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
龔青嵐一怔,看著她眼底嫉妒的怒火,酸溜溜的語氣擺明了在吃醋,淡淡的說道:“我是齊府大少奶奶。”心中卻在思量,她并不認識李麗清,無緣無故上來找茬,定然有人在背后教唆。 李麗清睜圓了眼,眼底有著詫異,齊府大少奶奶?“燕北第一美人?”心底轉瞬明白她被齊楚嬰那兩個賤人給騙了,不待龔青嵐回話,陰狠道:“你給本小姐等著!”就算誤會又怎樣?毀了她的臉,別想她會放過! “你不想知曉背后之人?” “明日誰臉上有鞭痕,便知道了,何必多問?”龔青嵐搖了搖頭,李麗清是個被嬌寵壞的女子,目中無人,且沒有頭腦,最易被激怒給人當槍使,卻也絕不是好惹的善茬。 有意思! 薄黎希眸光微閃,這是傳說性子畏縮,毫無出彩之處的龔府大小姐? 散漫的倚在回廊倚欄上,漫不經心道:“齊少夫人果真聰慧,膽識過人。神不知鬼不覺的偷天換日,將本世子的姬妾替齊二老爺的姬妾抵一命。”話音一轉道:“你說,本世子如法炮制弄死你償命。還是……將你搶了來?” 聞言,龔青嵐打量著他:身材修長,唇紅齒白,桃花眼中笑意漣漣。 任誰瞧著他風流倜儻,隨性無害的模子,也料想不到他性格乖張殘忍,殺起人來眼都不眨。 “世子說笑了,我不過一介婦人,可沒有這本事。”龔青嵐并不想與他過多的交集,欠身行了一禮,便轉身離開。 “齊少夫人需要本世子去靜心庵將人帶出來,送給二夫人?”薄黎希琥珀色的眸子別有深意的看著龔青嵐,起身彈了彈略皺的墨袍,笑的極為放肆。 “隨你!” 薄黎希眼底的薄怒一閃而逝,欺身將龔青嵐堵在廊柱上,如玉的手指指著回廊轉折處。嘴角上揚,掛著一抹陰險的笑。“若有人看到我們孤男寡女的私會,會如何?”淡淡的嗓音,給人一種沁入肺腑的冷意。 龔青嵐聽著細碎的腳步聲,臉色微變,捏緊了拳頭:“你要如何?”心底恨不得抓花了他這張不斷放大的臉。 “明日與我游湖。” 龔青嵐一怔,想也不想的拒絕。聽著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心提到了嗓子眼。而眼前的人,絲毫沒有避諱的打算。 “好。”龔青嵐咬牙,長寧侯世子不在乎名聲,而她不行! “大少奶奶,您在這兒,讓奴婢好找。”清脆的嗓音響起,驚得龔青嵐一身冷汗,側目四顧,哪里還有他的身影? 龔青嵐哂笑,松了松出了一層薄汗的手心。 “大少奶奶,王妃讓奴婢請您去一趟議事廳。”翡翠畢恭畢敬的行禮。 “可有說何事?” 翡翠本就不喜刁蠻嬌縱的李麗清,見龔青嵐問起,便回復道:“李府二小姐說您傷了她的臉,要王妃給主持公道。” ------題外話------ 打滾求收~求親們冒泡~潛水久了要呼吸下新鮮空氣~(gt^w^ ☆、第二十六章 巧辯 榆蔭堂 燕王與燕王妃坐在正對大門的太師椅上,平陽郡主則是坐在左側,懷中抱著嚶嚶抽泣的李麗清。而右側則是分別坐著三大世家的主母,和面目冷清的齊景楓。 燕王妃本不想要宣揚,可平陽郡主認定燕王妃會徇私庇護龔青嵐,便讓幾大世家的主母做見證。 龔青嵐身影出現在榆蔭堂,便感到平陽郡主要將她生吞活剝的視線。目光不偏不斜,臉上一派從容淡定,溢著淺淺的笑容。欠身見禮,動作優雅,行云流水,通身淡然的氣質清雅若蘭。 “嵐兒,你之前在何處賞玩?”燕王妃淺啜一口茶水,不疾不徐的詢問道。 “迎風亭賞荷。”龔青嵐眉目含笑,毫不遲疑的回答。 “哼!這不是承認了?清兒雖嬌縱,可卻不會平白撒謊誣陷人。”平陽郡主怒不可遏,兩眼冒火的剜了龔青嵐一眼。 龔青嵐嘴角微抿,心中卻是冷笑。李麗清是篤定她不敢實話實說,倘若她否定,定要說出緣由,便要將長寧侯世子托出來。那樣,即使她洗脫傷李麗清臉蛋之事,卻也逃不脫私會男子的罪名。 若她默認,定要給李府一個交代! 齊景楓起身走到龔青嵐身旁,帶著她坐在椅子上,就著她邊上坐下,一襲月牙白袍子舒展,清潤如玉。“嵐兒與李二小姐一同出現在荷塘,并不能妄斷是她傷了李二小姐的臉。景楓若不曾錯看,李二小姐臉上是鞭傷。” 眾人的目光霎時落在李麗清纏在腰間的鞭子,表情晦澀難明。 “難不成是清兒自個抽的?”平陽郡主一臉譏笑,仿佛聽了笑話般。 李麗清臉色漲紅,這鞭子也算是她自己抽的,不過是有人動了手腳罷了。羞憤難當的將臉埋進平陽郡主懷中,哭得更加大聲。之前若說在做戲,那此時卻真的傷心。原本她對自己的容貌不自信,此刻更是毀了,若是好不了如何是好?心里后悔不已。 平陽郡主心都攪成一團,恨不得撕爛了龔青嵐那張臉給女兒出氣才好。冷笑道:“燕王妃,我李府在燕北算不得什么,可也不是好欺負的,這賬該如何便如何算。好好一個姑娘家,臉被毀成這副模樣。本就遭人嫌棄,這日后可如何嫁人?” 一番話,暗有所指。 眾人心中皆是明鏡兒一般,算賬無非便是龔青嵐那張臉給弄花了去。若燕王妃想要平息此事。那好,安世子娶李麗清便是。 燕王妃驟然收緊握著茶杯的手,面上尤不顯山露水,嚴肅的說道:“衙門審案,都得有根有據才定案。郡主聽李小姐片面之詞,便咬定嵐兒,豈不是草率了?何不聽聽嵐兒如何說?”心中對這對母女更加的厭煩,板著臉,話音一轉道:“李府武將出身,李二小姐擅長舞刀弄劍。嵐兒出身書香世家,豈是李二小姐的對手?” 平陽郡主的夫君是燕北都司,分掌燕北軍事,是燕北最高軍事管轄領導,隸屬于朝廷五軍都督府,聽命于兵部。 “燕王妃,清兒不過是懂些防身之術。再說,清兒與齊少夫人無冤無仇,為何要吃皮rou苦,平白無故誣陷她?”平陽郡主氣噎,心底的怒火控制不住的爆發,一手拍著案幾,站起了身。雖知曉是李麗清冤枉龔青嵐,可這傷卻是因她而起。在一個商戶賤婦手中吃了虧,這口惡氣如何也不能咽下去! “是呀,嵐兒與李二小姐并無糾紛沖突,為何要打她?”龔青嵐嘴角凝著一抹冷笑,抬頭的瞬間,滿臉的歉意:“李二小姐閑來無事在迎風亭練鞭法,興許瞧著我坐在那處,收回鞭子沒控制好力道,倒是被鞭尾給打在了自個臉上。”說到最后,一臉無奈。 仿佛在說,若因如此便推說是她抽花了李麗清的臉,也在理,畢竟是因為顧忌她才會自抽。可往深處一想,倘若李麗清有為客之道,便也不會遭殃。如此,眾人越覺龔青嵐無辜。 龔青嵐清麗悅耳的嗓音,聽在李麗清的耳中,充滿了諷刺的意味。 明夸暗貶,堵得她啞口無言。不能辯解自己不是練鞭,否則她們豈不是覺著是她要抽龔青嵐?只能臉色青紫的吃下這一記啞巴虧!眼珠子滴溜溜一轉,想到辯解之詞。不待她說話,燕王妃擰著眉頭道:“練鞭?”眼底有著不喜,手指指著侍衛匆匆提著進來渾身濕漉漉的綠玉、綠珠道:“這又是怎么回事?” 李麗清心下一驚,氣焰頓消,死死的抿緊嘴,攥緊了捏著平陽郡主衣裳的手。 綠珠、綠玉渾身顫抖,戰戰兢兢的說道:“奴……奴婢不……不小心掉落荷塘。” “倒是湊巧,兩人一道掉落。可侍衛隔著外墻,聽聞到爭執聲。莫不是你們吵架斗嘴,失足落了下去?”燕王妃臉上染著淡淡的笑,轉動著手腕上的玉鐲。 “是……”綠珠、綠玉應聲,齊齊松了口氣,生怕燕王妃刨根問底。可松懈下來的身子,下一刻癱軟在地。 “來人,將這兩個刁婢拖下去杖責四十!”燕王妃眉宇間閃過厲色,滿臉怒容,一掌拍在案幾上,冷冷的說道:“后院禁止喧嘩,這兩個刁婢好生膽大,竟敢罵架,以至于掉落荷塘將御賜的兩條錦鯉弄得翻白。死不足惜!” 御賜錦鯉? 綠玉,綠玉愕然,臉色慘白,嚇得癱軟在地,沒料到和善的燕王妃在給她們下套。慌不擇路的辯解,乞求小姐救命:“不,不是,奴婢,奴婢不是有意的。小姐,小姐救命啊,奴婢沒有爭執,是您……” 李麗清臉色發白的朝平陽郡主懷中一縮,害怕她們將她抖出去。披著一身冷汗,顫抖著嘴角,大聲呵斥道:“賤婢閉嘴,我何時叫你推了她……”心底發慌,驚恐的目光四轉。 平陽郡主氣得仰倒,暗罵李麗清是個蠢貨,當家主母哪個沒有幾分狠手段?這樣的伎倆都是在座玩剩的。她這一喊,豈不是坐實了她原本要推龔青嵐下河? ☆、第二十七章 罰跪 “清兒,你當真不曾吩咐丫鬟推齊少夫人?”平陽郡主先聲奪人,搶先一步問罪。手上一推,將李麗清推翻在地上,板著臉呵斥道:“可不許扯謊!” 李麗清捏緊的拳頭輕顫,難以置信的坐在地上看著逼問她的母親,委屈的咬緊唇:“沒有就是沒有,母親也不相信我么?” 平陽郡主臉色緩了緩:“燕王妃,清兒說沒有,我便信沒有。身為女子,最是在乎容貌,清兒寧愿傷了任何一處,也不愿破相。”頓了頓,忽而一笑道:“我們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臉已經傷了,于事無補。這樣吧!看在燕王妃的面子上,跪著給清兒磕三個響頭,賠不是便可。” 魏國侯夫人瞧著平陽郡主得理不饒人的囂張氣焰,微微皺眉。燕王府算得上燕北的小皇帝,大小事務由燕王府掌控。她卻好似不明白其中的利害關系,仗著父兄是大將軍的身份,目中無人。 若李府真有好歹,遠在京都的大將軍,也遠水救不得近火。 燕王妃臉色大變,一旁的龔青嵐臉上依舊漾著淺淡的笑,忙拉住齊景楓微動的手。起身,抖了抖攏住的袖子,衣袖內側一道一指長,鞭尾往上勾的鞭痕顯露。 “李二小姐說冤枉,可并沒有拿出說服人的證據。恰好我來不及換衣裳,保留了證據。你們看,這鞭法與李二小姐臉上如出一轍,都是鞭尾處上勾,如月牙。燕王是馬背上的英雄,南征北戰,對鞭子定是極為熟稔,驗證一番,便水落石出。”龔青嵐轉身命人拿出一根鞭子,讓燕王對她甩一鞭。 燕王蹙緊了濃眉,卻是控制好力道,對著龔青嵐揮舞一鞭。 龔青嵐反手一擋,恰好露出有袖子有劃痕的一面。 眾人恍然,龔青嵐袖口的鞭痕是倉促見遮擋留下。而且,根本無法用左手執鞭劃破自己的袖子。 李麗清面色青紫,咬牙道:“這也不能證明什么,燕王爺,您也知曉,若是刻意為之,也可模仿復制。” 龔青嵐冷笑不見棺材不落淚。 走到綠玉、綠珠跟前,龔青嵐伸手卷起綠珠的袖子,白皙的手臂上,縱橫交錯著淤紫鞭痕。 李麗清面色煞白,嘴角翕動,驚恐的看向母親。 平陽郡主臉色難看,未料到龔青嵐從丫鬟下手。 “郡主可要說這鞭子也是我抽的?”龔青嵐鳳眸亮的驚人,閃過諷刺。明眼人一瞧,便知鞭痕已有數日,且深深淺淺,有些時辰已久,有的剛剛添上去的新傷。不可能是龔青嵐所為! 平陽郡主見形勢逆轉,反而鎮定了下來,攙扶李麗清起身。沉默了片刻,訕笑道:“既然是一場誤會,說清楚了就好。”說罷,惡聲惡氣的指著李麗清的額頭:“你這丫頭片子,自個抽了自個也不丟丑,何必冤枉齊少夫人?還不趕緊的賠不是。”轉瞬,圓潤的面孔流露出自責,對龔青嵐說道:“都道齊少夫人人美心善,慈悲心腸,斷然不會與清兒這小姑娘一般計較。” “毀人不成反毀己,不知反省,且反咬一口,不單單是品性問題。”燕王妃心底冷笑一聲,沉聲道:“李二小姐到了說親的年紀,如此不穩重,若嫁到婆家,出了這等事,如何是好?不妨給個教訓,好長長記性。” “這……”平陽公主猛然站起身,可看到眾人的視線匯聚過來,心驚的坐回去。不禁惱恨當時為何將這些人留下,如今給看了笑話去。 “嵐兒,你說如何?” 龔青嵐思索道:“郡主,李二小姐年紀小,得好好管束。若是遇上旁的人,興許就不會如此善了。”眉梢微挑,瞧著平陽郡主松了口氣,笑著道:“郡主是敦厚之人,素來憐惜晚輩,方才只讓嵐兒磕頭奉茶賠不是。眼下嵐兒一時想不出法子,不好重罰了去,還是按照郡主之前所說的方式賠罪便可。” 氣氛霎時一變,安靜得可怕。 平陽郡主不可置信的瞪圓了眼,讓清兒給她磕頭賠罪? 她也敢! “不!這賤人不過一介卑賤的商婦,也受得起本小姐一跪?”李麗清歇斯底里,尖銳的叫罵。 齊景楓眸子里墨色翻涌,冷冽的說道:“我齊府是商賈,便合該嵐兒隨你任意冤枉,拿捏?如此,李小姐身份尊貴,嵐兒恐怕是受不得。貴府怕是也瞧不上齊府之物,未免污了李小姐高貴的眼,景楓明日遣人去取回。” 平陽郡主面色一變,恍然想到齊府之于府中的重要性。夫君是掌管軍事,手中有一支軍隊。私下與齊府交易,為齊府護送貨物,賺取進項。齊府一直給予豐厚報酬,府中一應物件短缺,都是自齊府商鋪記賬,十幾年來,從不曾給過銀兩。這一取回,府中豈不是搬空了去? 龔青嵐在心中為夫君豎拇指,饒是你身份如何高貴,也不得不向錢財低頭! 強龍壓不住地頭蛇,即使平陽郡主以身份壓人,也比不得齊景楓身后的燕王府。 “呀!那豈不是李小姐與郡主身上的首飾衣裳都要剝下來還給齊府?”右側發出一道細小的聲音,驚訝的嘀咕道:“祖母,為何吃別人,拿別人的東西,還能理直氣壯的欺負別人啊?您說吃拿別人的氣短,我瞧著那位婆母臉色紅紫,是不是像府醫伯伯說的氣短憋的呀?” “噗呲!”眾人聽著一番童言童語,忍俊不住的笑出聲來。 郡主面紅耳赤,暗恨在心,可不能對付龔青嵐,將所有的怨氣撒在惹是生非的李麗清身上,下手毒辣的掐著李麗清的腰側,怒道:“給我跪!” 李麗清滿臉淚痕,哀求的看著母親,可平陽郡主瞪她一眼,暗含警告。李麗清怨毒的瞪著龔青嵐,滿腹屈辱的端著丫鬟的茶,屈膝要跪下去。 “等等!”龔青嵐制止,溫婉道:“李小姐皮rou嬌嫩,可不能直接跪著地上,磕壞了。”青蔥般的手指指著平陽郡主身后嬤嬤拿著的蒲團道:“郡主想得周到,東西都給備齊全了,將這個給李小姐墊上。”眼底的笑意加深,她可未忽略平陽郡主吩咐嬤嬤離開,嬤嬤回來時手中便拿了蒲團,隨即讓她下跪,想來是為她‘準備’。 平陽郡主氣得臉色發青,不待開口,紅鳶立即上去將蒲團搶了來,放在李麗清腳下。 李麗清心懷怨恨,根本不看平陽郡主給的暗示。 屈膝跪下去,膝蓋劇烈的一痛,似乎有密密麻麻的針扎進膝蓋里,整個人向一邊倒去。“啊——”的一聲痛呼,雙手抱著雙膝在地上打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