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節(jié)
等坐上馬車,紀安看著黑漆漆的監(jiān)牢,心中冷笑,就讓吳忠宇高興一下吧。等他真的明白,除了和自己合作,他無路可走之時,才是自己再出現(xiàn)在他面前之日。 齊旋和樓關也沒問從哪些犯事的人身上問出什么大問題,只問出了吳忠宇仗勢欺人,包庇行兇的一些罪行。對于銅礦一事,一個個矢口否認,一問三不知,從他們嘴里是是聽不到關于這私開銅礦的任何字眼和語句。 紀安也能明白,出現(xiàn)這樣的情況也不稀奇。這其中怕是有人真的一無所知,有人卻是裝傻充愣。畢竟,吳忠宇干這事再大膽包天也會少讓人知曉的。所以,不可能這群人中人人都知道。 可吳忠宇在永淮縣兩年了,紀安就不信,永淮縣就沒那些精明人。只不過就算知道,也是抱著事不關己高高掛起,裝聾作啞罷了。現(xiàn)在這個時候,他們這樣知情的更不可能承認他們知道。 要知道,他們貪污犯罪,頂死就算被判斬立決;而有些罪責輕的,也不過是罷官流放。這樣,他們好歹有條命在,即使沒了命,至少能保住他們家人的命。但若是和私開銅礦的事情牽連到,那就是連累家小甚至家族的大事,他們只要沒活夠,不想全家一起死,就一定得要緊牙關,否認到底。 紀安也沒想從這群人身上得到什么線索,只要先定了吳忠宇的其他罪責,也是能讓他斬立決的。而這私開銅礦的罪,紀安倒是不急的。說實話,若是沒有前面吳忠宇那樣作踐百姓,罔顧人命,紀安對著此人不會如此反感。 而反過來,若是吳忠宇對著百姓不錯,只私下開了銅礦,說不準紀安也不會這樣窮追猛打。他沒有古人一心為君的忠心和固執(zhí),對于那些占了皇家便宜而本身沒有傷天害理的人也沒有幫著皇家聲張正義,追究到底的心情。比起盜竊統(tǒng)治者的利益,迫害底層無辜百姓,是紀安最不齒的。 而吳忠宇也被從單間小號拎到了大號房里,十幾個犯人關在一起。吳忠宇一進去就被搶光了身上的衣裳,這些人長年累月的蹲在牢里,衣裳早就破破爛爛,看不出模樣了。難得見到一件沒破沒壞的衣裳,自然人人瘋搶。 一直做為階下囚卻沒受過什么為難的吳忠宇這個時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監(jiān)牢這么難熬。而那些犯人在得知吳忠宇是個貪官時,時常會給他一拳,絆他一腳,有意無意的開始整他。沒一天,吳忠宇就傷痕累累,沒了先前的篤定和從容。 而這邊,紀安派了人整日的監(jiān)視吳忠宇家眷。其中,要他們特別注意吳忠宇的妻子孫氏。想從孫氏這么找突破口,孫氏作為枕邊人,又是孫家出去的女兒,這么長時間下來,不會不知道自己丈夫干什么的。 甚至于,孫氏怕是也知道這幕后主使到底是誰。畢竟,從打探的消息來看,吳忠宇十分的風流,但卻對孫氏一直很是尊重。而孫氏只不過是中人之姿,吳忠宇娶她的目的很明顯,就是沖著孫家去的。 而若是吳忠宇真另外攀上了其他權貴,也不會再受著孫氏的轄制,依著這么看,那幕后之人還是孫家。當然,紀安也不排除因為孫氏知曉吳忠宇的把柄被看重或是吳忠宇的故布疑陣。 但孫氏還是十分的可疑,吳忠宇被抓,因為有秦太、祖規(guī)定:除了謀反大罪,否則不得行連坐之法;犯官一人獲罪,不可連累家小。而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而俗話說: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所以,官員們一直是這條律法的捍衛(wèi)者和遵守者。 當然,這只是明面上的,但一個官員倒臺后,他的家小的下場往往也好不到那兒去。畢竟,這世界上,最不缺的就算落井下石的人。 而崔玄這邊也沒閑著,直接寫折子上報朝廷,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孫德幾次暗示,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都被崔玄擋了過去。更是直接派人去接手了那座銅礦,重兵把守。 孫德眼看著事情保不住了,心一狠,直接上了折子,言明吳忠宇包藏禍心,圖謀造反。他這個岳家長輩被其蒙騙,未能及時發(fā)現(xiàn)吳忠宇的狼子野心,有愧于圣上的厚望和朝廷的栽培。更是無顏再做提刑按察司的職位上,希望皇帝免了他的官位,以儆效尤。 當然,對于罪魁禍首吳忠宇那是一定要千刀萬剮,才能以振朝廷綱紀。一副一心為了朝廷著想,為了圣上解決的好臣下模樣。一出大義滅親,忠心耿耿的戲碼就在孫德身上演的活靈活現(xiàn)。 而崔玄派人通知大皇子泉州的事情,讓他務必讓朝廷之上的官員為孫德說好話,多多益善才好。同時,讓大皇子小心盧家和三皇子,防著他們利用這次的事情陷害。 崔玄料的沒錯,原先皇帝看見孫德的折子還有些心軟,在朝上讓大臣們商討。孫德是盧家的親信,盧家自然全力保他,而大皇子這邊也出動了不少臣子去為孫德說好話。皇帝本來還想著孫德雖然有失職之罪,但認罪態(tài)度好,又為朝廷cao勞半生,準備讓他再干上幾年。 但眼瞧著朝廷上超過一半的大臣都為孫德說好話,一個三品官就有如此威望和人脈。即使再能干,皇帝也不會樂意見這個人再做大的。于是,皇帝不顧眾人的求情,大發(fā)雷霆,下旨革了孫德的職位,讓崔玄從嚴辦理,不要放過一個有罪之人。 而盧家瞧著孫德這顆棋子沒了價值,就想著用孫德陰一把大皇子,還沒等他們布置好。二皇子不知道從哪兒聽聞三皇子是這次私開銅礦的指使之人,自從上次被盧玉繡事件害得失了大半名聲的二皇子早就對著盧家和三皇子恨之入骨了。 這次又瞧著三皇子私下開礦有不軌之心,新仇舊恨加在一起,二皇子立馬讓親信上折子狀告三皇子圖謀不軌,意圖謀反。雖然這種事情沒什么真憑實據(jù),但三皇子和盧家早就讓皇帝心中忌憚,有了這個借口,皇帝狠狠的責罵了三皇子一頓,讓他閉門思過。 而大皇子也找出了不少盧家一派的罪證,讓盧家折了不少的人馬。這下,盧家才老實下來,不再想利用孫德來構陷大皇子了。 而這邊,原本有把握能繼續(xù)留任的孫德卻接到了被免職的旨意,真是一口血在心頭,恨不得立馬找個地方躲著才好,雖然同僚們都沒表現(xiàn)出異色,但一想到這些人在私底下還不知道怎么笑話自己,孫德的心就疼的不行。 可這是圣上的旨意,他還要歡歡喜喜,高高興興的接下來。不然,若是面露不悅,被人傳到圣上面前,他就不是被免職這么簡單了。 這下,孫家在泉州地位一落千丈,雖然孫撲正還做著五品同知,孫家還有京城顯赫的姻親,但權勢確實今非昔比了。而對于造成這一切的吳忠宇,孫家恨不得從沒有過這個女婿,表現(xiàn)出了任他生死的態(tài)度。 而這個時候,吳忠宇在牢房遇刺被救,紀安知道,他等的時機到了。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一更 第79章 莫測 紀安從郭行一行人遇刺的時候就明白,吳忠宇身后的人并不想讓他活。而吳忠宇卻不明白這點,或者說他自認為有底牌,所以,心存僥幸,還想賭一賭。賭輸了,他也沒什么可輸?shù)模€贏了,卻是能重獲自由和富貴。 紀安正是想明白了這點才把守著吳忠宇的守衛(wèi)撤了,讓暗中的人有機可乘。自然,他也不會真在就讓吳忠宇這么死了,早就在大號的牢房中布置了一部分人保護吳忠宇。 不過,鑒于吳忠宇不見棺材不掉淚,見了棺材還猶豫的性子,紀安讓他的人只要保住吳忠宇的命就行了。其他的,比如讓他受受皮rou之苦,感受一下刺客的狠辣決心也好似很有必要的。 果然,幕后之人并沒有放過吳忠宇,刺客如期而至。一個老獄卒,在吳忠宇的飯食里摻雜一些要命的東西。為了讓吳忠宇吃下去,他總是故作好人,在其他犯人搶了吳忠宇的飯食時,最后給他留份剩飯,那飯看著亂糟糟的,比豬食也好不到那兒去,旁的犯人吃飽了,一般倒是不會和他搶。 吳忠宇還是有些警惕心的,一開始并沒有吃,但瞧著有其他的犯人吃了沒事,實在抵不住餓慢慢的也吃了。一天天下來,他的面色逐漸發(fā)黃,力氣也漸漸的跟不上,甚至胃里也時常的絞痛。 吳忠宇不傻,一下子就明白自己著了道。他不再吃那些飯食,只和旁人喝過的水。如此作為,讓其他獄卒驚訝,但也知道若是吳忠宇出了意外,他們也得不到好。于是,獄卒們就帶著生雞蛋過來,在他面前連殼煮了,吳忠宇看著完整的蛋才肯吃。 如此一來,那位老獄卒自然是不甘心了。既然吃食上做不了手腳,老獄卒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夜里,趁著眾人酣睡,瞧著吳忠宇靠在木樁上,壞心一起,就推到了桌上的油燈。 引起了大火,等眾人被煙嗆醒,趕緊救火。那些犯人也都瘋了似得往外跑。吳忠宇心中慌張之后,立馬意識到這是他逃出生天的最好機會,于是,跟著犯人們躁動,趁著獄卒們忙于救火之時,把牢房打開的時候,直接從牢房跑了出來。 在犯人們瘋跑造成局面失控混亂的情況下,吳忠宇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從門里一路順利的跑了出來,看著外面的天空,吳忠宇按耐住心中的興奮,大步往外跑,期望能離牢房多遠就多遠。 等跑了一段路后,吳忠宇就被攔住了。外面的人早就守株待兔了,瞧見了正主,立馬動手。上前就是一刀砍下。吳忠宇避了一下,肩膀被插了一刀,鮮血從肩膀處流了下來。等回過神來,那人又給了吳忠宇補了一刀。 吳忠宇瞧著就要命喪刀下,無力回天了。被身后的人拉了一把,躲了這次的攻擊。隨后,吳忠宇就被救了,而那幾個刺殺的人也被逮住了。但卻沒問出什么線索,只供出了老獄卒,而老獄卒又自殺了。 而紀安的人早就發(fā)現(xiàn)了那老獄卒的不對勁,但卻沒想到這老獄卒下手如此之狠,能放火燒牢房,完全不顧其他人的生死。他們一心顧著吳忠宇,倒是沒能及時拿下老獄卒,斷了線索。 吳忠宇本來可以不挨一刀,但被派來保護他的人卻早就聽明白了紀安的囑咐,要讓吳忠宇見見血,嚇嚇他。所以,才讓那些人第一次得手了。不過,吳忠宇好像真的被嚇到了,被抓回去的時候,沉默不語,很是配合,不再那么抗拒回牢房了。 吳忠宇沒被安排在了原先的牢房,那兒失火,沒有休整,他就直接被帶走去了紀安早先安排的地方。等吳忠宇到的時候,紀安已經等著多時了。 大夫稍稍的給吳忠宇上了些金瘡藥包扎了一下就回去了,紀安坐在一旁并不做聲。一屋子的人靜悄悄的,半點聲音都沒有。好半天,吳忠宇才用沙啞而尖銳的嗓子對著紀安喊道:“我知道,這一定是你設的反間計,我不會上當?shù)摹R欢ㄊ牵欢ㄊ悄恪!?/br> 紀安看著明顯底氣不足的吳忠宇冷笑道:“是嗎?你也太高看你自己了。現(xiàn)在朝廷上下哪個不知道你是三皇子的人,孫德都因為你失了官位。你身后的人,我雖然不知道是誰,但無外乎哪幾個有數(shù)的罷了。現(xiàn)在,你早就失去了價值,那還值得本官如此大費周章。” 吳忠宇聽著紀安的話震驚的睜大眼睛,好似不相信紀安的話,更像被戳破的氣球,一下子就憋了。不可置信的開口道:“你騙我,孫家那樣的人家怎么可能就被免職,三皇子那樣的天潢貴胄,無憑無據(jù)的,你們如此構陷,不怕性命不保嗎?” 紀安好像聽到了某個笑話一樣,對著吳忠宇藐視的看了一眼。那一眼在吳忠宇看來充滿了鄙視,同情和可憐,就好像吳忠宇是個小丑似得,半點也不看在紀安的眼里。 吳忠宇慌了,他的依靠沒了。甚至若是真如紀安說的那樣,怕是孫家恨他入骨,依著他對孫家的行事了解。即使他被救出去,也不會有什么好日子過的。還有自己家小,本想著他就算出不去,可那位怎么也得顧忌一些。自然,他的家小也可以得到一些照顧,但現(xiàn)在卻是不可能了。 看著吳忠宇的驚慌失措,紀安面上不動聲色,心中則是知道他和崔玄的分析是正確的。這些日子,崔玄和他多次分析,還是覺得這幕后之人就算不是孫家之人也得和孫家關系不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