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
江氏道,“正是呢。” 三人正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兒,繡心抬頭見門口進來一位年輕的夫人,不過二十的年紀,梳著同心髻,身上穿著繡纏校花紋的襟褂,下身穿著一條并蒂蓮繡花紋的羅群,樣貌艷麗非常,彎眉秀目。 “大姐!”繡心站起身,笑瞇瞇地揮了揮手。 崔錦心亦是驚喜非常,疾步走了過去,行了一禮喚道,“母親,姨母。” 江氏哎呀了一聲,愛憐地扶了錦心的手坐下來,“也也有大半年時間沒見著你了,實在讓我掛念。讓我瞧瞧,瘦了,瘦了。” 錦心撲哧一笑道,“母親你回回瞧著我都說瘦了,其實哪里是瘦了,不過是母親你擔心罷了,恨不得我胖起來才好呢。” 孫二夫人道,“這話說的有理,這為娘的無論子女多大總免不了掛心的。當初我家衡哥兒病的那一回,我是日日睡不好吃不香活生生地瘦了一大圈兒,就怕……”衡哥兒是孫二夫人的獨子,平日里看得比性命還重。 繡心寬慰道,“如今表弟不都全好了么,姨母且放寬心便是了。” 孫二夫人笑道,“大家都說這女娃是母親的貼心小棉襖,果然就是。jiejie,我可真羨慕你,這兒子個頂個的出息,女兒個頂個的美。” 江氏道,“話是如此說,可是要cao心的事兒一點也不少,這頭一個就是兒女們的婚事,這祺鴻還小,靖鴻和我家繡心可都到了訂婚的年紀……”江氏一面說一面又瞥了錦心一眼,“錦心夫妻兩個雖然和睦恩愛,可卻三年無所出,長久下去可如何是好。” 錦心神色暗了暗,“若是今年再無消息,我便把我身邊的暗香開了臉與他,若是生下孩子來,便抬了她做妾。” 江氏皺了眉,“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倘若那姨娘生下孩子來,你把他抱在身邊教養,也是一樣的。”其實,江氏不過是說來寬慰錦心的,養旁人的孩子到底和親生的不一樣,一則難以處事,管得嚴了,人家說你苛待了他,管得松了,說你未盡到責任。二則,到底不是親生的,隔了一層,況且還有他親娘在那兒呢,難免在其中挑事。 錦心苦澀道,“到時再說罷。今年還有大半年,只希望這半年內能有喜信兒。” 孫二夫人道,“不知你可請了什么大夫看?素日都吃了哪些藥?” 錦心道,“之前請的是榮安堂的魏大夫瞧的病,吃了一年多不見效,便又托人請了素日給端懿長公主瞧病的萬大夫瞧,又開了藥,這才吃了半年不到。這兩年來,藥就沒離過。素日大夫們只說我體質陰虛,只開些調養的藥,如今把脈又說調養得差不多了,只讓我放寬心等著喜信兒,可是這大半年來了,還是沒有消息。”一邊說,錦心一邊落下淚來。 繡心聽了心酸不已,“大姐,你放寬心罷,我記得你出嫁前不是求了一只簽么,簽文說,你只需耐心等待,總能苦盡甘來的。” 錦心拉著繡心的手,哽咽難言,“meimei……” 江氏及孫二夫人亦是多加寬慰,錦心才略略止住。一時又有仆婦來請眾位夫人和小姐往前院去上宴。眾人皆都起身隨著幾位仆婦往前頭去。只見大院子里已經擺上了大戲臺子,繞著戲臺子擺了上百案幾,案幾上都放了一壺酒,一個鍋子,鍋子里正煮著一只大羊腿,四周放著幾碟餡料。馮氏、江氏、繡心、錦心四人一桌,孫二夫人同孫家的女眷一處坐去了。 姐妹幾個,繡心自小便與錦心親近,她自出嫁,繡心一年也不過見她幾次,每回都是匆匆。這回,難得大家湊在了一處,繡心自是興奮非常,拉著繡心問東問西,纏得錦心沒法,用指尖戳了戳繡心的腦門,“如你這般的愛鬧的,將來也不知嫁了誰能鎮得住你。” 繡心道,“夫妻之間哪有什么鎮得住鎮不住之說,自然應該相敬如賓,彼此尊重,就像咱們的父親母親。” 江氏道,“這世上哪有完美的事,不過一個忍字罷了。” 繡心聽不出弦外之音,顧自去取了一大塊鍋子里的羊腿rou用餡料沾了沾,送進了嘴里。羊rou最是鮮嫩,沾上餡料更是提味,繡心連吃了好幾大口,不一會兒就將盤子里的羊腿rou用盡了。 錦心卻是心中疑惑,側過頭悄聲問了江氏,“母親,你與父親兩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江氏低低嘆了口氣,拉了拉錦心的衣袖道,“你隨我來。” 兩人離席走至僻靜處江氏才道,“這話我只與你說。先前,你父親雖無妾室,但也不曾日日進得主臥來,我尋思他公務繁忙才在書房安歇。可前段日子,我替你父親送了一碗人參湯過書房那邊去,卻聽得里頭……”江氏頓了頓,一張臉漲得通紅,“里頭傳來那種聲音。原來,他竟同我房里的明香有了首尾。按說那明香生得也無甚特別的顏色,真沒想到那小賤人居然能爬上老爺的床去。” 錦心道,“母親,一個丫頭打發了也就是了,不值得為此傷心。” 江氏搖頭,“我自是要打發了出去,老爺也不敢攔著。只是有一就有二,早先我還能仗著幾分顏色留住他,現下我早已老了,也不喜歡應付他。可男人總是貪戀新鮮的顏色,哪里忍得住。這些年我防賊似的看著他,他累我也累,我想著不如去外頭買個出身清白的丫頭進來給他做了妾便算了,省得他心心念念在外頭偷食兒。” 錦心嘆了口氣,“原來竟連父親母親也都是這樣,這世上沒有從一而終,白首不離的夫妻么?” 江氏道,“那不過都是未出閣前的念想罷了。男人么,還不是如此,你拿捏住了他,他便給你一日的尊重,你若拿捏不住他,他便打你臉子。這事我早看明白了。” 話說回來,江氏與錦心離席之后,端懿長公主便到了,眾仆婦皆行禮稱頌,“公主殿下福壽安康。” 端懿長公主在主位坐下道,“你們都不必拘禮了,今兒個是我壽宴,各位能賞光蒞臨是我老婆子的福氣,你們且坐下看戲、吃酒、吃菜,咱們在一處樂樂便是了。” 眾人皆應是。 一時戲臺子上開了戲,正是《天官賜福》這一出。繡心很是喜歡瞧戲,可她喜歡的是《大鬧天宮》這類熱鬧的打戲,這樣文縐縐的戲她瞧得沒意思,遂只低頭吃菜。一時又有丫頭端了一疊子蟹黃豆腐上來,繡心眼睛發亮,連忙用銀質的小勺子舀了一大口送進嘴里,只覺那蟹黃的鮮味混著豆腐的軟嫩,簡直能讓人一口把舌頭給吞下去。 “繡心,繡心。”馮氏推了推嘴里包了一大口的蟹黃豆腐的繡心道,“端懿長公主喚你呢。” ☆、第12章 出丑 第十二章出丑 繡心吃了一驚,連忙將口里的蟹黃豆腐咽了下去,往前走了出去站在一眾年輕貴女的后頭朝著端懿長公主行了一禮,“拜見長公主。” 端懿長公主眉眼里盡是笑意,“我老了,還是見著你們這些年輕人有趣,你是崔家的三姑娘吧?” “是。”繡心斂眉答了。 端懿長公主大笑了一聲兒,“上回你在瓊林苑打的那一套拳我可是記憶尤深呢,如今的年輕姑娘也能文能武了,頗為難得。你過來些,我仔細瞧瞧。” 繡心只得越過眾人朝前走了幾步,在臺階前站住,仍是稍稍低頭垂首。 端懿長公主朝她招了招手,“再過來點兒,上來,到我身邊兒來。” 繡心心內驚異,這位公主真奇怪,下頭還站著那么多名門貴女呢,怎么就單單招了我上去?但公主有令,她也只得硬著頭皮往上走,至了端懿長公主面前行了一禮,“拜見長公主。” 端懿滿臉笑容地握了她的手,“哎呦,咱們不拘那些個虛禮兒,我瞧瞧,生得可真水靈,瞧著就是有福氣的。” 繡心心內想,因為她有點點rourou,夸她生得美吧有點勉強,便只能夸她水靈了罷。要知道華朝可是以瘦為美的。比如臺階下站著的謝玉瀾就是典型的瘦美人,仿佛一陣風就能給吹跑了。 端懿又照常問了繡心讀了什么書,做了哪些繡活之外便放了她回去,臨了又加了一句,“把我桌上的這道蔥燒海參還有這盤炭燒乳鴿給崔三姑娘端過去,我老了沒有牙口,年輕人喜歡吃這些個。” 繡心自是高興非常,喜得眉毛都要飛起來了。她最愛的就是炭燒乳鴿了,奈何家中的飲食都是廚房里定好的,菜單子每月寫好給了江氏過目。繡心每每想吃些什么總不能自主,江氏又怕繡心吃得積了食,就連點心都是按量來的。不一會兒,鮮香異常的炭燒乳鴿就端了上來,繡心撕了一只鴿子腿,嗷嗚一聲咬了上去,鮮嫩的乳鴿rou外酥里嫩,還帶著一股子五香的味道,繡心吃得眼睛都亮了幾分。 端懿長公主遠遠地瞧著繡心,對身邊多年的心腹玉娘笑道,“這年頭還真難得見著如崔家三姑娘這般直率性子的人了。就連那崔家嫡系的那位崔五也不如她。” 玉娘瞧了一眼啃著翅膀的繡心又瞧了一眼端坐著的崔五一眼,笑道,“公主說的是,這崔三姑娘的確難得。”玉娘瞧了端懿一眼,接著道,“只是性子太袒露了,小孩兒一般,在大家族里恐怕難以掌事。” 端懿道,“那些個俗事再學便是了。我最是嫌那些端著架子的姑娘,明明不過十幾歲,偏偏做出那一派老成的樣子來給誰看呢,小小年紀就一肚子主意,嫁入婆家還能了得,豈不是鬧得家宅不寧?”端懿是皇后的女兒,未出閣時在宮中最為受寵,遂養成了豁達的性子。 玉娘忙笑道,“公主說得很是。” 眾貴女私下議論,也不知道這崔繡心給端懿長公主吃了什么*藥,居然這般看重她。崔五更是如此,這么多貴女站成一排,雖說她并不如何稀得端懿長公主的看重,但在這么多人面前,這端懿長公主單單捧了崔繡心一個人,落了她的面子,她心里自然是不舒服。況且,看端懿的意思,莫非是想要替王朝宗……這么一想,崔五心里更是不舒服。王家的兒郎那是神仙一般的人物,哪里是她崔繡心配得上的。 繡心絲毫不覺自己已成了眾貴女的活靶子,因此崔五高傲地端著酒杯走過來時,她還沒反應過來。這位崔五向來眼高于頂,除了與謝家王家孫家的幾位嫡女走得近些之外,其他人素來不放入眼中的,如今怎么還主動親近起她來了? 崔五舉著酒杯對繡心道,“咱們是一家人,原本該親如姐妹的,可惜,這些年也沒什么交情,jiejie你可有錯,不來親近meimei,是不是該罰一杯酒?”崔五這話說得簡直太有藝術了,兩姐妹不親近,倒還是繡心的錯了,偏偏繡心雖心里知道但卻素來不喜歡與人爭辯的,干脆端起酒杯敬了崔五一杯酒,“meimei既這么說,那我干了這杯酒罷了。”說完,仰頭飲了下去。 崔五卻沒打算放過她,“一杯酒哪成?今日端懿長公主殿下的壽宴,jiejie你可是為咱們崔家掙了臉,為了這個也該再飲一杯才是。”崔五不愧以伶牙俐齒著稱,兩句話說出來,讓繡心不得不端起酒杯道,“那我再喝完這杯好了。”一邊喝一邊想,這崔五有完沒完了,存心想灌醉我啊? 兩杯酒下肚,崔五瞧見繡心的臉頰泛起了紅色,大大的眸子里沁了一些濕意,顯然是快醉了,勾起嘴角又替繡心滿滿地斟了一杯酒道,“jiejie真是爽快人,meimei我同你一起喝一杯,權且為了咱們二人的金蘭之情。” 繡心心知再飲一杯恐怕就要出事,忙推拒道,“我不勝酒力,真的不能再喝。” 崔五心想,要的就是你不勝酒力,如何能放過你,遂做出委屈的模樣來,“jiejie這是不想認我這個meimei嘍?想來是meimei我不知哪里開罪了jiejie,竟讓jiejie連meimei敬的一杯酒都不肯喝。” 她都這么說了,繡心實在無法子,只得將酒杯中的酒全喝了下去。現下,她的腦袋已經暈暈乎乎的了,整個身子仿佛軟成了一灘泥,半靠在馮氏的身上,迷蒙地望著崔五,把酒杯往下倒了倒,呵呵笑了一聲,“你瞧,喝……喝光了。” “你可真是我的好jiejie。”崔五得意,“咱們不如一起再去敬端懿長公主一杯?”要的就是看你出洋相,瞧你這副樣子,看看端懿長公主還能看重你嗎? 馮氏亦存心見不得繡心好,遂推了推繡心道,“繡心,還不隨著崔五一塊兒去,磨蹭什么呢。”繡心原本腦袋就暈乎乎的,被她們這么一推一拉,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果真拿了那空酒杯隨著崔五往端懿長公主那邊兒去了。 原本這會子各家的夫人小姐們的確是在給長公主祝壽敬酒,崔五原本帶著繡心一起也無甚錯處。但繡心一路上晃晃悠悠地往前走,沒走幾步就磕到了王老夫人,也就是王甫生母親的桌子,將桌上的一壺酒給碰翻了。 王老夫人正與自己的親家長平王妃說著話兒,猛地這么一驚,心內不悅,原想著是哪個丫頭這樣不小心,得好好立立規矩,一回頭就瞧見繡心一張酡紅的醉臉,“對、對不……住。” 崔五趕忙扶住崔繡心陪笑道,“老夫人,jiejie她多喝了幾口子酒,醉了些,老夫人莫怪。” 王老夫人登時便皺了眉頭,心內想,這崔家的三姑娘行為處事怎的這樣不穩重,冒冒失失的,一點大家閨秀的風范都沒有,反觀一旁的崔五,才真真是進退得儀。 崔五扶著繡心往前走,快至端懿長公主駕前時,故意松了手。繡心一個人端著酒杯晃晃悠悠晃晃悠悠地走上階梯至了端懿身邊,把空酒杯高高地舉起來露出一個傻乎乎的笑,“恭賀長……長公主萬、壽無疆,福……如東海。”說完這句話,身子一扭就往前栽過去,直直撲入了端懿的懷里。 端懿摟住繡心哎呦了一聲兒,“這娃娃恐怕是喝多了些,玉娘,你派兩個小丫鬟送她到后院的廂房內去歇一會子。” 玉娘連忙應是,招了兩個丫頭來,將繡心給扶走了。 玉娘望著繡心的背影擔憂道,“公主,這崔家三姑娘實在有些不夠穩重啊,這大庭廣眾地喝成這般模樣,實在是不像樣。二老爺如今可是當朝之肱骨,崔三姑娘若是上不得臺面,對二老爺有害無益啊。” 端懿沉吟了一會兒道,“你沒瞧見方才那崔五使勁兒灌繡心酒呢?那丫頭的確沒心機了些,但勝在嬌憨可愛,也說不上上不得臺面。二老爺原本在朝中就夠勞心勞力的,若是下了朝還得面對一個處處算計的夫人,也著實太辛苦了些。” 玉娘還欲再說,但瞧見主子面色,只得按捺下來,勉強道,“主子說的很是。” 話分兩頭,馮氏見今日繡心出了丑,暗暗心喜,又見王府的兩個丫頭攙了繡心往外頭走,計上心來,亦偷偷離了席,找了一個綠衫的大丫頭,使了十兩銀子,耳語一番。 自怡心許給了孫家為妾之后,馮氏便恨毒了江氏母女,以為是江氏在其中作梗,攛掇孫家的老夫人讓怡心只做個妾室。因此,馮氏便懷恨在心,只覺著你害了我的女兒,我便害了你的女兒這樣才公正公平。 話說回來,那大丫頭將那十兩銀子揣在袖中,疾走幾步沖那兩個攙著繡心的丫頭說,“成碧、新碧,老夫人讓你們去前頭幫忙,這位小姐我來送她便好了。” 成碧、新碧兩個聞言便將繡心交予了那位大丫頭。這大丫頭名喚玉碧,是王朝宗房里的頭等丫頭,也是老夫人指給王朝宗的通房,奈何都半年了,王朝宗沒碰她半個指頭,府里的人都笑她,她亦自覺沒臉。她低頭瞧了瞧身邊的這位小姐,恨上心頭,不是千金貴女么,看我把你扔進男人房里,敗壞了名聲,瞧你還能嫁得進來么? 于是,一路拖曳,玉碧攙著繡心一路穿過花園,進了前堂,扔進了王朝宗房內那張大床上。 ☆、第13章 香艷 第十三章香艷 王甫生身為文官之首,最擅長的便是巧言令色,虛與委蛇,酒席之上不少官員想盡了法子灌他喝酒都被他巧妙地躲過。奈何,今日他卻碰上個硬釘子,這釘子便是護國公劉豹子。 這劉豹子也是華朝的傳奇人物,原先他是鏢局的總鏢頭,整日押鏢上路,后來胡人入侵中原邊境,他便自請去從軍,八年時間,從默默無聞的小兵變成了威名赫赫的鎮遠將軍。懾于他的威名,胡人交了降書,發誓三十年不犯中原,換來了華朝三十年的和平安定。圣上感念其功勞故封其為護國公。 這劉豹子行伍出身,最看不起的便是如王甫生一般的文臣,總覺著他們滿口仁義道德,實際上什么正經事都不干,故而總是尋王甫生的麻煩。今次端懿長公主壽宴之上,劉豹便端了個海碗朝王甫生走來要向他敬酒。王甫生見他走過來,心底就一個咯噔,心道不妙,這刺頭恐怕又要來找麻煩了。 王甫生推脫道,“護國公,今日我已飲了許多酒,實在不能再喝,還望護國公海涵。” 劉豹子虎目一瞪,胡須一吹,“你奶奶個錘子,你這是不給老夫面子是不是?”說完,把個海碗砰得一聲擱在桌上,提起酒壺斟滿酒,“小兒,快喝,快喝,磨磨唧唧娘們似的,你要是再不喝那就是瞧不起老夫了。”這劉豹子今年五十有一稱才過而立之年的王甫生為“小兒”也無甚錯處,只是滿朝上下敢叫王甫生“小兒”的還真就只有他一個。 王甫生道,“護國公,我酒量尚淺,真真是不能再喝,這一碗下去恐怕腸胃受不了,不如換個小杯如何?” 劉豹子嗤了一聲,“男子漢大丈夫學什么娘們拿小杯喝酒,要我說要喝就得用這海碗喝!我說小兒,你這是不敢喝吧?” 被逼到如此境地,王甫生只得悶頭飲了一大碗。劉豹子亦是不客氣,兜頭灌了下去,面不改色地伸出結滿了繭的大手拍了拍王甫生的肩膀,拍得王甫生一個趔趄,“小兒,酒量不錯嘛。” 王甫生自認酒量不錯,然而這么一海碗灌下去,雖然不曾上臉,但頭卻開始暈了。王朝宗見王甫生眼神有些渙散,湊至王甫生身邊道,“父親,你去臥房休息一會兒罷,這里有我應付著,父親放心便是。” 王甫生的頭亦是暈乎乎的,勉強振作了精神朝在座賓客一拱手道,“列位同僚,鄙人身體不適先行告退,望列位同僚海涵。” 眾人皆應是。 王甫生由個小廝扶著,往前院臥房而去。那小廝服侍他洗了臉凈了手喝下一碗解酒湯燃上了安神香才退出去,關上了門。王甫生才剛歇下就聽到隔壁一陣響動,仿佛是磕碰著什么的聲音,他心內一驚,難不成王朝宗的房內有人? 他起身,推開小門,見王朝宗的床上坐著一個人,一個女子。她上身穿著淡綠色的外衫,下身穿著藕色的百褶裙,此刻正用手揉著額頭,嘴里正嘟嘟囔囔地說著,“痛痛痛……” 王甫生疑惑,這聲音聽著怎的這樣熟悉? 王甫生剛要湊近去瞧,那女子就自己把外頭穿著的外衫給脫了,露出淡粉色的對襟小褂子,“好熱……” 王甫生原本就喝了些酒,陡然見到那女子當著自己的面脫衣裳,只覺熱氣一時全部充到了腦子,一下轟得炸開了。朦朧間,他看那女子的背影,腰并不十分纖細,但是脖子那一處露出的肌膚卻是白得仿若上等的瓷器,讓人禁不住開始想象觸手的嫩滑。他這般想著,也這般做了,大手已摸上了女子的脖頸。 男子的體溫較女子高,王甫生這樣忽的伸手過來,炙熱地貼著繡心的肌膚,唬得繡心的酒意都醒了小半,猛地回過頭來,正正對上王甫生炙熱無比的眸子,“哎?登、徒、子?” 王甫生一見居然是崔繡心,不由得越發心喜,自那日正覺寺一別,這小丫頭的身影便日日纏繞,弄得他彷如剛開葷的毛頭小子,說起來也真真丟人,而此刻的繡心衣衫不整,美眸含淚,實在是引人犯罪,更是勾起了他最原始的*,一時間難以把持,一把將她用力地揉入懷里,熱氣噴在她的臉上,“我的小乖乖,我可想死你了。”標準的風流公子調戲良家婦女的臺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