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
心中冷冷一笑,他要如何,她都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可他竟然算計到紹勤的身上,毀了侯府的聲譽,她斷然是不會坐視不管! 魏夫人想到了龔青嵐,提筆寫下拜帖,字跡未干。珠兒便臉色發白的進來,難以啟口道:“夫人,三少奶奶有小產的征兆。” “什么?”魏夫人霍然站起身,眼底驚怒不定。 “三少奶奶被陳夫人踹了小腹,一直隱隱的墜痛。三少奶奶忍著不聲張,還是方才痛的越發的厲害,有落紅。嬤嬤察覺不對,請了府醫。府醫說有了一個月的身孕,胎兒本就不穩,如今受了力,怕是保不住了。”珠兒心底惋惜,三少爺好不容易有了傳繼香火的,卻是出了這等事。 魏夫人半點欣喜也無,臉色鐵青。無人知道,在魏紹勤成親后,她便詢問了大夫,根本就不可行房事,那賤人如何懷孕? 與人私通,珠胎暗結,竟然做出這等下賤之事! “備豬籠!”魏夫人語氣陰寒,勃然大怒的去了三房。 李麗影早在肚子墜痛,便有了不好的預感,卻不想真的是,看著府醫的話落下,魏紹勤承受不住的身形晃了晃,心底升騰著些許的異樣,轉瞬,便給疼痛湮沒。 死死的抱著肚子,淚光閃閃的望著魏紹勤,呵呵一笑道:“你也莫要怪我,嫁給你三年,守了三年的活寡,難免會生出旁的心思。這能怨怪我么?若你不至于殘廢到這個也不行,我何嘗會做這等下賤的事?” 魏紹勤隨著她的話,臉白的透明,心底對她僅剩的感激,消磨殆盡。 “現在恐怕事情傳到了母親的耳中,她興許很快就趕來。這三年來,我雖然拿你撒氣,可也是誠心相與你過日子。如今,怕是不能了,若你念在三年的恩情,便休了我罷!”李麗影淚水順著眼角滾落,偷偷覷著魏紹勤,等著他的反應。見他默不作聲,心里急了,哭的更加厲害:“夫君,我也知曉我做了糊涂事,可做也做下了,反悔也是來不及。你心中根本就沒有我,對我不過是感念當初無微不至照顧你的恩情。你就行行好,休了我,在母親來之前休了我,放我一條生路。” “我我……說過不……不會休……你。”魏紹勤極力的克制著羞辱,痛苦的閉上眼。 “夫君,我錯了,你饒了我吧。我也是不愿離開你,若是你不休了我,母親來了定會將我浸豬籠。我不想死,我還想照顧你。這次我誠心改過,母親若是問起,你便說……便說孩子是你的。”李麗影看著他眼底的波動,知道自己是觸動了他,便將早已想好的措詞說出來。 魏紹勤看著她眼底的驚懼,和不經意流露的算計,心灰意冷。 “你……你好自……為之……”魏紹勤叫護衛將他推了出去。 “夫君——”李麗影驚駭的喊著魏紹勤,他這是要不管她了?極度的恐懼籠罩著她,小腹的疼痛密集,一股股熱流噴涌而出。 魏紹勤頭也不會的離開,在門口碰見了魏夫人,魏夫人擔憂的看著魏紹勤,見他一言不發的離開,眼底布滿了陰霾,進屋喝道:“將這不知羞恥的賤婦,刻上黥面,浸豬籠!” —— 寄夏山莊,發生了這等糟心事,眾人都不敢用膳。催促著開始拍賣,好早早的回府。 龔青嵐疲憊的走上瑤水閣二樓,看著下面拍賣的場景。 忽而,一股淡淡的藥香味襲來。龔青嵐抬頭,便看到齊景楓滿臉疲憊,干凈的下巴,冒著些許的青渣。 “何時這么忙?”竟沒有時間收拾自己。 齊景楓目光深邃,湊著龔青嵐的耳朵,輕輕的說道:“振嘯在邊關吃了敗仗,帶去的三千人馬,無一生還。” 龔青嵐眼皮子一跳,攥緊了手中的帕子。 “人平安的回來,可兵符在逃生的路上丟了。”齊景楓這幾日在命人找兵符,忙的腳不沾地。丟了兵符,可是殺頭的大罪。皇上本就忌肆燕王府,如今這個便是絕好的機會。 齊景楓抱著龔青嵐,下巴在她頭上蹭了蹭,嗓音低啞的詢問道:“今日之事,是你所為?” 龔青嵐渾身一僵,自然是知曉他暗指什么事。 嘴角不禁露出一抹苦澀的笑,扯了扯嘴角,緊繃著臉說道:“若是呢?” “為何?”齊景楓抓著她的手,輕輕的說道:“嵐兒不會平白主動設計。” “你倒是高看了我。”龔青嵐避開了他深邃似海的眸子,將貼身藏在懷中的密令拿出來給齊景楓。 “這是我在紅袖身上拿到的,齊府本來在風口浪尖,加上燕王府,便更加讓上頭的人忌肆。所以莫怪會下密令借這次機會提拔陳府,取代了齊府。而若要陳府代替齊府,光是上頭那位提攜是不夠,便讓其他三大世家聯合。若其他三大世家爭對齊府,齊府必然會受到影響。若要齊府安寧,唯一可做的便是離間他們的關系,讓他們不能抱在一團。”頓了頓,目光森冷的說道:“密信并沒有寫是給誰的,我猜想他定然也是知曉密令,四家鬧成一團,他定然會出面化解。”果不其然,如她所料,薄黎希在最后站了出來。 只是不知道,背后還有人推波助瀾,竟是殺了一個無辜的丫頭。 “還有呢?”齊景楓捏著她的手指,好似隨意的一問。 “安世子這時恰好吃了敗仗,丟了兵符,上頭定然會借機問罪燕王府。到時候齊府更加舉步維艱,就是有潑天的財富,又能如何?一個株連,便全都化為烏有。” 齊景楓靜靜的聽著,知曉她還沒有說完,便也沒有開口。 “雖然株連是不可能,倘若他們把兵符借著募善會之手,帶出去。上頭扣下一頂偷盜兵符的大罪,我們也是吃不了兜著走。何況,齊家的財產,當真惹人眼熱。打仗、旱災、秋汛處處要花銀子,當朝皇上,根基上尚不曾穩固。國庫在前朝,便給前朝皇帝揮霍建造寄夏山莊,如今國庫空虛,處處需要銀子。若是你,你會如何?”龔青嵐苦笑,怕是這兵符,也不是巧合的事吧。她甚至隱隱有一個念頭,安世子這場敗仗,上頭那位可有插手?否則,兵符怎得丟的這樣及時? “你怎知兵符在募善會?”齊景楓嘴角微微上揚,眼底有著贊賞。若是他,定然是對有威脅的世家動刀。 “猜的。”龔青嵐眼底閃過狡黠,募善會是由燕王府舉辦,今年又是齊府主持。拍賣的物件都是經過層層篩選,才放進寄寶閣,暗處隱匿著侍衛把守,一般情況都不會懷疑有人把兵符在燕王的眼皮子底下弄走。“其實你現在趕來,是得知了兵符再此的下落?” 齊景楓頷首:“你知曉在哪個物件內?” “待會誰身份不凡,拍價最高,那便是了。”龔青嵐將頭靠在他的胸膛,手指撫弄著他垂在胸前的墨發,看到大廳內的角落里,坐著長春。 臺下,搬上了玉瓶,底價為五百兩銀子。 識貨的一眼瞧出是個贗品,便沒有幾個人喊價,長寧侯世子舉著木牌道:“七百兩。”加了五十兩。 長春跟著抬價:“一千兩。” 薄黎希目光晦澀的看了眼長春:“一千一。” 長春本來還是很鎮定,見狀,急道:“一千八。” “二千。” “五千。” 薄黎希臉色陰沉,擺在膝蓋上的手指有節奏的敲打著膝蓋,思索了片刻。“八千。” 長春見薄黎希如此,怕是這是極限了。下意識的摸了摸袖子,不甘心的看著他,隨即招手喚來管家:“可能記賬?” “這位公子,募善會向來都是現銀,下次看中物件,可要準備好銀子,莫要失了機會。”管家畢恭畢敬的回答。 薄黎希嘴角微勾,露出一抹鄙薄的笑。 長春不甘心的看了幾眼玉瓶,摸了摸鼻子,悻悻然的走了。 龔青嵐看到這一幕,仰頭看著齊景楓說道:“jian詐!” 齊景楓點了點她的鼻子,認真的想了一下,適才回答道:“為你增收。” 忽而。樓下傳來恥笑聲:“這是誰家捐贈的贗品?拍這樣高的價錢。莫不是世子爺不會識貨?” “可不是?這頂多就值個六百兩,這不是銀子多得燒著了。” “有錢人和有權人的世界,不是我們能夠理解。”另一個藍袍的男子,以這句話,結束了話題。 龔青嵐卻覺得有理,不禁多看了幾眼。 齊景楓手上的動作,重了一分,龔青嵐抽回手,看著掌心的紅印,幽怨的睨著他。 “不許分心。”齊景楓淡然的望著下邊搬出來的一方紫金硯,目光若有似無的掃過那藍袍的男子,微微皺眉。 龔青嵐看到硯臺,立即分了心思,看著秦夫人與一名老者競價得面紅耳赤,不禁失笑。 “一萬兩!”秦夫人直接將銀票拍在拍賣桌上,口氣不善的對老者道:“老先生,您高抬貴手,我兒相中這方硯臺,等著帶它進京趕考。倘若痛失了心愛之物,分了心思,落考了,十年寒窗苦讀,豈不是付諸流水?” 老者微微一怔,未料到是這樣。紫金硯是貢品,自前朝沒落后,便只有獻親王府的一方紫金硯遺落民間。今日恰好撞見,便動了心思,未料到一介婦孺與他爭搶。原以為是刻意為之,卻不想有如此隱情,便謙讓道:“是小老兒的不是。”他也是讀書之人,自是知曉其中的不易。 秦夫人哼了一聲,碎念著白花了一些個冤枉銀子。 拍賣會持續到日落結束,喬敏那副繡品,如前世一般,被薄黎希拍走,只是價錢低了硯臺與玉瓶。 龔青嵐忽而記起了藍袍男子,方才他一進來,便注意到他,在一旁為人算賬,不用算珠,便將虧損、盈利給計算出。若是請他管賬,想來也會輕松不少。便詢問著管家道:“可知他名諱?” 管家翻開登記,忽而手被撞了一下,抬頭便瞧見大少爺溫和的看著他。不知為何,心底升起一股寒意,粗略了查看道:“并未登記,想來是哪家夫人帶來的公子。” 龔青嵐水光瀲滟的眸子里,閃過失望。 齊景楓眸色深沉,定定的看著她,思索著什么。 龔青嵐被他看的心里莫名的發虛,推搡了他一下:“回府了。” “太妃沒來么?”齊景楓忽而問道。 “嗯。慕思雨傷了腿,不能過來幫忙。太妃與王妃一同去寺廟祈福還愿。”龔青嵐心中慶幸太妃不來,否則,她得將龔青雅給喚來。 今日本就是非多,有她在,會更加不太平! 這時,一直隨在秦夫人身邊的紅玉,抱著紅木匣子走來,擦拭著額頭的汗珠道:“大少奶奶,東西在這。” 龔青嵐接過匣子,放在小幾上,打開一方泛著金光的紫金硯躺在里面。 齊景楓伸手倒出,硯臺底部朝天,手指輕輕的摸著硯臺邊緣,輕輕一按。硯臺一分為二,中間掉出一塊黑色玄鐵的令牌。 “你怎知硯臺有玄機?”龔青嵐訝異道,這方硯臺是她外祖父之物,曾經她的母親最大的愿望,便是將獻親王府流落的東西,一一尋回。無事便會在她耳邊,說著外祖父心愛之物,有何特征。 廚房里的事,將她與李鳳姣引開。有人趁機進了寄寶閣,將東西藏進了玉瓶。原先的玉瓶是真的,蓋子上是一粒圓滑如珠的紐,邊角有細小的缺口,摩挲便會刺手。 或許是她們來的早,那人急急出去,玉瓶便側倒了。她摸著蓋子,上面卻是圓滑無缺。后來才讓紅玉將東西拿出來,藏進了貴重的紫金硯臺。 薄黎希怕是不想太惹眼,多添事端,便藏進贗品里。若齊景楓不曾叫人抬價,反而會引他起疑。最后,若她親自拍下,薄黎希定然也會不顧手段的將硯臺拍走,所以她才叫給她示好的秦夫人去。 “兵符找回了,你這幾日不會忙?”龔青嵐忽而想起,自成親后,他很少在府中,四處奔勞。 齊景楓抬頭,目光清幽的望進她眼底,眉目漸漸舒展:“可有事?” 龔青嵐斂眸,摳著指甲上面落了色的蔻丹,心不在焉的說道:“你極少在府中,這般勞累,你身子吃不消。馬上月中,你要吃藥,藥方在二嬸娘手中,若是想要討回,她定然是要回府。可就算如此,我也不能放心。” 許氏與齊景楓,是相互牽制。老夫人便是想到這一層,才會把二夫人趕去庵廟,讓她腦子清醒些,莫要再犯渾。到時候為了齊景楓,他們定然會親自將二夫人接回府。局時二夫人還能與他們談判! “十年,那幾種藥,閉著眼都能品出。”齊景楓淡淡的笑了,如春風拂過龔青嵐的心頭,令她沉醉其中。 “真的?”龔青嵐挑眉,質疑道。 齊景楓輕輕啄了一下她的紅唇,眼底蘊藏了濃厚的笑,夾雜著一絲疼寵:“棗糕。” 龔青嵐瞪圓了眼,下意識的伸舌添了一下微癢的唇。卻不知,在某人看來,多么引人心動。 齊景楓收緊了抱著她的手,垂目凝視著她,一雙水眸,如煙霞般愧麗,泛著一縷縷煙波,目光纏綿的望著他。吸引著他不斷的靠近,任心底如何掙扎,卻逃不出她繾倦的視線。 額頭相抵,鼻尖相碰,唇與唇,相隔一指寬的距離。 濕熱的呼吸交織而纏綿,龔青嵐眸子水光暈染,白玉的肌膚染著淡淡的粉,仿佛一朵妖艷綻放嬌花,等人采擷。 齊景楓眸子暗了暗,聽著砰砰的心跳,分不清是誰的。宛如敲響的戰鼓,指揮著他打開城門,攻略城池。 而他,也真如此。輕而柔的觸碰她的唇,細細啃咬,品嘗著如奶羹一般絲滑香軟的唇瓣,一探而入,汲取她的香甜。 龔青嵐低吟,雙手抵在他兩側肩膀,下滑,圈住他的腰身:“別——” 話不曾說完,便被吞沒在他炙熱的吻中。 龔青嵐渾身顫栗,一股電流般的酥麻感,自心口向四肢百骸散去。大腦因這奇異的感覺,有一瞬的真空。 難受的啜泣,整個人緊緊的貼在他身上,填補那一瞬抽離的美妙。 “景楓——”龔青嵐嚶嚀一聲,軟綿慵懶的嗓音如一只貓兒,勾人心魂。 繁冗的衣裳,在他指下,層層剝落。露出潔白無瑕如凝脂的肌膚,燭火下,泛著琉璃般晶瑩玉色的光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