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
“好。” 軒轅徹笑瞇瞇著應聲間就松了那人,摟過蘇靜卉將她整個裹在懷里,帶著往外走。 香兒和水仙趕緊跟上。 好在,那男子并未追。 不但沒追,還死死的盯著那把鳳吟,許久許久,軒轅徹和蘇靜卉都出了明軒樓了,他才走了過去…… 長指輕輕拂過鳳吟,很輕很輕,似撫摸什么絕世珍寶,又,似透過鳳吟在撫摸著什么人。 忽然,他道:“規矩便是規矩,既然那位三夫人讓鳳吟鳴了,它便就是她的……把鳳吟包起,送恭親王府去,點名讓三夫人收。” 掌柜的慌忙應諾,匆匆命了伙計取來琴盒,小心翼翼的將鳳吟裝了進去:“主子,還有旁的吩咐嗎?” 男子抿唇,瞇了瞇眸,道:“仔細注意她的眼睛。” 掌柜的怔了一下,忙應諾。 男子擺手,掌柜便帶著伙計匆匆走了。 “疾風。” 男子低低喚了聲,便立即有個黑影掠進了屋來。 “仔細查查那個蘇靜卉,看看她從小到大有沒有出過什么危及性命的大事!” 疾風應諾退下沒多久,一抹倩影緩緩步至門口,竟赫然是先前失蹤的忠勇侯府九小姐劉瑞雪! “韓逸,你想得到那個女人的話,我可以幫你。”劉瑞雪依在門邊,笑得自信,經歷了事,眉宇間確比先前少了幾分青澀多了幾分嫵媚。 韓逸只是余光斜了她一下,沒理會。 劉瑞雪頓時不滿了,卻還是道:“我是說真的,我可以幫你。” 韓逸依舊沒理他,甚至轉身往外走。 俏臉一沉,劉瑞雪橫身一擋,堵住了門口:“你這是什么意思?瞧不起……” 話沒說完,下頜便被韓逸大手鐵指一把鉗住,力道之強,頓時痛得她發不出“嗚”意外的聲音,整個臉皺成一團,拼命的想掙開他的手,卻怎么也掙不脫,而身體也陡然一輕,跟著腳尖便離了地面…… 韓逸微瞇長眸,冷聲足以令人如墜冰窖:“你以為你是誰?我撿了你就意味著你有利用價值?別開玩笑了,就你,還遠遠不配利用價值四字!你又有什么資格跟我說話談條件……喪家之犬是犬,家犬也是犬,說到底都是搖尾乞憐的狗而已,既是狗就該秉持狗的本分,我沒叫你,你就給我乖乖的蹲在角落去……明,白,嗎!” 整個身體的重量都懸在下頜上,劉瑞雪痛得頭都要爆炸一般,看著韓逸的眼神充滿惶恐,卻又不甘,可死里逃生的她已經想開了許多,明白胳膊擰不過大腿的道理:“明……明白……” “哼!” 韓逸扔垃圾一般將她隨手扔在了地上,掏出錦帕狠狠的擦了擦碰過她的手,也扔了地上,大步離去。 劉瑞雪狠狠摔在地上,又痛又暈,好不容易才緩過神來,卻滿滿的忿恨。 她恨老天不公平了!她恨那些把她害成今天這個樣的人!她恨那個蘇靜卉得到了她所不能得到的一切! 她不服!她不甘!她恨! ——分—— 馬車里,蘇靜卉沉思出神,直至軒轅徹在她眼前擺了擺手…… “想什么?”軒轅徹問。 蘇靜卉卻想也沒想,抬手就掐著他胳膊狠狠擰了一把,問:“疼嗎?” 小小的手,出奇的有勁,猝不及防的軒轅徹也疼得眉頭直跳,待她松手一瞬便二話不說掙開,并抬手就狠狠掐上她的臉,笑瞇瞇的反問:“你說呢?” 帶著幾分報復,他掐得確實挺狠,蘇靜卉卻只是擰了擰眉,含糊不清的吐了一個字:“疼。” 疼,就代表她不是在做夢? 所以,這里并不是虛擬的世界?她是真的穿越了?而非…… 撥開軒轅徹的手,蘇靜卉伸頭向外招了水仙近,伸手在水仙掌心一陣飛舞,而后問:“都明白嗎?” 水仙驚愕過后,正色點頭。 “去左mama那里拿兩千兩銀票。”蘇靜卉又吩咐一句,便縮回了馬車里。 軒轅徹挑眉看著她:“什么事這么神秘?” 蘇靜卉回他淺淺一笑,沒回答,只是又看向窗外兀自陷入了沉思。 軒轅徹不高興了,俊臉一拉就陰陽怪氣開口:“是誰說,在家從父,出嫁從夫來著?就是這么從的?” 蘇靜卉轉眸看了看他,跟著便頭一歪干脆倒進他懷里,閉上眼略顯撒嬌的語氣:“相公,妾身累了,可否借懷瞇會兒?” 光明正大在他懷里繼續沉思…… 軒轅徹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只覺哭笑不得,沒好氣的掐了她鼻梁一把:“小滑頭~” 反正他想知道的,總會知道,也就沒再鬧她了。 這一路回恭親王府,倒也平順沒再遇上什么事,只是…… 他們才回府坐下喝口茶的功夫,便有陣陣敲鑼打鼓的報喜聲近來,又過不多久,便有門房匆匆來報說:“明軒樓的掌柜一路敲鑼打鼓著來送琴,說是三夫人應得的,點名要三夫人出去收。” 一路敲鑼打鼓……也就是,要不了多久滿京城的人都知道了! 軒轅徹嗤笑一聲,拍拍蘇靜卉的手:“你呆著,我去就行,我倒要看看,哪來的狗這么大的膽子,跑恭親王府門前叫囂……” 說罷,一溜煙的出了門。 莫說來不及叫住,就算來得及,蘇靜卉也不想叫住他。 正想著水仙什么時候能回來,就聽到院子里有小丫鬟喊“水仙姐”,不一會兒,水仙便挑了珠簾進房來了。 而同時,也有人貼近了跑得快正落單的軒轅徹。 “夫人派丫鬟到天香茶樓了。” 軒轅徹余光一掃,側步轉入一旁的假山后,問:“讓辦什么事?” “讓查賢妃和明軒樓的東家韓逸是否出過危及性命的意外。” 軒轅徹訝異了瞬,問:“應下了嗎?” “主子有令在先,自是先應下了。” 軒轅徹點點頭:“查仔細些,那個韓逸……不是個容易對付的,謹慎些,寧可慢點也莫要暴露了。” 來人點頭,又低聲匯報了些別的事,便趁著四下無人迅速離開。 軒轅徹從假山后出來,大搖大擺往外走。 ——分—— 許久不見軒轅徹回來,香兒和水仙都緊張了。雖說大小姐什么出格的事都沒做,可這到底是才進門第二天…… 也不知道恭親王和兩位側妃怎么想,日后會不會以此來為難她! 蘇靜卉卻不當回事,反正麻煩來都來了,說什么也無濟于事,倒是趁著軒轅徹還沒回來,把左mama招進了屋里問話。 “似乎太后和皇后都不喜過世的恭親王妃……為什么?” 蘇靜卉這一問開門見山的直接,倒是把左mama問了個面色一變,略微遲疑了會兒,還是主動湊近了壓低著聲回稟:“恭親王妃當年曾以死相逼過恭親王,不許立秦氏為側妃……” 秦氏,也就是軒轅徹的生母,不過…… 蘇靜卉勾唇:“恭親王就這么聽話?”就算恭親王聽,上面的皇帝也不會聽吧?那可事關著西北三分之二的兵權啊…… 左mama面色難看的抿了抿唇,還是低聲道:“她使了些手段,讓秦氏落了把柄在她手里……” 蘇靜卉挑眉,笑了:“不動聲色便留了三分余地,不愧是左mama。” 拿到足以讓恭親王和皇帝都退步保持沉默的“把柄”,恐怕威脅到不止是秦氏一個人而已吧,多半應該會讓秦氏一脈暴怒而起的東西吧,而這樣的東西,又怎么可能是“一些手段”就能弄到的? 什么手段又拿到了什么,蘇靜卉估計問了左mama也不敢說,更甚至一點根本不知道,而,照軒轅修現在還穩坐世子位而軒轅徹還是庶子來看,恐怕那東西還在,又多半在軒轅修手里做著保命符,倒是如此一來,軒轅徹的生母秦氏到死都只是個妾,也勉強說得通了…… 左mama沒料到蘇靜卉能反應這么快,頓時神色有些微妙,低頭思索著蘇靜卉若是再問下去的話,該怎么勸她不要深究下去時,就聽蘇靜卉道:“傻人有傻福這話總是有些道理的,再加上外祖父也曾教導過,做人不要太聰明,太聰明了活著累……呵呵,這世上,確實許多事不該去知道了解得太清楚……” 頓了一頓,淺笑著便道:“左mama,您去忙吧,往后我若再有什么疑問,再尋您問問。” 雖然她主動不繼續問下去是好事,可,她才這個年紀就收得住自己的好奇心真的不追問,又…… 左mama神色難掩的古怪,應諾著退出去時,又忍不住偷偷側眸看了看蘇靜卉,才挑了珠簾出了屋去。 蘇靜卉這才對始終在身邊的香兒和水仙道:“都聽清楚了?” 水仙和香兒都是面色凝重的應道:“奴婢聽清了。” 蘇靜卉點頭,便聽到了軒轅徹回來的聲音,也就不再多說什么,果真沒多久,便見珠簾一撥,軒轅徹進來了,懷里還抱著個紫檀木造的琴盒。 蘇靜卉柳眉方才輕輕挑起,軒轅徹便道:“我出去的時候門口已經圍滿了看熱鬧的人,又口水說干人家只肯送不肯賣,我只好替你打賞五千兩給那造琴的匠師,可那造琴的匠師又不在,就只好請看熱鬧的父老鄉親當個見證,托了明軒樓那掌柜帶回去轉交……” 嘴角一勾,蘇靜卉笑了。 一口一個“只好”說得好似挺委屈,還來個什么鬼見證,卻說白了,就是用個相當委屈鳳吟的價格把鳳吟給強買了,得了便宜還讓人家回頭占不上人情說事,簡直等同是狠狠回扇了人家一巴掌! 真真是賴皮不要臉,卻還有理了…… 軒轅徹卻似沒瞧見她那笑,把琴往她面前的桌上一擱,道:“你打算怎么處理吧。” 語氣,略酸…… 蘇靜卉倒了杯茶,遞給他:“辛苦相公出去口水說干,來,先喝口茶吧。” 一聽這話,香兒和水仙那凝重的心思就瞬間松散了,水仙也沒香兒那么能忍,嘴角一抽就漏了抹笑,又怕軒轅徹不高興的趕緊收了。 軒轅徹瞧見了,卻當沒瞧見,接過茶一口干了就準備又問一遍,卻才茶杯剛離了嘴,蘇靜卉就給他又倒上了…… 行云流水的自然,又,迅雷不及掩耳的快! 漂亮的桃花眼斜了斜一臉寧靜的蘇靜卉,軒轅徹沒吭聲,卻側著身仰頸把那杯茶喝了,可,她夠狠,干脆直接把茶壺嘴擱他茶杯上方,壓根不等他喝干就滴滴的又給他倒上,也不怕茶水直接澆了他一臉…… “噗~” 忍俊不禁的軒轅徹手疾眼快一把撥開她,扭頭往一邊把滿口茶噴了出去。 “壞丫頭,現在都什么時辰了?你是打算今晚不讓我吃飯光喝茶飽嗎?”抹嘴回頭,軒轅徹好笑又好氣的彎指刮上蘇靜卉的鼻。 蘇靜卉卻眨眨眼,無辜又無害:“妾身聽相公說在外邊口水說干……” 說著,作勢就又要往他那杯里倒茶。 軒轅徹連忙擋:“得了,我得留著肚子一會兒裝飯菜,長夜漫漫,沒點結實玩意兒下肚子我可撐不到明兒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