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著米拉拉兩肩，張美恩的臉龐因為憤恨變得有些扭曲，米拉拉一下子明白了什么叫做冤魂厲鬼，就像現在的張美恩，被仇恨和不甘充斥了整個靈魂，全身都冒著一股瘆人的黑氣，用電視劇里的臺詞來表達的話，這應該就叫做怨氣沖天。

    “我現在這個樣子沒人能看得見我，也沒人能聽得到我說話，我也什么都碰不到，什么都做不了——”

    放開米拉拉，張美恩看著自己的雙手，那種突然發現全世界與自己無關的絕望，米拉拉深有體會。

    可是……她一個生魂都能實體化，張美恩算得上是名副其實的厲鬼了，怎么會什么都做不到？

    “你……什么都碰不到？”

    這點米拉拉很是意外，這跟自己的情況很不一樣，不過現在想想，自己車禍重傷之后，意識離開了身體，看見撞自己的兇手跟大巴車相撞那一刻，她也是在大喊，似乎也是沒人能聽見她的聲音，也沒人能看得見她，要不是之后碰到了小樓，或許米拉拉也是到現在也不知道怎么跟人溝通交流。

    “對！我什么都做不了，我不明白，冤魂厲鬼不是應該很厲害的嗎？為什么我連一塊磚頭我都碰不到？這么長時間來，我不斷地想辦法，后來，我慢慢地才發現，我有時候，可以做到一些常人做不到的事，但只是偶爾而已！我想做的那些事，我還是做不到！而且沒人看得見我，沒人能聽見我的聲音，我一直都在找能知道我存在的人！我找了好久！直到那天在薔薇海灣的碼頭遇見你……”

    想起自己從傲雪集團在薔薇海灣倉庫小島回來的那天，那是在張美恩很久沒消息之后，米拉拉第一次這么詭異地又見到她。

    “那次，還有之后的幾次，你都是在試探我？”

    “對！沒錯！”張美恩很坦白，“我知道那天陳少群要給金爺看毒品樣本，我想阻止，可我根本碰不到他，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睜睜看著，然后在碼頭，我才發現，你好像能看得見我，后來我又試了你幾次，我以為你跟我一樣是被陳少群殺了，現在是冤魂，我不明白你為什么還要繼續替陳少群做事，所以才沒有立刻出現在你面前，后來我看你一直在查我的下落，我才決定跟你說這些，因為除了你，也沒有其他人能幫我了，如果上天到死都在捉弄我，你真的站在陳少群那邊，我也認了！”

    聽完張美恩的話，米拉拉笑了：“我跟你一樣，替陳少群做事，只是想搜集他的犯罪證據，把他送進監獄，只是陳少群他不知道，我從一開始就不是人……這樣我反而能很方便行事。”

    “可是……為什么你能做那么多事，我卻什么都做不了呢？”

    要是張美恩一早能像米拉拉這樣，陳少群說不定早就被她掐死了。

    “我也不是很清楚……”

    想了想，米拉拉記起自己第一次碰到小樓的時候，他教自己的那些東西，趕緊說：“不過，我應該能讓你像我這樣行動自如。”

    “真的？！”

    一時間，張美恩喜出望外，米拉拉點點頭，但是表情卻嚴肅起來：“但是你要答應我，不要隨便出手傷陳少群，就這么殺了他，太便宜他了！他要為他所做的一切付出代價！”

    聽到這話，張美恩笑得凄厲：“你放心，我怎么舍得就這么殺了他？對，我死了之后變成鬼，是想過要活活掐死他！雖然我碰不到，可是我也知道，就這么殺了他，他所做的那些事還是沒人知道！這人，我絕對不會讓他死得這么輕松——”

    “好，我幫你！不！應該是我們兩個一起，找到陳少群的犯罪證據，我們兩個一起，把他送進監獄——”

    找到同伴，張美恩似乎平復了不少怨氣，笑著用力地點了點頭。

    米拉拉把小樓教自己怎么集中精神使用意念的方法教會了張美恩，并且把小樓警告自己的那些話也跟張美恩說了，雖然自己是生魂，張美恩是鬼魂，但是同樣都是能量體應該沒錯吧？就算是鬼魂，能量也不可能是無窮無盡的，所以米拉拉鄭重地警告了張美恩，不要太過亂來，張美恩似乎很能理解這點。

    也沒想到，張美恩很快就學會了運用自身的能量，米拉拉才訝異地發現，原來鬼也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就好像……兩個世界之間的規則，人在世時的世界，跟人死后的世界，兩個世界之間，不是說有交集就能有交集的，兩個世界，應該是互不干擾，互不影響的。

    可是小樓……

    不知道為什么，直到這一刻，米拉拉才發現，小樓的身份有些古怪，他也是鬼，那又是誰教他的這些？誰給他的權利，去干涉人間的？

    感覺自己想的有點多，米拉拉不知不覺就發現自己發呆了好久，張美恩都已經學會了靈活運用自己的意念了，像個學會了新技能的幼兒園小朋友，正高興地拿地上的石頭和草做實驗把它們全都懸在了半空中。

    “我會了！我能碰得到這些東西了——”

    張美恩興奮地轉過身來沖著米拉拉喊，這才發現米拉拉一直在失神，愣了一下。

    米拉拉回過神來，笑了笑，卻笑得很勉強。

    “你……有心事？”

    面對張美恩試探性的問話，米拉拉又笑了：“沒什么，胡思亂想而已……”

    “不管怎么樣，我都要謝謝你……拉拉。”

    這是張美恩第一次這么叫米拉拉，感覺自己又多了一個朋友，米拉拉這次是真心地笑了出來。

    “為了抓住陳少群，你也是受了很多的苦啊……”米拉拉感慨地嘆了口氣，“其實……你雖然是警方的臥底，有任務在身，可是也沒必要為了抓住陳少群做到這個地步，把自己的一切都賠進去了……”

    提到這些，張美恩的眼神又變得嚇人：“臥底的世界你不了解……生死關頭，你必須要活下去！如果死了，前面所做的一切，所受的苦，全都白費了！非但抓不到人，還會賠了夫人又折兵！我沒得選擇……從我答應當陳少群身邊的臥底那一刻開始，我就沒得選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