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節
他在這里,就在這個我曾經居住過的營帳之內…… 可,真的到了一腳邁進,我卻又有些膽怯,膽怯要怎么面對他,膽怯要怎么同他解釋我的所作所為。 他真的可以諒解嗎? 倏地,內里傳來熟悉的聲音,帶著笑意,“不是想要尋我嗎?怎么到了卻又不進來了?” 我抿唇,緊咬牙關,深怕自己一個控制不住就是潸然淚落。 然后,踟躕著,怯懦地入了內。 帳中,一切擺設猶如我在時的那般,桌案側對著帳門,后方是低矮的簡陋衣屏,在燭火的映襯之下隱約可見其后窄小的床榻,整齊的布被。 而孔明,此時正面對著我,頎長的身影被火光拉得老長,一直延伸到我的腳邊。他淺笑著,身上的儒衣干凈平整,卻似是有些寬大,罩著他瘦削的身軀,看得我心中揪疼。處理我丟下的那些爛攤子,一定很勞累吧。 猶豫著,我低低地喚了聲:“夫君。” 夫君,你是我的夫君,不是欺騙張任的負心漢,不是欺騙江東的老師,是夫君,是同我關系最為親密的人。 聞言,他失笑搖頭,對我招了招手,“過來。” 我卻沒動,不僅沒動,反還往后退了幾步。我害怕,羞愧,總覺得自己沒有顏面到他身邊,沒有資格到他身邊,至少,在我奪下雒城之前沒有。 他也不強迫,淺笑地望著我,詢問:“既然歸來了,還要走嗎?” 我點點頭,輕嗯了一聲。 “就這么想親自奪下益州?”他問,似是意料之中,“其間若是有閃失,沒人護得住你,這般,你還要回去嗎?” 我還是點頭,終究,在他面前落了淚,哽咽地說著:“孔明,士元死了……我想為他報仇……親手為他報仇……” 他笑容淺淡,有片刻的凝滯,但,依舊存在,望著我,眸光深邃。 “對不起……對不起……我沒有照顧好士元……就那樣親眼看著他死在我面前卻束手無策……孔明……他死的時候……滿身是箭……滿身是血……可我卻安然無恙……對不起……都是我害的……都是我……” 我說著,因是啜泣而使話語變得斷斷續續的。 轉瞬,便落入一個懷抱,溫暖的,瘦削的,但,足夠寬闊,替我撐起一片天。 他抱著我,氣力不大,卻是恰好,將我完完整整地攬在懷中,輕撫著安慰,“不怪你,士元的死不是你的錯,他只是在踐行自己的諾言,他答應過要將你安然帶回的。阿碩,不光是你,我也會為他報仇。” 我嗚咽,到底,還是到了他身邊,緊緊地抱住他,尋找真切可以托付的依靠。 良久,方才哭罷。 因此,他胸前的衣裳上暗濕了一大片,看得我頗為窘迫。可,他卻依舊言笑自若,瞥了一眼我的裝扮,清淺詢問:“阿碩,你在遮擋什么?” “……”我默,無言以對。然后,下意識地抬手捂住頸脖,腦袋里亂哄哄地試探,“孔明,你信我嗎?” 他淺笑,“信你什么?” 信我思慕著你,信我對你忠貞,信我即便身上有著不干凈的痕跡卻也是清白的?你能信我嗎? 可是,真的到要說出來,我卻遲疑了,張著唇,半晌才低聲擠出兩個字,“……清白……” 他凝眸,其中光彩更加深邃,看著我,沒有回答。 我卻霎時有了勇氣,在他面前,從容地解開披風,讓那些紅紫的痕跡盡皆暴露出來。而后,垂下腦袋,無顏抬首地坦誠相告:“張任知曉我是女子,我便將計就計地引……引誘了他,同他言說,你有負于我……”頓了頓,我想抬眸,卻還是不敢,“于是,他為了同你證明我是他的,就……就印下了此些痕跡……” “可,除了此些,他并沒有碰過我……你能相信嗎?” 猶如煎熬,我終究還是抬起了腦袋,望向他,畏懼而羞愧,重復,“你能相信我嗎?” 他依舊沒答,提問:“頸脖,還有呢?” “……臉頰、嘴唇……” “嘴唇?”他揚笑,亦如往常,然后,然后就沒有然后了。可,這般讓我更是懼怕,握成拳的雙手險些將指甲嵌進rou里。 試探著,我傾身,攀上他的頸脖,欲要獻吻。他卻突然一個偏轉,不著痕跡地躲了過去。 那一瞬,我似乎聽到了心碎的聲響,如此輕易。 “對不起……”對不起,我背叛了你。 蹣跚地往后退著,我只覺得眼前一片模糊,他的樣貌,他的笑容,全都變得模糊起來。就這樣,我摧毀了這些年來自己爭取到的一切,也摧毀了往后的希望。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無聲的,我突然就想逃了,可,手腕不知何時已被他握在手中,然后,他一拽,我就猝不及防地跌了過去。他低頭,薄唇覆上我的,緩慢地延展,一點一點地撬開我的牙關,由淺入深。 我懵懂,完全反應不過來這是怎么回事,但,還是本能地回應著他,且,企圖討要得更多。 我伸手,扯開他的衣襟,扯開他的衣帶,撫上他精瘦的背脊,輕緩地移動著,極盡所能地用著我知曉的法子誘惑他。待到他將我放上床榻,更是翻身反將他壓在身下,雙手不甚規矩地摸向禁忌處,可,不到片刻便被他反客為主,再度處于下風…… 進去之前,他附在我耳邊,略為嘶啞地說著:“我信。” 一夜云雨,那些紅紫的痕跡由頸脖蔓延到了全身,就連大腿內側都沒被放過。某個混蛋瞧見,晏晏淺笑道:“這些還是莫要給張任窺探得好,不過,就算給他察覺,我相信你也知曉該如何解釋。” 我憤憤,不滿回答:“就說是被你強迫的。” 他微笑,看著我,意味深長。 我羞赧,知曉自己是睜著眼睛說瞎話,昨夜,明明可以算是我強迫他的。 不過,經過昨夜,我心中倒是有了個驚喜的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