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樣的，文娟！你可幫了我的大忙了！等這場仗打完了，我安排你下部隊，讓戰士們給你講一天的戰斗故事！保證讓你有第一手的材料！”高全一躍而起，臉上凝重的神色一掃而光，“瑩瑩，這些留聲機、唱片，你給我好好地收起來，晚些時候我就要用！”旁邊這個一心想要幫忙的特勤處長留著不用，那不是浪費人才嗎？

    “金虎，通知偵察營長，哦，是團長，通知石團長立刻到軍部報道！”柳七干偵察營長的時間長了，高全也習慣把偵查部隊的長官喊成營長了，竟管升格成團也有一段時間了，可他有時候還是不自覺地會叫錯。

    第三師團兵撤十里之后，并沒有就此太平下來。第二集團軍的三個軍接踵而至，跟上來繼續向第三師團發動攻擊。

    好在此時的炮兵聯隊已經發揮了它的正常功能，在師團兵敗撤退之后，佐藤大佐似乎意識到目前形勢的嚴峻，終于不再找借口消極避戰了，第三野炮兵聯隊也終于開始重新發揮出重炮的威力了。

    臨時加強給第三師團的石本支隊。雖然戰車聯隊不再像剛開始的時候那樣，派出大批的戰車沖鋒陷陣了，可石本將軍仍舊是讓他的那些戰車、坦克發揮了移動炮塔的作用。動是不怎么動了，停在原地開炮支援，石本將軍還是能做的。

    有了這兩支部隊的支援，就等于是山脅將軍手頭突然多了百十門火炮，尤其是他的野炮兵聯隊，多了這四十八門三八式野戰炮的支援，他的四個野戰聯隊再次在正面戰場上擋住了三十軍和六十八軍當頭強攻。

    孫連仲、劉汝明、池峰城，這三員抗日戰場上的名將，雖然迫切地想把鬼子給趕回信陽去，但是第三師團突然猛烈起來的炮火，卻還是讓兩軍遭受了巨大的損失。沒辦法，攻上去一個團，就被鬼子密集的炮火砸到前沿陣地上了，再上去一個團，還是被鬼子的炮火給打散了，兩支軍隊人數再多，也不是這個打法！

    這個時候，孫連仲忽然想起來高全來了。五百軍，從開始反擊的時候起，就始終不積極，是不是高全早就知道在這兒要吃個大虧？他知道怎么不早說？

    這個高全，還真是土匪習氣，只顧自己！這一刻，孫總司令對于收編五百軍的熱情一下子下冷了下來。畢竟，沒有一個長官想要擁有一幫不聽命令、肆意胡為的手下的。或許張宗昌不在乎，可他孫連仲不是張宗昌！抗日的戰場，也不是軍閥割據打內戰！

    第045章 大神顯圣

    被孫總司令腹誹著的高軍長在干嘛呢？我們的軍座大人又一次的帶領著一支小部隊出發了。注意，是部隊，不是分隊。跟著他出門的是偵察團的兩個營。

    白天，就在兩軍槍炮聲不斷中度過去了。太陽升起又落下，響徹了半邊天的槍炮聲，終于慢慢稀疏下去了。

    鬼子向前打是打不動，撤退，山脅正隆還不甘心，他在等，等軍部園部和一郎司令官的命令。而我軍，則是由于鬼子的炮火再次猛烈起來，第二集團軍的兩位正副總司令同時放緩了攻擊的節奏，攻得太猛，傷亡實在讓人接受不了。戰區給孫長官的命令就是在這里擋住第三師團進攻的腳步，從這點上來說，他能把鬼子擋在這里，就已經完成任務了。

    就這樣，在兩軍心照不宣的默契下，雙方的攻防節奏都慢了下來，雖然還沒到停火休戰的程度，戰場的僵持局面，卻是已經初見雛形了。

    五百軍是早就進入這種狀態了。冷槍冷炮從來就沒停過，真正的派部隊上去強攻，五百軍的三位旅長卻是一個干的也沒有。當戰場上的槍炮聲稀疏下來之后，五百軍的冷槍冷跑，反而聽起來倒是比較突出了。

    三個旅再加上那么多的軍部直屬隊，大家都在打冷槍，炮兵團更是隔個幾分鐘就開上一炮，一直也沒間斷。兩三萬人都在這樣干，在戰場上打得激烈的時候不引人注意，交戰雙方的熱情一旦降下來，哪還會再不讓人注意的？

    就算別人不注意，日本人他也得注意呀。那每一槍，每一炮可都是落到他們頭上的！

    對此，山脅將軍很是氣憤！可他還不能派部隊去反擊！戰場的另一面就是虎視眈眈的池峰城、劉汝明，誰知道這是不是中國人的詭計？萬一要是故意激怒他，就是引誘他出兵的，那他不是中了計了？他這邊剛一出兵，人家三面一個合圍，他派出去的部隊豈不是有去無回？

    想要山脅正隆低著頭吃了這個啞巴虧，中將閣下還有點不太情愿。左思右想之下，山脅將軍專門指定麾下的第六聯隊，以冷槍冷炮還擊！

    中日兩軍在這兒慢悠悠地進行著冷槍冷炮大比拼的時候，周圍的山頭上，忽然傳來了一縷縷悠揚的音樂聲！

    深更半夜的，要不是這個戰場上集中了中日雙方超過十萬的大軍，這聲音真的像是在半夜鬧鬼！反正中國軍隊里頭的官兵們是這么看的。這些大字不識的大頭兵們，除了會哼個葷曲，再就是會大合唱個軍歌，這聽不懂的異國小調，還時斷時續的，誰知道是哪路神仙顯圣了？

    五百旅里頭有位老班長，這位是祖傳的相面算命手藝。據說他爹在他們那十里八鄉的還挺有名氣，這位老班長小的時候，曾經跟著他爹擺過幾年掛攤，人送綽號劉半仙。當然，他這個半仙是在金雞嶺的時候，弟兄們戲稱的，這位跟著他爹擺攤算卦的時候，還是個半大孩子，哪來的雅號？

    “劉半仙，你聽這聲音，像不像神仙顯圣了？快，算一卦，看看是哪路神仙？”旁邊有戰友忽然攛掇道。

    這個提議，立刻得到了全班戰士的響應，大家伙兒都想讓劉半仙給算算。

    平常的時候，誰家有個為難的事兒，心里有啥想不開的難題，解不開的疙瘩，劉半仙也都給戰友們算上一掛。解人疑難說不上，讓身邊的戰友開朗起來倒是真的，當然，順便弄幾個零花錢也是不假的。如今看班里的戰士疑神疑鬼的，他就想開導開導大家，有人既然提議讓他算上一掛，劉半仙當然也不會拒絕。

    雙手掐花，眼皮微閉，口中念念有詞：“天靈靈，地靈靈，過路的神仙顯神靈，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疾！”

    說完切口之后，嘴唇半開半闔之間，一連串晦澀難懂，又急又快的低語冒了出來。戰友們圍在劉半仙身邊，一個個神情莊嚴肅穆，就好象面對的是二郎真君一般。

    半晌之后，劉半仙長出一口氣，就好像是剛才使了極大的力氣一樣，“三潭海會大神在我們這里現了真身。那音樂就是神仙在人間顯圣時候發出的仙音。大神看不慣小日本在咱們中國殺人，準備下界懲戒小鬼子了！弟兄們看好了，這一回，小鬼子準倒霉！”

    “哦！”周圍發出一片驚呼，原來真的有神仙！

    劉半仙看了周圍戰友們的反應，心里暗松一口氣，就在這時，旁邊忽然傳來一個不和諧的聲音：“劉半仙，誰是三潭海會大神呀？”

    劉半仙扭頭狠狠瞪了那戰士一眼，隨即臉上擠出了一絲悲天憫人的微笑，“三潭海會大神么，嘿嘿，三潭海會大神就是哪吒三太子！現在天庭官封三潭海會大神！是主征戰的神仙，法力無邊！”

    “呀！原來是哪吒呀！難怪這么厲害！”

    “噓！切莫高聲，小心大神聽見就不來這兒施法了。”

    在黑黝黝的山頂上，高全把留聲機的聲音放到最大。那悠揚的曲調，伴隨著依依呀呀的唱腔隨風遠遠的送了出去。站在這里，他還能隱約聽見旁邊山頭上傳來的歌聲。這邊唱著，那邊合著，好像是有回音一般，在這周圍幾個山頭上都布置了留聲機，今天晚上的小北風，正好能把這音樂遠遠地傳出去，他就不信鬼子們會聽不見！

    留聲機放平穩之后，就開始自動播放，一張碟片能放半個多小時，只要有個人在旁邊看著就行。三更半夜的，不管是國軍還是鬼子，都不會找到這邊山上的。高軍座是準備免費給鬼子當一夜的播音員了。

    高全往四周一看，借著天上的月光，看見幾雙明亮的眼睛在盯著自己。從開始到現在，他一直都沒有把今天的行動目的說出來，戰士們肯定很都好奇吧？長夜漫漫，聽著日本歌，和戰士們講講歷史故事也不錯。

    “來，來來。弟兄們都過來，我給大家講個故事。”高全找了塊平整的石頭，一屁股坐了下去，招手讓大家圍過來。

    軍營生活枯燥乏味，除了在戰場上還算有點意思，可那種意思卻是要拿命去換的！今天軍座心情好，要給大家講故事，這些當兵的哪個不愛聽？人們四面圍了個圓，把高全圍到了當中。

    第046章 四面楚歌

    “離現在兩千年前啊，有個皇帝叫劉邦。劉邦沒當上皇帝之前，他有個對頭，叫項羽。這個項羽人送外號楚霸王。項羽個子也高，力氣又大，能舉起兩百多斤重的大鐵鍋，五六個壯漢都不是他的對手。項羽識文斷字，能看書、會寫字，手下兵多將廣，和這個劉邦打仗的時候，老是打勝仗。”

    “有一回呀，劉邦和項羽的軍隊就在一個叫垓下的地方遇到一起了。劉邦手下一個大元帥，叫韓信。韓信學問大呀，為了對付項羽，翻爛了幾十本兵書，想了三天三夜沒睡覺，終于叫他給想出了個計策，叫做十面埋伏陣。”

    “韓信派了好多士兵，在項羽大軍周圍唱楚地的歌，也就是項羽老家的土戲。項羽手下的士兵都是楚地的人，忽然間聽見家鄉的小曲，心里就都開始想家了。逃兵出現了，士兵們都不愿意打仗了，他們想回家了。”

    “在烏江邊，項羽把他的烏騅馬送給了船夫，然后拔出佩劍割斷了脖子，自殺了！”

    一段經典的垓下之戰，就這樣被高全娓娓道來，周圍不管是知道的還是不知道的，都聽得入了迷。戰士們仿佛沉浸到了兩千年前那個恢宏的大戰場，被一個個英雄人物感染了。一直到高全講到最后，項羽烏江自刎，戰士們才一個個回過魂一般的松了口氣。

    “哦，我知道了！軍座今天晚上放的日本歌，就是要學韓信給項羽弄得那個四面楚歌吧！”金虎離高全最近，小伙子腦筋相當活絡，聽完故事再結合今天晚上的情況，立刻想到了其中的關聯。

    “呵呵，不錯！還是金虎的腦袋瓜子聰明。”高全夸了警衛員一句，金虎很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高全平常很少夸他的，現在當眾的一句夸獎，讓金虎還有點害羞了。

    “兩千年前的蓋世英雄楚霸王，都能敗在四面楚歌之下！我就不信這小鬼子能比霸王項羽還厲害！今天晚上咱們就給小鬼子來個四面日歌，看看小鬼子明天再打仗還能有幾成力氣？”這是在中國，估計鬼子隊伍里逃兵是不會出現的。不過，明天再戰，鬼子們肯定不會再這么精神了！

    “山本君，你聽到什么了嗎？”日軍第三師團一個值班的哨兵問他身邊的同伴。

    “我，我好像是聽見有人在唱日本歌。”山本的聲音有點顫抖了。“這里怎么會有日本歌呢？”

    “我也聽見了，”那哨兵的臉色比山本還要不堪，“聽著像是我家鄉的歌。”

    “我的惠子唱歌就很好聽。來中國之前，惠子剛給我生了個兒子，也不知道現在兒子長什么樣了。”山本臉上露出了向往的神色。

    “我也想我的mama了。”年輕的同伴兩眼有點失神。

    同樣的事情，在日軍營地里到處都在發生。日軍士兵們剛開始是驚訝，接著開始傾聽。歌聲斷斷續續的，想要完整聽完一首歌根本就不可能。好像還有好幾首不同的歌在同時唱。鬼子們聽了一會兒就開始議論了，先是兩三個人之間小聲的交流，接著議論的人越來越多。

    鬼子們并不比兩千年前楚霸王的江東子弟兵強上多少。黑暗的夜色下，在這異國他鄉的戰場上，當來自家鄉的曲調傳入耳中的時候，日軍士兵的情緒明顯受到了影響。

    白天在戰場上和中國軍隊打了一天仗的日軍士兵們，晚上輪崗睡覺。有個鬼子兵夜里起來撒尿，迷迷糊糊的聽見了空中的音樂聲。回去躺倒床上，這鬼子兵可就睡不著了，支起耳朵傾聽這若有若無的樂曲，越聽，這鬼子心里越難受，突然一陣悲從中來，鬼子兵控制不住，用被子蒙著頭嗚嗚地哭出了聲。

    “八嘎！誰在哭？荒木一郎，是你嗎？半夜里不睡覺，你哭什么？說你呢，你吵到我了！”在同一個帳篷里睡覺的伍長被哭聲吵醒了，忍不住怒聲呵斥。

    白天打了一天仗，體力還有精力都嚴重透支，幸運的是既沒有受傷又沒有陣亡。晚上躺倒床上好好睡上一覺，養足精神，明天才能集中精神，保證自己仍舊活著。結果大半夜被一陣哭聲吵醒，你說他能不惱嗎？

    一番呵斥之后，荒木一郎的哭聲明顯小了許多，伍長剛想繼續睡覺，卻聽見又有其他兩個哭聲傳到了耳朵里。

    “是誰？到底是誰又在哭？八格牙魯！”實在是讓人受不了！伍長一掀被子坐起來，大聲的咆哮了起來。

    “井上君，請不要發怒。你聽，有歌聲。”睡在伍長旁邊的一名老兵，拉了拉伍長的衣袖，示意他用耳朵靜聽。

    若有若無的歌聲，飄飄蕩蕩，想要聽清楚，必須得靜下心來。伍長受了同伴的提醒，靜心一聽，果然聽見了空中傳來的聲音。這是哪兒來的歌聲？難道是大佐在聽留聲機？半夜他聽個歌，放這么大聲音干嘛？

    井上伍長惡意的腹誹了他的聯隊長一番之后，閉上眼睛靜靜的欣賞起了免費的音樂，就連營房里部下們的低聲哭泣也被他有意識的忽略了。都是年輕的孩子，聽到家鄉的聲音，一時忍不住想起家里的親人，還是可以原諒的嘛！

    音樂聲在整個戰場上空飄蕩，不僅是日軍師團，就是中方陣地上空也能聽見。在一線陣地督戰的二十七師師長黃樵松聽見之后，察覺到其中有問題，立刻上報了軍長池峰城。

    山脅正隆的師團部位置比較靠后，高全為日軍免費播放的日本歌都已經傳遍了前線所有日軍部隊的時候，山脅中將剛剛接到來自軍部的命令。

    “命令第三師團立刻向棗陽開進，限兩日之內到達，不得延誤。”

    面對這么一個命令，山脅中將腦袋都大了。當面是第二集團軍三個戰力強大的軍，第三師團已經在第一階段的戰斗中吃過一次虧了！山脅正隆也已經把這邊的情況如實報告給園部司令官了，怎么軍部還會下這么一個命令？

    現在第三師團最應該做的是立刻回師信陽，休整之后才能再次出戰！司令官這是要干嘛？如果崗村司令官還在，他就絕對不會下這么一道命令的！

    第047章 燃油的問題

    心里對園部和一郎極為不滿，山脅正隆還不敢不服從命令。戰場抗命，可是要上軍事法庭的！

    “將軍，我們是不是可以不聽軍部的命令，直接回師信陽呢？”旁邊的參謀長對師團的處境可謂是知根知底，眼見師團長猶豫不定，立刻在邊上獻計獻策。

    “田員君，你想讓我戰場抗命嗎？”師團長看著自己的參謀長，說話的語氣中帶出了一絲不快。

    參謀長田員利雄大佐還是上屆師團長藤田進時期的參謀長。就因為山脅正隆初來乍到，對第三師團不夠了解，才把這位前任參謀長留了下來，以便幫他盡快的掌握師團情況。山脅中將上任以來，田員大佐各方面都極力配合，博得了師團長的滿意，這才得以留了下來。如此一個精明人物，怎么會出這樣一個餿主意呢？

    “將軍閣下，”面對師團長質疑的目光，田員利雄仰首直陳：“南京戰役的時候，大本營最開始的命令也是打到蘇州、嘉興就停止進攻的。是松井司令官和谷壽夫師團長他們不顧大本營的命令，強行率領部隊進攻南京的！最后的結果您也知道，他們不僅攻下了中國的首都，并且這幾名指揮官也全都成了英雄！我們現在的情況——”田員利雄還要往下說，山脅中將擺手打斷了他的話。

    “田員君，你的意思我明白。我們現在的處境和那時候的谷壽夫是不同的。他們雖然違抗了命令，最終卻是打了勝仗，還是一場影響重大的勝仗。在勝利的光環籠罩下，違抗命令也是可以被原諒的。可我們現在如果抗命的話，那就是撤退，是失敗！你懂嗎？打了敗仗，是有人要負責任的！所以，現在我們絕對不能違抗軍部的命令！”

    “可是將軍，我們對面的孫連仲……”

    “不要說了！田員君，我已經決定了！天一亮，第三師團就全軍出動，從三十軍和六十八軍中間的結合部強行突破，向棗陽攻擊前進！”

    “嗨！”師團長一旦下了決心，作為參謀長就必須服從，田員利雄現在的任務，就是為師團下一步的進攻做謀劃了。

    第三師團序列中的石本支隊。石本太郎看著旁邊停著的戰車坦克，氣得瞪圓了眼睛。僅僅一天，他帶的儲備油就用了一大半！第三師團的油料庫被炸，受影響最嚴重的就是石本將軍的這支戰車支隊，其實他的支隊應該叫做戰車旅團的。

    都是那個無能的山脅正隆！連個油庫都看管不好，讓他堂堂的戰車旅團爬到這荒涼的山溝里動不了地方！如果油料充足的話，他早就突破對面中國人的陣地打進泌陽了！

    “真想回駐地呀！”石本貞直對著身邊的戰車聯隊大佐發出了這樣一句感慨，他是真的不想跟著山脅正隆干下去了！

    “將軍閣下。”裝甲兵大佐望了望周圍，發現其他人都離他倆比較遠（旅團長和聯隊長在說話，其他人誰沒事兒往跟前湊合），這才低聲說道：“現在就算您想回駐地也回不去了！戰車油箱里的油根本就不夠我們開回去的！”

    這話真是太掃興了，現在竟然連跑都跑不了！這叫什么戰車聯隊？石本太郎還在生氣，他卻不知道，就在短短的幾年之后，他們的堅強盟友，強大的德意志帝國元帥隆美爾在非洲，也是由于燃油問題而最終吃了敗仗。再強大的裝甲部隊，燃油不夠，也終究要落個折戟沉沙的下場。

    回駐屯地，也只是想想而已。石本將軍總不能拋棄他的戰車旅團，率領裝甲兵們步行回駐地吧？

    “將軍，山脅中將電話。”從旁邊的戰車上跳下來一名裝甲兵，手里抱著一部無線電話。最起碼戰車還有這個優點，那就是通訊方便。

    “石本君嗎？軍部命令，要我部隊向棗陽進發，要求兩日內到達。請石本君的戰車部隊作為師團前導，為師團進攻開路。拜托了！”山脅中將話說得很客氣，但是命令卻是不可更改的。

    “請將軍閣下放心，石本必定竭盡全力！”竟管心里對山脅正隆不太滿意，表面上的恭敬，石本少將還是做的一絲不差的。“只是戰車聯隊的油料嚴重不足，恐怕在進攻的路上出問題，萬一開不到棗陽，就要出大麻煩了。請師團長閣下想想辦法吧。”你的命令我可以執行，我的困難，你也要幫我解決。石本將軍把麻煩拋給了師團長。

    “油料嘛，這樣，石本君可以先把其他車輛上的燃油用到戰車上，一定要保證戰車的戰斗能力！師團能否如期趕到棗陽，就靠石本君的戰車聯隊了！”

    其他車輛？那就是輜重卡車了！除了卡車，別的車上也沒有油呀！騾馬大車是不燒油的！當然，摩托車上也是有油的，只是師團本身的摩托車也沒多少不說，摩托車上的油料也少得可憐。往坦克上加油，那得好多輛摩托車才能加滿一輛坦克油箱的！

    另外，把卡車上的油給了坦克，那些沒油的卡車怎么辦，山脅中將卻是沒說。留下來送給中國人，肯定是不行的。讓士兵抬著走？更是一個玩笑了。唯一的做法就是炸了。炸毀卡車的責任，又落到石本將軍頭上了。

    石本太郎對于把卡車里的油抽到戰車上，以及最后把卡車炸毀倒是沒什么心理負擔。能夠讓他的戰車聯隊開起來，才是石本將軍心里最重要的！

    午夜歌聲同樣飄到了石本支隊，戰車支隊的裝甲兵們也受到了一定的影響，只是沒有步兵聯隊那么明顯罷了。石本太郎作為一名裝甲部隊的指揮官，聽到這種異聲之后，本來應該引起充分的警覺的，但是這位石本將軍此時卻一門心思的撲到從卡車上往外抽油，以及炸卡車上了，對那么明顯的怪異聲音，他卻沒有作出任何應對之策。

    日軍士兵的議論和由于思鄉心切而引發的哭泣都是在私下里進行的，鬼子們既沒有暴動，也沒有出現大批逃兵。

    軍官們聽到歌聲之后，他們也是出國作戰的，本身的情緒當然也會受到影響。只是這些人畢竟是軍官，身上的責任比普通士兵還是要重大一些的。為怕部隊出問題，出去巡查一圈發現一切正常之后，軍官們或者拿著家人的照片呆呆的出神，或者找瓶清酒，借酒澆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