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
喉嚨不再發聲, 他嘆息一般地在僅距離她的唇瓣一線之遙的時候, 用氣音痛苦又纏綿地喚她。 溫熱的吐息噴灑到泛著冷意的唇瓣上, 色澤鮮艷的唇似是更漂亮幾分。 “對不起。” 他的眼角似是含了晶瑩的水光, 當徹底低頭將那霸占了他全部心神的唇瓣含入口中廝磨, 那透明的水光便似是流星隕落, 從他臉側劃過了一道凄涼的軌跡線。 堅守不住, 注定破防。 謝知言滿心滿意皆是令人不齒的背德感,然而口中柔軟香甜如蜜糖,他一深再深, 幾乎就要用溫熱的胸膛貼到毫不知覺的謝之權身上去。 唇瓣相觸時那死而無憾的饜足感填補了他心中空落落的黑洞,巨大的滿足幾乎就要令他從喉間擠壓出一聲可憐的嗚咽,謝知言緊閉的雙眸止不住地顫抖,濃密長睫猶如蝶翼驚顫,幾乎下一刻便要翩然遠去。 他青澀地試探著妄想更加深吻,然而在輕輕碰到她緊緊閉合的唇瓣時,卻又顫顫巍巍地退縮了,謝知言溫柔地含著謝之權的唇輾轉廝磨,卻硬是不敢再得寸進尺分毫。 “嗯——” 謝之權長眉微蹙,忽然從唇中泄出一聲低吟,似是有從睡夢中轉醒之勢。 謝知言猛地睜眼,瞳孔狠狠一縮,收回輕撫著謝之權臉頰的手迅速起身,他心慌心亂地用指腹摸過尚有余溫的柔軟唇瓣,跌跌撞撞地轉身逃離這個令他失魂落魄的地方。 謝知言捂著嘴,拼命朝出口奔去,一雙眼眸里全是破碎的光。 從微光之處再度闖入黑暗,那顆躁動狂熱的心臟才算是慢慢恢復起正常的心率。 謝知言背靠開放辦公區的光潔墻壁,因驚嚇過度致使胸腔劇烈起伏個不止。 他喘息片刻,最后確定身后無人追來,這才渾身脫了力,滑坐在地,一臉空寂倉皇。 真是糟糕。 一整個晚上都在反復回想著,謝之權在會客廳同韓生談話時該笑得有多好看,以及她不耐卻又縱容著謝知思纏著她的模樣,一個兩個的,都忽然像是要取代他的位置,一躍成為她身邊最親近的人。 謝知言強壓下不知是怒火還是妒火的情緒,一再強硬地告誡著自己。 那是jiejie,就算捅破了該死的身世,她也是無可替代的親jiejie。 但靠這樣的束縛妄想克制住心里那頭蠢蠢欲動的野獸,是他太過天真了。 這一刻謝知言不得不清醒地認知到,在得知同謝之權沒有一絲血緣關系的時候,相較起害怕被知道真相從而震怒瘋狂的她痛斥怨懟,無法忽視的隱秘歡喜才更讓他無措。 沒錯,他就是變態,就是謝知思口中的畜生。 他對把他拉出絕望深淵并溫柔包容的jiejie,動心了。 還是絕對無法割舍,得不到就會難過至死的那種動心。 謝知言的腦海里迸發出一場瘋狂的拉鋸戰,一邊在嘶喊著警告他,從前不是只要待在她身邊看著她就足夠了嗎,為什么要跨過那條危險線,放肆地試探著那顆琢磨不透的心,永遠維持穩定的姐弟關系不好嗎? 一邊卻是撕扯出他血淋淋的心,獰笑著告訴謝知言,他對謝之權的渴求到底有多深,無法觸碰到她的陪伴根本就不能滿足他日漸貪婪的心,如果不爭不搶就這么眼睜睜看著她跟別人廝磨纏綿,會瘋掉的。 更何況。 親吻過她的唇,沾染上了她的氣息,再躲閃下去,謝知言遲早會壞掉。 謝知言將捂住嘴的手慢慢放松,任由冷空氣開始灌入口鼻。 然而指尖劃過還有點濕潤的唇瓣時,他微妙地停頓住了。 不知道上面還有沒有她留下的酒味。 冷白的面頰兩側升騰起兩抹紅暈,謝知言羞恥地探出舌尖舔了一下下唇,奇異的甜味襲上味蕾,他合上眼將下唇咬入口中,涎液翻滾,詭異的興奮感化作一簇火苗,點燃了他燥熱的軀體。 果然。 變態也好,畜生也罷。 還是想要jiejie。 如果能得到她全部的愛,那滋味定然能讓他生生世世難忘懷。 總裁辦公室內。 逃離過程中磕磕絆絆的輕微撞擊聲,清晰地回蕩在這冷清的室內。 早在有人進入她的領域時,謝之權就醒了。 然而那來人腳步輕緩,毫無威脅之意,周身氣息也熟悉得緊,謝之權便沒有選擇第一時間睜開眼。 “jiejie。” 來人是謝知言。 謝之權雖奇怪他為何夜深了還未離開,但裝睡的人就要裝得像樣一點。 也不知道他突來來此,要作何。 直到一雙冰涼的手摸上她的臉色,溫熱的吐息慢慢靠近她,謝之權腦海里的線才緊繃起來,察覺到了事情的不對勁。 這是要干嘛!? 謝之權:? 謝之權:! 唇被含住的時候,她往常遇事從未慌亂的大腦,第一次嗡了一下。 謝之權的肌rou從來沒有僵硬緊繃成那樣,她強忍著不暴露自己已經清醒的事實,睫毛卻是沒忍住輕顫了起來,但慶幸的是,搞偷襲的狗崽子比被偷襲的還緊張萬分,愣是什么都沒發現。 直到謝知言有得寸進尺之勢,謝之權才不得不發出聲響將人嚇走。 在微張的狹窄視野里,她看著謝知言慌不擇路幾乎是連滾帶爬地逃走,那高大挺拔的身影卻是讓謝之權覺得有幾分陌生了起來。 確定人跑遠了,謝之權才慢騰騰地起身站在窗前,出了神。 不應該的啊,她這幾年也沒把人往這種不可言說的方面教啊,怎么突然就給她來了出禁斷play。 如果謝知言對她懷抱著這種難以啟齒的情感,那么近來舉止行為怪異的謝知思,怕是也... 都不太對勁。 謝之權揉了揉眉心,總感覺自己是不是忽略了什么東西。 雙生不該是這種不顧世俗目光的性子,也不該莫名其妙地就對她產生男女之情。 這其中必然有什么契機亦或者轉折。 瞎搗亂?不應該。 尋求刺激?不應該。 對賭契約?不應該。 性情大變?更不應該。 那還能有什么原因可以促使雙生做出這種匪夷所思的行為? 能夠突然斬斷親緣這道枷鎖,使雙生變得肆無忌憚起來的,旁人的催化必然不可能,那么原因只能夠從他們自身出發,而自身原因方才也排除了個七七八八,如今好像只剩下一種。 謝之權眉梢一挑。 無血緣關系。 如此一來所有事情都得到了合理的解釋,謝知言會做出這種行為,謝之權即便覺得不該,卻也還算能理解分毫,因為他長時間待在自己身邊,平時兩人關系在外人眼中又親密無間,若是突然得知他們無血緣關系,謝知言一開始可能會陷入自我唾棄,但當量變到達了一定的累計,只要催化劑下得準,必然產生絕對的質變。 可謝知思又來湊什么熱鬧,他連量變的前提都沒有,何來質變? 謝之權額頭抵著冷冰冰的玻璃,有些頭疼。 她來到這個世界完全沒有談情說愛的想法,原目標便是將謝知言拉回正確的人生軌跡線,并完成祈愿者爭奪財產的要求后,就脫身離開。 溫馨的親緣關系,怎么突然之間就給變了味。 這事肯定跟謝建國脫不了干系,謝之權必然要把背后的事情給翻出來。 至于兩個知道了身世卻瞞著不說,暗戳戳地把她蒙在鼓里干壞事的雙生,謝之權并不打算去回應他們的感情。 將人拉入光明的方法有千萬種,愛情并非首選。 她要加快進度了。 ...... 那一晚曖昧的意外之后,謝之權看雙生的眼神就變了。 以前是看弟弟。 現在是看狗崽子。 而謝知言成功地說服了自己之后,便不再抗拒害怕起謝之權的接近,他已經不知不覺地將心底那個獨獨留給jiejie的位置,同未來的愛人融合了起來。 他開始更加上心地留意著謝之權的一舉一動,一邊暗暗害怕著她發現了那晚的事,一邊又隱晦地希望她能夠發現,自相矛盾的同時,謝知言險些忽略了謝之權對他的態度轉變了不少。 以往他工作完成得出色,謝之權就會用柔和的目光注視他,并嘉獎般地摸摸他的腦袋。 每當那個時候謝知言都會強忍著想要蹭她掌心的沖動,一雙眼眸又乖又軟。 想開了一些壓得他喘不過氣的事,今天的謝知言精神飽滿地超額完成了工作量,并且為公司簽下了一個未來利潤不容小覷的單子,他迎著眾人艷羨崇拜的目光,強裝冷靜地走進謝之權的辦公室,等著她開完會。 一關上門坐在沙發上,謝知言就沒忍住崩了沉著的神情,眉梢都飛揚著喜色。 她知道自己這么厲害后,是不是會像往常一樣摸摸腦袋。 或者,抱一抱他更好。 即將要見到謝之權前,謝知言腦海里亂七八糟的想象就沒有停過,直至最后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東西,耳尖都泛起了薄紅,謝之權開門進來的時候,他還心虛地嚇了一跳。 “jiejie。” 謝知言起身迎了上來,眼底還留存著一抹沒來得及藏起來的羞意。 “嗯,找我有事嗎?” “我跟x公司的項目談攏了,我們占了上風許多。” “做的不錯,繼續努力。” 相當平靜地夸了快要將尾巴搖上天的謝知言一句,謝之權面色冷淡地側頭吩咐著助理去做別的事。 謝知言站在原地,對她毫無根源的漠然有些不知所措。 助理感覺到空氣里一絲絲不對味的凝固,縮頭縮腦地將門輕輕合上后一溜煙跑走了。 “jiejie我,是不是做錯了什么?” 謝知言看著謝之權坐在辦公椅上,眼神一次都不曾望向他,仿佛電腦比他生得好看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