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
外頭笛聲不斷,比之前頭更加溫柔纏綿,連溫琤都不由得的聽的有些發怔,“吹的倒是挺好的。” 他從身后環抱住她,“吹的再好聽也沒用。” 溫琤勾唇笑了一聲。 隨后十一進來回稟,說是吹笛子的是憐云宮的魏婉儀魏夢,此時正在太液池附近的亭子里吹笛。 聽聞這個名字,兩人明顯都不認識,十一于是再道:“憐云宮中皆是一些下等妃嬪。” 溫琤嘖笑,“又是一個秦靜如。莫不是我上次做的不夠狠?還是有一些人不長記性?” 這句話落,外頭笛聲也徐徐而止。 第二天時,皇后下令賜死憐云宮魏婉儀,連理由都沒有說為何要賜死她,魏夢就被人拖出憐云宮亂棒打死了。 據說死相慘烈,隔著老遠都能聞見血味。 ☆、第46章 出獄 皇后不會平白無故的打死一個人,一定是魏夢做了什么事惹怒了皇后娘娘了。 據與她同殿的人說,昨天夜里魏夢自己一個人跑了出去,手里還拎了只笛子,連宮女都沒帶。 聽聞是獨自出殿,還帶著笛子。多半的人都猜著是什么事了。 顏昭華臉色陰沉的揉了揉自己的手臂,對風淑容道:“皇后娘娘也太狠了,只不過是出去吹個笛子,就把人打死了。” 風淑容抿了口茶,說:“你以為她只是出去吹笛子了?她分明就是去勾引陛下去了,要不然皇后能亂棒打死她?”鄙夷的嘖了一聲,“真是找死!” 顏昭華臉色又不好了幾分,“我們難不成是沒機會了?” “你是想要命?還是想要寵?”風淑容瞥了一眼她,擱下手里茶盞。 顏昭華躊躇了一下,有些不甘心的低了頭,“都想要。” 聞言,風淑容有些不屑的勾了勾唇角,突看到一旁的吳修容面色不好,似乎神游天外,便出聲喚了句。 吳修容猛地回神,對著風淑容笑了笑,“怎么了?” “我還想問你怎么了?”風淑容盯著她看,“剛才想什么呢?” 吳修容笑道:“沒什么,就是有些擔心……皇后……” “有 什么可擔心的。”風淑容打斷她,“反正我只求安穩了,其他的事情我也不愿意去管,什么爭寵什么邀寵,我是不會去干的,比起這些,還是活著最重要。”皇后隨 手就能殺一個人,她可不會去觸這個怒頭,“不是我提醒你們,我們好歹姐妹一場,比起得罪皇后丟了性命,安安穩穩的在宮里過活不是更好?” “嘖,你是寬了心,我可是對陛下戀戀不忘,怎么能放的下?”顏昭華有些生氣,語氣都重了幾分。 吳修儀也低了眼睛,嘆了口氣,“說到底,我還是想要一個自己的孩子。” 風淑容看了她們倆人一眼,突然不耐道:“行行行,咱們姐妹一場,我能說的都說了,以后你們愿意怎么樣就怎么樣吧!到時候可別怪我沒提醒過你們!”語畢,便起身提著裙子出了殿。 留下吳修容和顏昭華坐在那里沉默不語。 關于皇后賜死魏夢一事,足以又讓后宮中人心驚膽戰許久了。 魏夢畢竟不是平白無故才死的,雖然具體原因是什么皇后沒說,但大半的人都曉得是為什么了。 今日里,蕭澈去上了朝,御醫進了宣政殿給溫琤把了脈,續而給她開了一服藥。 “娘娘,您也不要擔心。”十二寬慰了她一句。 溫琤沒往心里去,“這藥就按御醫所說去熬。” 御醫也是為了以防萬一才開藥給她調理,并不是因為溫琤身子出了問題。對于溫琤來說,這藥隨便喝喝就行了。 十二見她并未憂心,便也放下了心來。 下午月娥來時,溫琤正準備出去逛逛,沒有料到在長生殿前遇見了她。 月娥矮身行禮之后,溫琤便同她一道去逛了御花園。 近日蕭尋身子確實不錯,每天里心情也很好,月娥將他照料的無微不至,倆人的相處模式不想是夫婦倒像是兄妹。月娥并沒有察覺出有那里不對,但這卻讓蕭尋很苦惱。也就是江靈兒出現的時候,月娥才會猛然想起,自己原來已經是蕭尋的妾室了。 “現在雖然看不出來江靈兒目的是什么,但也能明顯看出江靈兒如今首要任務就是奪得王爺的喜歡。”月娥與溫琤并肩走著,壓低了說話的聲音。 溫琤緩緩頷首,手撫上一節花枝,說:“江靈兒并不是什么難纏的人,你多多注意就是。” 月娥頷首應下,又說:“近日王爺的身子也比以往好了很多。”這句話她說既柔和又充滿了欣慰。 溫琤瞧了她一眼,并沒有多說。 “你跟我一起去欣和宮看看任妃去罷。”她松開花枝。 月娥應下,跟在了皇后身后。 欣和宮中,任芊芹聞得皇后駕臨,坐在床上掀了掀眼瞼,不慌不忙的,垂眸恭順下去,恭聲道:“妾問娘娘安……還望娘娘寬宥妾身體不適,無法下床相迎。” 溫琤似笑非笑,又顯得溫和,朝她擺手道:“你身子不好,好好在榻上待著就是。本宮也只不過是來看看你罷了。”她坐在了一側的紅木椅上,“御醫怎么說的?日后可會再犯?” 任芊芹弱弱笑著,目光微暗,“御醫說,得好好養著。” “既然御醫讓你養著,你便好好養著就是,有什么缺的少的,讓巧蘭她們過來告訴本宮一聲就是。”溫琤一手搭在了扶手上,染著蔻丹的指甲被大紅色的衣料還要艷麗幾分,看的任芊芹眼睛疼,她笑著,恭敬溫順,“勞煩娘娘費心了,都是妾這個身子不爭氣。” 溫琤便道:“說起來你舊疾復發和這次發病,也都是本宮的過錯。”一笑,“還望任妃不要怪本宮才是。” “娘娘哪里的話……”任芊芹更加恭順,低了眼睛。 溫琤笑笑,端起茶盞,一臉不經意的模樣,“關于你meimei的事情……任妃沒有什么想要知道的么?” “艾草自己犯下的過錯,由她自己一人承擔。”任芊芹眉心微微一動,如是說道:“妾是她jiejie,也有管教不嚴的過錯,還望娘娘給予懲治。” 按任芊芹的性子,她這樣溫柔溫順,賢惠淑良是再正常不過的了,但溫琤看的出來,任芊芹表面上的溫順賢惠,內里是有多么的不甘和恨意。 她現在這幅病弱不堪的樣子,除了有任艾草的原因外,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溫琤。若不是溫琤,任艾草再怎么作,也不會作到天牢里面去,同樣的,任芊芹再怎么被任艾草氣,也不會氣到吐血臥床。 溫琤飲茶一口,擱下茶盞,看著她說:“你能這樣想,本宮甚感欣慰。也別說什么罰不罰了,你只要將身子養好就行了。” 溫琤越說,任芊芹的表情就越恭順。 “你也不用擔心你meimei,本宮沒想要她性命的。” 任芊芹眸色微動,神情有幾分微妙,但也只是僅僅一瞬罷了,她又重新恭順下去,沒有說話。 溫琤笑笑,起身站起,“你好好歇著罷。”語畢,招呼了月娥一道離開。 出了欣和宮的大門,溫琤與月娥在蓬萊池處相別,月娥回了太和宮,溫琤回了長生殿,下令將任艾草放了出來。 用過一盅參湯后,十一回來回話,說人已經放出來了,但是神經兮兮、瘋瘋癲癲的,怕驚了鳳顏,所以就沒往這里帶,而是關在了一處空殿里的耳房里。 任艾草變成何等瘋癲模樣,溫琤并不感興趣。吩咐十一將她帶去了欣和宮。 任艾草現在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就算人問她在牢里遇到了什么,也只會神經兮兮的笑著。就不用說當任芊芹看到任艾草這幅模樣時是何等表情了,溫琤單是想一下就覺得有趣。 溫琤這是早上差人亂棒打死了魏夢,下午又將任艾草從牢里放了出來。這位皇后娘娘到底在想什么,沒人揣測的出來。 如果說魏夢是因為妄圖勾引陛下才被賜死的,那膽大包天枉視鳳顏的任艾草入獄之后又被放了出來,該怎么說呢? 如果不是妄圖引誘陛下,犯了其他過錯,皇后娘娘可以網開一面? 不過,這都已經不重要了。因為任艾草瘋了的消息不脛而走,極快的傳遍了后宮。人瘋了又放了出來,實在不知道該說皇后娘娘心善還是心狠了,任芊芹有了一個瘋meimei,以后她的日子怕是要難過了。 此時欣和宮里悲聲一片,尤其是任艾草的兩個貼身宮女,抹著眼淚在哭。香玲跪倒在任艾草跟前,“我的主子你命怎么這么苦!” 任芊芹神色呆愣,伸手碰了碰任艾草蠟黃色的臉,任艾草條件反射一樣的站了起來,神情凌亂往后一倒直接跌在了地上,眼神驚惶無措,口中喋喋不休,“別打我……別碰我……你要什么我都給你……都給你……” 香玲見狀哭的更加大聲,任芊芹看著任艾草那副模樣,悲從心來,捂嘴哭泣不止。 她這個樣子,還不如死了好! 巧蘭幾步走上前,拿著帕子給任芊芹擦淚,“主子,您好不容易才轉醒的,千萬不要再出什么事了。” 任芊芹神色一凌,扯下巧蘭的手,冷顏怒聲的對她說:“皇后欺人太甚!”把她們姐妹玩弄于股掌之中! 巧蘭嚇得不輕,“主子!當心隔墻有耳!您好容易才醒了過來,現在任選侍也出來了,為了您們以后,主子您可要萬分注意啊!” 任芊芹手狠狠抓著床單,死死咬住下唇,把心底的怒火恨意強制壓了下來,憋得臉上通紅,氣息起伏不定。 地上倒著的任艾草一直拍打著想要扶她起身的妙夢的手,神情既警惕又慌張。 任芊芹深吸一口氣,嘆了出來,身子都氣的發抖,下唇被咬出了血,她渾然不知。 被人欺負到如此境地,她若還能坐的下去,那她就真的是圣人了!對,她不是圣人,她不會憐憫慈人,她以往偽裝的賢惠淑良,不爭不搶的樣子現在是一刻也不想維持下去了。因為她本來就不是那樣的人! ☆、第47章 任芊芹不知道任艾草在牢里經歷了什么。本一開始還以為只是在里面擔驚受怕腦子受了刺激才會變成這樣,但好容易安撫下來了她,讓幾個宮女帶她沐浴的時候,看見了她身上青青紫紫的一片,頓時傻了眼。 任艾草身上幾乎沒一塊好的地方了。 她不傻,即使是沒經歷過那事,但至少也是知道的。當任芊芹看見她身上的青紫痕跡,就曉得了是怎么來的,心中雖是恨意滔天,任芊芹卻忍住沒有發作,卻又吐了一口血。 這一口血就好像就她心里郁氣和怒火,吐出來之后,就沒了事。 香玲抹著眼淚哭,“皇后怎么能這樣……還有沒有人性了!” 妙 夢擰了她胳膊一下,以眼神警示她不要亂說。“任選侍進了天牢,也就不是陛下的人了,皇后娘娘當然是愿意怎么對她就怎么對她了!”一邊說著一邊把床單鋪好, 一旁的香玲抹了把眼淚,把枕頭擱好,紅著眼睛對妙夢說:“主子現在瘋了又不是陛下的妃子了,這以后在宮里的日子怎么過?我們這些當宮人的又該怎么辦啊?” 妙夢皺眉,也十分苦惱,“過一天算一天吧,不是還有任妃的么?” 這 句話落,就聽外面響起腳步聲,兩人對視一眼,便走了出去。任艾草手里把玩著一把梳子,兩個宮女扶著她走了進來,任艾草手里有了東西玩,雖然還算是老實,但 還是神經兮兮的一路上喋喋不休,“我告訴你啊……我可是陛下的妃子……陛下最喜歡我了……”兩個宮女聽見這話也只是跟著她笑,妙夢和香玲見狀,忙攙扶過 她,扶著她進了內殿去。 任艾草又一把抓住了妙夢,對著她重復那些話,“陛下最喜歡我了你知道么?他說要離我當皇后的,嘿嘿……” “主子這話說不得!”香玲嚇得不輕,直接去捂她嘴。 “你跟一個瘋子計較什么?”妙夢這話一出,任艾草手里梳子應聲落地,面色驚慌的去扯香玲的手,大聲哭道:“疼……你別碰我!” 香玲又被嚇得不輕。 晚間溫佳是帶著溫琤給她的幾本書回去的。 這些日子溫琤閑在長生殿,便趁這個機會教習溫佳。 歇下的時候,蕭澈對她說:“夏沐烜明日里歸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