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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浮圖塔在線閱讀 - 第28節

第28節

    曹春盎想了想問:“那干爹的意思呢?他那兒明著一本賬還裝樣兒,咱們接下來怎么處置?”

    他起身到臉盆架子前盥手洗臉,下頭人伺候著拿青鹽擦牙漱口,坐在圈椅里慢慢進了碗清粥,才道:“世上事兒,明白不了糊涂了。他那兒不言聲,我這里也用不著巴結。等差使辦得差不多了,送個帖子過去就完了。不見最好,見了給人落話頭子,何苦來?”

    曹春盎道個是,“那干爹歇個飯力,過會子還是見見那些官兒吧!都在外頭候了大半個時辰了,沒的叫人說咱們拿大,不把他們當回事。”

    他一手支著腦袋嘆氣,“一大清早的,不叫人消停。”回頭看樓上,“娘娘呢?還沒起?”

    “昨兒睡得晚,今早起不來了。”曹春盎笑道,“咱們娘娘真是小孩兒性子,也是的,說句逾越的話,半大姑娘推上太妃位,怪難為她的。”

    他聽了不置可否,只是唇邊慢慢泛起笑靨來,嗯了聲道:“叫她睡,昨兒是cao勞了。”又問,“那邊舫船上怎么樣?事都辦妥了嗎?”

    曹春盎呵腰道:“干爹放心,都辦妥了。云千戶先進去探了話,說請姑娘給家里寫封信,好送到遼河老家報平安,姑娘不會寫字,打算請人代筆。后來容千戶端進來墨黑的一碗藥汁子,捏著鼻子一氣兒給灌下去了,兒子在旁邊看著的,沒消多會兒秋姑娘就直著嗓子嚎……形容兒可憐。”

    可憐?天下誰人不可憐?他原沒想這么待她,是她自己不好。音樓這傻大姐都能套出她的話來,換個人一樣能夠。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到了這步,他除了顧得了自己和音樓,別人的死活他是一概不論了。

    瞧時候差不多,該換衣裳見人了。取了件黎色的素面常服換上,剛戴好發冠,艙外便有人來通稟,說南苑王宇文良時親自來拜會督主,請督主移駕岸上一敘。

    他別過臉嘴角微沉,早就知道沒那么容易含糊帶過,這位藩王要是能安生,錢之楚這個底不就探得沒有價值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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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謝大家,鞠躬!

    第51章 醉翁意

    既然來了,少不得虛與委蛇一番。

    他整理好了儀容出艙,兩個船夫拉著纖繩把畫舫往岸邊上拖,站在船頭望過去,一片花樹下立著位錦衣公子,戴翼善冠,穿盤領窄袖袍,常服兩肩的蟠龍張牙舞爪,在他身上卻不顯得張揚。他是一副中正平和的模樣,英氣穩重恰到好處,臉上始終帶著笑,眉眼間自有一道令人驚艷的輝煌。

    肖鐸抱拳揖手,岸上頷首回禮,一來一往之間已經有了考量。

    宇文氏是毓秀之家,世代與皇族通婚,美貌名揚天下。只不過藩王不得特旨不能擅離蕃地,所以只有隔年歲末進京朝貢時,才和肖鐸疏疏有些走動。撇開暗藏的野心不論,宇文良時這人算是個有風骨的君子。江南富庶繁華,南京又是六朝古都,在此間為王,原就比別人更受矚目。但他懂得處世之道,錚錚一身傲骨,不趨炎不附勢,對誰都是敬而遠之。朝中言官提議削藩時,先帝也多番對南苑暗查試探,結果歷代南苑王身家清白得連東廠都拿捏不到把柄。先帝本就無意挑起爭端,借此下臺階后,漸漸對他消除了防備。

    偌大的家業,恁多的人口,就算再高風亮節也不見得沒有疏漏,但是宇文氏做到了,反倒更讓人起疑。彼時礙于無處下手,只得捂在里頭,現在終于露出了狐貍尾巴,卻又動他不得了。

    跳板架在船舷上嗑托一聲響,肖鐸方斂神下了船。宇文良時早就迎到堤上,笑道:“廠公同本王太見外了,今早上才聽說廠公到了金陵,事先怎么不派人送個信兒,我也好早早籌備起來。如今樣樣倉促,少不得要叫廠公笑話了。”

    肖鐸忙道:“萬不敢當的,王爺直呼咱家的名字就是了,在王爺跟前哪里配得上廠公二字!咱家也是昨兒入夜才到,自己在河上逛逛,本不想驚動王爺。王爺機務忙,原打算送個帖子,過兩天尋時候拜見,早起聽小子說王爺到了,倒把咱家驚了一跳。這樣熱的天氣叫王爺受累,咱家心里過意不去的。”

    做宦官的,一套嘴皮子功夫練得十分溜。看人下菜碟是本事,次個幾等的官員不是不搭,搭得稀松罷了。藩王畢竟是王,禮數上須得周全,要謙卑小心地,就算心里都明白,面子上也得掩得過去。

    宇文良時和悅道:“到了我金陵地面上,我卻不盡地主之誼,叫人說起來成個什么?下回本王進京,不也要仰仗廠公多方照應么!”說著含笑來攜他,“夫子廟前有家春風得意樓,是金陵頂有名的菜館,離這里不遠,環境清幽,天下文人墨客到了秦淮必定要去那里嘗嘗他們的菜色。今兒得知你來了,本王包了個場子,不叫外人打攪,彼此好說話兒。”

    這位藩王生長在南方,張嘴卻是一口地道的京片子,這點也叫人稱奇。現在想來是早就有了準備,果真處處都盤算好了,南蠻子進京不至于語言不通,官話說得轉,嫌隙也就少了。

    不過這樣溫言體恤真叫人受寵若驚,肖鐸的腕子被他牽著,渾身的不自在,又不好做在臉上,只是一再地敷衍,“王爺破費了,以往王爺來京匆匆而過,咱家在宮里當值脫不了身,幾次想宴請都不得機會。進廟燒香是常理,這回還是由咱家做東,也是咱家對王爺的孝敬。”

    宇文良時卻并不接話,兀自道:“我來時見衙門好些官員都候在亭子里,亂哄哄人又多又雜。我知道廠公愛清靜,這六月心里,全聚在一塊兒也難耐,就發話讓他們先散了,明兒再見也不遲。你瞧這氣候,南方不比北地,熱起來要人命。住在舫船上雖愜意,也不是長遠的方兒。正好我在烏衣巷有所宅子,林蔭深處的,夏天住著清涼。回頭把行轅安置在那里……”到了春風得意樓的門坊下,邊往門里引邊笑道,“廠公行動便利,太妃娘娘要夜游也不費事。”

    他的行藏,這里早就盤摸清楚了,太妃隨行并不是什么秘密,肖鐸聽了不過報以一笑,“王爺盛情,那咱家就卻之不恭了。本來在哪里落腳沒那么多考究,可礙于鳳駕在前,這一路的行轅確實也煞費思量。有王爺安排,自然是再好也沒有。咱家是初到,對金陵還不熟悉,總歸萬事要倚仗王爺,咱家這里先謝過了。”

    又是熱熱鬧鬧幾句場面話,進了春風得意樓,四下里看,的確是個雅致的好去處。天兒熱,各面墻上檻窗開著,窗外有繁茂的芭蕉樹,巨大的葉子招展著,根莖有合抱粗。上了二樓,四面垂掛竹簾,蔑條間隙不時擠進來一陣風,把夏日的暑氣沖淡了好些。

    一大清早喝酒是不成的,滿桌佳肴先擱置著,到酒肆亭子里坐下品茶也很得趣。南苑王玩的一手好茶道,伴著悠揚的古琴聲顛來倒去地炮制,每一道都盡善盡美。暗地里算計江山的人能這樣恬澹從容,這份胸懷倒值得人佩服。肖鐸想起前幾天在步府上鬧的那一出,想必早就傳到他耳朵里了,便笑道:“那日陪娘娘回府省親,沒想到遇上太傅的小姐出閣,打聽之下原來是同王府結親,還沒恭喜王爺迎得如花美眷呢!”

    宇文良時垂著眼分茶,茶湯注進聞香杯里,將品茗杯倒扣其上,腕子輕輕一轉換了杯,雙手奉了上來,淡聲應道:“不過一個妾侍,叫廠公取笑了。說來是個鬧劇,步太傅辦事欠周全,本王一直以為迎娶的是他家二姑娘,誰知兜了一圈,二姑娘成了太妃,進門的居然是個嫡女。”他嘆了口氣,緩緩搖頭,“如今是結了親,好些話不方便說了,只是這樣戲弄朝廷,虧得皇上不追究,要是怪罪下來,連南苑王府都要受牽連。”

    肖鐸抿了口茶贊嘆,“王爺手藝了得,果然是齒頰留香!咱家對茶道興趣也甚濃,只是總不得閑,慢慢也就撂下了。”話鋒一轉,方接上他的話茬,“當今圣上宅心仁厚,咱家在京里把太妃頂替入宮的事兒如實回稟了,也是怕將來牽扯,引出不必要的麻煩來。今上聽后倒沒說什么,咱家料著就算翻過去了。這會子姊妹易嫁,往好了說也是美談,王爺不必憂心。”

    “承你吉言吧!”他松泛地站起來,舒展了下手腳打簾朝外一指,“瞧見那青瓦翹腳的院落了么?當年謝氏的舊宅,謝家從陳留搬到南京,高宗的可賀敦皇后還在這里省過親的。烏衣巷有名的烏衣晚照,那兒就是。兩百年前住過皇后,眼下又迎來一位太妃,這園子好大的臉子!”說罷輕輕一笑,“才剛沒見著娘娘,回頭我叫庶福晉過來走動走動,畢竟是姊妹么,又各自出了門子,有些什么小過結的,霎眼兒就過去了。”

    他有意調停,肖鐸也不便多說什么,只道:“這事得聽娘娘的主意,倘或要見,咱家再打發人過王府傳話;倘或沒這意思,庶福晉去了也是白跑一趟,就別費手腳了。”

    宇文良時回過身來看他一眼,“倒也是,是我欠考慮了。不過今兒來拜會廠公,另有一樁事要向廠公打聽。”

    閑扯了半天,這才終于要入巷了。肖鐸正襟危坐,斂了笑容道:“王爺有話只管吩咐,但凡咱家拿捏得準的,知無不言。”

    他點點頭,略頓了下,臉上神情似悲似喜,吮唇道:“私事兒,實在有些無從開口。頭回見面就啰噪這些,雖是男人大丈夫,自己也覺得沒臉……”他說著,歪脖兒笑了笑,“因著守駐地,難進京,這事兒一直懸在心上,辦不成又丟不下,心里委實熬可。今天既然見了廠公,我也顧不得那許多了。我知道廠公曾在毓德宮主過事,關于長公主的消息,也只有廠公這里的才讓人信得實了。”

    肖鐸本以為他遠兜遠轉,最后無非給他抻抻筋骨提個醒兒,沒想到他把主意打到合德帝姬身上去了。果然好計策,先帝后宮也曾有過一位宇文貴妃,可惜那位貴妃福薄,晉位不久就病逝了。當今圣上即位是在預料之外,早前沒有通婚,且宇文氏族中沒有待嫁的姑娘,所以就換了個方向,打算尚大鄴唯一的長公主么?

    宇文良時似乎是看出他的疑慮了,嗒然道:“廠公也知道我王府里的情況,妾侍是有幾位,但嫡妃的位置一向懸空,不為旁的,只為和長公主當年的一面之緣。彼時我十三歲,隨我父王進京朝見。那是我頭回進紫禁城,見了那么大的陣仗心里也好奇,當天入夜宮里設宴,趁著人多就尿遁了。宮里守備森嚴,大宴儀設在奉天殿,兩邊的武成閣和文昭閣我都逛了個遍,轉暈了頭,迷迷糊糊跑出右翼門,結果被錦衣衛拿個正著。藩王世子不懂規矩亂竄,要是回稟上去,必然要折我父王面子,正急得沒法兒的時候,遇見了長公主,是她賣了人情兒,讓他們把我放了,就為這,我一直惦記到現在。”他說完了,自嘲笑道,“不算什么大事,卻叫人念了那么些年,我據實以告,叫廠公看笑話了。”

    若是這種兒女情長放在普通人身上,他是一千一萬個能理解的,但是對象換成了宇文良時,到底怎么樣就不好說了。他作恍然大悟狀,點頭道:“原來王爺和長公主有過這么段淵源,可是咱家在毓德宮主事的時候沒聽長公主說起過……那王爺是什么打算呢?既然心里惦念,何不具本上奏,求萬歲賜婚?”

    他是明知故問,大鄴帝姬下嫁藩王的少之又少,就說宇文氏,以往通婚的不過是些郡主縣主,鳳凰不落無寶之地,正頭公主一個都沒進過門,就算請求賜婚,事情也未必能成。正因為如此才要借助他的力量,他一推二五六,是打算站干岸了么?

    宇文良時抿嘴一笑,窗外的日光照亮他眼里的光環,燦若星辰。他換了個奇異的聲口,低聲道:“具本上奏的事我也想過,只恐沒有勝算,這才想請廠公助我一臂之力。兵部的錢樞曹,廠公認得吧?據樞曹所說,廠公也是性情中人,既這么,應該不會不懂本王求而不得的苦悶。”

    所以錢之楚是他底下人,這點是毋庸置疑的了,可是他究竟知道多少,還需探探底。肖鐸低頭盤弄手里折扇,淡然道:“王爺不開口倒罷了,如今既然提起,咱家也想起來,臨出京的時候,聽說榮安皇后打算撮合長公主和右都御史的公子。那時候咱家忙手上差事,后來怎么樣也沒有心力去過問……”

    “廠公這樣靈通的人,在本王眼里賽過當朝一品。只要應準的事,必定會替本王盡力達成的。”

    他說得很篤定,這種氣勢上的較量雖不動干戈,卻也暗流洶涌。肖鐸探究地看他,他還是那個優雅的笑模樣,轉到坐榻前提紫砂茶壺,揭了蓋兒,連水帶茶葉潑進了窗外一片芭蕉林里。回過身來重新往壺里加新茶,不急不慢道,“廠公可是深諳茶道?這步叫馬龍入宮,程序簡單,不過是往茶壺里放茶葉,為了凸顯韻致,變著方兒尋摸出了這么個名字。世事也是如此,再眼花繚亂,萬變不離其宗么,這話別人或者不明白,廠公沒有不明白的道理。宇文氏是世襲的藩王,到我這輩已經是第九代了,愈發的庸碌無為,自覺愧對祖先。有時候成功不過缺個契機,這契機也許是時運,也許只是個人。”他抬眼一笑,“不瞞廠公,我對廠公敬仰已久,今兒見面,更覺未語可知心了。人在世上行走,總有落了短處的時候,比方廠公當年在西四牌樓經歷的那些艱難,也虧得有貴人相助不是?眼下本王和廠公那會兒是一樣,唯有指望廠公鼎力協助了,他日事成,定然不會忘了廠公好處。”

    這回是落進套子里了,話到這份上,連西四牌樓都摻合進來,不能不說他下足了功夫。目前單提了合德帝姬這一樁,已然叫他覺得棘手,后頭的事更進一層,怕是真要把人熬成蘆柴棒兒了。

    作者有話要說:抱頭】繼續不知所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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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2章 相憐計

    男人酒桌上談事,通常可以相談甚歡,至少明面上是如此。

    宇文良時懂得人情世故,點到即止方為上,扒下臉皮來不好,傷了情分,往后共事各自心里有了芥蒂,怎么通力合作呢!不過適時的敲打還是需要的,畫龍點睛似的穿插一兩句,大家都不是糊涂人。過了腦子,細一斟酌咀嚼,心頭自有一番滋味兒。

    長城不是一天建成的,這種拉攏人的事得慢慢來。送人出了門,宇文良時別過臉叫跟前長隨,“容寶你去,好好的布置,吃穿住行務必讓人舒心稱意。太妃那兒也不能簡慢,好歹是門親,巴結住了有益處的。”

    容寶扎地一千兒應個嗻,“奴才明白主子意思,進可攻退可守,打個巴掌給顆甜棗兒,照著這個模子來準沒錯。”

    宇文良時瞥他一眼,“悠著點兒,這可不是兩直隸的官兒,叫你一蹶驢腿擠兌到南墻根兒上去的。他手底下人多,東廠那幫番子……不好對付。要動是動不得的,到底時機還沒到。零碎剪點邊兒,時候長了牽連上,不是也是,明白?”

    容寶笑得滿臉開花,“爺說得是,跟爺這么久,奴才旁的沒學到,就學會撬人墻角了。人都說奴才是鉆地鼠,其實主子才是鉆地鼠的祖宗……”

    “日你jiejie的!”宇文良時笑罵,一巴掌拍在那顆尖頂橄欖頭上,“少在這兒賣弄嘴皮子!打發人在樓上好好瞧著,別走近,宅子邊上有東廠的人。辦事警醒著點兒,船塢那頭叫人往里灌銀子,狠狠地灌,灌完了要留破綻,捂得太嚴實被人卷了包兒,虧空要你自個兒掏家底兒填補,記著了?”

    “啊是是……”容寶應了,撒腿就承辦去了。

    他站在牌樓下順光看,晌午的太陽炙烤著這座古城,地面上起了熱旋兒。肖鐸在一片扭曲的影像里走得閑適從容,這樣的人,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收服了是膀臂,收不服則會毀了他的根基。事到如今誰都沒有退路,一切各憑本事吧!

    曹春盎給他干爹打著傘,錯眼兒回頭一看,低聲道:“兒子打量這南苑王,話里都帶著股子勁頭兒,這是一心要拉攏您吶!您瞧都走出去這么遠了,他還在那兒,都快趕上十八里相送了。”

    肖鐸眉眼低垂,搖著檀香小扇道:“那個酸王不簡單,叫人防著點兒。這會子就是個互相牽制的境況,我動不得他,他也動不得我。大約還會彼此監視,想來真好笑。”他昂首看,蔚藍的天幕上間或飄過一絲云彩,背上熱汗淋漓,渾身粘纏得難受。他拿扇骨挑了挑領口,懶散問,“烏衣巷的屋子叫人去看了沒有?”

    曹春盎應個是:“大檔頭他們都到了,里里外外都查看了一遍,樣樣熨貼。后來上舫船把娘娘和月白姑娘安置過去了,這會兒過了飯點兒,估摸著都歇下了。”

    他嗯了聲,開始嘟嘟囔囔抱怨,“南方果真是熱,看看這一身的汗!這樣氣候辦差傷元氣,白天就不出去了,要緊事攢到一塊兒,起早或是太陽落山后再議不遲。”又問,“金陵有什么特色小吃?”

    曹春盎開始掰手指頭,“秦淮八絕干爹知道嗎?茶葉蛋、五香豆、鴨油酥燒餅、雜樣什錦包子、還有油炸臭干、鴨血湯……說是八絕,其實是成套,遠不止八樣。干爹怎么的,剛才沒吃飽?您想吃什么,兒子給您買去。”

    他左顧右盼,有點嫌棄的模樣,“路上東西干不干凈?你說的那些忒雜了,有沒有能清熱降火的?”

    “干爹有內熱?”曹春盎問,見他突然橫過眼來,唬得忙咳嗽打哈哈,“噯,這天是太熱了,該降降火,不然嘴里要生瘡的……兒子想起來了,南京人愛喝菊花腦雞蛋湯,那個清火好。光喝湯喝不飽,兒子再買一屜子小燒賣,您就著下了肚,一準兒連晚飯都顧不上了。”

    他背著手琢磨了下,“也成,我先回園子,你去辦吧!辦完了送娘娘屋里。”

    曹春盎怔了下,“不是您要吃嗎?”想想誰吃也不打緊了,又添了一句,“那月白姑娘呢?就辦一份?”

    他擰緊眉頭瞪他,“你熱暈了腦子?這種小事也來問我?”

    曹春盎縮脖兒告饒:“兒子瞧月白姑娘是干爹的……”怕又要挨罵,往自己臉上拍了下,“我沒成色,惹干爹生氣了。您進巷子,兒子掂量著辦就是了。”

    伸手一招立馬有人上來接應,肖鐸沒再理會他,踱著方步進了石拱門里。

    烏衣巷說長也不算長,攏共百丈進深,白墻黑瓦翹腳檐,極有江南風韻。宇文良時撥的那個園子在小巷最深處,女墻參差,綠樹環繞。不似北京方方正正的四合院,一進二進明明白白,這里的玲瓏雅致延伸到每個細微處,比余杭落腳的鹿鳴蒹葭更顯深幽。站在門廊上是看不見正屋的,北京善用影壁,江南則工于巧思。一條甬道建得九曲十八彎,所到之處像裝訂成冊的畫本,必須一頁一頁地翻看,才能發現其中曼妙。

    他進院子略走幾步,回頭朝春風得意樓的方向看一眼,這才反剪著兩手進了上房。

    甫一抬頭,看見高案上擺著大大小小幾個紅紙細麻繩捆扎的盒子,音樓正弓著腰,拿手指頭摳其中一個盒子的角。他納罕,走過去問:“誰送來的?”

    她收回手道:“那個錢之楚葫蘆里不知賣的什么藥,巴巴兒送來了拜禮,我還以為里頭有象牙瑪瑙,結果捅開一看,就是些果子。”

    肖鐸嘲訕一笑,沒言聲,坐在上座自顧自打起了扇子。

    他剛從外面回來,身上熱氣蒸騰。美人汗濕的樣子最銷魂,領口半開,微微坦露出白凈的頸項,襯著那兩頰艷若桃李,半歪在香幾上的模樣簡直叫人血脈噴張。音樓艱難地咽口唾沫,挨過去拿團扇給他扇風,溫言道:“熱壞了吧?瞧這一頭一臉的汗!我叫人備了香湯,趁時候還早去梳洗梳洗,還能歇會子午覺。”

    他掖掖鬢角道:“也好,半天光顧著和宇文良時斗法了,消耗不少心力,一頓飯吃得食不知味,還不如尋常清粥小菜。”站起來問,“你吃了么?中晌吃的什么?”

    音樓道:“幾個涼拌菜就打發了,這天色熱出蛆來,吃什么都沒胃口。”說著覷他臉色,“宇文良時同你斗什么法?他安生做他的藩王,咱們也沒礙著他,怎么見你來了,要給你小鞋穿么?”

    和她解釋不清,回頭追問起來牽扯得太多,不知怎么圓謊才好,索性不告訴她反倒干凈,便敷衍道:“沒什么要緊事,官場上你來我往,無非權財交易。做官的么,一年清,二年濁,三年就成墨湯兒了,到一處還能是什么?”又打趣道,“你別說,人家這會兒是你姐夫,才剛還說要叫你jiejie和你勤走動,被我婉言推辭了。我瞧音閣不是什么善性人,敬而遠之對你有好處。”舉步往后身屋去,邁了兩步又退回來囑咐,“剛才回來路上讓小春子給你買吃食,你稍用點兒就回去歇著吧!”

    他這副自說自話的勁頭,一點沒留給她發揮的機會。她拉下臉來,“你就這么走了?”

    他站住腳嗯了聲:“怎么?是你讓我去洗澡的。”

    “我的意思是……”她靦腆地笑笑,“你不是要人伺候更衣么,我來替你擦擦背,遞遞手巾什么的,這些我都會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