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
我突然覺得很委屈,為了尋找真相,我差點兒搭上了一條命,可現在卻被警察懷疑,真是去他奶奶的! 我在心里破口大罵,然后把最近所見的、所想的、所經歷的都跟馬警官說了一遍,只除了我做的各種夢,那些是我的秘密,我目前不想告訴任何人。 聽完我冗長的陳述,馬警官沉思了很久,突然起身向我伸出了手,我愣了片刻才把自己的粽子手伸出來和他輕輕一握,馬警官微微一笑,這是我頭一次看見他笑。 “洪小姐,警察真是一個很糟糕的職業,因為我不論見到誰都要懷疑他一下。剛才對你說的話,我很抱歉,也感謝你的合作。你好好休息吧。”說完馬警官轉身走了。 我猶在夢中,怎么回事?他不是懷疑我嗎?怎么又對我客氣上了?過了好半天我才醒悟過來,原來剛才他是故意激怒我,這樣我才會在激憤之下說實話。 真是個老狐貍。我在心里暗罵,不過心里也輕松許多,雖然林娜的案子還沒什么眉目,不過張福全恐怕很快就能落網,他那些狗屁倒灶的秘密,就讓警察把他挖出來吧,人家是專業的,總好過我一個半吊子。 我安心躺在床上閉上了眼睛,可后來才想起來忘了問那個救我的人的姓名和地址,改天應該去親自致謝的。 我迷迷糊糊地睡著了,可睡到半夜卻無端驚醒,一種強烈的不安攪動著我的神經。 怎么回事?我心急地去按床頭的燈。 “丫頭,你醒了。” 我被突然出現的聲音嚇得魂飛魄散,這個聲音……是張福全! 我的手飛快地摸向叫人鈴,張福全更快,還沒等我喊出聲就一把把我按倒在床上,一雙大手緊緊掐住我的喉嚨! 我拼命地掙扎,可是哪里掙得過一個想置我于死地的男人,喉嚨像是馬上要被掐斷,胸口有一團烈火在燒,好痛,難道我注定要死在這個男人的手里嗎? 我不甘心! 就在這時,病房的大門突然開了,一個身影旋風般沖進來,一拳打向張福全。張福全的手離開了我的脖子,我趴在病床上艱難地喘著氣。 那人和張福全打了起來,像是玩命一般,張福全不敵,最后被他一個拐子撂倒在地上。這時我才借著門外射進來的燈光看清救我的人竟是山子。 山子怎么會來的?不過幸好他來了,要不我這條小命又交待了。 “山子,你……”我嗓子嘶啞得說不出話。 山子抬頭看我,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樣:“洪靈,你沒事嗎?” 這時被山子壓制在地的張福全突然從兜里掏出一把水果刀,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著山子的腹部扎去,我來不及示警,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山子倒地,張福全奪門而出! 我瘋狂地按著叫人鈴,尖叫出聲,山子,你可不能有事! 一切都像做夢一樣,山子被人抬走了,張福全那一刀捅得極狠,山子的半截腸子都流了出來,鮮血滿地。 我的嗓子受了傷,麻木地躺在床上讓護士幫我上藥。馬警官再次領著人趕到,看到如此情況,立刻吩咐留下兩個人保護我的安全,然后領著人風馳電掣地走了。 我完全沒想到張福全的消息竟會那么快,我剛進醫院不久他就能摸到這來。他為什么執意要殺我?山子這次真的是受了無妄之災,萬一他有什么三長兩短,我該怎么辦? 當晚山子被送到手術室急救,還好他底子厚,經過兩個小時的手術,終于度過了危險期。山子剛被送進加護病房,趙叔就趕到了,看著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的山子,趙叔禁不住老淚縱橫。不管他們父子之間是不是有矛盾,血緣親情是不會騙人的。看到趙叔這樣,我心里十分難受,要不是因為我,山子不會遭受這種無妄之災。 不過這次我遇險,山子怎么會這么湊巧趕到呢?看來只有等山子清醒后才能得到答案了。 第二天一早,那修也來了,看著山子的樣子,他的臉色分外陰沉。我跟他述說了我找張福全遇險的經過,當說到山子是為救我才身受重傷,我的心整個都是揪著的,這件事說到底都是我太逞強才惹的禍,那修就算嘴里不說什么,心里一定覺得我很魯莽吧。 我心里難受得很,既為山子難受,也為自己難受。 在醫院休養了一段時間,我的傷大致上都好了,只是手上的傷復原得慢一些,使不得力,連水都不能沾,許多生活瑣事都極不方便,好在沈小珍知道那修會在醫院出現,每天都會到醫院來一趟,洗臉刷牙有她幫忙也不至于蓬頭垢面。 山子身上麻藥的藥力過去后就醒了,趙叔這些天都留在醫院里照顧他,他的傷口恢復得很快,等到我快出院的時候,他已經可以下地稍作走動。 因為沒抓到張福全,所以我在醫院的這些天,身邊一直有兩個警察保護。這讓我有些犯愁,在醫院時還好些,要是回家后身邊總跟著兩個大男人,恐怕會很不方便吧。 可就在我出院那天,那修突然出現并帶給我一個好消息,說是已經抓到張福全了,公安局那邊已經將他關押起來,審訊之后就能判刑。聽到這個消息,我和山子都特別高興。之后那修開車送我回家,直到下車的前一刻,他突然跟我說了一句話,老林找到了。 我受驚不小,我去找張福全也是為了找到老林,那修這一個星期經常不見人影,難道他一直在忙這件事嗎? 可是警察那邊還沒動靜,那修是怎么做到的? 我甚至懷疑張福全能那么湊巧地在我出院前找到,那修會不會也摻了一腳。 “洪靈,今天晚上七點,你等在這兒,我來接你。” 我愣愣地下了車,看著那修的車絕塵而去,心中突然對那修產生一種說不出的敬畏。那修,只是個普通人嗎? 晚上七點,我忐忑不安地等在樓下,不多時果然見到那修的車緩緩駛進小區。我不知道那修為什么要在晚上領我去找老林,我想他一定有他的道理,為了不引人注目,我特地穿了一身棕色的衣服,在夜幕下很不起眼。 車子在黑夜里疾馳,那修的表情有些肅穆,我也感染到緊張的氣氛,以至于上車后都沒跟他說話。 車子行駛的路段變換不定,不過大致能看出是向北開,夜里開車還算通暢,車子保持著高速的狀態開了大約一個小時,幾乎已經出了沿江市的范圍。我暗暗心驚,老林藏匿的地方這么遠,那修是怎么找到的? 最后那修的車在遠郊的位置停了下來,這個地方幾乎沒有幾戶人家,大部分的地方都立著一米多的白色桿子,桿子上爬著一種藤似的植物,生長得十分茂盛,而且沿路的地方還拉著鐵絲網。我問過那修才知道,原來那些藤似的植物是五味子,五味子是一味藥材,經濟價值不錯,因為沿江市的氣候很適宜種植,所以在郊區有地的人很多都選擇種五味子。 大面積種植五味子的地方,不管黑夜白天,遠遠地望去只能看見煙似的一片,其間還夾雜著無數白色的桿子,倒是個隱蔽的好所在。 我跟在那修身后,慢慢朝著那幾棟房子走去。走到最靠邊的一棟房子門前,那修伸出手在門上敲了三下,停頓半刻,又敲了兩下。門里突然傳出一個緊張而粗啞的聲音:“這么晚了,有事嗎?” 我蹙起眉頭,里面的人真怪,不問敲門的人是誰,卻問有什么事。 那修開口,聲音低沉:“我是來買五味子的,只要五斤,沒有尾款。” 房門“吱嘎”一聲打開了,一個面容憔悴的中年男人伸出頭,看到我有些意外,不過仍然讓我們進去了。 屋里的陳設很簡單也很凌亂,那修拉我坐在一張長椅子上面,那個男人緊張不安地坐到了我們對面。 “洪靈,這就是老林,你有什么問題趕緊問吧。” 其實我心里已經猜到面前的男人就是老林,可心里還是一震。 “你好,老林。”我一時實在想不出要問他什么。 老林僵笑著點了點頭,那修瞥了我一眼,我趕緊清了清嗓子,如今是真相大白的時刻,我不能辜負那修的這番苦心。 “老林,我想知道你盜那個清墓之后發生了什么事,還有你盜出的碧璽手串和銅饕餮有什么秘密。” 老林笑容極苦,看著像哭一樣,接著他說出了他前段時間的經歷。他的敘述并不流暢,可能是心情太過激動的緣故,盡管我覺得他是咎由自取,可還是忍不住有些同情他。 老林說他最后盜的是一個清朝墓,那個墓在老西山最深的林子里,本來只有他和大中兩個人,不過因為某些緣故,臨時插進來一個人,這個人就是張福全。 本來大中并不同意張福全的臨時加入,所以在尋找古墓的途中兩人摩擦不斷,老林夾在中間,很是苦惱。找到古墓之后,三個人都十分高興,依次下到古墓里,里面情況跟張福全那時跟我說的差不多,只有一間主墓室和一間耳室。他們三個在墓室的一角點燃蠟燭,蠟燭著了半晌沒滅,于是三個人開始在墓室內尋找值錢的東西。 對于古董明器,張福全是很懂行的,他看耳室里值錢的東西不多,于是就第一個進入主墓室。主墓室里放置著一口楠木棺材,雖然不是金絲楠木,但是也算是難得的好棺材了。看到棺材后三個人都是雙眼放光,不管在理論上還是實踐上,一般最好最有價值的東西都會放置在棺材里,更具體地說是放置在尸體的身上,穿的、戴的,甚至是嘴里含的,后庭上塞著的…… 三個人一起上,一個人用撬杠小心翼翼地撬著棺材蓋,另兩人在一邊幫忙,不多時棺材蓋就被撬開了。出乎他們意料的是,棺材里面并沒有任何值錢的金銀珠寶,只有一具快要腐朽成灰的骸骨,那副骸骨的周圍釘了一圈紅到發黑的木頭釘子。木頭釘子又長又粗,造型奇特。大中傻愣愣地拔出一根,卻發現在木釘的釘身上刻著一些模糊的圖案,他把附在木釘上的灰塵清理干凈,才看清那圖案竟是一個人在許多尖刀上痛苦掙扎的樣子。雖然木釘上能雕刻的面積有限,可是圖案卻是栩栩如生。仿佛觀看的人都能感受到那個掙扎在刀尖上的人的痛苦和絕望。 三人對著木釘端詳良久,全都面露駭色。然后大中又拔出了兩根木釘,這兩顆木釘上也刻著圖案,其中一根木釘上的圖案是一個人躺在大坑中,三四頭野牛在他身上踐踏的情景。而另一根則是一個赤身裸體的女人在冰山上爬行的模樣。 這些不是十八層地獄中的刑罰嗎? 三人面面相覷,后來大中放下木釘,數了數圍在骸骨周圍的木釘,加上他拔起的那三根,數目剛好是十八根! 當時老林就感覺身上有點兒僵了,他盜過的墓少說也有那么十幾個,可從沒見過這么詭異的事情。在棺材里釘上十八層地獄,到底是在詛咒棺材里的人還是要震懾盜墓賊呢? 就在這萬分緊張的時刻,張福全卻突然說了一句話,他說十八層地獄中第十五層地獄是磔刑地獄,磔刑就是車裂分尸之刑,是專門為盜墓賊準備的。 自入墳冢之后,大中一直處在精神緊張的狀態中,看到棺材里的木釘后就更加不可收拾。簡直就像一顆炮竹,一觸即發。老林深知他這個毛病,所以以往兩人盜墓的時候,老林很少跟他說話。然而張福全并不知道,他的這句話恰似點燃了大中這顆炮竹,于是下一刻,大中突然怒吼著向張福全撲過去! 張福全措手不及,被大中一拳打倒在地,不到一秒鐘的時間他們就翻滾在一處。大中正值壯年,張福全顯然不是他的對手,幾個回合下來就被大中打得狼狽不堪,臉上見了紅。老林分不開他們,又忌憚著棺材里詭異的木釘,只好悄悄地退出主墓室,往耳室里去了。就在這時,他聽見大中發出一聲慘叫,然后就沒了聲音。 老林慌忙跑進主墓室,卻看到驚人的一幕,張福全手里舉著一個銅質的饕餮,上面染著血,而大中倒在地上,頭上破了一個大洞,身體不停抽搐,眼看著活不成了。 老林驚駭不已,他完全沒想到張福全竟然能殺了大中,更讓他意外的是,張福全殺了大中后,竟然慢斯條理地用大中的衣服擦了擦銅饕餮上的鮮血,然后將銅饕餮放進了自己的背包。 相對于驚慌失措的老林,張福全算是相當鎮定,他告訴老林,大中死了不要緊,大中那份他們倆平分。如果老林不想要東西,那么他可以把墓室里的東西都折好價錢,回去后就把一半的錢分給老林。 大中是老林多年的合作伙伴,張福全殺死大中,讓老林相當不滿,但是再不滿,大中也已經死了。做他們這種殺頭買賣的人,向來都是活在刀尖上的,老林看了一眼大中的尸體,心一橫,反正大中也活不過來了,雖說棺材里沒有值錢的東西,可是他們在墓室里拿到的陪葬品也不少,賣下的錢也夠他逍遙個幾年了,趁這個時候收手正合適。 老林打定主意,于是默認了張福全的提議,兩人把墓室里其他的陪葬品都搜刮干凈,碧璽手串就是那時候發現的。臨走之前,他們把大中的尸體放進了那口楠木棺材里,將棺材蓋重新釘好。其實老林心中十分不安,總覺得棺材里放著的十八顆木釘有問題,可又說不上來是什么問題。 他們倆出了墳冢之后,就把墳冢按原樣封死,大中死在里面,萬一有人發現尸體,難保不會查到他們倆身上,所以他們不能冒險。 發現碧璽手串有蹊蹺,是回到沿江市后的事了。不過他們并沒有回到各自的居所,而是去了一個事先安排好的落腳點。那地方很偏僻,正適合分贓。張福全一樣樣地往外拿東西,一邊估算著每樣東西的價值。有些東西估得少了,老林也懶得和他計較,他覺得張福全這個人過于狠辣,錢少點兒沒什么,能早點兒清算,早點兒分開最好。 當時碧璽手串是裝在老林的背包里的,老林拿出盒子的時候,覺得那盒子十分特別,盒子不大,但是顯得十分厚重,黑曜石一般的色彩,表面看著很光滑,可是一摸之下卻發現上面凹凸不平。老林本以為上面刻了花紋,把盒子湊在燈光下看了半天才發現上面刻著許多文字。張福全湊過來看了幾眼,頓時雙眼發光,原來盒子上刻的竟然是梵文。老林不懂這個,卻知道這東西應該很值錢,盒子尚且如此,那盒子里的東西不是更值錢? 盒子被打開后,碧璽手串靜靜地躺在里面,雖然經歷了百年時光,但是它上面的光彩絲毫沒有被歲月湮沒。碧璽,雖然算不上最值錢的寶石,但是傳世百年以上的,卻絕對是珍貴的。后來他們在盒子底部又發現了一張繡著字的絲緞,絲緞配合金線織就,雖歷經百年,但是仍然燦爛如新,絲毫沒有腐壞的跡象。 二人禁不住嘖嘖稱奇,翻看絲緞上刺的字,都是古文,不過能讀懂大概的意思。上面說墳冢里葬的是一位清朝正二品誥命夫人,碧璽手串是她生前的隨身之物,但是碧璽被邪氣所侵,后來經由一位高人之手才把邪氣清除。高人贈加持法盒放置碧璽手串,能使手串內蘊藏的靈氣經久不消,和銅饕餮相輔相成,護佑死者的靈魂。 讀完絲緞上的字,他們都感到十分莫名其妙。既然手串和銅饕餮都是護佑死人的,那么棺材里的東西又作何解釋?不只沒法解釋,簡直就是自相矛盾。 不過敢盜墓的人向來都是百無禁忌,既然敢發斷頭財,就算有什么事也得擔著。張福全把從墳冢里盜出來的東西估了一個價錢,然后分了一部分錢給老林,他說另一部分錢等他把東西賣一賣再給老林。老林雖然不滿意,但是對張福全也沒辦法,況且這次的錢的確不是一個小數目。他想他和張福全畢竟在同一條船上,張福全肯定不能賴賬,再說了他親眼看到張福全殺人,如果張福全敢耍花樣,大不了大家來個魚死網破,一拍兩散! 老林得了錢后立即找他的老相好逍遙了幾天,可就在第五天,他突然接到張福全的電話,張福全告訴老林,洪老六賣給客人的一批貨出了問題,據說都是出土文物,警察來抓洪老六的時候,他說那批貨是老林賣給他的,之后驚慌之下摔死了,如今公安部門正在通緝老林。 老林聽了張福全的話是又氣又恨,他從來就沒給洪老六供過貨。就算有過那么兩次,也都是些不值一提的小玩意兒,從來沒有出土文物。這屎盆子扣得實在太冤,可是他又不能到警察局去分辯,只能啞巴吃黃連,有苦自己認。 可是他還是長了個心眼,張福全的話不一定可信,他暗中找人打聽了一下洪老六的事,結果證明張福全沒有騙他,洪老六真是因為公安局查上門才摔死的。 自此之后老林就躲了起來,每天過得提心吊膽,張福全欠他的那筆錢自然而然也就拖了下來。 老林說完這些話,神色有些忌憚地看向那修,那修沒說什么,只是很平靜地看著老林。老林猶豫地看了我一眼,突然轉身從一個包里拿出一個黑色巴掌大的盒子遞給那修,那修若有所思地打量著手中的盒子:“你說的法盒就是這個?” “沒錯,當時不知怎么的,我就要了這個盒子。”因為這個張福全還多算了他不少錢。 那修隨手將盒子遞給我,然后從兜里掏出一個很厚的信封遞給老林:“這是先前答應你的,你好自為之。” 我拿著盒子跟那修走出房門,走出老遠之后我才問那修:“你是怎么找到他的?” 那修淡淡的:“我自然有我的方法。你想要知道的事,找到答案了嗎?” 我有一瞬間的疑惑,表面上老林已經回答了我的問題,可我卻更加迷糊了。老林的那番話帶出了很多的疑問,比如棺材里的十八根木釘,比如大中蹊蹺的發瘋…… 我低頭瞅了一眼手中的黑盒子:“那修,你剛才給老林的是什么?他怎么會……” “你以為是什么?”那修并不正面回答我,“像他們這種亡命之徒,光是威懾遠遠不能讓他輕易吐露真情,只有適當的利益擺在眼前的時候……” 那修的話沒有說完,但是我已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當我坐上那修那輛破得可以的老爺車后,我想,能讓老林乖乖吐露實情,那修給他的錢一定不會是小數目,為什么他不能為自己換一輛新車呢? 返回沿江市后,那修把我送到小區樓下就走了,我本來想邀請他上樓坐一會兒,和他探討一下碧璽手串的事,可是一想到沈小珍在家,我只能把到嘴邊的話咽進了肚子。 沈小珍對我半夜才回家頗有怨言,我怕她對那修的事死纏爛打,所以什么都沒說。回到房間后,我從皮包里拿出黑色盒子,老林形容得倒也貼切,黑色盒子雖然不大,但的確顯得厚重,表面上的黑色像是刷了層明漆一樣,在燈光下閃閃生輝。 我想起老林說過盒子上刻了梵文,急忙把盒子湊到燈光下,果真看到很多莫名的文字,這會不會就是夢中那人說的《大悲陀羅尼咒》?我想了想,真的有這個可能,聽說古代的佛經都是從印度傳過來的,盒子上有這么一篇佛經原文也不稀奇。 我輕輕掀開盒蓋,盒子里是空的,連老林說的那塊繡著字的金絲絲緞也沒有,想必都被張福全給拿走了。想來不光碧璽手串能賣上高價,就連那塊繡字的金絲絲緞也是價值不菲,只是不知道現在在什么人手里,如果能見到實物就好了。 我拿著盒子把玩,想想真的挺神奇的,百年前的東西如今就在我的手里。看著看著,我突然覺得這盒子有些奇怪,中間放東西的空間很小,底部顯得無比厚重,起碼有三厘米,顯然不太合理。我把盒子翻過來,用手指敲了敲,盒子底部傳出明顯的空聲,難道說盒子中間有夾層? 我十分興奮,順手在抽屜里拿出一把螺絲刀子,想把夾層弄開。可是琢磨半天卻沒有效果。盒子底部并沒有縫隙,幾乎可以說是渾然一體,難道是我猜錯了? 半個小時后,我已經對它失去了耐性,本來想直接往地下一摔,又怕夾層里是什么易碎物品,只好作罷。我把盒子輕輕往桌子上一擱,盒子的一角撞上了臺燈燈座,沒想到竟發出“咔”的一聲脆響,有什么東西從盒子里彈了出來! 我目瞪口呆地看著黑盒子,剛才還渾然一體的盒子竟在底部露出一條縫隙,我用手指輕輕一推,就從縫隙里彈出一個像抽屜似的東西,里面露出絲白的一角。我急忙抽出來一看,那是一條白色的絲帕,右上角繡著幾朵淡雅的梅花,顏色白里帶點兒銀,像眼淚一樣…… 我把絲帕整個兒展開,上面用紅色的絲線繡著字,乍一看那些字,字字鮮紅,很像血書。我平靜了一下心情,然后細細將上面的字讀了一遍,然后我震驚了,事實的真相竟然是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