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
書迷正在閱讀:星際修妖、[獵人]揍敵客家的網友、上船、嬌寵為后、古飾物語、誘甜、抗戰偵察兵、穿成科舉文男主的死對頭、驅魔人的自我修養、他的傲嬌偏執欲(重生)
自三年起沈興然不僅在飯菜里下功夫就連云寒汐喝的茶和水都不放過,不過這三年倒是真的沒有喝過湯藥就是了,云寒汐的身體自那次救了云啟宇傷了元氣就一直沒緩過來,沈興然這么花心思倒也有點效,只是云寒汐始終不肯喝藥,那些藥效對這千瘡百孔的身體也只是杯水車薪而已。 云寒汐看著還在堂上站著的幾人道:“恩,你們回去復命吧!我近幾日就準備動身回皇城。”那行人依言告退,云寒汐喚來了下人道:“讓人下去準備一下,明日一早回皇城。” 吩咐完云寒汐便回了自己屋子,四下打量了一遍,盡管在這里住了這么久可是也沒什么好留戀的,一直隨身帶著的東西也不過就是那幾件東西。還在云寒汐站在屋子中間四處張望時沈興然走了進來問道:“明天回皇城?”云寒汐點點頭道:“嗯,你先下去吧!我有些倦了。” 聞言沈興然皺著眉放輕了步子退了下去,轉身輕輕掩上房門,走遠了些才有停下來重重地嘆了口氣。盡管云寒汐看起來沒什么,可是近幾個月越來越容易困了,他本身體就不好,這三年里日日cao勞,沈興然知道恐怕,恐怕他是熬不了多久了。 云寒汐見他是皺著眉離開的,他也是醫者當然知道他是為何,只是不以為意地笑笑,便依著榻躺下了。 睜著眼呆呆地望著某處,闊別已久終于又要回去了嗎?不知道自己心中究竟是喜還是悲。這三年到底是實現了自己的諾言,滄云的每一處都留下了他的影子,如今的滄云的繁榮都是用他的命一點一點換來的。 這樣想著云寒汐竟然咧開嘴笑了開來,他知道自己現在就如將要熄滅的燭火一般搖搖欲墜,而回去見他的這一面也有可能是最后一面了。他不知道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應該給他留下些什么,當年冷月在將死之際留下的是我愛你,那如今的云寒汐呢?云寒汐在心里問著自己,愛?他不知道是否還愛著他,或者這種愛已經成為了一種本能? 第二百一十八章 第二天一早云寒汐就出發了,跟著他一起的也只有沈興然一人而已。兩人坐在馬車里也不怎么說話,靜得就只有馬蹄的聲音和車輪軋過路面的聲音,一路上為了照顧著云寒汐的身體走走停停竟還真走了一月之久。 皇城里的繁華是別處比不上的,加之又逢圣上登基二十年慶典,舉國上下一片歡慶而皇城里更是如此,還在城郊時就聽得見皇城里此起彼伏的吆喝聲。云寒汐掀開簾子看看外面,當初自己走時頗為凄涼倒也有三兩好友送別,如今回來還是如此慘淡,可是在他心里恐怕除了云啟宇來迎別的人都是一樣的吧。 趕了一個月的路雖然已經很慢了可是還是讓云寒汐有些吃不消,臉色跟紙一樣蒼白。皇城也算是沈興然的故鄉了,讓他回了沈府讓他去會會舊友,可是沈興然像是不放心一樣要跟著云寒汐回竹苑。云寒汐無奈地笑笑,勸了他好一會兒才答應先回去住幾日,臨走時再回來。 回到熟悉的竹苑,下人們都不敢相信地看著眼前的人,歡歡喜喜地將他迎了進去。自三年前云寒汐走后不就曉凡也帶著聽風離開了皇城,四處游玩,竹苑便如同空置了一般。 云寒汐回到自己的房間,四處都還很干凈也很暖和,只是桌上沒有沸著的熱水了,不禁有些惆悵地笑笑。一日之后就該進宮赴宴了,云寒汐慶幸著還好趕到了,明天好好休息一下,那宴會恐怕是得有兩三個時辰,云寒汐光是想想都覺得累。 就在云寒汐進城門的時候云啟宇身旁的影衛就稟報道:“主子,七皇子已經回皇城了。”云啟宇點點頭停下了手中的筆,站起身來打算去外面走走,一面走一面心里想著已經有三年多未見過他了,也不知道他變沒有,可是瞬間就又覺得自己的想法可笑。 看著湖心亭被風吹動的輕紗云啟宇想起了和云寒汐那為數不多的過往,那時云寒汐也常坐在湖心亭里看書等著自己下朝回來,聽見自己回來的聲音就會一陣小跑過來迎自己。而這湖邊的小路兩人也不知一同牽著手走過了多少遍,甚至兩人還一同坐在屋頂上,整個皇宮都收入眼下,看著月亮數著星星悄聲說著話。 可是這一切都已經回不來了,當看見大敵當前江無俟還若無旁人地牽起云寒汐的手時云啟宇就覺得這一切都已經煙消云散了。有時從夜里緩緩醒來,而身旁空無一人時云啟宇也后悔過,他后悔將云寒汐遠質珈邏,不然他和江無俟就不可能有機會了。 正在云啟宇回想著往事時,身后響起了一陣腳步聲,接著一陣香便襲來隨后又是一個女子的聲音:“臣妾見過皇上。”來人正是殷妃,云啟宇轉過身去笑著道:“怎么了?”這殷妃還是頭一個被準許可以隨意出入未央宮的妃子,由此可見她有多受寵了。 云啟宇回想著當時見到她的時候一眼就看著了她額心的那枚朱砂痣,長相雖不甚引人注目可是那朱砂痣可是入了云啟宇的心。雖沒有什么背景可是本就得寵如今又得了個皇子,這讓殷妃的地位更是又高了些,原本還挺隨和的人偏生就變得刻薄了起來,在眾妃嬪更是趾高氣揚。這些云啟宇都知道,只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罷了,倒是殷妃越發地恃寵而驕了。 見云啟宇帶著笑問她,殷妃嬌笑著道:“聽說皇上下了朝就沒歇過,臣妾特地燉了湯給皇上送來,皇上趁熱喝了吧。”云啟宇應了一邊擁著她往未央宮里走去一邊問道:“君兒呢?” 聽到云啟宇問起九皇子殷妃笑著道:“下午在院子里玩兒累了,睡了好久我走時才醒過來呢!”云啟宇正喝著湯聽了也笑了吩咐道:“高斐,讓人把九皇子帶來給朕瞧瞧。”高斐得了令便下去吩咐了。 不多會兒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娃娃便自己用手越過了未央宮高高的門欄,邁著小短腿兒小跑著進來,后面亦步亦趨地跟了兩個奶媽。 云啟宇見了忙走到案前蹲下身笑著道:“來,君兒,來父皇這里。”那個小孩兒咧開嘴笑笑聽了云啟宇的話跑得更歡了,近了便一下撲進了云啟宇的懷抱。云啟宇高興地把云君抱起來,懷里的云君更是用軟軟糯糯的聲音甜甜地叫了聲:“父皇。”逗得未央宮里的人都是開懷一笑。 把云君抱在懷里走到案前坐下問道:“母妃說君兒睡了好久,君兒下午都玩兒了什么啊?”懷里的小人一下就笑了:“君兒,君兒爬假山了,好高好高的,君兒爬上去了。”說著自豪地看了云啟宇一眼可是高興的小臉瞬間就耷拉了下去,小心翼翼地看一眼一旁的殷妃,嘟囔著道:“衣服,衣服劃破了,母妃,母妃罵了君兒,還罰君兒。”說著仰起小臉可憐兮兮地看著云啟宇,眼睛都變得淚汪汪的。 云啟宇一陣好笑地看著他問道:“母妃罰你什么了?”聞言云君像是更委屈似得,癟了癟小嘴兒才道:“母妃,母妃罰君兒明天背詩。”云啟宇裝作一臉嚴肅地道:“該罰!明天要是背不了那后天的晚宴就不要君兒來了。”云啟宇知道那晚宴這孩子是期待了很久的。 云君忙不迭得點頭:“君兒會背的,君兒會背的。”逗得大家又是一陣笑。過了會兒云君問道:“汐哥哥會來嗎?”云啟宇有些吃驚地看著云君問道:“為什么要問汐哥哥呢?” 云君笑著答道:“君兒還沒有見過汐哥哥呢!哥哥們都說汐哥哥可好看了,比誰都好看。”云啟宇聽了沒說話,云君拉著云啟宇的袖子晃了晃接著又問道:“那汐哥哥會來嗎?”云啟宇捧起云君的小臉笑著點點頭道:“會來的,汐哥哥會來的。”聽了云啟宇的回答一旁的殷妃的嘴角劃過了一絲笑。 第二百一十九章 冬日里太陽早早地就下山了,即便是在晚上,四處的宮燈也將這黑夜照得如同白晝一般明亮。皇宮里四處都掛上了喜慶的紅綢,而宮門外官員們的馬車更是絡繹不絕,今夜皇上設宴款待群臣共賀慶典。 大殿里的下人們早就開始忙碌了起來,云啟宇在高斐的催促下也更了衣,換上一身黑色金線暗繡飛龍的龍袍云啟宇頓時就變得凌厲了幾分,魁梧修長的身軀更顯英氣。理了理領口云啟宇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走到柜子前拉開了抽屜,抽屜里放著當年云寒汐送他的玉環,云啟宇拿起玉環放在手心里,冰涼的溫度散去后漸漸變得溫潤起來。手里握著玉環可心思卻飄遠了,三年未見,也不知道他如今怎樣了。直到高斐再一次在門邊催促云啟宇才回過神來,嘆口氣放下玉環走出來未央宮。 云寒汐看了看天色,對著鏡子換上了那白色錦緞嵌繡銀絲的丞相官服,銀色綬帶墜著漢白玉石垂在腰間,鏡子里的人臉上沒有絲毫血色,幾乎就和這衣服一樣雪白,看起來仿若天人一般。只是穿著四年前的衣服竟然空蕩蕩的,有些撐不起來,云寒汐無奈地笑笑想著難不成又瘦了。 現在桌上擺著的什物幾乎就是云寒汐這幾年一直都帶著的東西了,那玉環,一把九節簫,還有幾本書而已。云寒汐拿起那玉環放在手里來回摩挲,不覺嘴角勾起了一絲笑,又從窗往外看了看天色,已經不早了該時候動身了。一面向著皇宮走去,一面想著三年不見,你可還好?只是云寒汐的手一直緊緊攥著,如今又見竟說不出的緊張。 云寒汐到宮門時那些馬車都差不多已經散去了,而此時大殿里已是人聲鼎沸,文武百官皆已入座,正三三兩兩地聊得開心。云啟宇的妃子則是坐在他的兩側,今晚個個打扮得花枝招展,nongnong的脂粉氣息幾乎蓋過了這酒香。 蘇風和沈棋看了看那還空著的位子一陣擔心,蘇風皺著眉朝著門口張望著問道:“你說他會來嗎?”沈棋也是皺著眉頭道:“這可是整個滄云的大事,按理說是該來的啊。” 正當兩人著急時門外的人高聲道:“右相到。”頓時大殿里就靜上了幾分,一身白袍的云寒汐若無旁人般地踏進了大殿,就像是才從月亮里走出來的人兒一般。盡管見過可是闊別三年后眾人仍是覺得如初見般驚艷,不少才入宮的妃子都未曾見過云寒汐,此時已經都是看愣了神,接著便是自嘆不如,如此冷清的一個人又豈是那些庸脂俗粉比得上的。 云寒汐坐定后對上了蘇風沈棋那熱切的目光,微微點點頭,只是在一旁的云暝的目光自他進來后也從未離開過他,只是云寒汐沒有察覺到。 不多會兒,云啟宇便到了,文武百官眾妃嬪皆紛紛起身迎著,云寒汐還是像當年那樣毫不畏懼地將目光投向了他,只是如今云啟宇的目光并不在他身上。云啟宇坐在最前面滿意地看著百官俯首,可偏偏忽略了他的視線。 云寒汐依舊看著他,這么多年他好像是一點兒都沒變過,鬢若刀裁,一雙眼像是帶著刀一樣凌厲,不怒自威的氣勢讓人生畏,只是似乎比當年要冷漠些了。 “都坐吧!”云啟宇那威嚴的聲音響起,讓每個人都為之一振,可云寒汐的心思卻不在這里。那熟悉的聲線所說的不再是情人間的儂儂軟語,就算是曾經做好決定,可是當又見到他時,心就亂了,云寒汐忍不住閉上眼深深地嘆了口氣。 接著便是諸位皇子一一獻上賀禮,二皇子云戰雖不懂文雅之事,可是自幼混跡軍營身手自是了得,配著那奏樂來了一段舞劍,讓百官紛紛稱好。三皇子云風荏尋了本上古琴譜,頗得云啟宇歡心,而四皇子云風苒則頗通音律,便就著那古譜彈了一曲。 五皇子云暝自己篆刻了卷竹簡,云啟宇看著不僅字工整而那文采也讓他很是滿意。平日里都不曾露面的六公主云嫣今次竟也在席,為皇上送上了一個繡了兩個月的錦囊,云啟宇看了頗為感慨,低聲感嘆道:“長大了啊!” 接著便是云寒汐了,云寒汐記得云啟宇獨愛吳道子,只是如今真跡難尋,即便是皇宮都只有一卷真跡,云寒汐在東南平反時偶然得了一卷吳道子的山水,本就是為他留著卻沒有機會送給他,如今便把這卷畫拿了出來。 一旁的宮女將畫卷緩緩展開,即便是云啟宇都眼前一亮,底下的百官們更是議論紛紛,那些嬪妃雖不懂什么字畫,可見皇上都一臉驚訝也知道這有多珍貴了。只是云啟宇看了看云寒汐道:“把這畫收起來吧,換個東西送朕。” 眾人一聽都是一驚,此時云寒汐也站了出來,似乎沒想到會被他拒絕,不過看樣子云啟宇應該是想好了要什么的道:“敢問父皇想什么?兒臣自當盡力。”命都可以為他拋之不顧還有什么是不可以的呢。 云啟宇看著這不悲不喜似乎沒有一點兒波瀾的人不知為何竟有些生氣,離別如此之久他就沒有半點牽掛?將云寒汐放逐的人是他,要心存牽掛的也是他。只是云啟宇不知道的是,并非是沒有牽掛,只是見不得他漠然的眼光而小心將這些情愫給藏在了心底。 看著眼前這個比以往更消瘦的人云啟宇道:“幾年前聽聞江源之徒‘天下第一簫’舒律自稱若說對簫的造詣遠比不上你,今日就吹首曲子算作賀禮吧!” 聞言云寒汐皺皺眉有些猶豫,過了片刻道:“兒臣的簫不適合今日這場面,若父皇想聽,明日兒臣再吹給父皇聽便是。” 本以為就這樣過去了,哪知云啟宇笑了笑卻道:“就今日!來人,去七皇子府上取簫。”云寒汐無奈地嘆了口氣,該說的都說了,既然他想聽便由了他吧! 第二百二十章 眾人都感受到了云啟宇有些不對勁兒,于是都不敢吭聲,瞬間大殿上便靜悄悄的,云啟宇的目光直直地盯著站在殿中央的人。看見他這般淡然的模樣云啟宇心頭就有氣,自己還躊躇了如此之久,而他竟然一點兒事都沒有,果然現在他的心是在江無俟那里了?這又怎么讓他不氣呢? 云寒汐也感受到了云啟宇的怒意,盡管不知道是為何可是肯定是和自己有關,難道方才是哪里讓他不滿意了?不過云寒汐也不再細想了。當年從珈邏回來,不也是不知道緣由就被他放逐了嗎?這么多年,這么多夜,自己想了一遍又一遍,不還是不知道自己究竟錯在了哪一步。只道帝王薄情,他的心思恐怕也只有他自己清楚吧。 不多會兒下人便送來了,云寒汐在眾人的注視之下接過了簫,從袋子里取出修長的雙手握住九節簫,如此尋常的動作卻依舊讓人覺得美。那簫跟了云寒汐四年了,常年把玩讓簫越發地光滑,手指扣上音孔,人和簫像是有了默契般,竟無比地契合。 云寒汐看了云啟宇一眼,不知為何就想起了珈邏一戰那日的境況。如潮的敵軍將自己團團圍住,眼前像是被蒙上了一層紅色,無數次揮劍,無數次看到鮮血從敵人的咽喉中噴灑,就像那日在懸崖上順著自己手腕留下來的血一樣絢麗,還有那茫茫的白雪凜冽的寒風...... 云寒汐移開眼不再看他,微微欠身便抬手將簫搭在唇邊,婉轉低沉的簫聲在殿上響起,如此空靈的樂音偏生有剛毅之感,金戈鐵馬血染江河似乎就在眼前,又聞珠落玉盤之音,聲聲砸在心尖兒,仿佛讓人壓抑得喘不過氣來。漸漸地繁音緩增,但聞雨聲蕭蕭,又若寒風乍起,一片凄涼肅殺之象,不禁催人淚下。接著樂音漸入平緩可悲痛之意卻依舊盤旋在心間,簫聲如細雨綿綿似有若無,終于萬籟俱靜。 聽得入神的云啟宇忍不住眼眶發紅,他一直緊緊盯著云寒汐移不開眼,這簫聲如泣如訴,聲聲悲痛欲絕令人肝腸寸斷,可是卻又讓這悲傷困在胸間不曾宣泄,這才是讓人更覺悲痛之處,那舞幽壑之潛蛟,棄孤舟之嫠婦也不過如此吧! 一曲吹罷云寒汐低著頭只看得見他閃動的睫毛,云啟宇皺起了眉頭,剛才他看見了他眼中流露的悲戚,看見了他眼中閃過的脆弱,不知為何竟有些心疼。云啟宇依舊盯著云寒汐,怪不得他說這樣的場合不適合他的簫聲,他早該想到會是如此的,何苦又將他的傷疤重新揭開一次呢! 不得不說云寒汐的簫聲確實可以蠱惑人心,讓聞者流淚聽者傷心,這樣想著云啟宇開口道:“將宮里收藏的簫拿出來給七皇子挑。”聞言眾人皆紛紛從那簫聲中回過神來,不少人這才竟然發現自己竟滿臉都淌著淚。 聽到他的話云寒汐這才抬起了頭,剛剛忍不住一直看著他,不知不覺眼眶發熱自己竟都未知覺,如今眼眶還微微有些泛紅,深吸了一口氣道:“兒臣謝過父皇,只是用慣這把簫了。” 云啟宇看著他眼眶那圈可疑的紅色愣了愣神,可隨即便又將目光移向了他手中的那把簫。雖然不懂簫可是那看見繁復精美的雕紋便知這絕非凡品。可是只在瞬間云啟宇原本柔和的目光竟然就像嗜血一般緊緊地盯著那簫,過了會兒才收回目光道:“是外邊兒的東西用慣了吧!” 眾人聞言都云里霧里,云寒汐雖不明白他所指可是云啟宇用這種方式也不是第一次了,于是只好垂著眼聽候吩咐。云啟宇見他這幅模樣說不上生氣還是怎樣,就像是碰到顆軟釘子一樣冷冷地哼了一聲便放緩了聲音道:“念兒。” 云寒汐聞言退到了自己的位子上,有些無奈地看了看他,又是這樣,不知道為什么就讓他不滿意了!或許真的就是厭惡自己吧!所以無論自己怎么做他都是這副生氣的模樣。云寒汐嘆了口氣便又帶上了那疏離的笑抬起了頭,只是鼻尖一直覺得酸酸的。 云念小云寒汐十歲,云寒汐看著站在不遠處的云念回想著當年第一次見到他時云念一直盯著自己看,看得癡癡地竟還說自己漂亮,如今都這么高了。想到這里云寒汐不禁笑笑,云念剛才送上的一套拳法還有模有樣的呢! 接著便是最小的云君,云寒汐是第一次見到這個生得粉粉嫩嫩的弟弟,雖然他還有他母妃的出現宣示著他和云啟宇之間越走越遠了,可是對這么可愛的人兒卻生不起半點兒敵意。與其這般不如說是云啟宇這么寵愛他也讓自己生不起敵意吧!大家都看見云君一跑過來云啟宇臉上那掩不住的笑意。 云君背了首詩,脆生生的同音甚是好聽,胡亂斷的句倒是讓人捧腹。背完還撒嬌似的跑向了云啟宇,云啟宇也一把將他抱在自己的懷里。云寒汐抬眼看著笑呵呵的兩人,云君伸著胖胖的小手要抓果子卻夠不著,云啟宇毫不吝嗇地一笑便拿了果子喂到他嘴里。看著他們云寒汐忍不住也笑了,只是眼里卻冰冰的。 云啟宇一面照顧著懷里不住亂動的小人兒一面笑著道:“奏樂!今日開心就好,諸位愛卿別拘謹。”這話音一落大殿里就變得熱鬧起來,大臣們也開始走動了起來,大殿中央的舞女們伴著這樂音邁著碎布起舞。 不多會兒云君從云啟宇的懷里跳了出來,朝著大殿中跑去,穿過了翩躚起舞的舞女們來到了云寒汐的桌前。眾人皆看著這皇上最為喜愛的小皇子和最為器重的七皇子,云君一臉笑容地看著云寒汐問道:“你就是汐哥哥對吧?” 云寒汐先是一愣神不過隨即看著面前這粉雕玉琢的小人兒一臉期盼的神色露出了點兒微笑點了點頭,接著又偏頭看他還有什么話。 第二百二十一章 云君看著云寒汐點頭一臉欣喜地拍手,接著又紅著連低下了頭,似乎是有些害羞地道:“汐哥哥好好看。”云寒汐聽了這無忌童言一下子就笑出了聲,當年是云念現在是云君,小孩子的世界就是單純,想到什么就可以說什么。 見云君喜歡他,云寒汐便笑著拿起面前碟中的糖丸放到他手心里,云君一下子就笑得裂開了嘴,見他這幅模樣,云寒汐也笑得更深了。只是他有多久沒有這樣開懷笑過了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而周圍的人見了云寒汐這個模樣皆忍不住看呆了,那個笑容讓人如沐春風一般,就連云啟宇見了云寒汐這個樣子都有一瞬間的失神。 而云君更是繞到了桌后擠進了云寒汐的懷里,從未抱過小孩子的云寒汐有些不知所措地看著硬擠在自己懷里的人,而云君則天真地仰著小臉對著他傻笑。盡管如此云寒汐還是迎上他的笑臉也翹起了嘴角,還用手摸了摸云君粉撲撲的小臉蛋兒,惹得他一陣“咯咯”地笑。 正當兩人玩笑的時候坐在云啟宇一側的殷妃笑著開口了:“君兒,別鬧了,到母妃這兒來。”云君戀戀不舍地離開了云寒汐的懷抱走了過去,還時不時回頭用可憐的小眼神兒看著云寒汐,云寒汐卻笑笑讓他快過去。 云君走到殷妃的跟前,殷妃牽著他的手對他說著什么,云君便又笑了。見云君又笑起來云寒汐才收回自己的目光,可隨即就聽到了一個女人的聲音:“右相大人。”云寒汐轉頭看著已經站起身笑盈盈地看著自己的殷妃直覺地皺了皺眉。 那殷妃接著道:“右相大人,本宮和大人還是頭次見面,接著今次這機會本宮敬大人一杯。”說完便端起桌上的酒杯,嬌笑著一飲而盡又翻轉了杯子笑著看著云寒汐。 云寒汐端起了茶杯站起身來道:“晚輩向來不飲酒,以茶代酒謝過殷妃娘娘了。”那聲音雖和平日相差無幾可聽著卻覺得有股寒意。還未將茶杯送到唇邊殷妃就道:“本宮飲酒,大人飲茶這怕是說不過去吧!” 看著二人之間變得有些尷尬倒是云暝笑著拿著杯就走到云寒汐桌前沖著殷妃道:“朝中之人都知道寒汐不飲酒,殷妃娘娘不如由我代他喝了這杯吧!”殷妃瞥了眼云暝道:“五殿下,本宮這杯酒可是敬右相的。”說著一面轉身看著皇上。 眾人雖裝作各忙各的可是都留意著這邊的狀況,朝中人都知道云寒汐是不飲酒的,就連珈邏帝國大皇子端著酒杯到他的面前來都是被嗆了回去的,這殷妃現在轉身看著皇上這內中含義是再明白不過的了。 云寒汐見殷妃這模樣也明白了她的意思,原來不飲酒是怕喝酒亂事再則他也從未飲過酒,而如今不飲酒是他這身體是沾不得半點酒的了,命都已經去了大半哪還能應付得了這酒啊。 看著正望向自己的殷妃云啟宇又豈能不明白她這舉動的含義,她無非是想證明一下她的分量有多重。云啟宇心里禁不住冷哼了一聲,這女人也太高看自己了,剛才云暝給了她臺階卻不知道順著下了反而蹬鼻子上臉,她在后宮的所作所為只是他不愿去理會罷了,如今竟越發不知道自己的位置了。只是這次自己還只能幫著她,他想看看那個波瀾不驚的云寒汐是不是還這般不動聲色,于是開口道:“就依殷妃娘娘的。” 此話一出,不少人都面露震驚之色,而殷妃得意的神采更是藏都藏不住。云寒汐近幾年的作為天下人都有目共睹,按理說皇上沒有任何理由會讓云寒汐喝了這杯酒,可是如今事情的發展卻并非這樣,這就意味著在皇上心里殷妃或者說是九皇子的地位更高一籌。 在朝廷上廝打站錯了隊可是要賠上身家性命的,在場的都是在官場摸爬滾打了幾十年的人,聽了這句話又豈能不明白這中的利害關系。不過瞬間恢復了常態繼續笑談喝酒去了。 倒是云寒汐比他們任何一個人都淡然,將茶杯中的茶水倒掉,拿起酒壺往里倒了滿滿一杯,那茶杯有腕口那么大,比起酒杯可是大了好多。云暝擔心地看著云寒汐,云寒汐舉起杯子一口飲盡連眉都未曾皺一下,酒順著喉嚨緩緩流下,可是還未飲盡云寒汐就嘗到了血的味道,也不知道是喉嚨還是胃,壓抑著那腥甜的味道終于飲盡了那杯酒,反扣了酒杯看著殷妃。 那殷妃現在是掩不住地趾高氣昂,不理會云寒汐的目光提了裙裾便坐了下去。云寒汐看著面前的云暝低聲道:“多謝。”云暝皺著眉目光里全是擔心的意味,不過只得嘆了口氣便回去了。 云啟宇看著沒有表情的云寒汐不知心里是什么滋味,他也是知道云寒汐從不飲酒的,從自己說話開始他就沒有任何異常,到現在竟還是那樣鎮定。沒有看到自己想象中的表情,云啟宇深深地看了云寒汐一眼。 云寒汐一直低頭坐著,飲了酒的他臉色并沒有泛紅反而是慘白的、從嘴順著喉嚨都火辣辣地疼,仿佛剛才吞的是刀子,喉嚨都被割破了一般。胃里更是翻江倒海一般,絞痛著讓他想蜷縮起身子可是還是坐直了身子,看上去沒有任何異常。可雙手都攢得緊緊地,想分散一點兒腹痛帶來的痛楚。 閑不住的云君又跑到了云啟宇的跟前來,不知道云君說了什么逗得云啟宇哈哈大笑。云君舒服地靠在云啟宇的懷里抱著云啟宇的腰撒嬌地道:“父皇的懷里好舒服。”說著一臉滿足地笑了。 云啟宇笑笑問道:“那母妃的懷里不舒服?”云君搖搖頭笑嘻嘻地說:“不是啦!是汐哥哥,汐哥哥身上沒rourou一點兒都不軟,而且汐哥哥身上好冷的,但是君兒可以幫汐哥哥暖暖!”云君一面說一面笑,對這個美得像仙一樣的哥哥他可是很喜歡的。 第二百二十二章 聞言云啟宇抬眼向云寒汐的位子看去,竟沒有人在,四下望了望也沒有看到他的影子,云啟宇不禁皺了皺眉頭,往杯子里倒滿了酒接著一飲而盡。 此刻云寒汐正在一個不知名的角落扶著墻站著,剛才嘴里一甜差點沒忍住就在殿里吐了出來,捂著痛得受不了腹部悄悄地從殿里退了出來。胃不停地絞痛讓他直不起腰,接著一陣腥味上涌,酒混著血便吐了出來。 在云寒汐離開一會兒,一定擔心地看著他的沈棋便也跟了出來,在四周找了他好久,才看見正蹲在地上的云寒汐。走近了借著一旁的閃爍的燭光一看,地上竟是一片血紅,沈棋嚇得一下子就撲向了云寒汐,睜大了眼看著臉色慘白的他慌亂地問道:“你怎么了?” 云寒汐抬眼看是沈棋,搖搖頭虛弱地道:“喝不得酒,無妨!”沈棋聞言有些發怒:“喝不得酒?喝不得酒就會吐一地的血?走!我們去看大夫!”說著拉住了云寒汐的手腕。云寒汐無奈地看著他道:“有興然一直照顧我你還不放心嗎?你先進去吧!省得出來久了有人懷疑帶著人來找。” 沈棋雖然知道他不想讓別人看到自己這個樣子,但是還是擔心地問道:“你能行嗎?”云寒汐笑笑點點頭。沈棋仍是皺著眉頭叮囑著:“要不你早些告辭回去歇著!”云寒汐笑著道:“放心,我有分寸的!你先回去吧!”沈棋這才將信將疑一步三回頭地又回了大殿。 看著這一地的血云寒汐失神地想到,要是換做以前他應該舍不得讓自己受委屈的吧!看著自己這副樣子他應該是會心疼的吧!失了會兒神便又無奈地笑笑,自己又在異想天開了。 不過把酒吐了出來倒也沒那么難受了,只是喉嚨和胃還是依舊像刀割一樣生疼,云寒汐手扶著墻緩緩站起身子,理了理自己的衣衫深吸了一口氣也回了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