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
聞言,龔青嵐心中冷笑,高深莫測的看了眼龔青雅,這次定然叫你明白,什么叫自食惡果! ☆、第六十九章娘子別生氣,我接你回府(一更) 龔青雅自小就是被龔遠山捧在手心,嬌寵大。 龔遠山對她的疼寵,遠遠的超過了曾經府中唯一的男兒。只要龔遠山力所能及,龔青雅想要的,都會盡力捧到她的眼前。 如今,就是一個他耗盡心神,放在心口疼的女兒,有最大陷害他的嫌疑。 氣血上涌,直沖頭頂,龔遠山嘴角溢出一口黑血。 “書房桃木盒子里。”龔遠山費力的說出一句話,嘴里血腥味蔓延,嗆得他直咳嗽。 龔青嵐候在一旁,等著護衛將東西拿出來。 不到片刻,護衛捧著桃木盒子過來。恭敬的遞給龔遠山,龔遠山揮揮手,指著府醫。 府醫接過盒子,看著里面切成薄薄一片的紅參,面色凝重的說道:“紅參浸泡過癡兒藥,上面灑了一層細粉,是五石散。” 府醫的話,如平地驚雷。 在龔遠山心中炸響,掀起驚天的波瀾! 五石散!竟是五石散! 他最疼愛的女兒,狠心如此殘害他! 龔遠山氣得渾身發抖,臉色青黑的指著龔青雅說道:“去,去,去庵廟。” 龔青雅怔怔的回過神來,看著她將秦氏換來的那支紅參,變成她動過手腳的,頓時手腳冰涼,神魂俱裂。 怎么可能? 她動手腳的藥,龔青嵐每日都有在吃,且有了成效。怎得眨眼間,到了父親的手中了? 陷害! 龔青雅腦子一轉,便知道肯定是龔青嵐發現了問題,偷偷的調換了過來。驚恐的跪在地上,梨花帶淚的說道:“父親,女兒是冤枉的。這支紅參女兒千挑萬選,適才給您送過去,怎得會下藥?” “這支紅參從你手中拿來,我一直妥善放好,不曾有人接觸,誰會陷害你?”龔遠山眼底滿是失望,不知他哪里做錯了,竟讓她如此暗害他。 “父親,一定是龔青嵐陷害我,一定是她!我這張臉就是被她暗中推一把,毀容的!”龔青雅容貌盡毀,血rou模糊的臉頰,嵌著細小沙礫。流淌的血液結痂,將沙礫融長在rou里。格外猙獰可怖! “我自出嫁,便極少回府,怎得會在父親紅參上動手腳?在幾個兄妹中,父親待你是極好的,卻不曾想,你如此的狠心!倘若不是顧忌父親對你的維護,我早早的就將人給你揪出來!”龔青嵐雙手一拍,一個丫鬟被紅玉推了進來,正是被龔青雅掌摑的丫鬟。渾身狼狽,臉上的五指掌印,份外的清晰。“meimei口口聲聲說維護龔府臉面,以死明志。倘若我不是為了維護龔府的名聲,早已將這丫鬟在公堂上推了出去。原來看著你這樣凄慘可憐,便不打算說。卻不知你竟是半點不知悔改,更可恨的對父親下藥!” “你說,今兒個到底發生了何事?”龔青嵐厲聲對丫鬟道。 丫鬟怯怯懦懦的跪在地上,抓著衣角說道:“三小姐相中了大姑爺,對二姑爺瞧不上眼兒。二姑爺出事,三小姐便與齊府二夫人聯手,對付大小姐。二夫人將大姑爺的玉佩偷出來,三小姐找舅老爺托關系打聽了沈大將軍來燕北,自導自演一出被大姑爺輕薄的場面。大將軍若是插手管,就會發現二夫人偷來的玉佩,栽贓給大姑爺。” “說!”龔遠山臉色發青,冷厲的瞪了龔青雅一眼。 “大將軍痛恨輕薄女子,不愿負責的男子,拿著玉佩為證,定會讓大姑爺許三小姐名份。可是大小姐早已發現玉佩失竊,在衙門備了案底,官老爺細細的查問一番,就有了結果。三小姐怪大小姐拆穿了她,懷恨在心,大小姐攙扶著她出門,下手要將大小姐推下石階。三小姐不知怎得,自個不小心,反倒是摔了下去。”丫鬟一五一十的將事情說了出來,偷偷覷了眼底噴火的龔青雅,脖子一縮,止住了話頭。 “還有什么沒有說?”龔遠山額頭上青筋爆鼓,在他心底,龔青雅乖巧懂事,心性單純。難以相信,這麼多惡毒的設計,都是她做出來的。 “老爺,你莫要聽一個丫鬟胡亂編排雅兒。雅兒自小與你最貼心,她是什么樣的孩子,您不知么?”季姨娘聽的心驚rou跳,不知龔青雅背著她做了這許多算計。 “父親,雅兒……雅兒是被冤枉的。”龔青雅眼底蓄滿了晶瑩的淚珠,委屈的看著龔遠山。 龔遠山見她一臉的爛rou,直犯惡心。 “說!”他不糊涂,只是有些事情愿意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可她們竟然在他頭上動土! “三小姐說您偏心,給大小姐說了好親事。反觀是她,嘴上說疼她,其實不盡然。否則,怎得給她相中一個沒有用的男人?當天夜里,就讓奴婢去藥鋪買了幾味藥。奴婢不識字,并不知那幾味藥的功效。熬成了藥汁,將紅參放在藥汁里泡了一晚上。三小姐晾干了,切成片,撒上了細粉末。奴婢當時心中好奇,問了一句,三小姐說您吃了這藥,就會對她言聽計從。”丫鬟最后說的這句話,前半句是出自龔青雅的嘴,不過多少添油加醋了一番。后半句,完全是按照龔青嵐吩咐的做。 “孽畜!”龔遠山暴怒的一掌拍在小幾上,大口的喘息,眼底充血,怒到了極致。 龔青雅嚇得渾身一顫,哆哆嗦嗦的說道:“父親,女兒沒有做,都是這賤人誣陷。女兒只不過打她一巴掌,她便要報復女兒,她這是在報復女兒啊!” “奴婢若有半句假話,天打雷劈!”丫鬟忙舉手發誓,似乎想到了什么,急急的開口說道:“藥是奴婢熬的,藥渣被奴婢埋在三小姐院前的杏花樹下。” “去搜!”龔遠山一巴掌扇死龔青雅的心都有,想不到她如此柔弱,卻是蛇蝎心腸。看著龔青嵐的目光,極為的復雜。 季姨娘與龔青雅兩人心漸漸的,漸漸的沉到了谷底,死死的擰著手中的帕子。偷偷的看龔遠山一眼,觸及到他盛怒的模樣,一陣膽寒,如芒刺在背,扎得跪立難安。 這次的時辰,比上次稍久一些,丫鬟捧著一堆碎渣子過來,讓府醫分辨。 府醫仔細檢查,頷首:“確實是這幾味藥。” “拖下去杖責四十,送去靜心庵。”龔遠山整個臉都黑了,一眼都不曾看向龔青雅。 “老爺,這四十大板下去會要了雅兒的命!”季姨娘跪在地上,拉著龔遠山的袍擺求情。 龔遠山看著季姨娘的淚水,再硬的心腸,也有些發軟。 就在這時,另外一旁的包裹,滾出一個已經腐朽的木偶。龔青嵐蹲在地上,看著木頭上刻的名字與生辰八字,臉色煞白。 龔遠山察覺不對,劈手奪過來,看著上面是他夭折嫡子的生辰八字,上面還有黑褐色的物體,來不及深思,便聽到龔青嵐說道:“用槐木做木偶,刻上人名生辰八字,淋上黑狗血施以詛咒,不過三日,便意外而死,或是突發重病離去。” 龔遠山忽而想起他的嫡子,重來都不曾攀高,事出那一日,便是從假山上栽下來,血流而亡。卻不知,卻不知是被人詛咒。 “打!給我狠狠的打!生死不論!”龔遠山驟然收緊了手中的朽木,那是他唯一的嫡子與兒子。雖然對待沒有龔青雅好,卻也是寄予厚望,不曾虧待。沒料到被這兩個他摯愛的女人,給殘害!“季姨娘……也一道送去。” “父親——”龔青雅剛要出聲,便被一旁的粗使嬤嬤,麻利的用布條塞住嘴。她掙扎一下,便使勁的在她腰間狠狠掐幾下。 “老爺,你答應過我,不管我犯下什么錯,你都會原諒我……”季姨娘傷心欲絕,悲悲戚戚的嗚咽哭訴。 “湘云,我原諒你,可不會不罰你。”龔遠山說罷,便起身離開。 季姨娘癱軟在地,看著淺笑吟吟的龔青嵐,滿目憎恨:“是你!都是你這個賤人!我不會放過你的!一定不會!” “有這個空閑放狠話,何不去救救你女兒。”我說過的,一定要你們母女兩替幼弟償命! 季姨娘心中一驚,連滾帶爬的出去,就著月光,看著刑杖上泛著幽藍的光,混合著鮮血,異常詭異。 “啊——雅兒!雅兒!”季姨娘尖銳的叫聲劃破了靜寂的夜,慌忙撲了過去,眼見著板子要揮在她身上,翻身滾落在地上,生怕板子上的毒會打在她身上。 龔青嵐冷哼一聲,撫了撫微皺的袖擺,朝府門走去。 “大少奶奶,我們不去看夫人么?”紅玉心里覺得痛快,卻免不得為夫人擔憂。 “不了。”龔青嵐望著濃郁的夜色,緩緩的走向門口。卻看到府外聽著一輛馬車,馬車旁站著一抹白色的身影,宛若高山之巔終年不化的冰雪,清冷不染纖塵。目光悠揚,蘊涵著濃的化不開的柔情,絲絲縷縷的纏繞成網,將她整個包裹收攏,此后再難逃脫他的視線。 他溫柔如水的目光中,為她冰冷的手腳,鍍上了一層溫熱,驅散了龔遠山給她帶來的寒涼心傷。 母親什么也不曾做錯,卻得不到他的一句關懷。季湘云殺了他唯一的香火,不過落下幾滴淚,便是如冰遇火,軟化成水。若不是龔青雅毒害他為先,后來才引出幼弟之事,恐怕龔遠山給季湘云溫言軟語哄騙幾句,依舊活得風生水起。 龔青嵐遙遙的看著他,這些前世便知的事,并沒有多大的感觸。不過是忍不住的心寒,卻在看見他的霎那,滿腹的委屈如滔滔洪水,兇猛而來。一時間,紅了眼眶。 齊景楓望著一襲白色迆地長裙的龔青嵐,身子纖細單薄,安安靜靜站在門口。一雙似皎月星辰的眸子綴著細碎的水光,蘊藏著委屈和心痛。心口一滯,疾步走來,將她摟緊懷中,輕柔的動作,似乎怕重上一分,便會碰碎了她。 “受了委屈?”齊景楓眼底有著自責,沈長宏的侍衛去齊府尋他,那時他在燕王府。待接到消息趕去衙門,卻是已經散了,便在門口候著她。早知如此,便該進去。“我不在,你便被欺負。我如何放心得下,讓你一人進京?” 龔青嵐緊緊的揪著他的胸口的衣襟,淚水洶涌而出。她替母親心痛不甘,守著這樣一個不能護著她的男人,不如離去。 “景楓,若你有一日不再誠心待我。便……放我歸去。”龔青嵐不知耗費多大的心力,才說出這樣一句話。那時,他定是不愛她了。她想,她一定身中他的毒,見不得他與別的女人成雙成對。她不如母親會隱忍,也不如李鳳姣那般豁達,她會忍不住傷害他。 不如……放她歸去。 “嵐兒,不會有這么一日。”齊景楓目光冷峻的望著她,眼中交織著復雜的情緒,如冰如火。握著她的手,放在胸口:“你能否如我一般,將我……刻在心上,時刻想念。” 龔青嵐渾身一震,重重的點頭,他的語氣極其鄭重,宛如千金重,壓下她漂浮不安的心。 她卻不知,這句話,在他心底抑了許久。幾經在唇齒間輾轉,卻終是無法釋出。懷著怎樣忐忑的心情說出,那短短的幾秒,卻是受盡了煎熬。 齊景楓緩緩垂頭,薄涼的唇,輕輕觸碰著她的唇角,拭掉她眼角的淚:“心里可還難受?” 龔青嵐破涕為笑,搖頭道:“不難受。” “那又為何哭?”齊景楓溫潤一笑,驅散了方才那一瞬的難為情。 “只是覺得有你在,很好。”龔青嵐傍著他的臂膀,緩緩前行,踏上馬車。 —— 長寧侯府 薄黎希與鳳鳴對弈對飲,望月興嘆。 “本世子今日才知曉你心中的苦楚,明明是你的,還不曾得到,就已經失去。”薄黎希慵懶的一手搭在石桌上,一手舉著酒壇子,灌下一口酒水。一副我知你心傷的模樣,舉著酒壇碰著鳳鳴的酒壺:“來,再干一口!” 鳳鳴斜睨了他一眼,眉宇間那一筆朱砂印記,使他絕美無雙的容顏,妖冶的令人屏息。只那水波瀲滟的眸子,有著似是而非的傷色。 “不懂你胡說什么。”鳳鳴隨意的碰杯,淺酌道:“我曉得你醉了!” “不懂么?”薄黎希忽而側首,意味深長的看著他,笑道:“那你為何偏要帶她入京?” “有趣!”鳳鳴淡淡的說道,眉眼卻似柔和了些許。心中有什么松動一般,一顆不知何時埋下的種子,已經破土而出,長出兩片細嫩的芽兒,名為:相思。 薄黎希不屑的唾棄一聲,看著爭吵的天翻地覆的東邊廂房,長嘆道:“飽漢不知饑漢餓。”頓了頓,似乎想到什么,笑道:“你將她帶到京都,齊景楓再在意她,也是鞭長莫及。到時候,你可以將人搶了來。反正你們自小便有什么,娃娃親?” 眉一皺,訂親也是不妨用,關鍵還得動作快。 “你何不將她搶了來?再如何,你體內可是有她的血脈。”鳳鳴眸光微閃,唇畔凝著一抹笑。修長的手指,夾著一枚白子,放在棋盤上。“你輸了。” 薄黎希看都不看一眼,只思索著他方才那句話,什么叫‘你體內可是有她的血脈’?越深想,越覺古怪。 “話怎么說的?”薄黎希狠狠的灌了一口,有些不悅。 鳳鳴含笑的看了他一眼,認真的說道:“莫不是要說她體內有你的血脈?” “噗——咳咳——”薄黎希嗆得直咳嗽,蜜色的肌膚,泛著薄薄的淺紅色。終于明白緣何那句話,那么的古怪,那么的有歧義。 不過—— 遺憾的咂舌,當初棋差一著,差一點,就是她有他的血脈吧?想到此,心神一蕩,竟是覺得有些期待…… 似乎察覺到他的想法,鳳鳴臉一沉,手指勾著的酒壺一拋,穩妥的落在石桌上,淡淡的說道:“明日我便是要回京城,你要留要走,隨意。” 薄黎希一怔:“明日便走?” 鳳鳴諱莫如深的頷首,信步離開長寧侯府。 薄黎希摸著下巴,思索了片刻。忽而,一只玉瓶啪的砸了過來,砸碎在他身后的樹枝上。臉一沉,這兒也不安寧,還是隨他們一同進京。 一個月的時間,陳蕭該將這母夜叉給叉走了吧。 “陳蕭,你給老娘滾!”怒吼聲傳來,又是一陣雞飛狗跳。 薄黎希搖搖晃晃的起身,覺得該是母夜叉把陳蕭給叉走。 而他嘴里的母夜叉李鳳姣,則是被陳蕭圈在懷中,抵在床柱上,賠罪道:“娘子,為夫的知錯了。你消消氣,莫要氣壞了身子,動了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