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節(jié)
蕭生氣得臉紅脖子處,蹦出一句:“我沒有裝!”說完,自己一愣,方才還不能說話,此刻怎得能開口了?“大人,我是被陷害的!被這個毒婦給陷害的!”蕭生憤怒不甘的指著龔青嵐:“就是她,把我的弟兄全被殺了,將我抓了去,陷害她的meimei。” 聽在龔青雅耳中,成了龔青嵐抓著蕭生毀她清白,立即反駁道:“不是的,不是他。是jiejie為了替姐夫脫罪,便將人藏在山坡上,栽贓給蕭公子” “meimei,若是要輕薄你,斷然是不知曉大人會此時途經(jīng)這里,又怎么會安排人替罪?”龔青嵐看了眼眾人,繼續(xù)說道:“夫君這幾日在燕王府,處理要事,時常忙到半夜三更才回府。恐怕他現(xiàn)在,還在燕王府中。” 龔青雅心中‘咯噔’一下,齊景楓原本出現(xiàn)在馬車,卻是變成了龔青嵐,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龔青嵐早已布置的萬無一失,有何嘗會給她揪到錯處? “大人恐怕不相信我的一面之詞,不若去知府一趟?我都有備案!”龔青嵐坦然的對上沈長宏,趙默的視線。 沈長宏頷首,在這荒山,著實不好。 一行人去了知府鳴鼓,知府早已接到過龔青嵐的提點,官袍加身的等著。一聽有人鳴鼓,立即迎了出來。 “大人,請上座!”知府廖博正給沈長宏看座,坐在掛著正大光明的牌匾下。 一拍堂木升堂,板著臉看著跪在地上的蕭生,喝道:“地上之人,所犯何罪?” “大人,冤枉啊!這毒婦冤枉草民,玷污龔府三小姐,請大人給草明做主。”蕭生跪著,整個身軀趴在地上,不斷的磕頭喊冤。 “小女?dāng)嗳徊粫詺灏渍_陷姐夫,可jiejie卻是不相信小女,小女在現(xiàn)場找到了一塊羊脂玉佩。”龔青雅美目含淚,將手中的玉佩遞了上去。 廖博正一瞧這玉,冷笑道:“原來當(dāng)真是誣陷齊大少爺!齊大少爺為人正直,豈會做這些個宵小之輩的行為?以他的家業(yè),就算娶個郡主,都無可厚非,為何要將你擄走至郊外荒山輕薄?” “這……”龔青雅被堵得啞口無言,臉上青白交錯。 “齊少夫人昨日里就差人備案,有人偷了玉佩與碧玉美人鐲,誰知,今兒個如她所擔(dān)憂的那般出了事兒。若齊少夫人為人不謹(jǐn)慎,今兒個怕是得接下這盆臟水。”廖博正將手中的堂木拍得啪啪作響,指著蕭生說道:“你可有話要說?” “大人,草民冤枉啊!這個知府早已與毒婦串通一氣,致草民于死地!”蕭生臉上的血色頓失,跪在地上磕求著沈長宏。 沈長宏沉吟道:“廖大人,你怎知這塊玉佩便是齊少夫人備案的物件?” 廖博正打開一個案宗,抽出兩張宣紙,遞給沈長宏說道:“大人請過目,齊少夫人早已將原圖作畫,給本官做參考。” 沈長宏目光落在碧玉美人鐲上,目光微閃,淡淡的看了龔青嵐一眼,目光卻是溫和了不少:“確實是如此,誰人也無法預(yù)料第二日發(fā)生之事,看來這是有人存心栽贓給齊大少爺。” 一句話,將案件定板! “大人!你們不能如此草菅人命,這個毒婦將我十幾個兄弟用板車推到城門口,捉我陷害她的meimei,永絕后患。”蕭生說罷,看著幾人疑惑不解的目光,立即解釋道:“三小姐早已覬覦齊府大少爺,怎奈這毒婦不許齊家大少爺納妾,便設(shè)此毒計陷害我,同時毀了三小姐。” 沈長宏渾身一震,擺放在膝上的手指,緊緊的彎曲,捏成拳。 龔青嵐并沒有看到沈長宏的異樣,冷笑道:“蕭公子,莫不是你知曉這些事,對我懷恨在心,就設(shè)毒計,陷害夫君,以此來報復(fù)我?”說罷,龔青嵐?jié)M目寒霜的看著知府說道:“前幾日蕭公子為了府上二夫人廢了小叔子,賣到了人市,老夫人慈悲心腸,只杖責(zé)了他二十大板,他便誤以為我誣陷他,從此懷恨在心。兩日前我去一趟莊子,他帶著十幾個市井地痞去莊子上劫殺我,幸而莊子上養(yǎng)了一群與狼雜交的兇狗,將他們一群人活活的咬死,幾次沒能得逞,便這般離間我們姐妹的關(guān)系。讓我與龔府結(jié)仇!” 沈長宏心中凜然,咬死十多條人命? 廖正博頷首:“確實是被狗咬致死。”這麼多的案件,他們知府定然有涉及。 “本是家丑不外揚,卻沒料到發(fā)生這等事。我就是想瞞住,也是不能夠瞞下去。否則,便是毀了夫君的聲譽,斷了齊家的前程。”龔青嵐憤然指責(zé)蕭生說道:“齊家待你姐弟不薄,你不知感恩,還反咬一口,是何居心?” “我……我……她撒謊,我沒有,沒有!”蕭生語無倫次。 這時,二夫人蕭笑匆匆趕到。 蕭笑看著弟弟跪在地上,龔青雅滿臉淚痕,六神無主,就知事情不是如他們所預(yù)料的那般發(fā)展,連忙跪在地上,磕頭:“大人,不知草民弟弟犯下何錯?” 廖博正被蕭笑跪地,手腕玉器碰地的清脆聲吸引,開口道:“你將左手袖口撩開。” 蕭笑一愣,卻是照做。 廖正博看著她手腕上的手鐲,與圖紙比對了幾下,冷笑道:“原來是你偷拿了齊少夫人的手鐲!”提筆草草的擬寫罪狀,詢問道:“大人,這碧玉美人鐲在jiejie身上,羊脂玉在弟弟身上,這一起人贓俱獲的案件,可能拍板定案?” 沈長宏也是信了,誰人提前一日,將這些個計劃布置周詳? 何況,在蕭笑手腕上找到碧玉美人鐲屬實。 “我不過是旁聽,一切由大人做主。”沈長宏等于撒手不管了! 蕭笑心一沉,臉上的笑容有些個勉強,揪著帕子問道:“大人,草民犯了何錯?” “你偷盜齊少夫人的碧玉美人鐲,在玷污龔府三小姐的案發(fā)現(xiàn)場,找到一塊齊大少爺丟失的羊脂玉佩,在附近搜找到玷污龔府三小姐的蕭生。你與蕭生是姐弟,這事兒難道還能冤枉你們不成”廖正博心底冷哼,眼皮子淺,瞧見好東西便拿走。這會子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成了捉j(luò)ian的證據(jù)! 蕭笑兩耳嗡鳴,不知知府在說什么,他是說她偷了龔青嵐的手鐲和玉佩,一個自己帶著,一個給了弟弟?弟弟輕薄龔青雅,不小心遺漏了玉佩? 可—— “大人,這手鐲是我今日晨去找侄媳婦兒,她送給我的啊!”蕭笑心中隱隱有些明白,卻又不知哪里出了錯處。 “二嬸娘,嵐兒不至于糊涂的將魏太妃賞賜的物件給你,這不是對魏太妃的太不敬么?”龔青嵐難以置信的看著蕭笑,不知為何她會做出雞鳴狗盜之事。 蕭笑懵了! 這是哪一出? 看著手腕上的手鐲,如洪水猛獸一般,急急的脫下手腕:“侄媳婦兒,二嬸娘不識貨,不知這物件這般貴重,可你也不該放置書案蒙塵啊。二嬸娘適才厚顏無恥的向你討要!” 觸及到龔青嵐眼底的冷意,蕭笑恍然醒悟,龔青嵐這是將計就計! 可她又怎知自個要偷盜齊景楓的玉佩? “夫君的貼身玉佩,都是放在書案上,是燕王給的恩賞。我這不想著手鐲貴重,便與夫君的放置一塊,不曾料到……”龔青嵐后半句便不說出口,只是長嘆道:“二嬸娘若是沒有像樣的物件,可以與侄媳婦兒說,侄媳婦兒自是不會吝嗇。二嬸娘若是拿的其他物件,侄媳婦兒也不會放在心上。可這碧玉美人鐲是魏太妃給的恩賞,下次去燕王府,自是要帶著去。倘若沒有,魏太妃問起,侄媳婦兒該如何作答?” 一番話,暗指蕭笑是個手腳不干凈的人。 蕭笑被說的面紅耳赤,不知當(dāng)時怎得就被迷了心竅,被逮著把柄了! 且是百口莫辯! 誰會將王爺、太妃恩賞的物件給送人? “按照大越律法,劫擄世家千金,杖斃。”廖博正拍下堂木,讓人將蕭生給拖走。 “大人,我是冤枉的,大人……”蕭生眼底布滿了恐懼,心里后悔,他為何要貪小利,丟了性命。 “大人,我弟弟是被冤枉的……”蕭笑涕淚齊流,連滾帶爬的想要抓住蕭生,可是無濟于事。 “蕭氏偷盜,在大越律法,不超過一錢,勞役三十日。一錢到兩百二十錢,背井離鄉(xiāng)。二百二十錢到六百六十錢,則要黥面服役。超過六百六十錢則要削掉鼻子、黥面服役。”廖正博翻閱著律法,目光落在她的手鐲上,道:“碧玉美人鐲前朝皇后的物件,價值千金。罰蕭氏削鼻、黥面。” 蕭笑如遭雷劈,削鼻、黥面? 不,不,不可能。 “我沒有偷,侄媳婦兒,二嬸娘求求你,放過我,你告訴知府大人,是你給我的,我沒有偷。”蕭笑嚇得魂飛魄散,臉色煞白的乞求著龔青嵐。 “二嬸娘,不論碧玉美人鐲,單指夫君的玉佩,你這鼻子也是不保。”龔青嵐無奈的說道:“二嬸娘,我也想說是給你的,可若是如此,豈不是變成夫君侮辱meimei了?” “不,不是的,不是侄兒。是生兒,是生兒侮辱三小姐。”蕭笑想到蕭生已經(jīng)被杖斃,為了留命,將臟水潑在蕭生的身上。 龔青雅氣得渾身發(fā)抖,蕭笑若反咬蕭生,她該如何?她要去庵子里做姑子么? “二夫人,你……” “三小姐,我們蕭家對不住你,我弟弟給你償命了,你就莫要將我們整個蕭家拖下水,求求你行行好,放過我們。”蕭笑不待龔青雅說完,便打斷了她后面的話。 她知道龔青嵐是要她洗清齊景楓的嫌疑,便死死的咬定是蕭生,只要放過她。 “meimei,二嬸娘最是疼愛弟弟,為了弟弟耽擱這么些年不曾出嫁。若事情不屬實,她斷然不會承認(rèn),讓蕭公子成為冤死鬼魂。”龔青嵐勸慰道:“meimei,若是救你的恩人,愿意娶你,你也不用去廟里做姑子。” 龔青雅抬頭看向趙默,如篩子一般,拼命搖頭。她是官家小姐,怎么能嫁給低賤的侍衛(wèi)?不,她不要嫁! 父親那般疼愛她,怎得會舍得叫她做了姑子? 想到此,龔青雅眼底閃過光彩,垂頭啜泣,不再開口。她知曉如今栽贓齊景楓無望,只奢求別去了庵子里。 廖正博瞅著沈長宏滿臉不耐,揮手:“拖下去行刑。” “不,不要——侄媳婦兒,救救我——”蕭笑尖銳的叫喊聲,無比凄厲,聽得極為瘆人。 龔青嵐盈盈一拜:“多謝二位大人,還草民公道。”龔青嵐攙扶著龔青雅起身,龔青雅原本要掙脫,轉(zhuǎn)念一想,任由龔青嵐攙扶著她。出門時,腳下一滑,伸手將龔青嵐推下八階石梯。 龔青嵐早已看出她的算計,順手拉了她一把,抱著了石柱子。龔青雅沒料到龔青嵐會拉她一把,淬不及防的朝石階上栽去,臉朝下的滑下去,滿頭滿臉的血。 “meimei,你怎么了?”龔青嵐吃驚的走過去,想要扶龔青雅,卻不敢,怕碰痛了她,急的直打轉(zhuǎn)。 隨在身后的沈長宏卻是看出了龔青雅的意圖,擺明是想要將龔青嵐推下去,如今摔得這樣慘,不過是自食惡果。 “齊少夫人,我吩咐侍衛(wèi)將三小姐送回府,你看可行?”沈長宏目光一瞬不瞬的盯著龔青嵐,忽而開口問道:“你母親,可是秦姚?” 龔青嵐一愣,隨即了然,他是從京都來的大將軍,按照他的年齡,定是知曉過曾經(jīng)京都第一美人的母親,而自己又與母親極其相似,莫怪他會如此問:“正是家母。勞煩大人了!” 沈長宏定定的看了幾眼,吩咐趙默將人送到龔府,便乘著馬車離開。 龔青嵐望著他的背影,半晌,坐著馬車去龔府。 到了龔府,還不曾進門,便聽到凄厲的哭喊聲:“老爺,那賤人將雅兒害得這樣慘,你可要為雅兒報仇!” “姨娘,那些暗害meimei的人,廖大人已經(jīng)將他們繩之以法,全都杖斃削鼻。你該好好給meimei養(yǎng)好傷,好好開導(dǎo)一下,那個輕薄她的男子已經(jīng)杖斃,莫要有心結(jié)。”龔青嵐看了眼匆匆離開的趙默,含笑走進來。 季姨娘看著龔青嵐,布滿血絲的目光,充滿了濃烈的恨意,似乎要將龔青嵐給生吞活剝了,極為駭人。 “你說什么?”龔遠(yuǎn)山微怔,不是被劫持? “meimei被登徒子劫持到荒山,被人欺辱,幸而有人及時感到,沒有……沒有得逞。”龔青嵐說罷,擔(dān)憂的上前看龔青雅,季姨娘急急的將人抱開,扯掉了披在龔青雅身上的衣裳,露出紅色曖昧的痕跡。 龔遠(yuǎn)山的目光恰好落在龔青雅豐盈上的痕跡,驚愕的瞪大了雙眼,隨即,轉(zhuǎn)過身去:“齊二少爺成了廢人,這樁婚事作罷。如今,發(fā)生這等事情,雅兒就送去佛堂吧。” “老爺,雅兒是您最喜歡的孩子。今兒這事,只有大人和大小姐知道。我們何不瞞下來?”季姨娘怎么甘心就這樣把女兒后半輩子毀了? 龔遠(yuǎn)山看著面目全非的龔青雅,想到她往日里的乖巧,點頭說道:“也罷,暫且先養(yǎng)好傷。” “父親,這事兒鬧大了,還是先將meimei送到庵子里,避避風(fēng)頭。免得留在府中,聽著旁人嚼舌根,想起傷心事尋短見!”龔青嵐好心的提醒道。 “誰敢!”龔遠(yuǎn)山怒從心起,方才雅兒說了,是她鬧大的,若是她愿意讓雅兒進了齊府,給齊景楓做小,何嘗會發(fā)生這樣的事? 想到此,怒急攻心,噴出了一口鮮血。 “父親!”龔青嵐急忙攙扶著龔遠(yuǎn)山,慌忙喊道:“快傳府醫(yī)!” 龔青嵐趕緊扶著龔遠(yuǎn)山坐在太師椅上,安撫的說道:“父親,您消消氣。meimei吉人自有天相,緩過這些個日子,就會好了。” 龔青嵐越說,龔遠(yuǎn)山便越氣急,呼吸急促,差點一口氣提不上來。 不到片刻,府醫(yī)便提著藥箱來了。替龔遠(yuǎn)山診脈,檢查了眼、口,面色凝重道:“中毒。” 眾人一驚,中毒? “大夫,我的膳食都是與夫人同用,夫人不曾有事,我怎得就中毒了?”龔遠(yuǎn)山滿臉的疑惑不解。 “父親可有吃其他?”龔青嵐沉吟片刻,詢問道。 龔遠(yuǎn)山似想到什么,又止不住了話頭,儼然有些不相信。 “父親,大夫若不能隨診下藥,這毒難解。”龔青嵐擔(dān)憂心切,滿臉的焦急。“父親,難不成有什么難言之隱么?” 龔遠(yuǎn)山詢問的目光看向府醫(yī),見府醫(yī)點頭,龔遠(yuǎn)山心底的那層顧忌消散,捂著隱隱作痛的胸口說道:“雅兒前些日子,送我一支紅參。我便用它切成片,泡茶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