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節
心中不禁冷笑,齊少征與她燕王府八輩子挨不著的關系。薄夫人這都還沒有嫁女呢,便削尖了腦袋,替齊少征討要好處,搜刮銀錢! “齊家在京都有一棟四進三出的宅子,可是燕北齊家的事,薄夫人也該知曉,不太景氣,欠下了不少的債務。若是少征此時認祖歸宗,二老爺齊松是個不管事的,成日里醉生夢死。所有的債務,不得落在少征的頭上來?”沈青嵐刻意曲解了薄夫人話里頭的意思。 薄夫人是人精一樣的人,見沈青嵐與她打太極,冷聲說道:“欠下多少債務?” “足夠買下十八坊第一坊的幾個宅子?!鄙蚯鄭拐Z氣淡淡,似乎說著今兒個的天氣,而不是龐大到令人咋舌的欠款! 薄夫人張了張嘴,半天說不出話來。原先她還謀算著將宅子給齊少征,還了欠款,免得委屈了女兒,卻不想欠下這麼多的銀子!即使掏空了薄府賬上的銀子,也是不能夠還清。震驚之余,不得不感嘆齊家豐厚的家底??上?,全都姓了安! 兩人一路無話,沈青嵐在心中想著薄府的狀況。薄夫人生有四個孩子,二男三女,長子是薄黎生,長女是皇后,次子長寧侯世子薄黎希,第四個女兒嫁往了汴州,最小的便是薄黎雅。 除了長寧侯一家,還有一個二房,薄宗石的弟弟薄宗元,妾侍較多,子嗣比大房要旺盛。 薄夫人將沈青嵐領到了花園,便去招呼客人。 沈青嵐看著園子里三五做堆的人,揉了揉眉心,帶著陸姍去了僻靜的假山旁。 忽而,隱約聽到有撞擊聲,似乎從遙遠的地下傳來,伴隨著怪異的叫喊聲! 沈青嵐心頭一突,鬼使神差的靠近了假山,在入口處,突然頓住了腳步。這是薄府,好奇心過重,會害死人! 打斷轉身離開,忽而踩著一塊松動的石頭,腳下一滑,整個人向后仰去。 “世子妃!”陸姍一驚,臉色瞬變,腳下一錯,便拉住了沈青嵐。同時驚動了假山后的人,梳著如意發髻的女人,穿著大紅如意紋妝花褙子,身材嬌小玲瓏,腳步匆匆的走出來。見到沈青嵐,鎮定的露出一抹微笑,點了點頭,便錯身走開。 “這是薄府長媳,薄黎生的妻子,江南許家的女兒?!标憡櫾谏蚯鄭苟越忉尩?。 沈青嵐嗯了一聲,莫怪覺得她與沐水嫣有幾分相似,原來是出自一脈。 若有所思的打算離開,可是假山里,依舊傳來古怪的聲音。 提腳準備進去,陸姍喚道:“世子妃,里面定然有蹊蹺,你身子不便,莫要進去了?!标憡欉B忙拉住了沈青嵐的手。 沈青嵐看了眼假山,不待說話,便有個丫鬟小跑著走來,鼻尖冒著細細的汗水,喘著粗氣說道:“世子妃,已經開宴,薄夫人請您過去一趟!” 沈青嵐睨了一眼假山,隨著丫鬟離開。她們走后,許氏繞了回來,看著沈青嵐背影,眼底翻涌著復雜的光芒。望著假山,臉一沉,也隨著去了宴會。 回宴席的路上,沈青嵐四處觀望著薄府的精致。忽而,頭皮一冰,冷的渾身收縮了一下。 “世子妃……”陸姍忙上前給沈青嵐把頭發上的雪拂落,看著一棵參天大樹上,枝干上積滿了積雪??煞e雪在消融的狀態,陸姍越撥弄越散亂,滲透進發絲里,焦急的說道:“這都宴會了,雪夾在了發絲里,世子妃,要重新梳一下頭?!?/br> 沈青嵐看了丫鬟一眼,宴會即將開始了,梳頭還來得及么?猶豫間,丫鬟插嘴道:“世子妃,梳頭要不得多久,您有身子,這雪落在頭皮上,冷著了如何是好?” 沈青嵐也不敢大意,似有冰水順著頭皮滑落進頸項。“也好?!?/br> 陸姍有些為難道:“世子妃,重新梳頭,我們沒有帶發膏?!?/br> 沈青嵐微微蹙眉,隨即丫環說道:“奴婢這就去拿?!闭f罷,便跑開了,不過一刻鐘,便拿著發膏跑了回來。笑著露出兩顆尖尖的虎牙道:“世子妃,這是蓮花香的發膏。” 陸姍接過,道了謝,就地給沈青嵐散發梳頭。 方才打開蓋子,就在這時,一道綠色的身影沖了出來,搶過陸姍手中的發膏,撇著嘴說道:“這個發膏極為的精致,上面印著蓮花模樣,先借給本小姐梳梳頭,待會給你還回來。”說罷,搖了搖手中的發膏,一蹦三跳的離開。 “這……”陸姍氣得兩眼發直,欺人太甚了!在手頭上搶東西! 沈青嵐淡淡的掃了眼綠色的身影,蹙了蹙眉:“隨意的綰個發髻,莫要耽擱了時辰?!北〖业娜?,還真是……有趣! 沈青嵐到了宴會,便發現氣氛古怪,由于是一家子人,并沒有用屏風隔開,分設男女兩廳。 長寧侯與薄夫人面色冷沉,看了眼從門口進來的沈青嵐,勉強的笑道:“世子妃,快快入座?!鳖I著沈青嵐坐入主席,試探的問道:“薄府的景致不夠精美,假山那邊,更是荒蕪的沒有修葺,可有擾了世子妃的興致?” 沈青嵐聽出薄夫人在試探她,愈發的起疑,假山里究竟藏了什么?讓一家子人,如臨大敵! “路徑不好走,我差點滑一跤,便回來了。”沈青嵐溫婉的一笑,并沒有任何的異色。 薄夫人松了一口氣,露出一抹笑容:“摔倒了便是薄府的罪過,幸而世子妃是個有福氣的人,我會立即讓人去修葺?!?/br> 這話,算是結了尾。 不等薄夫人坐下,大廳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與哭泣聲。一位婦人淚眼婆娑的進來,后面跟著一個綠色身影的女子,用毛巾捂著頭,看不清楚臉。 “混賬!要鬧回你們屋里頭鬧去,來這里哭哭啼啼作甚?”薄夫人滿臉怒火,拍案而起。一記利眼掃向薄初妍,咬緊了牙關。這個時候鬧,讓薄家在燕王府面前,丟盡了臉面! “大嫂,你可要給我們妍兒做主??!就是她!妍兒用了她的發膏,頭發便大把的脫落,如今只剩下沒有涂抹發膏的后腦還剩下頭發。而且頭皮開始潰爛,請了府醫,他說發膏里放了藥,幸而早早的用清水洗了,否則我的妍兒,整塊頭皮都要爛掉!”薄二夫人的聲音凄厲而尖銳,指著沈青嵐說道:“大嫂,她心思這般歹毒,雅兒嫁過去,斷然沒有好果子吃!在薄府,便敢如此張狂的害人,真當我們薄府無人?” 薄夫人心一沉,走過去揭開捂著薄初妍的毛巾,露出血rou模糊的頭皮,極為的瘆人,不忍的別開臉,看著沈青嵐的目光有著探究與審視。 “伯母,您要為妍兒主持公道。燕王世子妃,她這是要害了妍兒。”薄初妍痛哭失聲,她最是愛惜一頭烏黑秀麗的墨發。聽聞有丫鬟說西域進貢了幾盒發膏,一盒在燕王世子妃手中。她便尋了來,搶走了沈青嵐的發膏。誰知她的頭發掉光了,頭皮也爛了,府醫說日后長不出頭發來,她變得比六jiejie還要丑! 突然間,她明白了過來,一定是沈青嵐故意放出風聲,引她過去謀害!報復自己在宮中奚落她。 大廳里孩子的哭鬧,瞬時止住,寂靜無聲。 沈青嵐看著哭泣的母女,面無表情,一雙鳳眸無波無瀾,蘊藏著冰冷的寒意:“這發膏是貴府一個丫鬟給我送去,我又不曾送給薄小姐,是她自個搶了去?!痹沟昧苏l? 心中倒是有些感激,那發膏無色無味,只有若有似無的蓮花香氣。若不是薄初妍搶了去,恐怕落得這樣的下場會是她! 不對! 暗中之人,針對的是她,這發膏似乎刻意為薄初妍準備,而不是給她用。為何要這么做?轉念間,沈青嵐便了然,若是她用,在薄府出事,燕王府自是會找薄府討公道。如今,轉換了角色,主導權便落在了薄府手中! “這是西域的貢品,統共只有三盒,一盒在皇后手中,一盒在榮貴妃的手中,還有一盒賞賜給了燕王世子。一個丫鬟,如何會有這發膏?”薄二夫人露出要吃人一般的兇狠目光,誰都知她求子不易,年近三十,才生下薄初妍,當真是捧在手里怕冷著,含在嘴里怕化了。但凡薄初妍想要的東西,想法設法也要弄了來。如今,與韓府的小姐在一起,拿著榮貴妃賞賜的發膏炫耀,心里便念得緊,她便托人打聽,適才知曉發膏的彌足珍貴。 沒想到,一不留神,便讓薄初妍給沈青嵐害了! 沈青嵐掃了一圈屋子里的人,最后目光落在薄夫人的身上,紅唇微啟道:“方才喚我來參宴的丫鬟,將發膏給了我。是得了薄夫人的命令,薄夫人可知是誰?” 薄夫人蹙緊了眉頭,臉色微變:“我沒有吩咐丫鬟喚你過來參宴。” 沈青嵐心中有著不好的預感,她不知得罪了薄府的誰,以至于這樣栽贓構陷她!當真是防不勝防! “穿的極為體面,應當是個一等丫頭,大約十七八歲,臉上有一顆痣!”沈青嵐描述著丫鬟的模樣,頓了頓,補充道:“有兩顆小虎牙!” 薄夫人一怔,這確實是她身旁的丫頭小芳,立即吩咐人去尋。 薄二夫人冷笑道:“我們薄府壓根就沒有這貢品發膏,即使是大嫂身邊的丫頭喚你參宴,又如何給你發膏?難不成是從皇后和韓府手中拿來栽贓你?”語氣里透著濃重的譏誚。 “我并沒有這發膏?!鄙蚯鄭钩谅暤?。 “你休要狡辯,你毀了我,我定然不會讓你好過!”薄初妍本就性子驕縱,出了這樣的事情,大受打擊。推開了替她包裹腦袋的丫鬟,面目扭曲的朝沈青嵐撞來。 陸姍不敢推開薄初妍,橫檔在沈青嵐身前,被薄初妍狠狠的撞倒在地。 薄初妍見陸姍壞了她的好事,揮手尖利的指甲便抓過陸姍的臉,白皙的臉上霎時出現幾條血痕。 沈青嵐捏緊了拳頭,厲聲喝道:“來人,將薄小姐拉開!” 侍衛聽令上來,薄二夫人卻是哭喊著朝侍衛的方向擋,攔住了侍衛上前。 “賤婢,本小姐叫你擋,叫你擋!”薄初妍抓著陸姍的頭發,企圖拉著她的腦袋撞地板,撞死陸姍發泄心里怒火,卻被沈青嵐抓住手腕制止住。 薄初妍陷入的瘋狂,雙眼赤紅,猙獰的看著沈青嵐一笑。反手抓著沈青嵐的手腕,俯身用頭對著沈青嵐的肚子撞去。陸姍一個翻身,手肘擊在薄初妍的腰椎,將她壓倒在地,滿目寒星的說道:“這便是薄府的待客之道!” 薄二夫人啊的一聲尖叫,沖上來,推開陸姍,抱著倒在地上痛苦呻吟的薄初妍?!板麅海阏f說話,你怎么了?哪里不適?”慌亂無措的搬弄薄初妍,又怕弄疼了她,急得滿頭冷汗,怒罵道:“都杵著作死,沒有瞧見妍兒傷著了,還不快快去請府醫!” 薄夫人氣得個仰倒,看著薄二夫人指手劃腳,大呼小叫,臉上的肌rou隱隱顫動。 “來人,快將這個賤婢給本夫人帶下去,亂棍打死了!”二夫人發了狠,咬緊牙根指著陸姍。居然敢打她的女兒,一個卑賤的丫頭,她居然也敢!沈青嵐暫且不能處置了,她還動不得一個賤婢? 屋子里亂成了一團,驚嚇得嬰孩啼哭,更是吵得人心煩意亂。 沈青嵐見薄二夫人要置陸姍于死地,眼底閃過陰冷的寒芒,冷聲道:“我的丫鬟,便不勞煩薄二夫人調教,還是先緊著薄小姐。”隨后,轉身對薄夫人說道:“這發膏統共三盒,我并沒有,既然說世子爺手中有,那我便吩咐人去拿。”心中不禁起疑,這個發膏若是齊景楓有,為何不給她?還是,他們在說謊? 眾人都明白她話中的意思,若是她能拿一盒出來,便證明是清白無辜的。 姍姍來遲的薄府長媳許氏,沉吟的說道:“請薄府與世子妃的一個丫鬟,一同去拿吧?!?/br> 沈青嵐并沒有反對,讓守在馬車里的長眉,與薄府的一個丫頭,一同去燕王府。從袖中內袋,掏出一個瓷瓶,替陸姍上藥。 這時,管家急匆匆的走進來,回稟道:“夫人,小芳落在假山后的景觀池中溺亡了?!?/br> 這句話,不亞于平地驚雷! 薄夫人霍然看向沈青嵐,銳利的目光,不用言語,也知是認定了沈青嵐動的手腳。 薄二夫人哈哈大笑,略有些瘋狂的說道:“沈青嵐,你以為你做的天衣無縫,可老天爺開了眼,讓你軌跡敗露!”涂著口脂般殷紅的唇,張大了,似乎要啃咬沈青嵐的血rou。 我兒,你所受的苦難,母親定會替你百倍的討回! 許氏低垂著頭,薄二夫人心胸狹隘,睚眥必報,在京都素有‘火辣椒’的稱號。 沈青嵐眸子里凝結了冰霜,如冰刺般射向薄二夫人。薄二夫人心肝下意識的一顫,再度怨毒的望去,沈青嵐已經隨著薄夫人一同出去。 一行人到了假山旁,那怪異的叫聲已經平息下來。地上躺著面色青白浮腫的小芳,眼睛圓睜,面部痛苦的扭曲,雙手捏拳的掙扎。 “她手里有東西?!本驮谶@時,沉默中,一道不大的聲音,石破天驚。 有人蹲伏在地上,扳開小芳攥緊的拳頭,握著的是一柄銀釵。金釵是定制的,適才釵身會可有字跡。上面的烙著的是燕王府的圖騰,與陸姍頭上的另一支銀釵一模一樣。 “這銀釵是一對,與世子妃丫鬟頭上的一模一樣,世子妃還要作何解釋?”倘若銀釵是帶在沈青嵐的頭上,還好解釋。但是陸姍,卻是無法開脫。尋常富貴人家,動手除掉一個人,都是身旁的心腹。 沈青嵐抿緊了唇,看向陸姍,陸姍眼底也有著迷茫,并不知帶在頭上的銀釵,何時少了一支。驀地,猛然醒悟,怕是在薄初妍將她撞倒在地的時候,有人構陷了她! 可,動作太快了! 沈青嵐也覺得事情有些棘手,畢竟陸姍只是一個丫頭的身份……眉頭微擰,只要等他們將發膏帶回來,一切便不攻自破了! 就在這時,長眉與木槿一同回來,神色各異。長眉是疑惑,而木槿則是一臉嚴肅。跪在地上,恭敬的回話道:“燕王世子手中,并沒有發膏?!?/br> 沈青嵐心瞬間沉到了谷底,她,第一次被逼到了死角。 “這件事,本夫人定然不會輕易的罷休。既然人證物證俱在,我們去金鑾殿,請皇上評一評理!”薄二夫人死咬著沈青嵐不放,眼底閃耀著興奮的光芒,似乎預料到沈青嵐凄慘的下場。 沈青嵐眼底閃過幽光,嘴角噙著一抹冷笑,正欲開口。‘砰’的一聲,陸姍雙膝跪地,背脊挺得筆直,不卑不亢。聲音冰冷沒有起伏的說道:“全都是奴婢一人所為!” ------題外話------ 煙兒盡量早點更新,本來昨晚通宵,寫到四點,歪頭睡過去了,嚶嚶醒來都八點半了。以后的更新早上十點前必更,么么噠~ ☆、第128章 抓你大花臉,驚喜禮物 沈青嵐看這跪在地上的陸姍,心底直嘆氣。都沒有到最后一步,怎得就輕易認罪了? 長眉見薄二夫人要發作,盈盈含笑的說道:“方才這位jiejie沒有說明白,世子爺手中沒有發膏,指的是他從頭至尾都不曾有。如今,世子爺并不在京都,有急事離京,世子爺貼身的隨從已經快馬加鞭的回去尋世子爺了?!鳖D了頓,長眉掃了眾人一眼,繼續說道:“世子爺脾氣好,不輕易與人臉紅,可是極其的護短。事情并沒有水落石出,你們便指控世子妃,倘若氣出個好歹,燕王府是不會罷休的?!?/br> “若當真是如此,這賤婢為何認罪?”薄二夫人憤恨的剜了長眉一眼,這賤人身邊都是些牙尖嘴利的賤婢,沒有一個好東西! 長眉挑眉,看著神色各異的薄家人道:“陸姍jiejie就是這是不得不認罪,被你們給打怕了,若是沒有頂下罪責,若是再發著狂,傷了世子妃,那便也傷了兩家的和氣?!遍L眉心中對著薄二夫人翻白眼,被人當槍使還不知道,興匆匆的給人做冤大頭! 薄二夫人一噎,看著懷中的薄黎雅,張口要辯駁,被薄夫人瞪了一眼,立即噤聲,不敢多言。 沈青嵐見狀,笑了笑:“陸姍這丫頭沒什么好的,就是護主。主子受到要挾時,做出不合常理的事兒,也屬常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