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節
史今蕓穿著單薄的在門口親自候著,見龔青嵐被丫鬟攙扶著下馬車,面色青白的走上前來:“meimei可讓jiejie好等。” “這大冷的冬天,怎得穿這般單薄?”龔青嵐皺了皺眉,摸著史今蕓的手,冷得似冰塊。“你這般作踐自個的身子,日后有得你受。” 史今蕓似乎不愿意糾纏這個話題,岔開道:“好meimei,jiejie這不是有急事兒尋你?兩江總督夫人,是我婆母的表姐。她的一個女兒,給長寧侯世子迫害了,還剩下一個,更加的疼惜,如今可不就是借住在你府上?今兒個我去請安,聽到我婆母說總督夫人請她做媒,她女兒愿意與你平起平坐。我適才會去你府中,你偏生不在,便唐突的讓珠兒在茶樓候著你。” “這事兒與你穿的單薄無關吧?”龔青嵐斜睨了史今蕓一眼,心中感嘆,做女人的命總歸是苦的。“你不愿意侍寢,才如此……?” 史今蕓見龔青嵐一眼便點穿了,抿了抿唇,惱的掐了龔青嵐的手臂:“我倒是替你急,你怎得就一點也不著急?” “我為何要急?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該來的事兒,擋也擋不住,急也無用,不過徒增憂愁。何況,我有孕在身,最是忌諱這些個事兒,順其自然的好。”龔青嵐笑而不語,那次她給了齊景楓機會,他既是拒絕了,日后斷然就要徹底的歇了心思。 史今蕓笑著說道:“還沒有恭喜meimei呢。”話音一轉道:“你如今有身子,怕是不好伺候他,你何不挑選幾個得心的人,開臉送到他房中?免得他在外沾花惹草。” 龔青嵐停下了腳步,含笑的鳳眸里泛著清輝,目光凝視著眼前的史今蕓,冷聲道:“jiejie,我拿你當貼心的人,你卻是幫著旁人試探我。若我有這個心思,你是否會勸慰著我接納方如月?” 史今蕓面色發白,收緊了摟著龔青嵐手臂的手指。張了張嘴,苦澀的笑道:“我……” “我知你有苦衷,可你該知曉我眼中揉不下沙子。”龔青嵐面色冷清,拂落了史今蕓的手,冷聲說道:“多謝魏國侯世子妃的忠告。” “嵐兒……”史今蕓慌亂的喊著轉身的龔青嵐,卻已經是來不及,一顆石子從茂密的草叢射出,擊向龔青嵐的肚子。 ------題外話------ 嚶嚶,下午二更~ ☆、第一百零三章生男生女相爭,他的維護(二更 碎石夾帶著冰雪,呼嘯而來,對準了龔青嵐的小腹。 千鈞一發之際,陸姍伸腿踢掉了石子。腳不曾落下,一旁灑掃門前雪的婆子,大喊一聲:“燕王世子妃小心!”伸手猛然推開龔青嵐。 龔青嵐心中一慌,眼角余光看到锃亮的冰塊閃耀著琉璃水光,她的身形不受控制的朝后退去,腳下將要踩在冰塊上滑倒。 一只手從背后托付住她。 龔青嵐又驚又怒,這是設計好了的!那顆石子若是沒有擊中她的腹部,那個婆子借由保護她,失手將她推開,她后退幾步,便會踩在埋在積雪里的冰塊,滑落在地上。 想到此,心一沉,抓著那個婆子,拖到那塊放置冰塊的位置,將她猛然一推。婆子淬不及防的向前栽去,尖利的大喊一聲。抱著肚子在地上翻滾幾下,淋漓了一地的鮮血,便是動也不曾動了。 “挖!”龔青嵐滿面寒霜,陰厲的目光掃向四周,最后落在史今蕓身上。 史今蕓似乎也沒想到會是這樣,嚇得面色慘白如紙。 陸姍將染血的積雪鏟開,露出尖銳如刀的三角形石塊,尖利的石塊頂端,還侵染著婆子的鮮血。 龔青嵐攥緊了雙手,倘若她滑倒,那么此刻,肚子上有個窟窿的就是她了! 手段如此的陰毒! 太過明目張膽,毫不遮掩!背后之人,是太過篤定她會死,才敢如此的囂狂? “魏國侯世子妃,今兒個的鴻門宴,開胃菜一道比一道佳。”龔青嵐雙手摸在肚子上,心有余悸,倘若沒有那只手扶住她,這個她日夜期盼的孩子,即將要離她而去。 回眸搜找,卻是沒有找到那個人。 “沒有……不是我。我……我就是喚你來說幾句話。”史今蕓張口解釋,卻是蒼白無力。 “陸姍,把人抓起來,今兒個我倒要瞧瞧侯府給我個什么說法!”龔青嵐說罷,率先朝魏國侯府的大廳走去。 機靈的婆子,立即去通傳魏夫人。 史今蕓絞擰著雙手,心里想著如何化解這場誤會。她今兒個被人當出頭鳥推出來,經過這段時日的相處,龔青嵐看似親和極好相處,卻是不易交心,得到她的信任。自己方才走到她的心口,那扇門便徹底給關死了。 龔青嵐在前廳里右邊的位置上坐下,陸姍將從草叢里抓到的男孩,推到廳中央,候在龔青嵐身邊。 紅玉則是命人將那石塊還有冰塊,搬進了屋子里。警惕的看著史今蕓,生怕她又整出什么幺蛾子。 不一會兒,魏夫人匆匆的趕來,頭上的珠釵‘嘩嘩’的亂顫。從側門進來,看到龔青嵐端坐在圈椅上,手中端著茶杯,專注的看著里面的茶湯。視線一轉,落在大廳上,手拿彈弓的男孩,與冰塊石頭,心中隱約有些明白。 “發生了何事?”魏夫人沉臉厲聲詢問史今蕓。 史今蕓將方才的事情,事無巨細的全都說了一遍,睨眼龔青嵐,輕聲道:“有人要謀害燕王世子妃腹中胎兒。” “可查到是誰?”魏夫人臉色也難看,這事兒若是捅出去,魏國侯府便要與燕王府結仇了!雖然龔青嵐毫發無傷,若是沒有給她一個滿意的交代,怕是往后會有芥蒂。“嵐兒,這件事,我定會給你一個公道。” 龔青嵐冷笑一聲,并沒有回話。這本就是他們該做之事,倘若她只是齊府的長媳,魏夫人不過敷衍幾句,隨便抓個替死鬼交代了。當然,也不能否認,魏夫人看在她給魏紹勤藥引的份兒上,才會如此客套。 魏夫人見龔青嵐如此,便知不能善了了。目光銳利的看向廳中央的小男孩,質問道:“你為何拿彈弓射燕王世子妃的肚子?” 小男孩也不過十一、二歲左右,哪里見過這等陣仗?早在見到龔青嵐將一個婆子,推到在肚子里破了個窟窿,便嚇傻了。 “祖母……祖母孫兒是……是打鳥,不……不是故意的。”小男孩將手中的彈弓一扔,立即跪在了地上。 魏夫人看向史今蕓,冷聲道:“你不教導孩子學業,竟是讓學這些個玩物喪志的東西?如今可好,差點鬧出事兒!” 史今蕓跪在地上,覷了龔青嵐一眼,生怕龔青嵐認為孩子是給她教唆。 “拿戒尺。”魏夫人心里如何不痛?這是魏國侯府的庶長子,也是唯一的男兒。她的次子并不曾留下孩子,幼子病情尚且穩定,所有的希望寄存在大房。原本以為史今蕓出生名門,定是會教導好孩子……終歸不是親生的! 史今蕓伸出雙手道:“是兒媳不曾教養好,兒媳替宣哥兒領罰。” “等等!”這時,陸姍走到大廳,拾起地上的彈弓,遞給魏宣道:“你再射一子。” 魏宣雙手背在身后,如何也不愿接彈弓。 龔青嵐鳳眸半瞇,上下打量著魏宣,不溫不火的說道:“一個孩子能不偏不倚,力道拿捏極好,想來是苦練了一番。你,再試試。”頓了頓,道:“若你能打中她,我便免了你的罰。手掌受傷,可就不能練字了。” 魏宣睜大了眼,遲疑的拿著彈弓,對著紅玉射去。石子并沒有方才那般凌厲,不過幾十厘米遠,便掉落了下來。 “不是他。”陸姍撩起裙擺,露出里面黑色的靴子,內側有一個小洞:“這顆石子蘊含了內勁。” 魏夫人眸子里閃過深思,究竟是誰,在她府門前設陷阱。 “你說,是誰將彈弓給你的?”魏夫人厲聲呵斥道。 魏宣癟著嘴,眼淚在眼眶打轉,就是不愿落了下來。偷偷地瞟了史今蕓一眼,搖了搖頭,就是不肯說話。 魏夫人指著史今蕓說道:“是你的母親?”史今蕓聽到這句話,驀然抬起頭來,不明白魏夫人為何指定是她。 魏宣頭垂得更低。 “你若不說實話,便請家法來!”魏夫人話音一落,魏宣慌忙哭著說道:“是母親,是母親要我這么做的。” 史今蕓沒料到她當成親兒子對待的孩子,如今,反過來陷害她!心底泛著絲絲的冷意,當她勸說龔青嵐,給齊景楓塞小妾的時候,她是否如自個一般心寒? “母親,兒媳沒有教唆宣哥兒這般做。兒媳不過一介弱女子,又怎得會武?何況,那時兒媳與燕王世子妃攀談。”史今蕓眉宇間染著一抹哀愁:“兒媳自己也經歷了喪子之痛,與燕王世子妃素來交好,有不曾結怨,為何要暗害她腹中骨rou?我不過是應著母親你的要求,請她過來說納妾之事。” 魏夫人滿臉痛心之色,對史今蕓失望的說道:“原本以為你教養極好,適才將孩子給你教導。沒料到你凈教他這些狠辣腌臜之事!” “兒媳不曾做過,問心無愧。任憑宣哥兒一句話,便是頂多我的罪名,我無話口說。”史今蕓一改方才的急切,語氣異常平靜。 龔青嵐察覺出有異,看著魏宣衣角上的一滴墨痕,淡淡的說道:“魏夫人,這件事兒既然是魏宣做的,他又不肯老實交代,便交由我處置。”話落,冷聲道:“陸姍,將他那一雙手剁了!”小小年紀便是如此,倘若不給一點教訓,日后又是個狠毒心腸之人。究竟是受了什么樣的恩惠,栽贓陷害養育他的母親! 魏宣看著明晃晃的大刀,嚇得癱軟在地,連滾帶爬的到了魏夫人身旁,哭喊著說道:“我說!我說!是表祖母叫我這么做的。” 魏夫人臉色一變:“小小年紀不學好,說話顛三倒四,沒句真話。究竟是誰?” “表祖母,是表祖母。她告訴孫兒說是母親害死了我的姨娘,她養著孫兒是為了鞏固她的地位,等她生下孩子,會容不下我。孫兒不要死,孫兒害怕,所以才聽表祖母的話。”魏宣跪在魏夫人的腳邊,抱著魏夫人的腿大哭。 魏夫人本就不是心腸硬的人,看到他哭的急,拍著他的背,對龔青嵐說道:“這件事是我做的不妥當,既然問出了后面的人,也就好辦了。”吩咐身邊的丫鬟,去喚表姐方夫人。 方夫人與魏夫人一樣,出生蘭陵世家,兩人是嫡親表姐妹,幼時相交甚密,后來各自嫁人,關系才漸漸的疏遠。 方夫人很快就來,她穿著暗色繡金絲紋的錦裙,頭上綴滿了金釵玉環,妝容甚濃,尤為的雍容華貴。看著這么多人,還有地上的物件兒,她心中有些明白。 “表妹,喚jiejie來,有何吩咐?”方夫人徑自坐在魏夫人身旁,目光淡淡的落在龔青嵐身上,慈愛的說道:“這就是楓兒的妻子吧?長得倒是挺標致,氣度也好,就是這身子骨弱了些。” “我敬你是表姐,便腆著臉,將嵐兒請來為你女兒說親。倒是沒料到,你這般心狠,竟是要她的命!”魏夫人素來就知方夫人是個心狠的,她要如何,自是不會管。可若要魏國侯府,背了這個黑鍋,她自是不愿! 方夫人臉一沉:“表妹,你這話什么意思?我為何聽不懂?” “你命人將這些個東西埋伏在屋外頭,而后讓人害死嵐兒,可對?”魏夫人指著地上有些消融的冰塊,還有沾染著鮮血的尖石。 方夫人豁然起身,面對魏夫人的質疑,滿臉不悅:“我今兒個就不該委托你說媒,出了事兒,倒全將臟水往我身上潑。”說罷,轉身離開。 這時,一個丫鬟進來,在魏夫人耳畔嘀咕了一聲。 魏夫人冷笑道:“表姐,走這樣急做什么?將你的人帶走!”手一揮,幾個奴仆將一個婆子還有一個黑衣人給抓著按在地上。 方夫人原本極為的鎮定,可見到這兩人,面色大變道:“你將我的人扣起來,是什么意思?你說我害燕王世子妃,我與她無冤無仇,為何要多此一舉?” “誰知道?嵐兒這一走,燕王世子妃的位置,可不就空落了下來?你這如意算盤打得好,讓我這魏國侯府背了黑鍋,又能將你女兒推上燕王世子妃的位子!”魏夫人沒料到她被昔日姐妹情深的表姐,推出來做了墊腳石,怎能不怒? 方夫人沒想到魏夫人為了這點事兒,與她撕破臉,怒火中燒,面上卻是不顯山不顯水:“若是如此,我為何要你說媒?到了十月她生產,我動動手腳便神不知鬼不覺的要了她的命,何苦繞這一大彎子?” 龔青嵐手一頓,清冷的眸子里,閃過一道暗芒。“有人瞧見這個婆子鬼鬼崇崇的在荷塘里鑿冰,這大冷的冬天,除了害人的把戲,拿冰塊作甚?” “這……”方夫人一時語塞,目光閃爍的看著婆子。婆子接收到目光,聲音發顫的說道:“那人大約是瞧錯了,奴婢一直在廚房幫襯著打下手。” 魏夫人連忙遣人去廚房詢問,廚娘說這婆子怕冷,討要了幾壺溫酒吃,隨即便匆匆的走了。 “怕是喝酒暖身,好鑿冰吧?”龔青嵐涼涼的說道,語氣里帶著幾分譏諷。 方夫人見說到這個份兒上,已經暴露了,厲聲喝道:“你這婆子,當真有做這些事?” 婆子一愣,沒料到方夫人會將事情反推到她的身上,看著她眼底的狠意,連忙說道:“夫人,奴婢知錯……奴婢知錯,怕委屈了小姐,便動了歹念,擅作主張!” “原以為你是個老實忠厚的,適才將你帶到燕北來,卻是犯下大錯,來人!將她拉下去重大四十大板!發賣到礦上去。”方夫人柳眉倒豎,怒到了極點。 魏夫人見此,也只能作罷。畢竟,方夫人是兩江總督的嫡妻,發生這樣的事兒,也沒有足夠的證據將她送官。何況,龔青嵐毫發無損,反倒是謀害了一個婆子。 龔青嵐自是知曉其中的厲害關系,既然知曉是誰,明面上不能對付,冷笑一聲,眼底閃過冷芒。摸著腹部,輕緩的說道:“這樣的刁奴留著,終究是個禍害。陸姍,命人督促,杖斃了!” 方夫人攏在袖中手中捏成拳,沒料到龔青嵐這樣的難纏,她原本打算將婆子賣到礦上,而后請人贖回來。龔青嵐卻是不顧她的臉面,直接杖斃! 婆子驚恐不安的看著方夫人,大喊著救命:“夫人,救命啊……救救奴婢……”陸姍直接拿著布團,塞進了婆子的嘴里。 “慢著。”龔青嵐指著地上尖石,淺笑道:“禮尚往來,將這物件墊在她的身下。” 屋子里的人倒抽了口涼氣,畢竟他們親眼見過肚子破洞的慘狀,墊在身下打板子……霎時面色發白,看著龔青嵐的目光帶著懼意。 龔青嵐臉色笑容未變,想要害她的孩子,就要付出了代價。 方夫人見龔青嵐如此狠辣,生怕她不會就此罷休,會為難方如月,眸光閃爍。這時,一個丫鬟慌慌張張的跑進來說道:“夫人,不好了!方小姐被人扒了衣服,扔進寒潭里,凍得不醒人事了。” 不一會兒,幾個奴仆抬著擔架進來。 方如月面色青紫,氣息微弱,了無生氣的躺在擔架上。方夫人一見,立即撲了上去,抱著方如月,焦急的喚道:“月兒,月兒,你醒醒,你醒醒啊!” 魏夫人忙喚人打熱水,燒炕頭,替方如月換了衣物,搬上去用棉被堆著。 方夫人滿面淚痕,心急如焚的看著慢慢回溫的方如月,啜泣的喚道:“月兒,月兒,我是娘親,你快快醒來!”看著方如月依舊沒有反應,方夫人對著一旁的人,大聲說道:“楓兒呢?月兒都這模樣了,他怎么還沒有來看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