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節
然后,某人就已尚有公務在身為由離開了相府,三日不歸。 最終,逼得我不得不親自入宮去尋,細聲細氣地同他致歉,表明我對那誰絕無半點私情,可是,他倒好,笑意盎然地回答,他確是有事,至于,我同那誰,歸家再議。 歸家后,他把我狠狠地折騰了一番,又連哄帶騙地勸說我將錦盒置放到外室。 自此,我便知曉,名士吃味委實與他人不同,結果非是爭鋒相對,亦非情深意切,而是使得對方心甘情愿的認錯并接受懲罰。 這般,實在不太有趣。因此,我也再未將其翻出。 現如今又是怎么回事?蒹葭的計策? 我笑笑,從容地上前,問道:“這是怎么回事?” 蒹葭停頓,輕瞥了一眼案上的錦盒,搖首,“不知,奴婢來時便已在此。” 嗯? 我困惑,凝視著蒹葭半晌,猜測不出此言是真是假。若是真,那么到底是誰把它置放到此處的?若是假,她裝得倒還挺像。 不過,與其糾結于此,我倒不如趕緊將它送回原處,不然,給某人瞧見就大事不妙了。 但,世事竟真有這么巧,我初將其抱起,某人便是雅步而來。 手無足措,我險些穩拿不住地將其丟扔出去,可是,思及這物什的主人,又委實狠不下心來,便只能強顏歡笑,詢問:“今日怎會歸得這般早?” 夕陽未出,時辰尚好,的確是早。 某人淺笑,僅是看了我手中的物什一眼,便就回問:“夫人,你莫非忘了同為夫的約定?” 夫人……為夫…… 我欲哭無淚,匆忙解釋,“這……不,我沒忘……也不知是誰尋找出來的……” 斷斷續續,條理紊亂,但愿他能聽得懂。 “原來如此。”聞言,他點點頭,一塵不變的神色看不出置氣與否,淡淡道:“那夫人還不盡快將其送回。” “諾。” 我答應,挪著步子前往外室。送就送,只要他不生氣就好,可是,聽那稱呼,能嗎? 不過,事已至此,唯有將計就計了。 我無奈,卻在最終將那錦盒打開:一張笨重的戰弓,握把處刻著隸書張字。 看到它,似乎還能想起當年的點點滴滴:他握著我的手,牽引著我的指尖觸摸到其上,告知我,這乃是張家的弓,只能留給張家的人。 后來,他又說,留給我也行,只要我肯答應做他張家的人。 張任,這么多年,想起你,我想說的,似乎依舊還是,對不起。 兩朝開濟老臣心 雖說無巧不成書,但若是太巧,就難以避免人為的嫌疑。 因此,縱使我能猜測得出此物乃是何人所放,也不曾掉以輕心。 在我看來,弓箭不過是個端倪初露,真正精彩的還在后面……總歸,蒹葭的狐貍尾巴開始搖擺了。 翌日,我前往太守府,拜謁蜀郡太守張翼。 然而,太守府吏告知,昨日他家太守同人飲酒,至今未醒。 我直覺不對,便又多問了一句,那所謂的“人”是誰? 府吏言,乃是一俊秀公子,生得白白凈凈,頗為柔媚。 柔媚……品味著如此二字,我心里咯噔一下,知曉那誰已是捷足先登。因而,離開之前,囑咐府吏,替我傳達給他們家太守一句話:酒后胡言,若引事端,吾必追究。 隨后,乘車而去。 回歸相府,王妁早已候在門首,一邊迎我入內,一邊著急詢問:“如何?” “是禍非福。”我看了看她,努力抑制滿腹的惱火,耐心地同她詳細說道:“她已經趕在我之前見過張翼。” 偌大蜀漢,唯有張翼是清楚地知曉我在雒城的點點滴滴的。 所以,尋到他,便就能夠將我許多的把柄牢攥手中。 王妁怔愣,默了默,而后,又問:“那……會有怎般后果?” “看她懷的是什么心了。”總歸,不會有什么佳好的結果,“若是她僅想離間我與孔明,頂多把諸事說予孔明一個人聽,如此,我最多不過被休棄。可,若是她想毀了我,那便會鬧得天下皆知,到時,就不僅是休棄了。” 盡管身正不怕影子斜,但是涉及貞潔,只怕會百口莫辯。 “你……丞相該是信你的吧?”被我的言語驚嚇到,王妁滿滿的愧疚和擔憂,“再說,她也不至于這么狠……” 我扶額,想想便是頭疼,“若是真的鬧大,他信任我也無濟于事。” 三人成虎,輿論的威力便在于朝夕間毀人、立人,縱使孔明貴為丞相也未必有力抵擋。 再說蒹葭,她要是能有王妁的一半心軟,我也不用同她爭斗到這般境地。 聞言,王妁止步,立在我身后,誠懇地說道:“抱歉,我不該自作主張的。” 我無言以對,良久,嘆息一聲,“只怕如此一番徹底被她將主動奪去,而你我只能任人宰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