經錢貨兩清,從此大路朝天各走半邊。” 趙清河說完直接繞過他繼續往前走,西門祝還想攔住,趙清河直接嚷道:“你要是再攔我,就是想要嫁給我,求我艸你!像剛才那匹馬一樣。” 西門祝直接僵化在原地,反應時趙清河已經消失不見。西門祝此時腦子只剩下兩個字以表自個內心情緒——我艸! 趙清河出了大門忍不住仰天大笑,惹來路人齊齊圍觀,痛快!看到跟謫仙一樣的人物面如鍋底,真是說不出的舒暢。這下那人再不敢自戀老是被追妄想癥了吧,做人啊,一定要狠。 一路上侯哥兒都低著頭沒說話,與平時喋喋不休完全不同。趙清河得意之后很快瞧出不同來,“怎么了?” 侯哥兒望向趙清河的時候,眼神帶著躲閃,趙清河多看他一眼,腦袋壓得低低的不敢直視。趙清河頓時明白了,這孩子怕是將方才的話聽了進去,而且還聽明白了。 趙清河嘆了口氣,無論前世今生都逃不開這一劫。“我確實喜歡男子,若你覺得心里不舒坦,以后可以不再與我往來,我不會為難你的。” 觀念不同很難勉強在一起,若是豁達些求同存異還好,若不是也就沒法強求。趙清河從前有個非常好的朋友,自從知道他是同性戀之后,好似看怪物一樣看著他,如同瘟疫一般繞過,那時候真的把他的心給傷透了。 有了喜歡同性這個認知之后,趙清河原本心里就壓抑,實在憋不住才告知最好的哥們。結果不理解便是罷了,竟然將他當變態看。從那以后趙清河再也不曾與認識的人談起他是同性戀這件事,也有意識避開人,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侯哥兒大驚,猛的抬頭,“不,不,我沒有這個意思。” “不用為難自己……” 侯哥兒連忙打斷,“我沒有為難,只是,只是平時你對我這么好,是不是對我那個……” 侯哥兒說著臉通紅起來,一臉的別扭。 趙清河看到他這模樣不由噗嗤笑了起來,拍向他的腦袋,“胡思亂想什么呢!” 侯哥兒撓頭傻笑,“我也覺得不會,可你對我這么好,忍不住就往歪了想。趙哥這么好的人我又不忍拒絕,可我爹娘肯定不會同意,很煩惱呢。” 趙清河狠狠揉搓他的腦袋,然后正色道:“我是瞧著你為人通透又老實,為人也厚道,當初我在病馬監只有你對我最為關照,所以有著想培養你的心思才會這般。沒想到你個小子竟然往歪處想,若是這般以后再不帶你去吃好吃的,饞死你。” 侯哥兒連忙抓住趙清河的胳膊,夸張的大嚷,“趙哥,不要啊,我這個人喜歡胡思亂想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從前還想我自個是土地公呢……” 趙清河回到別院,常廷昭已經早早就在屋里等候,嘴角含著得意的笑,那模樣扎眼得趙清河想狠狠潑一盆冷水才舒坦。 趙清河一臉嫌棄,“怎么笑得這么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