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節
王老二雖然沒有開口,但王宗石和他從小一塊長大,一看就看出他的想法,笑著安慰道:“算了,照我看,這次龍泉軍首領彭友大敗,恐怕和那些糧食有很大的關系。你就別惦記了。這些年我們收集的糧草不少,足夠武功山城周圍的那些百姓活命用了。” 王宗石都這么說了,王老二也沒什么意見,只是點了點頭而已。而王宗石也不忘回過頭看了一眼,心中若有所悟,恐怕真相還真如自己剛剛所說的那般,一切都是源自那些被龍泉軍首領彭友給搶掠過去的糧食吧。不過具體的,一切都還要去問姚達了。用力握了握拳頭,王宗石不由得加快了坐下戰馬的速度,恨不得立刻就趕到城內,找到姚達去問個清楚。 可是等到王宗石趕到武功山城內的時候,姚達卻是早就不知所蹤了,只留下了一封書信和一句話,這小子竟然就這么跑回武功山去了,讓王宗石那心里簡直就跟貓撓了一般。不過后來王宗石才發現了,姚達留下的那封書信中已經說明了事情的經過,王宗石看完了這書信中的內容,總算是知道了整件事的經過。 敢情在龍泉軍首領彭友攻城之前,姚達就把整件事都給算準了。早早地就安排了數十名死士在城外,混到了當地百姓當中。姚達算到龍泉軍首領彭友前來攻城,若是一時拿不下武功山,必定要為糧草犯難,肯定會瞄準城外剛剛收獲的糧草。而姚達先前所安排的死士,便趁著這個時候混進龍泉軍首領彭友的軍營當中的。 至于那些用來毒殺彭友義軍的毒藥,不是別的,正是信王趙榛所研制而成的化學毒藥。這種毒藥非常厲害,是姚達離開獻計的時候,問信王趙榛弄到的。 看到這些,這下王宗石總算是明白了,為什么彭友義軍軍營內的那些士兵的死狀,竟然如此慘。再加上腦海中浮現起姚達那文弱而顯得陰森森的笑容,王宗石就忍不住全身打了個冷戰。 而在信的最后,姚達似乎料到了王宗石的反應,還特意加上了一句,說明那毒藥本來就不多,這次已經全部用完了。不過這話在王宗石看來,有多少水分可就只有姚達自己知道了。當即,王宗石便開始清點兵馬,既然龍泉軍首領彭友已經被擊退了,他們也就要按照信王趙榛先前所制定的計劃,率大軍返回武功山,和信王趙榛會合,準備東征劉廣??傊?,王宗石已經是暗暗下定決心了,以后千千萬萬不能得罪姚達這個家伙,要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而和王宗石一樣想法的,還有已經倉皇逃竄到淯水末流的龍泉軍首領彭友等人。到現在,龍泉軍首領彭友還想不透,自己到底是怎么敗的,而回過頭望向了后面陸陸續續趕至的彭友義軍將士,確認沒有追兵趕來之后,這才開始原地休息,并且安排人開始清點兵馬。 這不清點還不知道,一清點,那是把龍泉軍首領彭友給嚇了一跳,一張臉簡直比哭還難看。此次龍泉軍首領彭友傾盡全部兵力,從灃州灃陽趕來攻取武功山,表面上是號稱大軍兩萬,實則加上埋伏的兵力,龍泉軍首領彭友的兵馬有整整四萬人??墒沁@一仗下來,龍泉軍首領彭友手上竟然只有不到一萬人了。而逃到龍泉軍首領彭友這邊的殘兵敗將,一個個也是神情木訥,士氣低落,如何還能作戰? 龍泉軍首領彭友長長嘆了口氣,這還算是好的,若不是龍泉軍首領彭友立刻聽從了梁文濤的建議,及時撤軍,只怕損失還會更大,甚至連他的性命都得交代在那里。 此時,梁文濤對龍泉軍首領彭友拱手說道:“主公,如今我軍新敗,實不能再去攻打武功山了。但主公現在卻是沒有根基,急需一個可供補給的地方,慢慢休養才是。” 梁文濤所說的,龍泉軍首領彭友也是明白,雖然還有些不甘心,但這武功山現在龍泉軍首領彭友的確是沒辦法拿下了。所以龍泉軍首領彭友也是陰沉著臉點了點頭,說道:“先生所說我也明白,只是現在我軍應該往何處?難不成還要退回灃州灃陽不成?” “不行?!绷何臐⒖叹头駴Q了這個意見,伸手捋了捋頭上散亂的發絲,說道:“灃州灃陽城雖然已廢,而且,大圣王楊幺畢竟會派兵駐扎。過不了多久,那里必定會再度成為官軍與義軍的爭奪目標。我軍要是前去駐扎此地,只能是自取煩惱。況且現在灃州灃陽城的這個情況,根本就無法給我軍提供補給,所以灃州灃陽城是不能再去了?!?/br> “那我們到底應該往什么地方去呢?”龍泉軍首領彭友一愣,包括周圍的眾人也都是轉頭望向了梁文濤,全都在等著梁文濤的回答。 第380章 臨江軍城的世家 梁文濤的眼中閃過一道精光,臉上的疲憊之色一掃而光,正色說道:“主公,如今南下武功山已經不可能了,北上灃州灃陽也行不通。為今之計,只有一條路可走,那就東進前往吉州,若是能夠擊敗官兵,奪下吉州。吉州土地肥沃,地廣人多,若主公能得此地,再小心經營,未嘗不能東山再起。到時,主公完全可憑借吉州之兵,發展壯大,配合各路義軍,擊敗趙構老兒的軍隊,成就王霸之業。” 梁文濤最后一句王霸之業,那可是再次勾起了龍泉軍首領彭友的心思,當即龍泉軍首領彭友便雄心再起,直接便擊掌喝道:“好,一切就都依先生所言,我們去吉州。那些地方官兵?哼哼,我還真不把那些酒囊飯袋放在眼里?!?/br> “報——!”一把呼喝聲從大廳外傳了過來,在大廳內的一干人等,全都不由自主地起身朝著大廳外望去,只見一名士兵從外面疾奔進來,額頭上冒著汗水,看樣子是累得夠嗆。不過一進來,這士兵還是很快便跪拜在大廳內眾人面前,抱拳喝道:“大人,武功山軍已經奪下宜春、醴陵、永新三城。暫時安頓在宜春以東,未有進軍的動向?!?/br> “嘶!”聽得士兵所說的情況,在座的眾人,全都是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氣,其中一名看上去三四十歲的男子露出了恐慌之色,驚呼道:“怎么可能?這武功山軍怎么可能這么快就連取周邊三城?這三城的城墻難道是泥糊的不成?”不僅是這男子驚慌失措,在座的眾人,大多數也都同樣的反應。 “都給我安靜?!币宦暸软懫?,只見坐在眾人最上面的一名中年男子,面色白凈,留有兩縷胡須,眼中不時閃過數道陰晦之色。這中年男子瞪了一眼在座的眾人,喝道:“都慌什么?武功山軍還沒有打過來呢,哼?!?/br> 這中年男子的身份可不得了,乃是臨江軍城的刺史張陵,刺史張陵不僅是當地刺史,他的家族在本地的勢力極大,更不要說是在這臨江軍城。除開臨江軍城的統領之外,刺史張陵簡直可以說是臨江軍城的土皇帝。 不過現在刺史張陵正在經歷一段危險時期,因為幾天前刺史張陵接到情報,那剛剛從英山軍營撤回來的武功山軍,如今正一路東征,欲取臨江軍。本來一開始的時候,刺史張陵以及其他官員都并不怎么在意這件事。他們雖然表面看上去沒有多大的力量,但張陵世家在這里扎根數十年,早已經是根深蒂固,外加他們兵力足有數千人,外來勢力想要攻下臨江軍城,談何容易? 不過沒有過多久,從前線傳來的消息便徹底將這些官員的信心給擊潰了。武功山軍竟然輕而易舉地就攻下來平江、長沙兩城。這下可是把這些官員給嚇壞了,為了商討應對之策,刺史張陵立刻就將各地兵力全部都召集回了臨江軍城,并且派遣了大量的探子,時刻關注著武功山軍的動向。結果,平江、長沙兩城被攻下還不到三天,這又傳來了宜春、醴陵、永新三城被攻陷的消息,如何能不讓眾人驚慌。 而坐在最上面的刺史張陵此刻心里也是十分的焦急,雖然攻下五城后,武功山軍并沒有碰觸到刺史張陵的實質利益。但被攻克了這些官軍兵力很強的城池,那說明此城對于武功山軍來說,簡直就像是不設防一樣。別看這刺史張陵平時牛哄哄的,在本地那是橫行無礙,可要是真正碰上那些戰斗力強悍的大軍,只怕還真有些吃不住。 刺史張陵抬起頭,看了一眼座下眾人,不由得一陣陣地頭疼,下面的人平常一個個撈錢撈地撈女人都厲害無比,可真到了這種真正用上他們的時候,卻是一點用也幫不上。 掃了一眼大廳內的眾人,忽然刺史張陵的眼睛一亮,看到了其中一人。這人和在場的其他人不同,其他人都是一副坐立不安,滿臉驚恐不定的樣子,唯獨他一個人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就像什么事都沒有發生似的。刺史張陵連忙是開口喊道:“文華老弟,你可有什么應對之策?” 那端坐著的刺史張陵手下的官員,乃是刺史張陵的一個屬下,也是張家本家子弟,名叫張文華。若要論起輩分,張文華應該算是刺史張陵的侄子,但張文華的年紀卻只比刺史張陵小上四五歲罷了。這張文華可不簡單,自幼便曾拜名士為師,在臨江軍各城鎮都有擔任過職務,絕對算得上是刺史張陵的杰出手下。 張文華聽到刺史張陵的親自召喚,坐正了身子,對著刺史張陵行了個禮,說道:“大人,這武功山軍此次東征,擺明了就要拿下臨江軍為其領土。別說是我們了,恐怕就算是集合周圍各大世家和各地軍隊之力,也不可能擋住那武功山軍的攻勢?!?/br> “什么?想都別想?!睆埼娜A這話也只是開了個頭,立刻就有不少刺史張陵的屬下跳了起來,喝道:“這天下乃是大宋的天下,他趙燕不過是一名反賊,何敢將這大宋的領土劃為己有?他他這就要造反?!?/br> 聽得那些刺史張陵子弟的胡亂叫喚,張文華卻是閉口不說了,在張文華的心里卻是暗暗冷哼道:造反?這些年來,刺史張陵所做的事情,和造反又有什么區別?自從劉光世率領的宋軍主力離開之后,臨江城這大宋朝廷在臨江軍城早就沒有任何控制力了,哪里還稱得上是大宋的領土? “都鬧什么?還不給我坐下。”刺史張陵瞪了那幾個跳得最歡的屬下,怒喝了一聲,等到那些刺史張陵子弟都老實了,刺史張陵這才轉過頭,對著張文華點頭說道:“文華,你繼續說吧。” 張文華這才是點了點頭,繼續說道:“這趙燕的名頭,我也曾經聽說過。此人絕非普通的武夫,據說是信王軍派來的一支兵馬,后來造反占據了石門城。后來與大反賊大圣王楊幺聯合,想要與我大宋作對。后來,英宣聯合官兵主力內外夾擊義軍聯軍,聯軍被擊敗之后,信王趙榛也是逃出了灃州灃陽城,回到了武功山,為前任武功山首領高聚的部將。后來反賊頭目夏誠奉大反賊首領楊幺之命發布矯詔討伐英宣,那趙燕以此為借口,占據萍鄉自立。萍鄉山寨首領劉廣首領北上時,他與高聚發生糾葛,將高聚殺死,而信王趙榛則是趁亂入主武功山,自領武功山首領?!?/br> 張文華的話突然提到了劉廣首領,在座的眾人又是一陣sao亂,這劉廣首領不就從臨江軍城出去的人物嘛。當初劉廣首領在臨江軍城的時候,那可是沒少和刺史張陵鬧矛盾。 張文華看了看刺史張陵的表情,暫時先停了下來,過了半晌,刺史張陵深深吸了口氣,臉色這才稍稍緩和了一些,對著張文華再次做了個手勢,示意張文華繼續說。張文華再次欠了欠身,說道:“那趙燕奪取了武功山首領之位后,便北上參加討伐英宣和我官軍主力的會盟。先是擔任先鋒,攻下安鄉,斬殺英宣大將王旦,隨后又在英山軍營大戰英宣手下第一戰將雷轟豹。那趙燕帳下猛將如云,就連各路義軍和我們官兵的主力都要忌憚三分?!?/br> 聽得張文華啰啰嗦嗦地說了半天,又有幾名官員忍不住了,最后一名官員說道:“張文華,你說了這么半天,到底是想要說什么?”刺史張陵多為文人,自古文人對于那些舞刀弄槍的武將多少有些看不起,張文華說了這么半天,在那些文官心里,卻是沒有任何影響。 張文華的嘴角微微一翹,眼中閃過一絲譏諷之色,卻是頓了頓,看著若有所思的刺史張陵說道:“這趙燕絕非普通角色,加上他手下的武功山軍的軍隊都兇悍非常。若是硬拼,對我們沒有任何的好處。不若放棄抵抗,或假意投降,等官兵大軍來襲,誰勝我們投靠誰。因為各種原因,陛下英明,各地的文官世家被迫投靠敵人匪軍也都不會受到太大的處罰,到時候只要我們多貢獻一些金銀就成了?!?/br> “什么?不行。”張文華這話一說出口,那些張家子弟又是叫囔了起來,其中一人身子干脆沖到了張文華面前,指著張文華就喝罵道:“張文華。說了半天,你竟然說出這么個主意來。我看你早就被那個趙燕給收買了?!边@個張家子弟是張文華的同輩,在他們這一代上,其他的張家子弟可以說是完全被張文華的光芒給遮掩了,平時那可是對張文華十分的嫉恨?,F在好不容易找到這么一個機會,他們這些人,簡直恨不得立刻將張文華給扣上一個大帽子,然后打得永不翻身。 只是他們這番作為,落在張文華的眼里,卻是只得到一片譏諷的目光。這個時候,刺史張陵又發話道:“你們的眼里還有沒有我這個家主?這個刺史?都給我退下?!?/br> 別看刺史張陵年紀不大,但身為刺史張陵家主,又豈是易于之輩。刺史張陵在張家家族與本地的權力和威望,張家上下無人能及。所以刺史張陵這一發話,那幾個帶頭的張家子弟立刻就縮了縮脖子,老老實實地坐了回去,而那名沖到張文華面前破口大罵的張家子弟,更是進退兩難,最后還是在刺史張陵那仿若殺人般的目光中,灰溜溜地退了下去,根本就沒有臉面留在這里。 鎮住了這些當官的張家子弟之后,刺史張陵的臉色也不怎么好,他轉頭望向了張文華,說道:“文華,雖然你說的很有道理,但要我們就這么放任信王趙榛入主臨江城,那是不可能的。你可有其他的主意?” 張文華笑了笑,對著刺史張陵拱手說道:“大人。正所謂退一步海闊天空,目前對于我們臨江城的張家來說,只有這么做,才能夠得以存活下去。況且,我們這一退,并不代表著我們張家的實力會有所損失。只要處理得當,說不定還能有所收獲?!?/br> “哦?”刺史張陵以及在座的少數幾名張家長輩聽了,頓時眼睛就一亮。刺史張陵甚至是忍不住把身子往前稍稍一傾,問道:“文華,若是你真有什么好主意,那還是快點告訴我們把?!?/br> “家主,不用著急。”張文華一禮,說道:“若是侄兒猜得不錯的話,很快統領大人就要派人來了。一切不妨等到統領的人到了之后,再放在一塊說吧?!?/br> “凌山統領?”刺史張陵先是眉頭一皺,這些年來,刺史張陵和凌山統領同為臨江軍城的文武官員,可是沒少有明里暗里的沖突,怎么會好端端地找上門來?不過回過頭一想,刺史張陵也是想明白了,這次那個反賊趙燕帶領武功山軍東征,要倒霉的可不只是他刺史張陵,凌山統領也一樣在劫難逃。 當即,刺史張陵也是點了點頭,說道:“雖然話說是如此,但這凌山統領會不會真的想到這點?萬一他凌山統領短視,不肯與我們張家共同進退呢?” 刺史張陵這么考慮也不是沒有道理的,畢竟這些年來刺史張陵和凌山統領只見積攢了太深的矛盾了。要兩家突然結為盟友,只怕不太容易吧。而張文華聽了,卻是淡淡地一笑,說道:“家主莫要擔心,那信王趙榛入主武功山之后,土家和白家都紛紛家破人亡。可見信王趙榛此人太過強勢,凌山統領不可能看不到這點。所以凌山統領唯一的選擇,那就盡棄前嫌,與我們共同進退?!?/br> 仿佛是為了迎合張文華所說的話,下一刻,就聽得大廳外傳來了一把呼喝聲:“老爺,凌山統領的屬下凌康小將軍求見?!?/br> 聽得下人的聲音,大廳內的一干刺史張陵子弟盡是嘩然,凌山統領人還真的跑到張家府上來了?而且來的人竟然是凌山統領的兒子凌康?這足見凌山統領對此次來刺史張陵的事情有多么看重了。刺史張陵聽了,連忙是高聲喊道:“快快有請,快快有請?!?/br> 沒過多久,只見一名年輕男子在刺史張陵地下人的帶領下,慢慢走進了刺史張陵大廳,單看此人那是風度翩翩、氣度不凡,真乃一世俗佳公子,就連一向眼高于頂的刺史張陵以及張家家族的官員子弟們也是不由得暗嘆不如。只見那年輕男子走進了大廳內,看了一眼在場眾人之后,淡淡一笑,對著坐在最上面的刺史張陵拱手一禮,拜道:“小侄凌康,拜見張世叔。” 若論輩分,刺史張陵與凌康的父親同輩,所以雖然刺史張陵的年紀也只比凌康大上十來歲而已,但凌康這句“世叔”倒也是沒有喊錯。 刺史張陵此刻已經是換上了一臉的笑容,呵呵笑道:“原來是凌賢侄啊。呵呵。賢侄不必多禮了。來人啊,還不看坐?” 在凌康來之前,這刺史張陵大廳內的座位早就做了一番調整,原本坐在角落里的張文華,直接被刺史張陵給安排到了自己的右手邊。而在刺史張陵的左手邊,卻是空出了一個位置,正是預留給凌康的。當即便有幾名下人在那個空位上布好了坐墊,凌康對著刺史張陵又是一禮,隨即便直接跪坐在那個椅子上。 等到凌康坐好之后,刺史張陵看了一眼張文華,隨即笑著對凌康說道:“凌賢侄,此次前來我刺史府邸,不知有何事?。俊?/br> 刺史張陵這也算是明知故問了,雖然已經知道凌康此次前來是為了和刺史張陵商討應付武功山軍的事情,但在這件事上,刺史張陵可不能顯得太主動,要不然,將來這兩家聯盟,刺史張陵也就無法占到上風了。對此,凌康只是淡淡笑道:“張世叔,小侄此次前來拜會張世叔,不為別的,卻是為救刺史張陵一家老小千余人的性命而來。” 聽得凌康的話,刺史張陵等一干刺史張陵人全都是心中一驚,這凌康竟然對于刺史張陵家族的人數了解得這么清楚,可見在此之前凌山統領可是在刺史張陵身上下了不少的功夫啊。 刺史張陵的眼中閃過一絲異色,隨即又像是個沒事人一般,笑道:“那可是有勞凌賢侄惦記了。不過我張陵和張家雖然沒什么本事,但想要自保還是沒問題的。再說了,凌山統領與我刺史張陵同在臨江軍城。統領手中兵馬數千,都是精銳的戰士,若本地真有什么事,我們張家大可找凌山統領幫忙啊。我們同為大宋朝廷的官員,本地若有什么不妥,我們求上去,想來凌賢侄應該是不會拒絕的吧?” 刺史張陵這一番話,不著痕跡地又把問題給推了回去,言下之意,這刺史張陵和凌山統領已經是拴在一根繩上的兩只螞蚱,刺史張陵出了什么事,凌山統領也好不了。 刺史張陵能夠治理偌大的軍寨城屬性的臨江軍城,自然也不是徒有虛名,他的腦子轉的也非常的快。 對于刺史張陵的回答,凌康卻是沒有表露出任何的異樣,反倒是笑著點了點頭,說道:“原來如此?。∠雭泶淌窂埩耆瞬艥鷿@點小事自然是難不倒刺史張陵了,倒是小侄唐突了。對了,不知張世叔是否已經得知,那武功山軍,如今已經緊逼我們臨江城了?!?/br> 又是一片死寂,自從凌康說完那句話之后,在座的刺史張陵子弟竟然沒有一人能夠說得出話來。那些刺史張陵家族的子弟全都是目瞪口呆,滿臉不敢置信的樣子,一個個都緊緊盯著凌康。 一名坐在張文華身邊的張家家族的長者已經是顧不得先前他們商議的應對之法,有些氣急敗壞地問道:“你你你所說可是真的?武功山軍真的已經逼近臨江城了?” 第381章 變故 也無怪乎這位刺史張陵長者會如此失態了,要是臨江軍城真的被對方拿下了,那就代表他多年來的心血全都毀于一旦。官職、家族、權勢統統都要失去。本來他還僥幸那武功山軍準備進攻的不是他臨江軍城,而是其他方向,但是現在看來是無法幸免了。 此時,聽了他的話的凌康沖著他點了點頭,算是徹底擊垮了他最后一點僥幸,當即,那名張家家族的長者便兩眼一黑,直接便暈了過去。 他這一暈,連帶著整個刺史張陵的府邸大廳內又是一陣慌亂,刺史張陵黑著個臉一擺手,當即便有幾名下人上來,直接將那名家族長者給帶了下去。看著刺史張陵那一臉陰沉的模樣,剛剛有些混亂的張家子弟,又是老實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感覺丟了臉面的刺史張陵,有些尷尬地輕咳了一聲,最后對著凌康說道:“這個,凌賢侄,讓你見笑了。只是不知道凌賢侄是從何處得來的這個消息啊?哦,當然了,若是凌賢侄不方便的話,也可不必回答這個問題?!?/br> 凌康只是淡淡笑道:“這倒沒有什么不方便的,我家凌山統領也有不少耳目,各方官兵面對武功山軍,連一戰都未打,紛紛便打開了城門,將城獻于武功山首領趙燕的帳下?!?/br> 刺史張陵聽到這里之后,不由得用力握緊了拳頭,心中憤怒無比。這群吃著朝廷俸祿貪生怕死的家伙,愣是讓那趙燕從荊湖北路攻打到江南西路,那叫一個暢通無阻。 “凌康小將軍?!本驮谶@時,一個聲音突然響起,正是坐在凌康對面的張文華,只見張文華與其他刺史張陵子弟的驚慌失措不同,臉上依舊掛著笑容,說道:“武功山軍大軍前來,凌康小將軍能夠如此快的得到消息,看來凌山統領對這豫章可是比我們刺史張陵上心多了。” 坐在最上面的刺史張陵一聽,立刻就想明白了過來。這武功山軍隊前來,頭疼的可不只是他刺史張陵啊。刺史張陵頗有意味地看了一眼張文華,心中對張文華的評價又高了幾分,隨即笑著對凌康說道:“凌賢侄,想來賢侄今日來張某府上,應該不只是為了告訴我們武功山叛軍的目標是我們的這件事吧?” 凌康的臉上雖然還是保持著笑意,但眼中卻是閃過了一絲異樣,再也沒有之前那般鎮定了。凌康緊緊盯著對面的張文華,嘴角帶著笑意地說道:“不知這位兄臺高姓大名,如何稱呼???” 張文華笑著一禮,說道:“在下張文華,為刺史張陵大人屬下的一名尋常小吏罷了?!?/br> “張文華?”凌康輕聲復述了一邊張文華的名字,忽然臉上露出了一絲訝然,連忙是拱手一禮,說道:“原來是張大人,失敬!失敬!” 張文華和凌康同輩,而且年齡相差也不大,所以凌康對這個名聲鵲起的張家子弟也是一向很注意,只是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和張文華相見。 對于凌康的客套,張文華也是十分謙虛的回禮。兩人客套了一番之后,凌康也不再玩那些虛的了,從剛剛張文華的話就可以聽出,這刺史張陵恐怕也是早有了打算,這個時候想要再占刺史張陵的便宜恐怕不容易了。 凌康能夠成為凌山統領手下幾個兒子中最器重的一個,當然有過人之處。此時,他也沒有絲毫猶豫,當即便對刺史張陵說道:“張世叔。既然說到這個份上,那小侄也就不再拖拉了。如今武功山軍已經逼近臨江軍城,我等若是不能團結,只怕將來只會為那反賊趙燕逐個擊破?!?/br> 凌康說得如此干脆,刺史張陵卻是悄悄看了一眼張文華,只見張文華也是輕輕點了點頭,刺史張陵這才一臉正色地對凌康說道:“凌賢侄既然一切都說透了。那我們刺史張陵也不藏著掖著。以往的種種紛爭,我們暫且放下,現在的主要目的就要應對反賊趙燕以及他的武功山大軍。不知凌山統領有何打算?” 凌康看了一眼張文華,剛剛刺史張陵和張文華兩人的那點小動作雖然隱蔽,卻是沒有瞞過他的眼睛。心中一盤算,看來這張文華在刺史張陵心中的份量還不小啊。他想罷,繼續說道:“小侄在來刺史張陵府上之前,我軍上下軍官也已經達成一致。應對武功山軍,絕對不能再明面上與其硬碰硬。武功山軍善戰,如今天下皆知,與其和他們硬拼,不若暫且退一步,迎武功山軍入臨江軍城。等到那趙燕放松精惕,我們再尋機對付這些武功山軍軍隊?!?/br> 聽得凌康的話,不僅是刺史張陵,就連張文華也是頻頻點頭,顯然凌康的話與他之前的打算是不謀而合。此刻張文華也顧不得什么城府了,接著凌康的話立刻說道:“不過要是如此應對武功山軍的話,恐怕單靠我們兩家的實力,還遠遠不夠啊。” “不錯。”雖然凌康和張文華兩人這次是第一次見面,但兩人的思路卻是出奇的相似,凌康也是借著說道:“所以這次,不僅是我們兩家要聯合起來,還有撫州臨江各地的同僚,都要聯合在一起。我們先假意投降,而后伺機而動。” 凌康和張文華兩人簡直是一拍即合,不過坐在最上面的刺史張陵卻是有另外的顧慮。剛剛凌康所說的撫州臨江的官軍,各自自成一統,有的恐怕不肯投降,要想統一起來行動,談何容易? 退一步說,就算是能夠將各大官員軍將聯合在一起,那到時候,這個聯盟到底是由誰來執掌?若是這個問題解決不了,這個聯盟根本就起不到任何作用,到最后也只能是白費功夫。 不過這些問題,刺史張陵現在卻是沒有當著凌康的面說出來,畢竟到了這一步,這也是唯一一個應對武功山大軍入侵的辦法了。不過私底下,刺史張陵還是暗暗下定了決心,一定要在將來可能成立的這個前所未有的暗聯盟中占據主導地位。 而與此同時,就在這些刺史張陵緊張地忙著各自的打算的時候,在臨江軍城的西邊,武功山軍軍營內,卻是一片歡聲笑語。 武功山軍先是攻克長沙、平江、瀏陽、醴陵等地,而后不費一兵一卒,便輕松拿下了宜春。此刻的信王趙榛,正帶著一干部下在這里慶功呢。而坐在信王趙榛左右兩旁的部下,都是分文武官員坐開。如今在南方,隱藏自己身份的信王趙榛地勢力已經漸漸成型。 坐在信王趙榛左手邊的,打頭一人就信王趙榛現在手下的第一大將單宏飛,接著單宏飛將軍后面的,便林玉虎、王宗石以及王之義等將領。這邊是信王趙榛此次東征所帶的一眾武將。 而在信王趙榛右手邊第一人,則是此次隨信王趙榛出征的女軍師吉倩倩,至于傅選、吳長老和姚達,則是被信王趙榛留在了武功山。眼下武功山初定,雖然剛剛擊敗了龍泉軍首領彭友,但也不能說是完全安全,至少武功山以北的英宣和夏誠以及周邊各地的官兵,那可都不是讓人省心的主。留下傅選等人,再加上同樣留在武功山的趙云、黃云飛和王虎等人,信王趙榛這才能夠放心出征。坐在吉倩倩后面的,則是一干文臣。 “報——。”就在眾人都喝得盡興的時候,忽然一把呼喝聲從大廳外面傳了過來,只見一名士兵快步從大廳外跑了進來,沖著信王趙榛就跪拜下去,抱拳喝道:“稟告主公。有信使前來,說是有急報要面見主公。” “信使?”信王趙榛眉頭一皺,好端端地怎么會有信使來找自己,信王趙榛腦海中閃過一道靈光,該不會是臨江城刺史張陵這個時候就派人來投降了吧?可應該沒有這么快才是???想來想去都有些想不通,信王趙榛干脆大手一揮,喊道:“好了。帶他上來吧。” 若是換做別人,恐怕還要擔心會不會遇上刺客什么的,可信王趙榛現在又怎么會害怕。別說他自己本身就一名頂尖的高手,在大廳內還有單宏飛將軍、林玉虎、王宗石三人,如此陣容,就算是雷轟豹、高龐那樣的高手跑來,也無法得逞。 那士兵領命下去,很快便又帶來了另一名士兵一同進了大廳,只是這士兵進來之后,頓時就讓整個大廳安靜了下來。蓋因這名信使的模樣實在是太特殊了點,看他的樣子,竟然是信王趙榛帳下的石門軍軍士的裝扮,只是他身上的衣甲已經是破破爛爛,上面沾滿了鮮血不說,在這名信使的胳膊上竟然還插著半截箭矢。他的頭盔也早就不見了,頭上亂七八糟的,臉上也是盡是灰塵和血漬,看上去甚是狼狽。 這信使一進大廳,抬頭就看到信王趙榛,眼睛不由得一亮,立刻就跪拜了下來,喝道:“主公。花中龍將軍帳下親徐達,參見主公。” “花中龍的親衛?”信王趙榛的眉頭不由得一皺,原本還以為是刺史張陵派來的信使,沒想到竟然會是花中龍的人。這花中龍不是留在武功山了嗎?怎么好端端會派親衛來?難道是武功山出事了?信王趙榛心中不由得一驚,可立刻又是想到,倘若真是武功山出事了,怎么也不應該是派花中龍的親衛過來?。啃磐踮w榛頓時就滿腦子漿糊了,當即便喝道:“好了,快起來。說吧,到底發生什么事了。” 那徐達一起身,看上去倒也雄壯,難怪會被花中龍提為親衛,只是這個壯實漢子一起身,那一雙眼圈立刻就紅了,帶著哭腔對信王趙榛就喊道:“主公。花將軍出事了。還請主公快點派兵去救花將軍吧。要是晚了。可就來不及了?!?/br> “什么?”徐達這話一說出口,不只是信王趙榛,在座的單宏飛將軍等一干老將都是立刻就站了起來,就連吉倩倩也是滿臉驚愕?;ㄖ旋堖@黑小子雖然一向咋咋呼呼的,但為人豪爽,和眾人的交情都不錯,就算是當初和丁喜有過一些矛盾,到最后也都是化干戈為玉帛。所以眾人一聽到花中龍有危險了,都是很關心的,信王趙榛立刻便急道:“快快說。到底是怎么回事?” 信王趙榛這一發話,徐達立刻將這其中的過程一五一十地都說了一遍。原來自從信王趙榛東征之后,之前一直被信王趙榛留在了武功山的吳媚兒卻是呆不住了。之前雖然信王趙榛也曾出征了好幾天了,不過當時吳媚兒剛剛到武功山,對什么都還感覺很新鮮。而這次信王趙榛東征,吳媚兒卻是對武功山的東西都給玩膩了,之前就纏著信王趙榛,要他帶著自己一同去。不過信王趙榛又怎么可能答應她,直接便將這個性子還沒有長大的女孩給丟到武功山,自己領兵出征了。 可是信王趙榛萬萬沒想到,他不帶吳媚兒,這吳媚兒就天天在府邸里鬧騰,鬧得府邸那是雞飛狗跳。偏偏傅選等人也都知道吳媚兒的身份,不敢對她無禮,最后被磨得沒辦法,加上信王趙榛之前也傳來了消息,成功拿下了宜春,所以傅選就派上一隊人馬,趕緊把這個小祖宗給送到信王趙榛身邊去。而為了安全起見,傅選給吳媚兒派上了花中龍當護衛,一路保護吳媚兒。 吳媚兒一路吃吃玩玩的,倒也不急著趕路,誰知道等吳媚兒一隊人馬趕到距離宜春不遠處的一個小縣城的時候,卻是出事了。 也不知從哪里蹦出來的一群山賊,竟然突襲他們,而攻打他們的山賊,竟然足足有五六千人之多。被逼無奈的花中龍只能退到一個山崗上扎營據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