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縱使南嶺楚家位居世家第一,在其面前也得退讓三分。 楚柏月能常年壓著各方天之驕子登頂,品性、相貌、修為等缺一不可,幾年前從榜首退去,也是因為坐上家主之位。 按理說,這般人物仰慕者多不甚數(shù),不差原主一個。 之所以鬧得滿城風(fēng)雨,讓“聞秋時”這名在修真界人人喊打,是因為楚柏月有個貌若天仙的未婚妻,兩人是大家眼中的金童玉女,而原主因為嫉妒對個弱女子下手,不僅在其臉上留下一道傷痕,還差點要了人家的命,因而惹了眾怒。 之后原主被廢了大半修為,禁足天宗后山,從此郁郁寡歡,癲狂起來。 與顧末澤的交集就發(fā)生在天宗后山,彼時原主已神志不清,整個人很是瘋魔,顧末澤年幼受其欺負(fù),吃了不少苦頭。 掉落在地的畫卷緩緩展開。 聞秋時目光好奇投去,此畫由楚柏月未婚妻所繪,后被原主撕碎半邊搶走了。 搶來的半張畫中,一個白衣少年立在河邊,衣著簡凈,側(cè)顏俊雅非凡,渾身透著沁人心扉的清潤氣質(zhì)。 畫里他垂著眼,盯看手中一根與自身氣質(zhì)截然不合的狗尾草,和煦微風(fēng)拂過,緊束的青絲微微蕩起。 是少年時期的楚柏月。 聞秋時心道難怪原主一見鐘情,著實是豐神俊逸,皎如星月。 他眸光微移,又注意到撕碎的畫邊有塊石頭,石下一叢狗尾草少了個,應(yīng)該就是楚柏月手中那根。另外石上似乎還有個人, 隱約有道影子落在地面,可惜在另半幅畫上,不知是誰。 聞秋時看完正收回視線,眸光仿佛被畫卷定住,怎么都移不開。 眼睛一酸,淚水啪嗒啪嗒落了下來。 聞秋時:“......” 他自知事起就沒哭過了,原主真是喜歡慘了楚柏月,死后見到人身體都會下意識落淚。 聞秋時無奈地扯起袖子,擦了擦眼淚,這時,頭頂傳來意味深長的話語:“你還認(rèn)得他?” “不就是楚柏......” 聞秋時一頓,回憶書中描寫原主的只言片語,抿了抿唇,艱難換成原主常掛嘴邊的稱謂。 “不就是,柏月哥哥嘛。” 顧末澤翻轉(zhuǎn)匕首,在注入靈力的剎那,沉寂十余年的匕首蘇醒,迸發(fā)出令人心悸的威壓,半邊冷如寒霜,半邊燙如烈焰: “眼熟嗎?” 聞秋時謹(jǐn)慎地?fù)u頭,盡管他知道這匕首來歷,但原主未曾見過,怎會眼熟。 顧末澤看著他濕紅的眼眶,不記得前北域主之物,不記得自己是誰,什么都忘了,看到楚柏月的畫像卻會忍不住流淚。 民間關(guān)于符主聞郁和楚柏月的傳聞,原來是真的。 “楚柏月果然是你的老相好。” “??”冷不丁聽到這么一句,聞秋時愣了下。 老相好?誰的? 狗血文中,原主從頭到尾是單相思,為何顧末澤如此說,莫非原主和楚家掌權(quán)人之間另有隱情?! 聞秋時有心八卦,無奈此時不是時候。 沒頭沒尾說完那句話后,顧末澤陷入沉默,垂眸看著畫卷里的人,想起大街小巷的書鋪里,都堆積著北域符主與楚柏月等人各種風(fēng)花雪月的話本,鬼使神差地問:“他好看嗎?” 聞秋時因一句“柏月哥哥”悶悶不樂,好似被占了便宜,聞言不假思索道:“好看,不過沒你好看。” 顧末澤一愣,唇角微彎了彎。 話一出口聞秋時就后悔了,情人眼里出西施,何況楚柏月本就相貌不凡,原主眼中怎么都是楚柏月更勝一籌,他的回答顯然不妥。 想了想,聞秋時補(bǔ)了句:“騙你的。” 顧末澤笑意一沒,眼神陰沉地看著他。 聞秋時試圖撿起地面畫卷,但一動才注意到崖邊被踩斷的手指,瞬間疼得冷汗直冒。 他不禁縮回手,僅靠嘴堅持人設(shè),表明立場:“有點皮囊罷了,楚柏月才是天下第一!” 他說完,埋下頭,疼得臉皺成一團(tuán)。 聞秋時小時候被養(yǎng)了一身的少爺脾氣,去道觀修習(xí)后,沒了七七八八,剩下一點就是受不了疼嘗不了苦,平常一點小傷都能疼得他齜牙咧嘴,這種手指斷裂的痛,簡直要他小命。 “天下第一?” 顧末澤語氣淡淡地重復(fù)了遍,將若火匕擲在畫上,剎那間,騰起的火焰將畫燃得一干二凈。 “可惜,你與他注定無緣。” 聞秋時愣了下,尚未琢磨出其中意思,瞳孔一縮,視線落在消失的畫卷。 此畫是原主數(shù)年來唯一的寄托物,如今被毀,原主彌留的殘念受到極大刺激,在體內(nèi)進(jìn)行了反撲。 聞秋時神色一變,臉上表情變得猙獰,眼底浮現(xiàn)出殺意。 他受傷的手攥緊衣物,仿佛不知疼痛般,指節(jié)用力到發(fā)白。 顧末澤凝視幾許,從懷里拿出一個玉瓶,蹲身將被他在崖邊踩斷的手拽了過來,白色粉末倒在傷痕累累的細(xì)指上。 “往事如煙,你既已遺忘,我便不再追究,從今而后就留在我身邊,我會護(hù)......” 話未說完,顧末澤眼底寒光閃過,他未做反應(yīng),緊接著胸口一涼。 青年受傷的手被他握著,另只手在方才拔起了地上匕首,毫不留情地刺向他的心臟,洞內(nèi)響起歇斯底里的聲音:“你竟敢!你竟敢毀我的畫!把畫還給我!把柏月哥哥還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