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jié)
“院子地下我埋了桃樹枝,這些桃樹枝成長年份都在十年以上,陽氣十足。我又用黑狗血泡了足足十天,以特殊的方式埋在地下后會形成困陰陣,只要你大伯敢跳進院子我就保準他出不去。” “還有這幾棵老槐樹,是我專門請人去后山挖來的,陰氣濃郁,我又在每棵樹上放了一塊棺材菌,十足的陰氣散發(fā)后你大伯絕對會被引來。”爺爺胸有成竹道。 我對這些完全不懂,但看爺爺信心十足的樣子我也松了口氣。大伯成為陰尸確實是個大麻煩,游方道士老頭說陰尸喜食陰氣而活,我不清楚大伯現(xiàn)在是去哪吸食陰氣的,但顯然,一旦大伯缺少陰氣吸食他就會去殺人。 老灣村這么多人,萬一哪天大伯真殺人了,我老陳家就成了幫兇,也是罪人。 “另外院墻上我也加固了一層,以糯米水混合雞血朱砂,做成了漿泥。這東西專克陰氣,你大伯想翻墻都沒機會。”爺爺說完,鄭重的將一枚桃木釘交到我手里。 “小安啊,到時候千萬不要害怕,我會用繩子纏住你大伯,讓他無法動彈,而你要做的就是把桃木釘扎進他的太陽xue泄掉他體內(nèi)的陰氣,這樣一來這件事就算解決了。” 我艱難的點頭應(yīng)下,這個時候我又在想了,如果我爸還活著,這么危險的事他是絕對不會讓我去做的。可是現(xiàn)在,好好的一個家竟然只剩老弱病殘。 我想開口問問爺爺關(guān)于邪術(shù)士的事,但想了想,目前正是解決大伯的關(guān)鍵時刻,我還是別讓爺爺分心了。 晚上九點,我媽和奶奶早早睡了。我和爺爺坐在堂屋的椅子上,院子門關(guān)的鐵緊,我問爺爺既然要引大伯過來為什么要鎖住院門,開著等他就是,這樣我們還能看到外面的情況。 爺爺告訴我陰尸有七八歲兒童的神智,有些小聰明,開著門等他反而會讓其心生警惕。 我問爺爺堂屋的門要關(guān)嗎,爺爺說半掩著就行,讓我困了就趴在桌子上睡會,大伯來了他會告訴我。 我這會哪睡得著啊,掙扎半天我還是忍不住開口問爺爺?shù)溃骸盃敔敚掖蟛麄兤鋵嵅皇俏野謿⒌膶Σ粚Α!?/br> 昏暗的燈光下,我看到爺爺神情變得落幕,眼里充滿了哀傷。但很快他又板起臉來說道:“我也不清楚。” 我知道爺爺一定有事瞞著我,所以我極為不甘心道:“我去了后山,見到了顧幽篁,也見到了松伯,松伯說大伯的死很有可能是邪術(shù)士做的。” 爺爺臉色變得慌張,甚至連手指都在顫抖,他扭頭盯著我道:“你還知道什么?” “還有我的婚事。”我看著爺爺,賭氣道:“顧幽篁說了,今年的九月初九重陽節(jié)那天我必須和她完婚,否則我會受到整個狐族追殺,包括家里人都會受到連累。” 爺爺沉默不語,很久才苦澀開口道:“這是爺爺?shù)腻e,爺爺對不起你。” 我搖頭道:“這并不是你的錯,如果沒有你當年的果斷我也不會活到現(xiàn)在。另外我和顧幽篁談妥了,我?guī)退蛇^雷劫,她就會家族商議解除婚約的事,到時候我就平安無事了。” “你說的都是真的?”爺爺豁然起身不可置信的問道。 “真的。”我拿出胸口的竹牌笑道:“這東西我本來打算還給她的,結(jié)果人家不稀罕。” “好,好啊。”爺爺喜極而泣,一把將我抓住,激動道:“這么多年了爺爺一直在擔心你和顧幽篁的事,也后悔了十幾年,沒想到你比爺爺有用。這樣也好,只要徹底解決了那件事爺爺就算死也能安心閉眼了。” 我聽的有些奇怪,好奇道:“爺爺你說的是什么事徹底解決?” 這個時候,我家院子外突然傳來極有規(guī)律的腳步聲。 這腳步聲不同于普通人的前后響,而是單一的落地聲。就像有什么東西在一下一下的敲動。 第21章 大伯來了 我看向爺爺,爺爺同時也看向我。四目相視,爺爺臉色凝重,豎起手指示意我小聲點。 我這時候哪還敢說話?躲在爺爺后面感覺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桃樹釘千萬別弄丟了。”爺爺從未有過的嚴肅。 我摸著褲兜里的桃木釘狠狠點頭,這是把一家人的性命都交到了我手上啊。 爺爺貓著腰從堂屋虛掩的大門朝外看去,手里不知何時多了一圈拇指粗的紅繩。 我看著繩子一陣無語,都說陰尸力大無窮,這么細的繩子連頭牛都不一定栓得住,還想困住大伯?我急得滿頭大汗,連忙扯著爺爺?shù)囊滦浣辜眴柕馈?/br> “這可不是普通的繩子,而是牛筋混合亞麻編制的,五頭牛都不一定拉的斷。”爺爺解釋道。 我翻了個白眼,說實話,爺爺說的我還真不相信。但現(xiàn)在也沒辦法了不是?臨時找繩子去哪找啊。 “砰” 這邊我和爺爺話音剛落,院子外我家兩扇院門被轟然撞開,煙霧彌漫中大伯的身影出現(xiàn)在院門外。 還是那身熟悉的壽衣,那熟悉的面孔,只不過現(xiàn)在的大伯看起來比之前要更加靈活了,這一點我是從他的雙手觀察到的。從前的大伯雖然一樣能動,但是關(guān)節(jié)僵硬,他的手掌一直處于垂直狀態(tài),而現(xiàn)在他的雙掌能夠彎曲。 除了臉色發(fā)白,我敢說大伯就和普通正常人一樣,唯一不同的或許只剩走路的姿勢。因為他是蹦著走的。 爺爺躲在虛掩的門后一動不動,我更是不敢出聲,握著桃木釘?shù)挠沂植紳M汗水。 院子外,大伯同樣是一動不動,他望著院子里面眼珠微微翻轉(zhuǎn),似乎在考慮什么。 “爺爺,大伯的陰氣被放掉后他就真的成為死人了吧?”我有些不忍心的問道。 二伯三伯和我爸都死了,我再也看不到他們了。而大伯雖然變成了陰尸,可他是我親大伯啊,那個小時候偷偷給我塞零花錢的大伯,我好歹還能看到他。 爺爺似乎知道我心中所想,壓低聲音道:“人死了就得去該去的地方,這么活著害人害己,一旦成了氣候不知要死多少人。” 我知道爺爺說的是對的,可當我真正面對大伯的時候,那種冥冥中的親情讓我一陣揪心,或許今晚過后我連大伯也再也看不到了。 “蹬” 大伯又蹦了一步,這一步他蹦到了院門門檻上,他環(huán)顧整個院落突然開口喊了一句:“安”。 我的眼淚奪眶而出,大伯的聲音很沙啞低沉,似乎不是從喉嚨發(fā)音而是從肚子里喊出來的,可我依然聽的清清楚楚,他在喊我的名字。 大伯成為陰尸后曾兩次對我說話,一次是在他家,替他取陰蟲的時候,他對我說逃。第二次是在二伯家院子外,他讓我跑。可以說這兩次大伯都沒有傷害我,相反的好像是在保護我。 陰尸有六七歲孩童的智商,爺爺想引大伯過來除掉他,可大伯還是認出了這是我家。 “小安,你出去站著。”爺爺轉(zhuǎn)身朝我說道。 “你想讓我引大伯進來?”我抹掉眼淚問道。 爺爺點頭嚴肅道:“咱們得速戰(zhàn)速決,到了夜里十二點是陰氣最重的時候,陰尸借助陰氣到時候力氣會更大。” “爺爺我害怕啊。萬一大伯直接蹦過來了怎么辦。”我哭喪著臉道,我可是親眼見過大伯蹦的,那一蹦好幾米外。 “院子里有困陰陣,只要他一蹦到院子里陣法就會啟動,形成一張大網(wǎng)將他包圍,根本輪不到他過來。”爺爺跟我保證道。 沒辦法,我只好硬著頭皮往外面走去。左手摸著匕首,右手摸著桃木釘,嘴里念著菩薩保佑。 “安,逃。” 大伯一見我出來,立馬又讓我逃了。但是大伯并沒有蹦進院子,只是在門檻處不斷重復(fù)那個“逃”字。 “大伯,你要不進來坐坐?”我嘴角抽搐道的喊道,也不知道大伯能不能聽懂。 我的出現(xiàn)似乎并沒有什么效果,我有些無助的轉(zhuǎn)身朝爺爺看到,爺爺眼神閃爍,只見他拿起手中的紅繩繞成圈突然朝我脖子套來。 “爺爺。”我大驚失色,但一瞬間我就知道爺爺要干什么了。 大伯不愿跨進院子肯定是感受到了什么,而大伯這么關(guān)心我,如果我的生命受到威脅那大伯會怎么做? 我雖然不敢肯定,但也敢說百分之八十大伯會進來救我。 爺爺勒的很用力,我很快就感覺到呼吸不過來的感覺,頭腦發(fā)脹,臉孔漲紅,整個人因為缺氧就像氣球要炸開一般。 我跪倒在地,雙手下意識的拉扯脖子上的繩子,爺爺在我耳邊輕聲道:“忍忍,馬上就行了。” 果然,爺爺話音剛落,一直不愿踏進院子的大伯發(fā)出凌厲嚎叫,砰然蹦出。 這一步蹦的極遠,直接從門檻處蹦到了院子正中心,大概有五六米。 爺爺見大伯蹦進了院子立馬將我脖子上的繩子松開,氣喘吁吁道:“小安,等下我找機會綁住你大伯,你一定要第一時間把桃木釘扎進他太陽xue,我年紀大了,怕是撐不了多久。” 我趴在地上痛苦咳嗽,聽到爺爺?shù)膰诟牢疫B連點頭。 “吼” 院子里大伯叫的更響,我都有些擔心會把隔壁鄰居吵醒。好在農(nóng)村人睡覺早,尤其到了半夜不管聽到什么都不會開門,這叫自我保護。 “東面為金,南面為木,西面為水,北面為火,中心為土。” “五行齊聚,以金為引,困陰陣開。”爺爺手捏五枚銅錢,嗖的一下扔了出去。 五枚銅錢以五個方向灑出,落在五棵老槐樹上,與此同時大伯的身體冥冥中就像被什么東西束縛住了一樣掙扎不斷。 地面上,火紅的光芒縱橫交錯,正如爺爺說的那般像極了一張巨網(wǎng)。 “呲呲呲” 大伯的雙腿不斷抖動,火光亂炸,他的身軀也開始往下倒。 爺爺手提紅繩,利索的沖到大伯身邊,正準備將紅繩繞到大伯身上的時候,大伯突然抬手一掌砸到爺爺肩膀上。 “砰” 爺爺被這一掌揮出去好幾米遠,哇的一聲鮮血狂吐。 我嚇壞了,急忙跑到爺爺身邊扶著他,大聲喊道:“爺爺,你怎么樣。” “快,快拿紅繩把他捆住,困陰陣困不了他多久。”爺爺氣息雜亂慌張喊道。 這個時候我不上也得上了,我一把撿起爺爺?shù)袈涞募t繩咬著牙朝大伯走去。 很奇怪,一直在困陰陣內(nèi)掙扎嘶吼的大伯看到我竟然安靜了下來,他的眼神很悲傷,嘴巴也在抖動,似乎想要說些什么。 “大伯,對不起了。”我眼睛發(fā)酸,不敢再看大伯,直接將紅繩纏到了大伯身上。 這期間大伯連動都沒動,只是一個勁跟我說:“小安,逃。” 第22章 爺爺?shù)耐?/br> 將大伯捆的結(jié)結(jié)實實,而他也在困陰陣的包圍下徹底跪了下來。爺爺催我快將桃木釘扎進大伯的太陽xue,我望著大伯,聽著他一口一個“安”字,我怎么都下不了手。 爺爺掙扎著爬了過來,強行從我兜里搶走了桃木釘,然后狠狠扎進了大伯太陽xue。 我不知道這一刻爺爺?shù)男睦锸窃趺聪氲模蟛撬挠H兒子,為什么他能如此果斷堅決。 “嘶” 隨著桃木釘?shù)脑耄莻谔幋蠊傻陌咨珰怏w往外噴出,爺爺一個翻滾小心避開,讓我也離的遠點。 我攙扶著爺爺回到屋檐下,堂屋里奶奶不知何時起來了,她望著院子里跪著的大伯淚眼婆娑,捂著嘴巴嗚嗚哽咽。 “奶奶。”我心疼的喊道。 奶奶抱著我,終是忍不住嚎啕大哭。 都說疼長子,慣老幺。奶奶這輩子雖然有四個兒子,但最疼的當真是我大伯和我爸。一個是長子,第一個孩子,能不疼么。 “你先回去睡覺,我和小安還得把建剛的尸體趁夜埋進去,那棺材可是空的。”爺爺抹掉嘴邊的血跡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