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
眼瞧著崔玄做了國公,雖然不親近她,但是誰也不能動搖她在崔家地位。她準備好好的幫襯一把范家,這么多年,崔家滿門子弟卻無她的血脈,她的心中是極其難受的。所以,這才接了范雨嘉來養。有拉攏范家的原因,但也是真心的想把范雨嘉當女兒待。畢竟,就算是她名義上的兒子,也沒有侄女親,至少,崔玄身上沒有她的血脈。 不過,這話,范氏是不能在崔玄面前說的。畢竟,林氏是崔玄的生母,被崔玄知道一開始她就打著讓林氏借腹生子的主意,后果不是她愿意見到的。 于是范氏面露愧色的說道:“玄兒,我知道你怨我,但當年你爹英俊瀟灑,風度翩翩,哪個女子能不心生愛慕。即使知曉我自己極難有孕,但也心中抱著僥幸,這才嫁進了崔家。” 崔玄卻是面露不屑,臉色變冷道:“是嗎?在你成婚的前半年,林氏已經到了京城,并去了范府。但隨后卻不知所蹤,被你們范家養在了一個別院宅子里。處處派人看著,更是派了伺候你的長大的奶嬤嬤教導林氏,讓她模仿你的一舉一動。你們分開林氏和她的母親,若是林氏不依,她母親就得受到折辱欺負。讓她眼睜睜的看著寡母受罪,逼她就范。” 范氏震驚的抬起頭,看著崔玄,好似見了鬼一樣。這件事情早就過去了二三十年,那些參與的人早就死的死,走的走,崔玄怎么會知道?還知道的這么清楚,范氏心中生出一股寒氣,渾身上下冰冷冷的。 崔玄像沒看見范氏的震驚和害怕,繼續說道:“你從一開始嫁進崔家就打著借腹生子,斬草除根的想法。怕是你心中還想著,我得多虧你,才能成為這崔家的嫡子,成為這萬人羨慕的定國公。所以,你就是殺了我的母親,瞞了真相,也是無關緊要的。我能有今天,你和范家功不可沒,既然我成了國公,范家自然要來分一杯羹。因此,在你眼里,范雨嘉一定得是這個府的女主人,而有范家血脈的孩子,才是你的親人,才是崔家最終的繼承人。而我,先留著我一段日子,等范雨嘉有了兒子,我這個孽種就可以去死了。對嗎,太太?” 范氏渾身發抖,她心中最為隱秘的想法被崔玄得知,心中的驚恐無人可知。怎么會,崔玄怎么會知道她的想法?她確定沒和任何人說過,他怎么會知道。他知道了,現在自己該怎么辦? 崔玄一口氣說了這么多,心中越說越氣,這就是范氏心中最為真實的想法。崔玄能知道,是因為范氏上輩子就是如此做的,雖然沒成功,但卻讓崔玄元氣大傷,后宅腥風血雨。也正是因為如此,崔玄才對娶妻這樣的事情忌諱到了如此地步。 本來,崔玄想著讓范氏和李氏斗,先留著范氏。可在范氏說起林氏,裝作慈愛無辜的時候,崔玄的怒意就控制不住。林氏,從一開始就被她們范家作為了生子的工具,沒了自由,受盡屈辱,最后還凄慘的死去。這就是自己的母親一輩子,而這樣的悲劇,就是眼前的女人貪婪造成的。 這樣的女人,崔玄不想再和她虛以為蛇了。所以,這才直接撕破臉皮,把范氏所想說了出來。斷了這個女人的想頭,省的自己要看她的惺惺作態和虛情假意。 范氏的慌張也不過是一瞬間罷了,這么多年的后宅生涯,讓她很快壓住心中的恐懼。擺出一副平靜的面孔說道:“玄兒這是從哪兒聽的胡話,我怎么會那樣想。雖然你不是我所出,但這些你,我可曾虧待了你?李氏三番五次的暗害于你,我那次不是替你擋著?你不能因為你母親的事情就遷怒于我,當年,你生母是為了報答我母親的救命之恩主動提出幫我的。雖然最后,她因生你而傷了身子沒活幾年,但我年都回范家拜祭于她。不然,她在崔家這么長時間,若不自愿,她怎么不向崔家的人說呢。” 崔玄知道冷冷的看著范氏,讓她說。范氏卻有些說不下去了,她看著崔玄這個樣子,心中冒出一股冷氣。崔玄,她變的一點也不認識了。好像從十三歲開始,崔玄就不在是她記憶里對她言聽計從,孝順有加的孩子了。 十三歲啊?難道崔玄十三歲就知道了嗎?然后,用十年的時間來查出林氏,布下這個局?范氏心中搖搖頭,不會的,不會的。若是若此,國公爺也不會不動聲色的。 但轉念一想,國公爺都用休書把她從族譜里去了,加上了林氏的名字,還有什么不能做的。她現在已經成了眾人的笑柄,自己娘家賣了自己的養子,回頭來卻被人倒打一耙,賠了夫人又折兵。 現在她的處境不上不下,說她是國公老夫人,可國公爺卻不是她生的。甚至,她是被老太爺寫了休書的,后面又娶了林氏的。可若說她不是,她這些年當著崔家的夫人,養了崔玄這么多年。京城上上下下,又有能說她不是。 為此,她現在的身份最是不尷不尬,而最為重要的卻是崔玄的態度。崔玄認她敬她,自然無人敢小瞧她。但反過來,崔玄若是不在意她,范家又剛剛賣了崔玄,以后,怕是崔府就只是敬著她遠著她,把她當菩薩供著罷了。 崔玄看著范氏言之戳戳,把一切都推給旁人,心中閃過冷笑。林氏自愿?若不是她用著林氏母親的生命威脅,后又用自己這個孩子的命逼迫,林氏怎么愿意束手就擒,任人宰割。 崔玄看著地面,說道:“太太,當年的事情,我也不想多說了。人在做,天在看,你自己心中有數就行了。對了,剛剛我已經分了二叔和三叔出去。但祖母脾氣急躁,怕是不愿意,到時候要來麻煩太太了。我不希望這個府上還住著閑雜人等,太太好自為之吧。畢竟,太太養育我一場,后半生的供養,我這做兒子的是不會少的。” 說完,也不等范氏再說什么,抬腿就走了。這座府邸,他這段日子是不會來了,就讓李氏和范氏斗吧。沒了自己,定國公府,也不過是一座華麗的宅子吧。想來,等著大皇子上位,新賜一座宅子做國公府卻是不難的。 李氏和范氏如此喜歡這座府邸,那就讓她們住著吧。而他的三叔若是耍賴不搬走,剛好,讓人瞧瞧,已經分家的叔叔賴在侄子府里,逼著侄子有家不能歸,這樣的名聲,相信李氏和三叔得知后一定會知道什么是自作自受。 而這邊,紀安瞧著崔玄有驚無險,心中放心了很多,往著紀府來回的勤快了。鄭氏自從崔玄定了嫡子身份后,臉色一直不好。紀安也能理解,下力氣下的餌,沒捕著魚卻折了魚竿,鄭家和鄭后能歡喜就怪了。 特別是現在,范雨嘉懷了身孕,她們還不能對著范家如何。雖然范雨嘉是側妃,可大皇子無子,范雨嘉這一胎是皇帝孫輩的第一胎。凡是第一,總是略有不同的,至少皇帝對著自己即將做爺爺還是很高興的,特意給范雨嘉賜了一個誠字。這下子,范雨嘉倒是顯得金貴了起來。鄭家現在元氣大傷,鄭后眼瞧著皇帝對著范雨嘉的孩子十分的看重,只好重視起范雨嘉。 如此一來,二皇子正妃之位倒是顯得尷尬了。有這么一個得皇帝皇后看重并要產下長子的側妃,做二皇子正妃怕一個不好就會落到和先皇后一般。于是,鄭后發現,她原先看好的幾家兒媳婦人選卻是和她打起了哈哈。 這么一打聽,才得知是范雨嘉壞了事,鄭后氣的不行。因為一個范雨嘉,失了紀博的相助,損了一大批親信,現在更是破壞了自己尋找姻親助力的行動。甚至于對于罪魁禍首,鄭后還打不得,罵不得,這虧本的買賣做的實在是讓鄭后憋了一肚子火。 作者有話要說:終于寫了一章,感冒還在繼續的作者只能奉上小短君了,大家見諒。 第64章 石出 而二皇子因為紀晨和他的決絕很是厭惡范雨嘉,在宮里就當沒這個人。范雨嘉現在娘家靠著鄭家庇佑,什么也不敢多做,只在自己院里龜縮著過日子。 德順公主今年十四歲,大婚最少要有兩年的時間,紀博眼瞧著鄭家頻頻聯系鄭氏,怕紀晨和二皇子再藕斷絲連,就把紀晨送到了京衛指揮使司做了從五品的撫鎮,直接住進了指揮使司衛所。雖然有紀博的面子,紀晨作為一個關系戶,要想在其中站穩腳跟,也得下大力氣。 紀晨這么一走,紀安又住在崔玄那兒,紀府一下子顯得沒了人氣。鄭氏除了被鄭后招進宮里,其他的時候紀博并不讓她出府交際。鄭氏看著紀博為紀晨的前途費盡心思,而自己兒子紀博卻漠不關心,鄭氏心中十分的不悅,紀安一回府,鄭氏就抓住紀安訴苦抱怨。 :“安兒,你瞧瞧,你爹沒把你放心上。你一個狀元郎,要人才有人才,要才華有才華,現在卻還跟著崔玄做個工部郎中。你爹是一部之主,若是把你弄進兵部,以后有你外家幫著說話,子承父業也不是不可能的。瞧瞧,紀晨現在雖然看著才是從五品,但京衛使司可是個實權部門,紀晨做出成績,以后進兵部也就容易了。我雖然不知這其中的道道,但你爹如此做,置你我于何地?”說著,鄭氏氣的扯了扯手里的帕子。 本來鄭氏是想不到這方面去的,可架不住白氏得瑟啊。一句兩句的無心之言,似有似無的炫耀之語,鄭氏要再不明白,她就是真傻了。她雖然不眼饞紀晨的前程,可對于紀博如此偏頗還是心有不滿的。紀博如此做明顯的是對白氏更為的上心,這對一直認為自己是真愛的鄭氏簡直是晴天霹靂,不可接受。 紀安聽著鄭氏的抱怨并不開口說話,他從科舉出身,和紀博勛貴之路是不同的。其實,紀博還真不怎么能插手他的官途,若是貿貿然的插手,那些清流們眼睛可是整天盯著他們這樣豪門出身的舉子們。一個不慎,怕是要被御史們口誅筆伐。 鄭氏瞧著紀安不做聲,也自覺沒意思。紀博曾經來安撫她說過,紀晨已經尚了公主,重臣怕是做不了了。他還是看好紀安的,紀晨得爵位,以后娶了公主,可保紀府平安富貴。而府里的資源卻是盡著紀安來的,他務必讓紀安位高權重,享盡榮華。 鄭氏也知道紀晨尚了主之后,怕是府里的世子之位沒有爭議了。鄭家再厲害,這天下還是姓秦的,再有二皇子也對紀晨不一般。她心有不甘,當時就應該求了她家大姐,讓紀安尚公主的。如此,還怕這府里的世子之位落到其他身上嗎。 想到安插在白氏身邊的小丫鬟傳來的消息,說是以后紀晨娶了公主之后,君君臣臣,自己這個嫡母也得退避三舍。而白氏是紀晨的生母,只是妾,只要紀晨好,她也就心甘情愿了。而鄭氏以后見了公主先矮上一截,這府怕是沒有她的立足之地了。 鄭氏要強了一輩子,她憑著自己的身世,借了皇家的勢,強搶了紀府的正室之位。她從不后悔,強者為尊,她出身好,家世好,白氏拿什么和她比。可現在,紀晨要娶皇家公主,這樣真正的天之驕女,依著她的邏輯,自然是要受欺負的。 在紀安面前,她無法訴說自己的委屈和害怕,當時鄭后回絕了她為紀安求娶公主她沒堅持也是因為公主的身份強勢,她不太樂意被公主壓著。現在,庶子的媳婦身份這樣強,后臺比她硬,以后,她不就成了擺設,事事任人宰割?若是自己的兒媳婦,為了兒子,她心中還能服氣些。現在,卻是滿肚子難受和不服氣。 想想還是忍不住道:“當時我就該求了你姨母,讓你尚了公主,看看白氏神氣什么。想用一個公主來壓著我,也等紀晨娶進來再說。以后的事情誰又能說的準?” 紀安這段日子派人盯著紀博和白氏,沒發現什么異常,心中正煩著。想到白氏的智商情商都比鄭氏高上很多。鄭氏還是多避避為好,于是,紀安說道:“太太,二弟和兒子都是您的兒子。不管二弟以后娶的媳婦如何,她也要叫您一聲婆母。您是長輩,只要坐在等他們來孝順就行了,何苦和他們置氣。二弟是個孝順的,以后公主住在公主府,也不礙事的。” 鄭氏很想和紀安說說這可不行,一山不容二虎,府里的當家太太也是如此。不是她壓著白氏和公主,就是她被公主和白氏壓著。這內院的天地,可不是男子想得那么簡單。 可看著紀安平靜的眼神,她又說不出口了,沒有一個母親希望把自己不堪的一面給自己孩子知道。想到宋嬤嬤和她說的話,她雖然養了紀晨這么多年,可畢竟紀安才是她的孩子,紀晨總是心向著白氏的。不是紀晨壓著紀安,就是紀安壓住紀晨,白氏的兒子,怎么能壓住她的兒子。紀晨,就如她大姐說的那樣,會成個禍害的。 鄭氏想到這兒揮揮手就讓紀安走了,紀安心太善了,她這個做母親絕對不會讓自己的孩子受委屈的。白氏斗不過她,白氏的兒子更不能欺壓她的兒子,這個府里最終一定是她和她的孩子的。 紀安這段日子收了崔玄給的紅利,手里有錢自然就能找到人了。他分派了許多人在紀府里給他身邊的小廝打聽消息,可惜,并沒有什么有用的消息。 而大皇子大婚之后,紀安就閑了下來。說起大皇子大婚,這可是近來即崔玄身世之后最為熱鬧的一件盛事了。崔玄一開始被傳是庶子的時候,作為大皇子最為堅定的支持者,旁人瞧著都道大皇子這下得失勢了。 就連大皇子的岳家盧家也開始對著這門親事有些拖延,秦明軒雖然知曉自己舅舅已有對策,可還是有心試探盧家。遞話給盧家,希望他們能代崔玄轉圜一二,可惜盧家三推四推,盧玉繡更是幾次傳出病重。這讓原本還對盧家有些期待的大皇子一下子冷了心,對著即將成為他妻子的盧玉繡也少了分憐惜。 而大皇子婚后并沒有和盧家走的近,盧玉繡身子不好,可脾氣卻甚是孤傲。自認為是才女,對著大皇子這樣無什么盛名的皇家子嗣很是不屑。自然,對著大皇子也沒什么好臉色。 紀安聽了之后有些無語,雖然外人盛傳大皇子對盧玉繡一見鐘情,非卿不娶,可這不代表盧玉繡有拿腔作勢的資本。皇家尊嚴最不可犯,即使大皇子對她真有幾分心思,可盧玉繡如此的態度,也要讓大皇子生厭的。 且他聽崔玄說過,盧玉繡身子不好,思慮就過重了,這么一個女子,怎么看也不該會做出如此的行為啊。這不是打大皇子的臉,讓大皇子和自己娘家的反目嗎? 紀安不知道該怎么說,只覺得,怕是這段婚事他的師兄和大皇子怕是失算了。明顯的,人家女方十分的不配合。忽然間,紀安他對他家師兄也能被蒙騙算不準的盧家女子有了幾分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