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節
既然選擇了,就要承受該有的代價! —— 國師府 安平在花園里修剪著花枝,忽而,一個丫鬟急匆匆的走來,稟報道:“公主,門口……門口吊死了一個丫鬟。” 安平手一頓,剪掉了一朵盛開得正艷的花骨朵。冷眼睨著丫鬟,嚇得丫鬟跪在地上,慌忙解釋道:“那個丫鬟是將軍府,給秦姚煎藥的丫鬟。” “哦?”安平眉頭一動,將剪刀扔在身后丫鬟端著的托盤上。扯下腰間的帕子,擦拭著手指道:“這么說,秦姚要死了?” 丫鬟驚愕的張大嘴,立即低垂著頭。 安平似乎沒有看到丫鬟吃驚的樣子,嘴角露出一抹詭異的笑:“沈長宏萎靡不振了?” 丫鬟點了點頭:“一直守在秦姚的身旁,不曾離開!” 安平極為滿意,拍著手道:“將人扔到亂葬崗去,怪晦氣的。”轉身,進了屋子。坐在書案后,提筆寫了一封信,交給暗衛。 暗衛將信送到了郊外的一棟破舊的宅院,有節奏的敲門,門扉打開。一個穿著滾金邊墨袍的男子,接過信順勢關上門,轉身進了屋子。另外一只手臂,空空蕩蕩,隨著他的走動,輕飄飄的擺動。 拆開信,看清楚里面的內容,陰邪的一笑。 “回府。” —— 薄宗石進宮見了皇后,隨后,領著賢王一同回了薄府。 見到薄黎希回府,神色復雜,沒有了往日里的驕傲和器重。不冷不熱的問道:“有事發生?” 薄黎希嘴角浮現一抹譏誚的笑:“嗯。” 薄宗石徑自緊了書房,端著丫鬟沏上的熱茶,淺啜一口。對著即墨璃說道:“皇后說的話,你聽聽就可以。她已經沒有了往日的冷靜與睿智,你若要繼承大統,少不得薄府的幫襯。” 即墨璃謙和的笑道:“本王惦念著侯爺的知遇之恩。” 薄宗石滿意的捋著胡須,笑著說道:“那你今夜聽指示便是。”說罷,起身從書架上挑揀著書籍。 即墨璃眸光微閃,心知薄宗石提點他一番,并沒有完全對他放下心來。見他話說完,起身告辭。 薄黎希‘啪’的將手中的信扔在桌子上:“今夜cao練士兵。” 薄宗石臉一沉,極為不悅。 “成敗在此一舉!”薄黎希說罷,起身打算離開。他不過是顆廢棋,又有誰還會對他多看一眼?陰鷙的目光,落在空落落的手臂上,薄黎希眼底有著毀天滅地的煞氣! “慢著!”薄宗石蹙眉,細致的看著信,確實很心動。部署了許久,就等待著時機,如今時機已然成熟,沒有必要錯過。 二人商量完細節,已經到了晚間。 薄黎希離開薄府,他們商談的消息,便如數的落入了沈青嵐的耳中。 聽著暗一事無巨細的全都托出來,沈青嵐表情莫測,似笑非笑的說道:“他們要造反?今夜就逼宮,扶持賢王上位?” 暗一點頭:“確實如此。”心中覺得世子妃的表情太過奇怪。 沈青嵐點了點頭,擺手道:“你下去。”隨后,吩咐長青,立即去薄府一探虛實。 長青潛伏進薄府,看到假山里的縫隙中,隱約有火光閃動。靠近了,聽到震耳欲聾的兵器聲。打算撤離,腳步聲緩緩的靠近,薄宗石的聲音響起:“通知賢王,今夜子時行動!” 長青心底‘咯噔’一下,立即回了燕王府。 并沒有看到,薄宗石望著他離開的方向,露出高深莫測的笑。 “世子妃,今夜子時行動!”長青將消息全都傳遞給沈青嵐。 沈青嵐看了眼天色,還有半個時辰,就子時了。 “調集金甲衛!”沈青嵐帶著人,立即進宮,護駕! 而薄宗石,聽到眼線匯報沈青嵐調動金甲衛進宮,眼底露出一抹勝券在握的笑。過了今夜,這大越皇朝,就屬于薄府! 至于燕王府,便要從此消失。 等待的過程是漫長的,薄宗石知道沈青嵐在等待子時,才會沖進宮‘護駕’。而那個時候,他也要進宮,抓拿‘亂賊臣子’! “咚!” 銅鐘敲響,子時到! 薄宗石打開假山的機關,讓里面的侍衛,全部出來,隨他一道進宮。 就在這時,薄府火光沖天,一萬禁衛軍,高舉著火把,將薄府整個包圍住。幾千禁衛軍闖入后院,看著薄宗石身后兩千身著盔甲的侍衛,禁衛軍首領眼一瞇,道:“長寧侯私下遂養兵馬,意欲謀反,拿下!” 薄宗石一時反應不過來這場變故,不是他故布疑陣,讓沈青嵐以為他要造反。然后在子時進宮護駕,而他在宮中也安排了人手,只要見到沈青嵐的人,便會廝殺起來,制造逼宮的混戰。他再適時的出現,捉拿沈青嵐一干人等,燕王府這次必定難逃殺頭滅族之罪! 可誰知,皇上的禁衛軍,反過來私闖他的宅院,將他當成亂賊臣子抓拿! “萬頃,你是不是弄錯了?皇宮有人逼宮,本侯去宮中救駕。若是耽擱了時辰,皇上有個好歹,你們十個腦袋都不夠砍!”薄宗石怒斥道,心里莫名的有著不好的預感。 萬頃冷笑道:“侯爺,你老糊涂了?宮中何時有人逼宮?若是本統領不及時捉住你,恐怕就當真要逼宮了!”大手一揮,禁衛軍四處散去,將薄府的主子們還有丫環奴仆,全部都抓起來、 薄宗石臉漲成了豬肝色,怒道:“燕王府要造反,你們不知么?” “侯爺,莫要含血噴人吶!”一襲白色紗裙的沈青嵐,緩緩的從人群中走出來,站在萬頃身側,看著死撐著的薄宗石道:“賊喊捉賊,也莫過于此。幸好我得到了風聲,向皇上稟明了情況。皇上認為咱們恩怨頗深,并不相信忠心耿耿的侯爺會造反,便命人來探查,誰知侯爺當真有了造反的心思呢!” “一派胡言!”薄宗石見到沈青嵐,牙齜目裂。恨不得食其血rou! “侯爺在宮中四個門,都安插密布人手,不是為了里應外合?”沈青嵐臉上露出一抹笑,笑容卻不達眼底。幸而那次她閑來無事,看了許氏給她的資料。上面有一大半的消息,她都有。恰好有幾條,是錯誤的。 她知道許氏是真的要與她合作,斷然不會拿假的來糊弄她。于是,讓陸姍去查,果然許氏死了。她心中起了疑心,明明許氏與她說是和離,轉眼回薄府,就被休棄殺害。這并不是巧合,興許是薄府的人,早已看穿了許氏的心思,索性將計就計,利用許氏將假的消息傳遞給她。而后讓許氏告訴她和離的事,若是她發現許氏不見了,肯定第一想到的是可能和離,許氏回了娘家。 可薄府千算萬算,錯算了她手中也有薄府犯罪的消息! 她也不動聲色,打算靜等薄府下一步的動作。沒有想到母親病發,揪出了下藥的人。她也就順從安平想要的消息,直接將丫鬟吊死在國師府。 安平沒有行動,恐怕就是忌肆父親手中的幾十萬兵馬。而母親性命垂危,父親無暇顧及,安平就會有動靜,讓薄府出手。 果然,沒有等久,薄府就出手了。薄宗石打算甕中捉鱉,她也沒有子時進宮。讓人裝扮她的樣子,帶著金甲衛候在宮門口。她其實早已讓暗一帶著飛掠進宮,將罪證全部呈現在即墨擎天手中,早薄宗石一步,坐實了他造反! 薄宗石大受打擊,沈青嵐這句話,無疑是告訴他,他的一舉一動,都在她的掌控中! 沈青嵐心中一點也不痛快!為了扳倒她,忌肆父親,便從母親身上下手!這一點,就不值得她手軟! “統領,一百五十六口人,長寧侯世子不在。” 沈青嵐沉吟道:“薄黎雅,是將齊少征招婿進薄家。” 萬頃轉瞬明白沈青嵐的意思,心中覺得沈青嵐是個心狠手辣的女人,這是要斬草除根,一個也不放過! “去抓捕!” “是!”禁衛軍領著一隊人離開,去抓人。 沈青嵐聽著哭聲震天的薄府,滿面冷酷。今夜若不是她早就覺察出端倪,伏誅的是整個燕王府。 薄家被抄,全部都打入大牢。 沈青嵐忽而有種歷經滄桑之感,大越不可撼動的勢力,就這樣被端了,心中竟有些不真實。每一個位極人臣,亦或是驍勇善戰的梟雄,在宿命的面前,都是那般的渺小而無力抵抗。除了認命,別無他法! 皇后得到消息,瘋了一般朝乾清殿跑去,被侍衛攔截在殿外,根本見不到即墨擎天,甚至被禁足。 六神無主,立即將即墨璃宣進宮。 即墨璃踏入宮殿,一只裝滿guntang茶水的瓷杯,迎頭蓋來。 利落的退出宮殿,將門一關,瓷杯砸在門扉上。 “啪——” 清脆的碎裂在地。 “好!好!好!本宮當真是瞎了眼,選了一頭白眼狼!扶持你上位,被你反咬一口!”皇后氣得胸口要炸裂,劇烈的起伏。 她之所以看中即墨璃,就是看著他沒有脾氣好拿捏,又沒有外戚。到時候,這還不是他們薄家的天下? 剩下的逍遙王,是個有心眼,有主見的人,豈會被他們拿捏? 誰知,最后的結果令她大吃一驚! 當真是咬人的狗不叫!即墨璃平時溫馴,對他們言聽計從,暗中卻是汲汲營營,取得他們的信任后,拿到把柄,交給即墨擎天,將薄府一鍋端了! 即墨璃神色微變,謙和有禮,翩翩君子般,對著勃然大怒的皇后行禮。而后,一字一句的說道:“你們一廂情愿,強加在我身上罷了。” 皇后氣得快要吐血! 得了便宜還賣乖,無非說的就是即墨璃。 即墨璃毫無愧色,他對權欲,沒有任何的見解,也沒有任何的野心。 坦然接受,不過是因為她需要,他就幫她。 至少,證明在她的眼中,他還是有用! 也不枉他不顧一切,來京都幫助她。證明他不是只能拖她的后退,起碼還能發揮一丁點的用處。 嘴角掠過一抹淡雅的笑,神色格外的柔和。 皇后見他如此,便知他的心思飄遠了。滿目猙獰,召喚出死士,剿殺即墨璃。 刀光劍影,凌厲的直逼即墨璃。 即墨璃不躲不閃,他進宮就知道,恐怕有來無回。 千鈞一發之際,兵器撞擊聲,閃出火花。即墨璃看著突然出現穿著黃金色衣衫的侍衛,便知這就是傳言中的金甲衛。 一股推力,拍打在他的胸口,將他推了出去。 看到站在庭院中,衣袂飄飛的人兒。一輪圓月,成了她的布景。衣裙雪白如皎,仿若迎風站在玉闕之上。 即墨璃一步一步的走過去,放輕了腳步,生怕驚擾了她。在幾步之遠的地方站定,嘴角噙著若有似無的笑。 沈青嵐面對他,半晌才擠出一句話:“你真傻。” 是啊! 怎么會這么傻? 當初她救他出紅館,不過是一筆買賣,之后他請求她救他的同伴,她拒絕了。為何三番兩次的出現在她的面前?棄自己的利益不顧,舍生忘死的救她? 即墨璃也不知道,當初就是覺得她是一個奇怪且大膽的女子。竟會提出那樣讓人驚詫面紅耳赤的要求。 為了逃離紅館,他沒有任何猶豫的同意了。而后請求她救同伴,瞥見她眼底那一抹冷酷、嘲弄與幾不可見的悲涼,他將她眼中的嘲弄理解為他一個伶人的不自量力,便似著了魔一般,想要扭轉了她對他的看法! 所以,當婉妃的人,找上他的瞬間,他便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