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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界內,紙筆摩挲聲唰唰不停。 擲向半空的各類靈符光芒交錯,在烈陽下,喧鬧無序的進行著。 聞秋時攏起常年披散的烏發,用一條淡青發帶束起,輕垂背后,一張被幾縷發絲遮擋的臉頰,完全露了出來。 街道人群中,不放心地跟著聞秋時的眾弟子,視線朝結界內透去,在眾多練符者間一眼尋到人。 無他。 他們長老混在其中,出眾的外貌過于吸人眼球。 青年露出細長脖頸,白得晃眼。 低頭制符時,方才靈符殘留的水滴沿臉側滑落,與睫上水珠,一起散出細碎光芒。 隔著結界,都看得一清二楚。 張簡簡磕磕絆絆道:“好、好看?!?/br> 其余人也有些愣神,總覺得束發提筆的聞秋時,變得與平日有些不同。 “長老不會真的要畫符吧,難道他在后山練符數年的事是真的?” “還能有假,你看聞長老提筆了!是要畫符!” “不可能,是不是在裝模作......” 最后話說的弟子遙遙望去,看到聞秋時動筆的剎那,話尾止住,“樣”字堵在了嘴里,再也吐不出來。 午后陽光猛烈。 街邊綠蔭經過一上午洗禮,葉片都顯得有些萎靡,街上行人來去匆匆,路邊茶館擠滿乘涼客人。 整個攬月城彌漫著炎熱氣息。 而聞秋時落筆的剎那,空氣中的燥熱仿佛被斬斷源頭,伴隨他手肘劃動,筆尖在宣紙上勾勒出流暢的線條,四面八方有清風徐來,將夏日炎熱吹散的一干二凈。 墨汁在空白的宣紙綻開,一條條優美的線條交錯,逐漸匯成復雜的符文。 青年右手執筆,臉色隨著符文成形,愈發蒼白,一雙眼卻是前所未有的專注,仿佛這方天地,只存在他和眼前未完成的靈符。 任外界如何喧鬧,帶不走他一絲一毫的注意力。 天空大片白云拂過,遮住了烈陽。 清風抵達到攬月城各個角落,街邊枝上綠葉輕搖,重新綻出勃勃生機,街上步履匆匆的行人漸漸停下,衣襟在風中泛起波瀾,對于忽然褪去炎熱的天氣顯得茫然,卻是長舒口氣。 帶來清涼的微風,眨眼席卷了整個城池。 萬里春風,拂過心田。 張簡簡幾人呆愣在原地,看著肩側發絲輕舞的人,半晌沒緩過神來。 他們對符術所知甚少,即便如此,也感覺到巨大的震撼,指尖都止不住顫動起來。 不遠處,暗中跟隨的牧清元手掌搭在結界上,一眨不眨地盯著聞秋時,嘴唇翕動,久久不能恢復如常。 青年執筆畫符的身影,仿佛佇立在旁人窮其一生都抵達不了的高處。 這絕不是他七師叔,絕不是! 從前往攬月城的路上牧清元便在懷疑的心,此刻砰砰直跳。 此人是......是他嗎。 與此同時,城門口。 被眾人簇擁著的男人,緩步邁入城內,玉冠束發,面容俊雅無雙,引得路上行人紛紛駐足凝望。 行步中,一縷輕風吹來。 男子不自覺停下腳步,抬起手,細柔的風纏繞指尖,久久不消。 楚柏月神色溫柔了幾分,恍然間,看到多年前一個執筆畫符的身影。 少年抬頭,眉間好似藏著風花雪月,勾唇淺笑的模樣,令世間千萬風景,剎那失色。 第10章 畫靈符并非易事,各類符的圖案銘文繁瑣復雜,沒有強大的記憶,窮極一生也難掌握多少。 即使牢記于心,畫技不好,落筆有了偏差,最后符威也天差地別。 且制符過程尤為耗費心神。 聞秋時畫符時,沉浸于筆觸符紙,濃墨在手下綻開繪成符文的模樣,清風拂過白皙臉頰,只覺無與倫比的舒適暢快。 但落完筆,身體后知后覺疲倦起來,他抬起頭,四周景象變得虛幻,冷汗浸濕額頭。 聞秋時放下筆,細長的十指撐在桌案,清瘦的身形微晃,方才畫符時睥睨世間的姿態,消失得無影無蹤。 青年微蹙眉頭,唇瓣失了血色,重新變為一副羸弱的模樣。 他抬眸不知望向何處,長睫輕顫,強撐著昏沉的意識離開,腳步虛浮間,一只手扶住他胳膊。 “七師叔?” 一個清潤的嗓音響起。 聞秋時頓了頓,看清眼前是牧清元,朝他略一頷首,“你不是去處理招收弟子事宜了么?!?/br> 攬月城近來有三件大事。 宗派仙門在此統一招收弟子,天下凡有修道之心者都從五湖四海趕來了。另有符道大會,修真界所有符篆師最關切之事。還有件喜事,少城主喜結良緣,將在近期大擺宴席。 其他宗派多由長老負責招收新人,天宗這些責任則盡數落在牧清元這個大弟子身上,因而,牧清元并無其他弟子那般清閑,聞秋時醒來時,就沒見到他身影,聽聞與其他宗派商議明日招收弟子之事了。 “已處理妥當,”牧清元一只手輕扶著他,另手規矩地負在身后,“七師叔可是累了。” 聞秋時心道不是累了,是快倒了。 不過這話怎么都不能說出口,他淺笑了下:“尚可,不必相扶。” 他這個甩手長老,就不給忙碌的大弟子添麻煩了。 牧清元遲疑地松了手,隨后一轉身,半蹲在面色蒼白的青年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