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節
稍稍休整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單宏飛將軍便率領五千先鋒軍,趕赴到了永興城城前叫陣。盡管這永興城的守軍比起單宏飛將軍的先鋒軍還要多出千余人,但身為荊湖北路第一將的單宏飛將軍,卻沒有半點擔心或者是害怕。只見單宏飛將軍身著銀灰鎧甲,胯下一匹棗紅良駒,手中倒提著青龍大刀,背上還背著一把鐵胎巨弓和一桶箭匣。縱馬走在石門軍的最前方,身后兩名虎賁之士各自舉著一面旗幟,一面上書“武功”字,一面寫“單”字,正是單宏飛將軍的軍旗。 而在永興城城上,從昨天就得知有敵軍來犯的消息的守將賈山鵬,早早地便已經率領著守軍趕赴關上,捋著下巴處的髯須,雙目瞇成一條縫,死死地盯著前方敵軍軍陣中單宏飛將軍的身影。 望著前方雄偉的永興城,以及關上密密麻麻的官軍守軍,單宏飛將軍傲然正視前方,對身后的傳令官喝道:“擂鼓,叫陣!” “來者何人?何故犯我桂陽軍邊境。”在關上的賈山鵬直接便朝著城外不斷逼近的大軍大聲呼喝起來。 單宏飛將軍單手一擺,止住了身后的大軍,望著關上的賈山鵬,雙目一瞇,喝道:“吾乃楚國武功山首領帳下大將單宏飛。爾等身為漢人,外寇入侵,卻坐視亂賊當道。現在趙構看到金兵之后,就如喪家之犬逃之夭夭,現在金兵入侵,民族危亡。吾等順應天意民心,特來平定亂軍,穩定局勢,共同抗金,還我河山。”單宏飛將軍這個說辭也是早就商量好的,不管是正理也好是歪理也罷,他們是必須舉著這個‘共同抗金,還我河山!’大義的。 “武功山軍?單宏飛將軍?”單宏飛將軍的名頭,賈山鵬自然是早有耳聞,不過賈山鵬卻是沒有想到武功山竟然會出兵桂陽軍。而對于單宏飛將軍的說法,賈山鵬也是不由得臉色一黯。 眼看金兵入侵,趙構一味逃跑,讓很多將領們心生怨念。雖然賈山鵬心中并不怎么認同趙構一味逃跑的這種做法,但為人臣子,賈山鵬卻不能違背上級的旨意。 “單宏飛將軍?是那個荊湖北路第一將的單宏飛將軍嗎?”在賈山鵬的身后,一名中年將領突然開口問道。這中年將軍也是自恃有幾分蠻力,為人傲慢,對執掌本城軍權的賈山鵬也是極為敵視。 聽得中年將軍話語中絲毫不客氣,賈山鵬心中雖然有些惱火,但還是強忍著沒有表露出來,只是點了點頭,沉聲說道:“應該是他沒錯,在武功山軍中,除了那個單宏飛將軍之外,其他人也不敢冒充這個名字。” “哈哈哈哈!”那中年將軍聽得賈山鵬的回答,立刻就仰天大笑,臉上布滿了自信的神色,呼喝道:“好!好!來的果然是那個單宏飛。實在是太好了,某家早就聽說這個單宏飛將軍是什么荊湖北路第一將。某家的武功蓋世,還從來沒有能看得起他的。現在地獄無門他竟然送上門來,真是再好不過了。來人啊!點齊兵馬,我們出關迎戰。”說罷,那中年將軍轉身便要下關去,絲毫沒有把賈山鵬這個頂頭上司放在眼里。 “啊!不可。”賈山鵬一聽,立刻就大驚失色,直接快步跑到了中年將軍的前面,伸手把他給攔了下來,喝道:“那單宏飛將軍既然能有如此大的名頭,必然有一定的本事。我們奉上司之命駐守永興城,責任重大,不可輕易出關。要是永興城一丟,那我們就無顏回去了。” “哼。”中年將軍本來就對賈山鵬看不順眼,此刻賈山鵬竟然阻攔自己,中年將軍的臉色一沉,怒喝道:“賈山鵬。你自己膽小怕事,就不要連累我?且不說那單宏飛將軍是不是真有本事,你看城外的武功山軍,只不過才五千余人,還不如我們城里面的兵馬多。我們不出關迎戰,豈不是要錯過戰機?” “不行。”賈山鵬說什么也不肯同意,雖然他以前并沒有見過單宏飛將軍,但從剛剛所見單宏飛將軍的氣勢來看,絕對不是一般的武將所能比的。別看這中年將軍仗著背景深厚,平常囂張得很,但中年將軍那點本事,賈山鵬心里清楚得很。他要出關和單宏飛將軍比,那簡直和送死沒什么區別。 不過當著中年將軍的面,賈山鵬也不好直說,只是搖頭喝道:“永興城乃是桂陽軍門戶,我們一定要謹慎行事。我是永興城守將。你只是副將,你必須聽我的命令,要不然,就違背軍令,要軍法處置。” “賈山鵬。”中年將軍冷笑一聲,卻是對賈山鵬的話絲毫沒有畏懼,冷聲喝道:“別動不動就拿你的職位來壓我。別忘了,我可是奉招討使大人之命來這永興城。當日招討使大人對你說的話,你該不會不記得了吧。就算你是主將,我是副將,但大小事務,皆要由我來做主。賈山鵬。你現在莫非要違背招討使大人的話?” “你。”賈山鵬雖然搬出了軍法,但很可惜,中年將軍卻是并不買賬,直接搬出了上司的名頭。賈山鵬這下可是沒辦法了,招討使的官階要遠遠高出他,而且中年將軍和自己在刺史面前,孰親孰疏顯而易見的。現在賈山鵬要是繼續攔阻這位中年將軍的話,之后中年將軍肯定是要在刺史面前進讒言的,賈山鵬已經失寵了,要是再得罪刺史,桂陽軍雖大,卻也沒有他容身之所了。 緊咬著牙關,最后,賈山鵬還是選擇了妥協,深吸了口氣,嘆道:“既然你執意要出關,那我也要一同出戰。你若是不肯答應,那么今天就算是刺史大人親自,我也不會答應讓你出關迎敵。”這已經是賈山鵬最后的底線了,若是中年將軍還是不肯答應,那賈山鵬也只有冒著得罪刺史的風險,來阻攔中年將軍了。 說實在的,中年將軍還真的不太想答應賈山鵬的這個請求,在中年將軍看來,賈山鵬這擺明了是要分自己的功勞。不過看到賈山鵬那十分堅定的神情,中年將軍也知道要賈山鵬再退后一步是不可能的了,當即中年將軍便冷哼一聲,也是退了一步,哼道:“你要跟就跟。我可精告你,千萬別來礙我的事。要不然,別怪我錘下不留情面。”說著,中年將軍朝著旁邊一伸手,自有親兵送上中年將軍的兵器,一對西瓜錘。接過雙錘,中年將軍還雙手舞了一道,倒也算得上是虎虎生威了。 那對西瓜錘破空帶起的一陣勁風吹在賈山鵬的臉上,讓賈山鵬的臉色變得越發陰沉了起來,心中滿是不屑。光憑這點蠻力,難道就能擊敗那有著荊湖北路第一將之稱的單宏飛將軍?簡直笑話。不過既然已經注定要出關一戰,賈山鵬的心中倒也不全是害怕,至少在賈山鵬的心中,一種戰斗的斗志正開始熊熊燃燒起來。荊湖北路第一將單宏飛將軍。且讓我賈山鵬手中的大刀來驗驗你這第一將的厲害吧。 而此刻,在城外的單宏飛將軍正領著石門軍立在原地,雖然看不到城墻上的情景,但經歷了大小無數戰斗的單宏飛將軍,靠著直覺,似乎有種感覺,敵軍就快要出關了。所以單宏飛將軍壓制住身后石門軍的sao動,沉聲凝目,緊緊盯著永興城的城門。看著遠方,單宏飛嘴巴一咧,露出了一口大板牙。之前一戰,實在沒有讓單宏飛將軍過足癮,但愿眼前永興城的守將不會讓他失望吧。 果然,沒過多久,就聽得前面傳出一陣“吱呀呀”的聲音,那龐大的永興城門緩緩打開,近五千守軍在守將賈山鵬和副將中年將軍的帶領下,從城門口中一涌而出,直接在關前列成了軍陣。賈山鵬和中年將軍騎著高頭大馬,立在軍陣前面,本來作為副將的中年將軍,應該是立在賈山鵬的身后,可是這中年將軍卻是非要縱馬向前一步,和賈山鵬并列而戰,甚至還隱隱有超過賈山鵬的意思。對于中年將軍的越禮,賈山鵬心中雖然惱火,可也無奈得很,只能當做什么都沒看見。 見到敵軍出關了,單宏飛將軍嘿嘿一笑,縱馬上前幾步,喝道:“趙構倒行逆施。枉顧大宋江山。汝等還不速速棄暗投明,獻關投降。否則,吾大軍壓陣,殺汝等一個片甲不留。” “大膽單宏飛。”本來應該是賈山鵬上前回話,可中年將軍卻是搶先一步,舉起一對西瓜錘,指著單宏飛將軍就喝道:“分明是你等造反,竟然也敢說得如此冠冕堂皇。閑話休說,且看我來拿你。”說罷,中年將軍便雙腿一夾,驅趕著坐下戰馬,朝著單宏飛將軍沖了過去。 面對中年將軍的沖殺,單宏飛將軍卻是一動不動,臉上透著一絲不屑和譏諷,那中年將軍看了,心中更是憤怒,不由得哇呀呀地大叫了起來。一口氣便沖到了單宏飛將軍的面前,揮起了雙錘,直接就朝著單宏飛將軍的面門砍了過去,誓要將單宏飛將軍那種令人討厭的面孔給砍成稀爛。而一直到中年將軍的錘頭落下之前,單宏飛將軍卻還是站在那里一動不動,就像是被人給施了定心咒一般。看到這情景,在后面的賈山鵬也是不由得驚愕起來,這單宏飛將軍難道就這么被中年將軍給擊敗了?難道這單宏飛將軍真的只是徒有虛名嗎? “鐺。”一聲清脆的撞擊聲響起,隨著塵煙漸漸散去,無論是中年將軍還是單宏飛將軍,兩人連人帶馬都是定在了原地,中年將軍手中雙錘正按在了單宏飛將軍的頭頂上。而在雙錘和單宏飛將軍的頭頂之間,正橫著單宏飛將軍的武器——青龍大刀。眼看著那雙錘的錘刃距離單宏飛將軍的面門只有那么幾寸的距離,可中年將軍就算是使上了吃奶的力氣,也無法將雙錘再靠近半分。 而一直低著頭的單宏飛將軍慢慢的抬起頭來,眼角閃過一道寒光,看得中年將軍頓時就心里猛地一跳,一種莫名的恐懼感在全身蔓延開來。單宏飛將軍冷冷地哼道:“口氣這么大,卻原來只有這么點本事嗎?” 第395章 敗敵 永興城關前一片寂靜,永興城官軍將士全都是瞪大了眼睛,滿臉不敢置信的樣子。中年將軍雖然為人張揚,但那身蠻力卻是實打實的,別的不說,光他手中的那對鐵錘就重達一百余斤。可中年將軍這么的力氣,落在那個單宏飛將軍的身上,竟然動不得分毫。那個單宏飛將軍也太厲害了吧。難道他的力氣竟然會比中年將軍大那么多? 這種想法出現在了那些永興城官軍軍將士的心中,而賈山鵬作為一名出色的武將,他眼里看到的自然更多。剛剛他看得很清楚,一直到中年將軍舉錘落下的那一瞬間,單宏飛將軍都沒有動彈分毫。而單宏飛將軍舉刀格擋的那一瞬間,賈山鵬甚至感覺自己的眼睛一花,根本就看不清單宏飛將軍的動作。荊湖北路第一將,果然名不虛傳。該死。賈山鵬忍不住喝罵了一句,一拍馬臀,縱馬便向單宏飛將軍沖了過去,要趕去救中年將軍那個蠢貨。 而此刻中年將軍,已經被從單宏飛將軍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氣勢給鎮住了。這中年將軍雖然有一身蠻力,但真要算起來,他只能算是一名二流武將。若是他的力氣能夠達到花中龍那個程度,單宏飛將軍說不定還會有些棘手,可要真論力氣,恐怕連花中龍的一半都不到。這單宏飛將軍所散發出來的頂尖武將所特有的氣勢,雖然不像信王趙榛那種令人膽戰心驚,但也不是中年將軍所能夠承受得了的。中年將軍就仿佛看到眼前的單宏飛將軍在一瞬間變得宛如高山一般巍峨,頓時就臉色蒼白,滿頭冷汗,一種無力感讓他連動彈一個小手指都做不到。 看到中年將軍的模樣,單宏飛將軍心里那更是失望,連自己的氣勢都接不住的人,根本就沒有資格成為自己的對手。當即單宏飛將軍便面色一冷,單手握住青龍大刀便用力往前一頂,直接將中年將軍的雙錘給推了揮起,起手揮刀便要將中年將軍砍落馬下。雖然中年將軍讓自己失望,但這仗還是要打的,趕快殺了眼前這個廢物,直接拿下永興城就了。 “鐺。”又是一聲撞擊聲響起,甚至帶起了一片火星,單宏飛將軍的青龍大刀竟然險險地被擋了下來。那中年將軍早就被單宏飛將軍揮刀的架勢給嚇得全身顫抖,當然不可能擋下單宏飛將軍的這一刀。只見架在單宏飛將軍的青龍大刀下,苦苦支撐的,卻是一桿長柄大刀,而大刀的主人,自然就這永興城守將賈山鵬。 “哦?”原本已經是滿心失望的單宏飛將軍忽然眼睛一亮,剛剛這一刀雖然單宏飛將軍沒有用盡全力,但也有自己七分力,眼前這突然冒出的桂陽軍戰將竟然能夠擋下。看來,這個桂陽軍戰將的本事要比另一個廢物強上許多啊。單宏飛將軍已經漸漸熄滅的戰意卻是又開始燃燒了起來。 而賈山鵬此刻卻是有苦自己知,之前光是在一旁看還沒有感覺,可現在自己對上單宏飛將軍了,單宏飛將軍這一刀的威力,賈山鵬是再清楚不過了。 光是這一刀,賈山鵬就知道自己的實力絕對不如單宏飛將軍。更不要說是戰勝單宏飛將軍了。當即,賈山鵬便立刻對身邊還在發呆的中年將軍喝道:“我們聯手戰他。快來一起上” 口中喊著中年將軍來助戰,賈山鵬的心里卻是一片苦澀,曾幾何時,賈山鵬和別人對戰哪里要過幫手?更不要說是向中年將軍這個自己的對頭求助了。看來自己還是坐井觀天小看了天下能人了。 賈山鵬喊了好幾聲,中年將軍這才回過神來,不過中年將軍在看了一眼賈山鵬和單宏飛將軍之后,卻沒有按照賈山鵬所說的聯手對付單宏飛將軍,而是雙手把鐵錘一丟,掉轉馬頭便跑了。一邊跑還一邊呼喊著:“怪物。他是個怪物,我不要和他打,我不要和他打。” 先前還叫喧著要給單宏飛將軍好看的中年將軍,如今竟然如一喪家之犬地逃走了,賈山鵬都有些傻眼了。而單宏飛將軍更是滿臉譏諷地看了一眼那中年將軍的背影,隨即又是望向了面前的賈山鵬,冷冷一笑,將青龍大刀收了回來,傲然喝道:“你若是也想跑,我且放你一馬。滾吧。” 原本賈山鵬見到中年將軍逃走了,自知不是單宏飛將軍對手的賈山鵬心中也是萌生了逃意。可是聽得單宏飛將軍這么一喊,抬頭一看單宏飛將軍那滿是輕蔑的神情,賈山鵬那身為武將的自尊,卻是不容許他做出臨陣退縮的這種事。當即,賈山鵬雙手提著大刀便朝著單宏飛將軍劈了過去,喝道:“休要胡說。我賈山鵬豈是不戰而逃之輩?看刀。” 賈山鵬這一刀可不比得先前那中年將軍的雙錘,單宏飛將軍也不敢托大用單手去接,雙手握住青龍大刀,迎著大刀便對砍了過去。雙刀在兩人中間重重地撞擊到了起來,發出了清脆的撞擊聲。這一刀是賈山鵬主動發力,而單宏飛將軍只是被動接了這一刀,可賈山鵬的刀卻是被震得反彈了回去,兩人高下立分。 單宏飛將軍雙手松了一下,又緊緊握住,剛剛這一刀他已經試出了這賈山鵬的本事,應該是和花中龍不相上下。心中暗暗贊嘆了一聲,沒想到這永興城中竟然也有如此悍將。當即,單宏飛將軍卻是沒有趁著賈山鵬中門大開而進攻,而是高喝了一聲:“我乃武功山大將單宏飛將軍。你可報上名來?” 陣前詢問對手的名字,也算是對對方的一種認可和尊重,賈山鵬聽得單宏飛將軍的問話,將大刀收到胸前,呼喝道:“我乃大宋永興城守將賈山鵬。”說完,賈山鵬的雙目又是閃過一絲精光,手中的大刀迅雷般地橫掃而出,目標正是單宏飛將軍的胸口。 不過單宏飛將軍又怎么可能這么容易被他擊中,青龍大刀一提,在自己的胸前擋下了賈山鵬的大刀。他咬著牙嘿嘿一笑,喝道:“好。賈山鵬!今日我便領教一下你的手段和本事。”隨著單宏飛將軍一聲大喝,青龍大刀便直接將賈山鵬的大刀給推了回去,緊接著,單宏飛將軍哼了一聲,手中青龍大刀頓時在空中畫出了無數刀影,每一刀都是朝著賈山鵬掃了過去,頓時便將賈山鵬全身上下給罩住了。 賈山鵬一看,臉色不由得一變,慌忙揮起了大刀,在胸口轉了起來,就聽得鐺鐺鐺一片撞擊聲響起,總算是將單宏飛將軍的這一招給盡數擋了下來。 見到一招未果,單宏飛將軍的臉色卻是越發興奮了,單手往回一收,卻是再度往前刺了出去。這次單宏飛將軍卻是沒有像之前那般弄出那么多刀影,只是一刀,就好像在兩人之間劃出了一道銀土色的寒光,直接就朝著賈山鵬的咽喉處砍了過去。 這一刀比剛剛還要快上許多,等賈山鵬反應過來,青龍大刀的刀刃已經到了他的眼前。再收刀來架擋是來不及了,賈山鵬慌忙就腦袋一偏,總算是險險地躲過了這一刀。不過賈山鵬就感覺自己的臉頰一陣輕微的刺痛,卻是青龍大刀銳利的刀鋒,直接在他的臉上留下了一道口子,甚至連他耳邊的頭盔也給滑出了一條裂縫。 不行!賈山鵬心中暗暗一驚,若是再這樣被動挨打下去,只能是落得個大敗收場。唯有拼命反擊,或許還有一線希望。賈山鵬把心一橫,咬著牙,整個身子也是往一旁傾斜,而手中的大刀卻是順勢從斜下方朝著單宏飛將軍削了過去。單宏飛將軍要是繼續追擊賈山鵬的話,賈山鵬固然躲不掉,但單宏飛將軍自己也勢必要挨上賈山鵬這么一刀。 好一招以傷換傷。單宏飛將軍見了,心中暗贊了一聲,對這賈山鵬又是高看了幾分。單宏飛將軍當然不會冒著挨上一刀的風險去急著擊敗賈山鵬,當即便收回了青龍大刀,反手就擋下了賈山鵬的大刀,用力一壓,口中還怒喝了一聲:“給我下去。”顯然單宏飛將軍這是要直接將賈山鵬整個人給壓下馬去。 賈山鵬就感覺一股巨大的力量從刀柄處傳了過來,本來他整個身子就已經是朝著這一邊傾斜了,這股力量要是用實了,賈山鵬還真的要落馬。不過賈山鵬卻沒有這么容易放棄,怒喝一聲,雙手果斷地放手,拉住了馬鬃,總算是穩住了自己的身子。同時飛起一腳,正中剛剛被自己放棄的大刀的刀桿,那大刀本來少了賈山鵬的雙手拉扯,被單宏飛將軍這么一壓,直接就要掉落在地上,可是賈山鵬這么一踢,那大刀頓時就粘在了青龍大刀上,翻了個身,刀桿反過來朝著單宏飛將軍擊打了過去。 “好。”單宏飛將軍也沒想到賈山鵬竟然能夠使出這么一招,喝了一聲彩,卻是提起一手握拳朝著擊打過來的刀桿甩了過去。吃了單宏飛將軍這一拳,那刀桿頓時就倒飛了回去,賈山鵬卻是看準了,伸手便將刀給接住,正好化解了剛剛這場危機。 “果然好身手。”單宏飛將軍收回青龍大刀,贊嘆了一句,不過卻是語氣一轉,喝道:“且看你能不能接下我下一刀。” 聽得單宏飛將軍這么一喊,賈山鵬立刻就心中一緊,若是沒有猜錯的話,單宏飛將軍下一刀恐怕更加厲害。賈山鵬非要用盡全部精力來防守,要不然肯定當不下這一刀。 只見單宏飛將軍猛地吸了一口氣,青龍大刀高高舉過頭頂,刀身筆直,卻是仿若定在那里。單宏飛將軍這個動作看上去好像是破綻百出,可是在他面前的賈山鵬,此刻卻是感覺呼吸急促,單宏飛將軍這一招的前奏,就已經完全壓得他透不過氣來。 這一刀,沒有任何華麗的招數,但是從單宏飛將軍的手中使出來,卻是擁有完全不同的氣勢。在賈山鵬看來,單宏飛將軍的身形仿若是在一瞬間給拔高了,而單宏飛將軍手中的青龍大刀更是好像從天空中落下的天刀一般,閃電一般的直接就朝著自己的頭頂劈了下來。 在青龍大刀落下的那一瞬間,盡管那刀鋒還沒有砍到自己的身上,可賈山鵬就感覺整個身子好像是裂開了一般。一種刺痛的感覺從自己的腦門處傳了過來。那種巨大的壓力,頓時就把賈山鵬的身子給壓得一彎,不光是賈山鵬,就連賈山鵬坐下的戰馬也是吃不消,四條馬腿都在不停地打顫。 “呀——!”賈山鵬已經能夠感覺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吼了一聲,頂著單宏飛將軍這一刀的壓力,咬牙舉起了手中的大刀,擋在了自己的頭頂上。 “鐺。”火星四濺,青龍大刀落下,直接砸在了賈山鵬的大刀上。不過這次賈山鵬卻是沒有擋下這一刀,只見青龍大刀的刀鋒直接便切入了大刀的刀刃當中,頓時就把賈山鵬的大刀給砍斷。這把跟隨賈山鵬經歷過數百戰的寶刀,即時變成了兩截。而青龍大刀的趨勢卻是沒有絲毫的停頓,帶著雷霆之勢,繼續朝著賈山鵬砍了下來。 在自己的兵器破碎的那一瞬間,賈山鵬就知道自己敗了,而看著落下的刀鋒,賈山鵬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準備迎接自己的死亡。 而就在這個時候,單宏飛將軍忽然眼睛一瞇,手腕跟著一轉,那青龍大刀突然轉了個軌跡,繞過了賈山鵬的腦袋,卻是重重地砸在了賈山鵬的肩膀上。不過就算是這樣,被單宏飛將軍這一刀砍下去,只怕賈山鵬的這條胳膊也是保不住了,說不得,一刀砍入胸部,賈山鵬還是難逃一死。 這一刀砍中之后,頓時賈山鵬整個身子就一歪,連人帶馬,全都是倒在了地上,揚起了一陣塵土,不知死活。單宏飛將軍嘿嘿一笑,收回了青龍大刀,對著后面的親兵喝道:“來人啊。把他給我綁了。” 單宏飛將軍的話音剛落,從他身后就竄出了幾名士兵,拿著麻花粗繩便朝著地上的賈山鵬撲了過去,三下五除二便把賈山鵬給綁了個結結實實。 而這個時候,塵土也是漸漸散去,露出了賈山鵬的整個身子,除了賈山鵬嘴角滲出的一絲血跡,還有挨了單宏飛將軍那一刀的肩膀處腫得老高,其他地方竟然沒有什么傷。只是臉上被沾了不少塵土,看上去狼狽得很。原來剛剛單宏飛將軍落下那一刀的時候,不僅是躲過了賈山鵬的腦袋,最后還將青龍大刀給翻了個個,砍中賈山鵬肩膀的,卻是刀背。 不過饒是如此,單宏飛將軍這一刀的勁道可不小,還是直接將賈山鵬的肩胛骨給敲斷了。賈山鵬吃了這一刀,雖然性命無憂,但也痛得昏了過去,對于那些石門軍的士兵根本就沒有反抗的能力。綁了賈山鵬之后,單宏飛將軍一擺手,便讓那幾名士兵拉著賈山鵬便下去了,隨即縱馬上前幾步,冷眼朝著前面的永興城望去。 這個時候,之前逃回去的中年將軍早已經逃入城里了,不過這中年將領卻是被單宏飛將軍給嚇破了膽,逃回城里面的時候,只顧自己逃跑,竟然忘了招呼那些站在關前的士兵撤回來。此刻那些官兵軍士兵還呆立在關前,似乎還不能接受自己的將軍一逃一敗的結果。 第396章 桂陽軍眾官聚首 單宏飛將軍此刻也不再拖延了,手中青龍大刀一揮,指著前方的永興城,怒喝道:“石門軍將士聽令,進攻!” 單宏飛將軍不僅是擊敗了敵將,還將另一名敵將給嚇得落荒而逃,如此戰果,大大刺激了單宏飛將軍身后的五千石門軍將士。聽得單宏飛將軍這一聲令下,石門軍將士一個個都是怒吼起來,提著手中的武器便跟在單宏飛將軍身后,朝著永興城發動了沖擊。 石門軍這么一沖,那城前的守軍更加慌亂了,看著前面士氣沖天的敵軍,又看了看身后的永興城上,卻是沒有一個重要將領來告訴他們應該如何應對。原本這些軍士氣也算得上是南宋少有的精兵,可再強的精兵,在沒有人指揮的情況下,連十分之一的威力都發揮不出來。更不要說他們所面對的,曾經和英宣悍兵以及張俊的精銳戰斗過的石門軍。 單宏飛將軍一馬當先,率先沖入了官兵的軍陣當中,他手中的青龍大刀,不斷地收割著官兵將士的性命。而石門軍將士也是緊隨其后,就像是一把利錘,直接便切進了守軍的軍陣內。官軍將士面對石門軍的攻擊,只能是憑著本能做著最后抵抗,可是面對士氣如虹的石門軍,很快就節節敗退了。 “死去。”單宏飛將軍一刀揮出,直接結果了守在城門口前的最后幾名永興城守軍的將士,成功地穿透了永興城守軍的軍陣。面對那大開的城門口,單宏飛將軍沒有選擇直接沖進關去,而是揮起青龍大刀,轉身對著身后的石門軍將士喝道:“沖!拿下永興城。”單宏飛將軍自己卻是守在關前,指揮著石門軍分出了一半人沖進城里面,而剩下的一半人則是繼續對著永興城守軍進行屠殺。如今的永興城守軍根本就沒有反抗的能力,光憑這一半的人馬足夠應付了。 “啊!”這個時候,一把驚呼聲從單宏飛將軍頭頂傳了下來,單宏飛將軍抬頭一看,卻看到在關上,剛剛逃走的中年將軍卻是站在上面。敢情這中年將軍總算是想起了關前的這些兵馬,這才匆匆跑上城門口,見到這關前的情況,臉色嚇得一片蒼白。 他慌忙揮著手臂對關前的永興城守軍將士喝道:“你們還傻站在那里作甚?退。都給我退進城里面。”其實中年將軍很想立刻下令關上城門口,阻止敵軍沖進關。可是之前中年將軍已經是將城里面絕大部分士兵都給帶出去了。若是將城門口關上,把那些將士都給關在城外的話,在城里面,中年將軍只有那不到五百人來守關了。所以,這關前的那數千永興城守軍將士是無論如何也不能舍棄的。 聽得中年將軍的喝罵聲,那些永興城守軍將士心里那叫一個委屈啊。沒有將令,他們敢動嘛?若不是你自顧自逃進城里,而是早早下達軍令,他們何至于在這里被人數少于自己的敵軍殺成這樣? 雖然心里埋怨,可他們畢竟都只是小兵,哪里敢對中年將軍說什么。總之現在有了中年將軍的將令,他們也開始漸漸組織起攻勢,且戰且退,朝著城門口方向聚攏,準備撤回城里面去。 “哼。”一直守在城門口口的單宏飛將軍正是為了防備這個情況才會留在城門口。冷哼一聲,面對那些沖過來的永興城守軍將士,單宏飛將軍卻是收起了青龍大刀。只見單宏飛將軍單手往后背一抓,鐵胎弓和箭矢直接便落入了手中。 緊接著,單宏飛將軍就這么坐在馬背上,上半身一扭,單手握住鐵胎弓便朝著上方的關上揚起,那鐵胎弓頓時就被單宏飛將軍給拉成了滿月狀,而一根箭矢已經是搭在了弓上,箭矢直接瞄準了關上正伸出半個身子,不停朝著城外永興城守軍將士呼喝著的中年將軍。 “嘶。”正在大聲呼喝著的中年將軍突然感到自己的背脊一股寒意直沖腦后,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低頭一看,正好看到下面的單宏飛將軍舉弓瞄準著自己。中年將軍完全能夠清楚地看到單宏飛將軍眼角所閃過了那道寒意,簡直和之前擋下自己雙錘時的那道寒光一模一樣。頓時那中年將軍就倒吸了一口冷氣,后背立起了一片汗毛,馬上便要縮回身子。 可是單宏飛將軍又如何能夠讓中年將軍躲開,就聽得一把尖銳的破空聲,箭矢如流星般直接從單宏飛將軍手中的鐵胎弓飛射而出。中年將軍尖叫著要躲開,卻是根本來不及,那箭矢直接便從中年將軍張大的嘴巴射了進去,又從中年將軍的后腦穿出,帶起了數道鮮血。 中年將軍的尖叫聲頓時就像是被掐斷了一般,那雙眼睛瞪得老圓,完全不能相信眼前的情景。最終,中年將軍的半邊身子失去了力量,朝著前面倒了下去,便直接翻過了女墻,從城墻上摔了下來。 中年將軍這一摔,卻是正好摔在了單宏飛將軍的身后,也就那些永興城守軍將士準備沖擊的前面。眼看著剛剛還在上面耀武揚威的中年將軍,轉眼間卻是摔成了一攤rou餅,那些永興城守軍將士剛剛鼓起的士氣,也因為群龍無首,頓時就像是xiele氣的皮球一般,再也不敢往前踏上一步。 而此時,單宏飛將軍掉轉了馬頭,面對那些永興城守軍將士,高舉起手中的青龍大刀,冷眼看著對方,怒喝道:“汝等主將已死,還不速速投降?” “投降不殺!投降不殺!”聽得單宏飛將軍的呼喝,在旁邊的石門軍將士也是紛紛齊聲怒吼,而與此同時,先前沖進城里面的石門軍已經是攻上了關,一刀把關上插著的宋朝旌旗給砍下,插上了石門軍的軍旗。那“宋”字旌旗輕飄飄地飄落在城門前。 那些永興城守軍將士可是看得清楚,單宏飛如此厲害,頓時都是嚇得肝膽俱裂,哪里還有膽子和單宏飛繼續拼命?頓時全部將手中的兵器往地上一丟,齊刷刷地跪了下去,異口同聲地喝道:“我等愿降!” “經略從事石滕山大人到。”隨著遠處門外士兵的高聲呼喝,原本還在熱鬧討論著的桂陽軍府邸大廳內頓時就安靜了下來。沒過多久,一名身穿官袍,身形消瘦的中年男子大步走了進來,目光在大廳內掃了一遍,那些在大廳內的官員都是紛紛朝著這中年男子行禮。對此,中年男子甚是滿意,嘴角淡淡一笑,高昂著頭繼續朝著大廳內走去。身為桂陽軍經略從事,雖然并不算是桂陽軍職位最高的官員,但石滕山在桂陽軍官場上的地位卻是不容置疑的。 當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是如此友善的,在大廳左邊武將一系中,坐在最上首的一名身穿輕甲的中年男子便冷漠地看了一眼石滕山,便閉上了眼睛。對此,石滕山卻是一點也不覺得奇怪,若是有一天對方對他親昵了起來,石滕山反倒要小心了。這都是因為,對方是石滕山在桂陽軍唯一的對頭,桂陽軍統制史洪亮。 說起這史洪亮,也算是桂陽軍中一個富有傳奇色彩的人物了。他出身于荊湖南路的一個世家的子弟,原本是個文人,在前桂陽軍史洪亮帳下的時候,就擔任石滕山現在所擔任的經略從事的職務。而在金兵南侵之后,史洪亮毅然棄筆從戎。后來在一些大臣的保舉下,趙構任命他為本地軍部統制,執掌桂陽軍本部兵馬。 “哼。”對于這些不識抬舉之人,石滕山卻是懶得理會,直接便信步走到了文臣最上首的位置,坐了下來。時任桂陽軍城丞的官員身患重病,已經好幾個月沒有露面了,所以現在就屬石滕山的官職最高,這個位置自然是由他來坐了。 “大人,可知大人這么著急地召集我等來此,是要商議何事嗎?”見到石滕山坐下,在石滕山身邊的一名文官立刻就上前問道,只是看他的臉色,似乎多是出于討好意味來和石滕山搭話的。 石滕山搖了搖頭,說道:“這件事我倒是不知,不過這些年來,大人這可是第一次召集了這么多人來府邸商議,想來應該不會是什么小事。待會大人來了,我們自然會知曉的。” 原以為石滕山會知道點消息,卻是沒想到石滕山也是沒有答案,在場的大部分人臉上都是露出了失望的表情。而坐在石滕山對面,正在閉目養神的史洪亮卻是不為所動,在史洪亮身后,當年跟隨史洪亮一道平亂的猛將泠苞也是附到了史洪亮的身后,悄聲問道:“將軍。你看……” 史洪亮沒有睜開眼睛,只是用極為低沉地聲音說道:“莫問,等會自然就知道了。” 石滕山不知道,而史洪亮也是沒有正面回答,這下整個大廳內的桂陽軍文武官員全都是有些心神不寧了。到底是出了什么樣的大事,眾人突然有一種山雨欲來的感覺。 就在大廳內的氣氛變得異樣壓抑的時候,就聽得大廳外守衛的士兵突然高聲喝道:“城丞大人到。” “什么?”這下整個大廳內頓時就炸了鍋了。怎么連病重的城丞大人都跑來了?要知道,曹城宰就算是沒有生病之前,也是很少管事,將政務直接丟給了石滕山,軍務則是交給了史洪亮。這次病重之后,更是府門緊閉,連拜訪者都不見,沒想到這次竟然來到府邸。無論是文臣之首的石滕山,還是武將領袖的史洪亮,此刻都是滿臉陰沉,竟然連曹城宰都給驚動了,看來這件事還真是不小啊。 很快,滿頭白發,身子已經彎曲地曹城宰在下人的攙扶下,顫顫巍巍地走到了大廳門口。一見到曹城宰真的來了,眾人全都起身上前,朝曹城宰行禮,就連史洪亮也不例外。別看史洪亮和曹城宰一文一武,兩方面一支有些敵對的意思,但曹城宰是文官,自然就比武官強一些。史洪亮雖然現在是成為了武將,但當年也是圣人弟子,文華之士,對于曹城宰,那也是比較敬重的。而石滕山更是慌忙指揮著下人把位置給挪一挪,既然曹城宰來了,那這文臣第一的座位自然是要留給曹城宰來坐的。 曹城宰畢竟是年紀太大了,連著給眾人回禮之后,臉色卻是越發的蒼白了,甚至有些忍不住咳嗽了起來。這個時候,史洪亮也是走到了曹城宰的身邊,對著曹城宰就抱拳一拜,說道:“末將見過曹大人。” 曹城宰老眼一瞇,慢慢止住了咳嗽,盯著史洪亮看了半晌,然后笑呵呵地說道:“是史將軍啊!史將軍莫要多禮,老朽多日不曾前往官邸處理事務,這些日子全靠有史將軍,桂陽軍軍務才不致荒廢。說起來,應該是老朽多謝史將軍才是。” “不敢,不敢!”史洪亮忙是對曹城宰一禮,客套過后,史洪亮還是退回了自己的座位。不管怎么說,他和曹城宰畢竟不是一條船上的人,心里還是有隔閡的。而曹城宰一一回禮之后,便在下人的攙扶下慢慢走到了石滕山給他讓出的座位。 那石滕山欠著身子對曹城宰拱手說道:“曹大人,請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