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云軒你做什么！”

    “看不出來么？我在殺人呀?！鳖櫾栖幮χ?，一掌擊向木子。木子身上未見大好，但躲過他的攻擊卻是小意思。但她想不到，顧霜塵居然飛身而起，擋在了自己身前。

    “??！”隨著一聲慘哼，顧云軒一掌落在顧霜塵后心，他立時吐出一大口血花，濺了木子滿身。

    “師兄！”木子顧不得身上的痛，連忙去查探顧霜塵的傷勢，見他并未有生命危險，這才放下心。

    面前的顧云軒已經(jīng)撕下了人皮面具，驚愕的表情在他面上一閃而過，隨即他又恢復(fù)到了那副玩世不恭風(fēng)輕云淡的面容，“今天暫且放過你們，若你們還有命走出去，那我們扶搖山再見?！闭f完，他便閃身消失在了夜幕里。

    顧云軒到底還是念著顧霜塵與他有著血脈親情，在最后關(guān)頭收住了幾分勢頭，否則顧霜塵的命只怕兇多吉少。也念著他這份心意，木子并沒有追上去。

    看著身邊陷入沉沉昏迷的顧霜塵，她不禁又想起了一個古老的傳說。傳說月宮中有一名仙子，因為偷吃了丹藥而不得往生，終日被困在月府中。后來因受不了終日的寂寥，便化作了夜修羅，從此墮入鬼道不得超生。

    她知人的*就是一個無底洞，永遠(yuǎn)也填不滿。就像月宮中的仙子一開始只是求長生，求得長生后又想要逍遙，就算她升上了上仙之位，如若欲壑難填，內(nèi)心依舊會走向陰暗面，最終落入魔道，再難超生。

    她想，顧云軒的下場，任何旁人插手，那都是不合時宜的。顧霜塵的仇，要他自己親手去報。

    天光大亮后，畦湟谷地的清晨是天下間難得的奇景。這里百年時間鮮少有人踏足，密林間少了戾氣所帶來的瘴氣，便露出了仲夏時節(jié)綠樹成蔭的光景，倒不失為一處奇跡。

    顧霜塵一個時辰前醒來過一次，迷迷糊糊地喝了點水，拉著木子的手一個勁輕喚：“秋寒小心……”

    她只得不停同他解釋，安慰他說：“我沒事，顧云軒已經(jīng)走了?！彼f到一半，卻發(fā)現(xiàn)他又昏迷過去。木子看著他握著自己的那只手，剛勁有力，想必他已經(jīng)度過了危險期，接下來只需休息得當(dāng)，便能康復(fù)。

    花了許多的力氣才將手從他的手里掙脫出來，他的臂力，非常人能及。這樣的少年天才，假以時日必能笑傲修真界。只可惜心腸太軟，他日飛升天界，只怕也活得并不容易。

    想起天界，木子唯有嘆息。

    下界凡人妖精，多是為了得道成仙才拼死修行，他們可又明白，清宮寂寥與高處不勝寒？

    木子走出門，在后院里找出一架馬車，隨即掐了個法訣招出馬匹，帶著顧霜塵一起駕著馬車踏上歸途。

    馬車緩緩行駛在密林里，寬敞的馬車內(nèi)，顧霜塵依舊在昏迷。而駕車的木子倒是一派澄凈，享受著晨光的寧謐。

    說來也是奇怪，自雪卿走后，她的傷便不藥而愈，仿佛從不曾發(fā)生。

    她突然開始有那么點相信他說的話了。

    “而你的身份，也未必就比她差。”

    雪卿最后一句在腦海里盤旋，揮之不去。假如他說的都是真的，那他的意思，是不是表示已經(jīng)知曉自己就是蛟族之王的四女兒，般杳沉舟？

    木子等待雪卿給自己一個答案，但她等了許久，直到回到了扶搖山，都沒有等來他的身影。

    ***

    木子到達(dá)扶搖山時，已是第二日的凌晨。

    馬車停在扶搖山下，木子扶著顧霜塵走下馬車，莊重古樸的山門在黑暗中顯得格外陰沉，道路兩旁的燈籠發(fā)出昏黃的光芒，暗得看不清前方的路。

    木子看到這一幕，突然想起雪卿說他一直都在默默注視著自己，便試探性的朗聲道：“燈光好暗，能亮一點就好了。”

    山間沒有任何反應(yīng)，她搖了搖頭笑了笑，為自己的天真嘆息。她邁上臺階，在推門的一煞那，整個山門卻霎時變得燈火通明。殘舊的大門頓時煥然一新，朱漆似血，銅環(huán)如金，大紅的燈籠映得她面色緋紅。

    “是秋寒和霜塵回來了！”門內(nèi)傳出玉梨子的笑聲，不多時，門里走出十?dāng)?shù)人，有男有女，俱是落英山的門人，他們一見木子攙扶著顧霜塵，非但沒有驚訝，反而快速而又小心翼翼的接過顧霜塵，將他抬進(jìn)了山中。朱漆大門沉重地關(guān)上，發(fā)出一聲悶響，在寂靜的密林內(nèi)，造成了不小的震蕩。

    第二日一早，經(jīng)過玉梨子整完的調(diào)息，顧霜塵的身子已經(jīng)大好，木子來瞧過一回，見他無事了才肯放心離去。

    今日是水陸大會最主要的一天，水陸法會，用以祭奠漫天諸神。一夜睡得不踏實，木子精神有些欠佳，她神色恍惚地跟著玉梨子出了門。

    沒有想象中的熱鬧非凡，院子里空無一人，可耳朵里卻傳來一陣又一陣振聾發(fā)聵的叫好聲，同無人的街道形成鮮明對比。

    “已經(jīng)開始了，快走?！庇窭孀诱f著，拉著木子的手快速向前院趕去。

    木子御起九霄，一路向南飛到扶搖山巔，此時各門各派已經(jīng)準(zhǔn)備就緒，長長的隊伍一眼望不到頭，遠(yuǎn)遠(yuǎn)便見人山人海聚集在長明石晶旁，而領(lǐng)頭的執(zhí)幡人正是換了一身正裝的顧云軒。

    只見他右手拿著招魂幡，左手祭起萬民旗傘，走在整個祭天隊伍的最前端。招魂幡似通靈一般，其上一百二十個金鈴叮叮當(dāng)當(dāng)響徹云霄，萬民其傘飛速的旋轉(zhuǎn)開來，通體散發(fā)幽藍(lán)色的光芒，整個隊伍在他的引導(dǎo)下，緩緩走出了東正門。

    上千人浩浩蕩蕩駛上扶搖山的山林道上，十分威風(fēng)。街道兩旁擠滿了圍觀的人群，他們井井有條，不爭不搶。

    祭天隊伍一路繞著扶搖山轉(zhuǎn)了三圈，最終來到了后山山陵。

    顧云軒將萬民旗傘置于寢陵門前的龍壇之上，右手搖動招魂幡，其他門派的弟子分別列在御道兩旁，年長的眾位祭司人員圍著天壇的御道灑下圣水。

    木子在烈日下已經(jīng)走得頭暈眼花，還不等她有喘氣的機會，便聽身邊一女子道：“顧師弟真是太帥了！”

    木子側(cè)頭，便見一女弟子雙手捧著臉頰，一臉陶醉的看著顧云軒，時不時還用手肘戳戳自己，“誒，你說，我長得漂不漂亮？”

    木子連聲點頭：“漂亮。”

    “我跟他表白，他會不會接受我？”

    “會的?！?/br>
    “真的？你也認(rèn)為我們很配？”

    “嗯，白眼狼配花癡，絕了?！蹦咀尤酉逻@句話，便找了個空隙鉆出去，遠(yuǎn)離了那一群為顧云軒尖叫的女子。

    這樣的情景，極為熟悉。她也曾經(jīng)像她們一樣，用那樣崇拜的眼神去仰望白帝。只可惜時過境遷，她經(jīng)歷了太多，早已不是當(dāng)初那個情竇初開的小女孩。

    若白帝這會拉著她的手跟她求婚，她估計會拒絕吧？但她最懷念的，還是那時候的自己，一心一意去愛慕貪戀一個人的一切。

    那樣的心情，此生不再。

    祭天儀式結(jié)束后，木子回到寢室稍作休息，準(zhǔn)備應(yīng)付下午的比武大會，那才是各門派之間真正的比斗，為的便是爭奪封神榜的排位。

    而封神榜，一期最多四人。

    “秋寒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