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節
姚達這話說得語氣平淡,可王宗石和謝小鬼聽了那是不知有多刺耳,臉色也是越來越難看。最先忍不住的就是謝小鬼,立刻就是沖到了姚達面前,一把拎起了姚達的衣襟,喝問道:“混蛋!你說誰去送死?” 被謝小鬼這么一抓,姚達立刻就是滿臉畏懼地對謝小鬼說道:“哎呀呀!謝小鬼將軍息怒。息怒啊,在下用語不當,還請謝小鬼將軍大人有大量,大人不記小人過。饒了在下吧。”姚達那話語極盡謙遜,可是那雙眼睛卻是閃著精光,似乎是在藐視著謝小鬼。 “小鬼,不可無禮。”王宗石的臉色也不好,但至少也知道這姚達是主公派來的監軍和軍師,絕對不能對他動粗,要不然,在主公面前那可是不好交代。而一旁的王老二也是回過神來,慌忙上前將謝小鬼和姚達給分開,并且直接擋在了謝小鬼的前面,將謝小鬼給推到了一旁。王宗石陰沉著臉看著姚達,沉聲喝道:“姚先生,雖然小鬼莽撞了一些,但某家也想知道,姚先生到底有什么高見,憑什么會說我倆出城是去送死?” “就是。”謝小鬼被王老二給攔住了,但還是一肚子氣沒消,跳起腳來就是指著城外喝道:“你看看城外龍泉軍首領彭友的兵馬,竟然連城墻都沒攻上,就被我們給打退了。如此的戰斗力,我們不趁勝追擊,豈不是白白浪費了重創彭友地龍泉軍大軍的大好機會。” “呵呵。”姚達還是那把陰測測的笑聲,伸手將自己被謝小鬼給扯亂的衣襟給整理了一下,拍了拍自己的胸襟,好像在拍去一點塵土似的。隨后,他笑著對王宗石說道:“在下哪里有什么高見,只是在下一貫貪生怕死而已。這龍泉軍首領彭友怎么說也是各路義軍中勢力比較大的一方,在各路義軍當中,那也算是比較厲害的人。可是他親自出征,所率兵馬竟然連城墻都沒攻上,就簡簡單單地撤了兵,這件事實在是太奇怪了。呵呵!事有反常必為妖,在下一看到反常的事情自然就害怕,所以我只能是膽小地早早先逃出去再說了。” 別看這姚達好像是裝傻充愣的樣子,可他這話卻是說得王宗石不由得一愣,剛剛打了一個打勝仗,而有些發熱的腦袋唰地一聲就涼了下來。他立刻一個轉身,先是按住了還在鬧騰的謝小鬼,隨即快步走到了女墻旁,凝目往城外望去,果然,被王宗石看出了一點門道。 雖然城外的彭友義軍看上去,像是在倉皇逃竄,可彭友義軍的陣型卻沒有多少混亂,根本就不像是潰敗而逃。而再往遠處一看,城外不遠處的一片樹林處,寂靜無聲,連鳥都看不見,王宗石這才感覺到,從那遠處樹林當中所散發出來的一股肅殺之氣。 前面那片樹林恐怕有埋伏!這是王宗石第一時間所作出的判斷。若是王宗石和謝小鬼當真不理會姚達的話,直接沖出城外的話,估摸不但不能重創彭友義軍,只怕還會中了彭友義軍的埋伏,就算是能夠僥幸逃回來,兵力也要大受損失,守軍的士氣也會降至低谷。到時候,這武功山城前山寨恐怕還真的守不住了。一想到這,王宗石的額頭立刻就是冒出了一陣冷汗,主公將武功山交給自己,要是自己將這武功山給丟了,哪里還有臉面回去見主公。 當即,王宗石回過身來,面對姚達便是抱拳深深一拜。喝道:“若非先生指點。王某幾乎鑄成大錯。先前王某對先生無禮,還請先生千萬別記在心上。” 王宗石的態度一下子就發生了這么大的轉變,讓謝小鬼和王老二全都看傻了眼,反倒是姚達卻是始終保持著滿臉笑意,上前扶住王宗石,笑著說道:“王宗石將軍說哪里的話,在下也不過是一個文不成武不就的酸儒罷了,如何當得起將軍這般重禮。” 王宗石隨即對謝小鬼和王老二喝道:“傳令,清點戰場,嚴加戒備。任何人不得擅自出擊,違令者軍法處置。” “遵命。”雖然不知道王宗石和姚達之間到底是在打什么啞謎,但王宗石畢竟是這武功山的統帥,謝小鬼一臉不甘愿地和王老二對王宗石抱拳喝了一聲,隨即又是瞪了一眼姚達,便是心中郁悶地下去下達王宗石的軍令去了。 見到王宗石聽了自己的勸解,姚達的眼中閃過了一絲笑意,臉上卻還是那副皮笑rou不笑的模樣,看著城外的彭友義軍,嘆道:“哎呀。這袁彭首領不愧為老江湖啊。竟然能夠擁有這么多的兵馬。要是換作別人,在沒有根基的時候還能擁有這么多的兵馬,只怕早就糧盡了吧。這袁彭首領還能夠支持這么久,當真是令人敬佩啊。” 在一旁聽得姚達的感嘆聲,王宗石似乎是若有所悟,再轉過頭望向城外,看著那密密麻麻的彭友義軍,突然用力捶了一下墻,喝道:“先生說的沒錯,現在因為官兵的限制,弄得我們各地義軍都無法從遠處買糧,導致各路義軍紛紛缺糧,這龍泉軍首領彭友定是因為缺糧,才會想著用此招來引誘我軍出擊,好盡快解決此戰。哼哼,如此看來,這場仗的主動權就在我們這邊。只要我們拖著彭友義軍,這彭友義軍必定會因為缺糧而自敗。從現在開始,某家就死守這武功山城頭了。某家倒要看看,龍泉軍首領彭友這個老小子還能支持多久。” 在一旁的姚達聽得王宗石的怒吼,卻是沒有多說什么,而是嘴角微微勾起,轉頭再度望向了城外,那已經退入了彭友義軍軍營內的大軍,寒光在眸中不停的流轉,似乎是已經定下了什么想法。 既然被信王趙榛給派到這武功山來,姚達自然就不會只出工不出力,好歹得幫著王宗石把這武功山給守住。看著姚達的表情,王宗石不知道為何,總是覺得對方是一個比自己還厲害的家伙。雖然,對方不會武功。 而在城外的彭友義軍軍營內,彭友義軍統帥龍泉軍首領彭友此刻正在怒火沖天的發脾氣呢。在大帳內,一張矮凳唰地一聲就飛了出來,緊接著,傳出了龍泉軍首領彭友的咆哮聲:“可惡!為什么不出城來與我們一戰!” 面對龍泉軍首領彭友的憤怒,身為龍泉軍首領彭友手下第一謀臣的梁文濤也只能是硬著頭皮上前勸道:“主公莫急。想來肯定是武功山城內有高人相助,識破了此計。主公不若派人把埋伏在樹林內的軍隊召回吧。” “哼。”龍泉軍首領彭友狠狠地瞪了梁文濤一眼,最后大手一揮,讓手下的親兵去傳令去了,而他卻是瞪著梁文濤就是吼道:“梁文濤,你不是說用上此計,敵軍定能中計出城迎戰的嗎?為什么你的這個計策會失敗?還白白犧牲了不少士兵。浪費了一天的時間。” 龍泉軍首領彭友這一通呵斥下來,梁文濤也只能是苦苦接著,他當然不會相信龍泉軍首領彭友會真的心疼那些士兵的性命,恐怕也只是心中不痛快,找個理由來訓斥自己罷了。況且梁文濤之前沒有料想到,這武功山城內竟然也有能識破自己計謀之人。看來那武功山的守將的確是不俗啊。 訓斥了梁文濤一通之后,發??泄完怒火的龍泉軍首領彭友的心里總算是舒服多了,哼著粗氣,一屁股坐在了自己的位子上。梁文濤見了,這才是上前對龍泉軍首領彭友抱拳說道:“主公,此計不成,可見武功山城內有高人在,我軍就應當徐徐圖之,以免落入對方的圈套當中。” “徐徐圖之?”龍泉軍首領彭友猛地一抬頭,那雙眼睛死死地盯著梁文濤,剛剛消下去的氣又涌了上來,怒喝道:“你竟然還讓我徐徐圖之?你可知道我軍中的軍糧還有多少?再徐徐圖之,大軍還不等攻下武功山城,沒了吃的,大伙就得全部潰散。”龍泉軍首領彭友最后一句話幾乎是指著梁文濤的鼻子在罵了,可見龍泉軍首領彭友生氣到了什么程度。 “主公息怒。”梁文濤看到主公又發怒了,連忙勸解龍泉軍首領彭友。梁文濤忙說道:“主公息怒,主公就不要再生氣了,何必為此氣壞身子呢?我們再想辦法,來人啊!快備茶。” 不得不說,這梁文濤察言觀色的本事還是很不錯的,至少在龍泉軍首領彭友的眼里,對梁文濤的火氣少了很多。經梁文濤這么一勸,龍泉軍首領彭友心中的怒氣也是消了不少,瞪了一眼梁文濤,沒有在說什么。 “主公。”見到龍泉軍首領彭友如此焦急的模樣,梁文濤的眼珠子一轉,卻是想出了一個辦法,說道:“主公所慮,乃是這大軍的軍糧得不到解決。屬下都是有一計,可以暫緩大軍的軍糧之危。” “哦?梁文濤。你有何計?可速速道來。”聽得梁文濤這么一說,龍泉軍首領彭友的眼珠子頓時瞪得老大,連忙走到梁文濤的面前,一把抓住了梁文濤的胳膊。龍泉軍首領彭友那也是上馬殺敵的一員武夫將領,那梁文濤不過是個瘦弱的文人,哪里吃得住龍泉軍首領彭友的這么一抓,差點沒有疼得叫出聲來。 可最終梁文濤還是強忍住從胳膊傳來的痛楚,擠出了一臉笑容對著龍泉軍首領彭友說道:“主公所慮,不過是軍糧不足而已。如今正值深秋,正是糧食收獲之際,武功山乃是武功山糧倉,這武功山城外到處都是武功山平民所種的糧食。主公何不遣大軍將這些糧食給搶奪而來為大軍所用?” 第378章 天怒毒計 梁文濤這話說得龍泉軍首領彭友眼睛頓時就亮了起來,用力一擊掌,大叫了起來:“對啊!這城外的良田內不就是大把大把的糧食嘛。哈哈哈哈。天不絕我。天不絕我啊。梁文濤。你這個辦法不錯。立刻傳我的軍令,讓魯奎和裴英斗兩人各帶兩千人馬前去收糧。” “呵呵。主公英明。”梁文濤賠笑著對龍泉軍首領彭友一拜,隨即便是快步推了下去,這也是梁文濤聰明之處,雖然這個計策是梁文濤給龍泉軍首領彭友所出的,可梁文濤卻是不急于邀功,反倒是把這功勞算到龍泉軍首領彭友自己頭上。這樣一來,只會得到龍泉軍首領彭友的好感,將來好處自然很多了,想到這妙處,梁文濤一邊走著,一邊嘴角還帶著笑意。 梁文濤很快就把龍泉軍首領彭友的軍令傳了下去,魯奎和裴英斗自然是不會多說什么,既然是龍泉軍首領彭友的軍令,那他們就去執行就是了。 武功山周圍畢竟是產糧區,從武功周圍出產的糧食,百姓們也只是交出一部分作為了石門軍的稅收,就能夠養活武功山前山寨守軍乃至周遭其他幾個郡縣的守軍。如今龍泉軍首領彭友卻是下命令讓兵馬把武功山城外良田內所有的糧草都搶來,這些糧草到手之后,支持龍泉軍首領彭友的這幾萬人吃用兩個月絕對沒問題。 接下來的事情倒也用不著龍泉軍首領彭友來cao心了,魯奎和裴英斗收集軍糧沒有兩三天功夫是下不來的,龍泉軍首領彭友大軍也不可能干等著。期間,梁文濤也組織了幾次對武功山城的攻擊,目的自然是不希望武功山城的守軍外出去阻擊魯奎和裴英斗收繳糧草的隊伍。當然,這幾次攻擊自然是不能攻下武功山城了,不過武功山城的守軍也因為如此,沒能出城支援,眼睜睜地看著那些被武功山百姓辛辛苦苦種出來的糧食,被那些如狼似虎的彭友義軍軍兵給搶了去。 也不是沒有當地的百姓奮起反抗,可那些普通百姓又如何會是這些全副武裝的士兵的對手,那些膽敢反抗的百姓,全都被彭友義軍給殘忍的殺害了。一時間,又有不少留在城外的百姓涌入了城內,對此,城內的守軍倒是在確保不會被敵軍混進來的前提下,放他們進了城。 看著一群群的百姓哭爹喊娘地從城門涌了進來,站在武功山城頭上的謝小鬼那是恨得咬牙切齒,一把撈起放在旁邊的長刀,轉身便是要下城頭。而在謝小鬼身邊,同樣陰沉著臉的王宗石見了,忙是喊道:“小鬼,站住。你要去哪里?” 被王宗石喊住的謝小鬼猛地轉回頭,指著城外喝道:“去哪里?自然是去城外。我要把那群畜生給宰了。為百姓們報仇。” 王宗石的心里也是很不好受,但還是一個大跨步攔住了謝小鬼,沉聲喝道:“不行,我們不能出城。你忘了,姚先生給我們出的主意,就是死守武功山城,絕對不能出城迎敵。要是中了敵人的jian計,這武功山城可就要不保了。到時候我們怎么和主公交代。” “姚先生?”雖然王宗石最后抬出了主公的名號,讓謝小鬼的決心有些消散,但一想起這都是那個整天陰沉沉的家伙出的主意,謝小鬼那氣就不打一處來,直接便是喝罵道:“都是那個混蛋搞得鬼。那個家伙,簡直就不把人命當命。老子才不聽他的廢話。” “小鬼。”雖然對謝小鬼的話,王宗石也是一樣的感覺,但王宗石多少要比謝小鬼冷靜一些,雙手直接就按住了謝小鬼的肩膀,喝道:“就算是你不愿聽姚先生的,但你也要聽主公的啊。既然主公讓我們聽姚先生的吩咐,我們就不能違背主公的命令。這武功山城的存亡事關重大,絕對不能掉以輕心。小鬼,等著吧。相信過不了多久,等我們將龍泉軍首領彭友那個混蛋給打敗了,一定要活刮了他。為武功山的百姓報仇。” 王宗石再次提起了信王趙榛,謝小鬼心中再有不甘,那也只能咬緊了牙忍了下來。瞪著一雙赤紅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城外的龍泉軍首領彭友大軍的軍營,咬牙切齒地哼道:“彭友啊彭友!如此禽獸不如的行為,虧你還有臉自達為為民除暴的義軍首領。等到你兵敗之日,就是我謝小鬼手刃你首級之時。” “呵呵。”就在此時,姚達那特有的笑聲從兩人身后傳了過來,王宗石和謝小鬼同時轉過身一看,只見姚達正在王老二的護衛下,沿著女墻走了過來,一邊走,還一邊看著城外的景致,臉上還是掛著那副皮笑rou不笑的模樣。走到兩人面前,姚達笑著對謝小鬼說道:“謝小鬼將軍能夠有如此豪情壯志倒是令在下敬佩,只不過這龍泉軍首領彭友現在還死不得。主公之前已經定下東征之計,還要靠這龍泉軍首領彭友去找為我軍牽制吉州官兵的兵馬。所以謝小鬼將軍想要手刃龍泉軍首領彭友的想法,只怕還得押后一段時日了。” “哼。”謝小鬼聽得姚達的話,自然是沒有什么好臉色,一甩手,便是轉身離去,一點都不給姚達面子。不過姚達對于謝小鬼的反應卻是不怎么在意,照樣笑呵呵的。 對于謝小鬼這次離開,王宗石倒是沒有再攔著了,他知道謝小鬼現在是不會再沖動了。轉過頭望向了姚達,忽然淡淡一笑,說道:“姚先生,如今這龍泉軍首領彭友搶掠了城外百姓的糧草,先生之前所說的耗盡龍泉軍首領彭友糧草的法子,恐怕是用不上了,不知道先生還有其他辦法嗎?” “呵呵。”姚達陰笑著轉向了城外,那雙眼睛盯著城外的龍泉軍首領彭友軍營,陰陰地說道:“王宗石將軍莫要著急嘛。如今龍泉軍首領彭友倒行逆施,弄得武功山東山寨百姓那是怨聲載道,如今我軍可以說是民心所向。這民心已經在我軍這邊了,我軍自然會勝利了。呵呵!” 王宗石有些煩躁地揮了揮手,說道:“先生,你就不必給我來這套假惺惺的了,還是請先生照實說了吧,現在我軍應當如何應對?我相信先生心中應該已經有了對策。” “呵呵。”姚達只是看了一眼王宗石,眼睛又轉回到了龍泉軍首領彭友軍營方向,笑著說道:“將軍盡管放心好了,龍泉軍首領彭友所為已經是天怒人怨,想來連上蒼都會看不慣他的所作所為,必然會降下天罰。將軍只需靜候就是了。” “天罰?”王宗石滿臉疑惑地看著姚達,這姚達神神叨叨的,卻又不知在搞什么鬼。不過這些天的接觸王宗石已經是漸漸摸著了姚達的一些性格,恐怕是姚達早就做出了一些安排,而這些安排卻是恰恰能夠成為擊敗龍泉軍首領彭友的契機。若不是如此的話,只怕姚達老早就跑掉了。 而姚達卻是笑而不答,看了一眼城外姚達的的彭友義軍軍營之后,則是對王宗石拱手一禮,然后便是慢慢走了下去。王宗石望著背影有些發呆,到最后,還是不得不甩了甩腦袋,這才苦笑著自言自語道:“這些文人,還真是讓人琢磨不透。”當即,王宗石也不再去管姚達到底是在打什么主意了,而是專心去組織人手安置那些逃入城內的難民。 一轉眼,又是三天過去了,龍泉軍首領彭友的大將魯奎和裴英斗,帶著幾千兵馬,在武功山東山寨給掃蕩了一遍,愣是將武功山城外周邊良田收獲上來的糧食給搶了個干干凈凈。而這次他們的收獲自然是豐厚,帶回來足足夠大軍用上兩三個月的糧食。 得到這個消息的龍泉軍首領彭友那是開心得差點跳起來,顯然今年武功山周圍可是個豐收年,倒是便宜了他了。當即,龍泉軍首領彭友也沒有去管武功山城并未被拿下,而是直接召集眾將士歡慶。對此,已經被禁閉的梁文濤當然是極力反對,可是他反對的聲音甚至沒有傳到龍泉軍首領彭友的耳朵里。 到了晚上,一頓歡宴很快就是準備妥當了,除開一些把守營門口的士兵之外,其他的將士都是聚集在各自營帳的篝火旁。這段時間軍中缺糧已經不是什么秘聞了,龍泉軍首領彭友那些高層人員自然是沒有斷糧,可他們這些基層的義軍士兵可是最苦哈哈的,每天只能是吃一頓稀粥。今天這一頓飽飯他們可是期待太久了,自然是要敞開懷吃喝了。 而在大帳內,龍泉軍首領彭友以及龍泉軍首領彭友帳下一干謀臣武將也都是開懷暢飲,那龍泉軍首領彭友已經很久沒有這么開心了。貌似自從鼎州會盟開始,龍泉軍首領彭友就一直被別人給壓著,心里那叫一個憋屈啊。先是被大圣王楊幺帳下的劉文路給弄成了一個糧草官,后來本來還想陰一次信王趙榛,結果反倒是成全了信王趙榛的威名。會盟解散之后,龍泉軍首領彭友的老巢又被信王趙榛給搶了,弄得大圣王楊幺只能是困在一個破舊的灃州灃陽城內。而這次龍泉軍首領彭友本來是信心十足地前來攻打武功山,卻是在這武功山城外吃了個閉門羹。 不過這次龍泉軍首領彭友心里那是痛快了,就算是最后沒有攻下武功山城,至少是暫時將龍泉軍首領彭友這缺糧的問題給解決了,有了軍糧,龍泉軍首領彭友哪里去不得。 想到開心之處,龍泉軍首領彭友舉起了酒杯便是站起身來,對著在座的眾人舉杯說道:“今日我軍獲得了這么多的軍糧,大軍就像是如虎添翼,天下間哪里還有我們大軍的對手?吾今日就在此預祝諸公,早日攻破武功山城,殺入武功山。將那信王趙榛碎尸萬段。” “主公英明。”若是眾人在平時,多少還是知道點自己的斤兩,當日在英山軍營前,眾人可是親眼看到信王趙榛以及信王趙榛手下諸將的厲害,他們是拍馬也比不上。不過現在他們都灌了幾口黃湯就不知道自己的斤兩了。 這酒勁一上頭,彭友的手下們的那嘴巴可就沒個把門的了,當即一個個都是一臉興奮地呼喝道:“攻破武功山,殺了趙燕,殺了單宏飛!主公一展宏圖。” “哈哈哈哈。”聽得眾將如此響應,龍泉軍首領彭友那叫一個開心,一口干了杯中酒,便是仰天大笑了起來。而梁文濤等人也是紛紛是端著酒杯上來敬酒,一邊敬酒,還一邊拍著馬屁,把龍泉軍首領彭友那是拍得舒舒服服的。 “報——!”就在大帳內君臣盡歡之時,忽然一把疾呼聲從外面響了起來,只見一名士兵滿臉狼狽地從外面跑了進來,只是被守在大帳門口的幾名親兵給攔了下來,死活都是沖不進去,只能在帳外對著大帳內喊道:“主公!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龍泉軍首領彭友這里還正和梁文濤你一杯我一杯喝得開心呢,被那士兵這么一喊,那叫一個掃興啊。當即龍泉軍首領彭友的臉就給陰了下來,而在龍泉軍首領彭友對面的梁文濤見了,腦袋不由得一縮,知道這是龍泉軍首領彭友要發火的前兆,慌忙便是縮了回去,他可不想因為這個小士兵而被龍泉軍首領彭友遷怒了。 可那個士兵卻開沒有注意到里面的變化,依然在那里不停地喊著:“不好了,主公!大事不好了。” “混賬。”龍泉軍首領彭友的怒氣終于是爆發了,一甩手便是將酒杯朝著那士兵就給丟了過去。龍泉軍首領彭友這一丟的手勁還真大,竟然直接從大帳內給丟到了大帳外,正好砸中了那名士兵的腦門。那可是白陶瓷制成的酒杯,分量可不輕,這么一砸,頓時就把那名士兵給砸了個頭破血流。 龍泉軍首領彭友這一發飆,頓時就是讓整個大帳內變得一片寂靜,所有人都是面面相覷,不敢發聲。可是這一靜,卻是讓眾人聽到了從大帳外隱約傳來的一聲聲慘叫聲。先前大帳內喧鬧得很,加上這些慘叫聲并不大,所以根本就聽不到。如今靜了下來,這慘叫聲一陣陣地傳了過來,那聲音中的凄厲,聽得眾人的臉色頓時全都變了。 “怎么回事?”龍泉軍首領彭友的醉意頓時就消散了,瞪大了眼睛看著帳外,他突然意識到大帳外肯定發生了什么不妙的事情,一種很不安的感覺頓時涌上心頭。當即,龍泉軍首領彭友便指著大帳外剛剛被自己給砸倒在地的那名士兵,厲聲喝道:“快!把他給我帶進來。” 在大帳外的士兵也不敢違背龍泉軍首領彭友的命令,兩名士兵一人一邊,直接便是將那頭破血流的士兵給架了進來。同時,另有幾名侍衛親兵很自覺地跑出去,準備親自探清楚發生了什么事。 那名士兵被架進來之后,龍泉軍首領彭友也不管他頭上的傷情如何,直接便是喝問道:“說,到底出了什么事?外面的叫聲是怎么回事?快說。要不然我宰了你。”說著,龍泉軍首領彭友立刻就是從旁邊的武器架上拔出了寶劍,指著那士兵作勢要砍。 那士兵雖然被砸得是頭破血流,疼得要命,可是這小命危在旦夕,只能是輕輕地抹了一下流在眼睛上的血漬,哭喪著臉說道:“回,回主公。大事不好了。營中的兄弟們大部分都是腹痛難忍。已經有不少兄弟的臉色開始發黑。明顯是中了毒了。” “中毒?”不僅是龍泉軍首領彭友,在場的文臣武將一個個都是臉色發青,怎么好端端地會中毒呢?而且聽著帳外不斷傳來的慘叫聲這中毒的人絕對不在少數。而就在這個時候,之前跑去探聽消息的士兵也是很快就回來了,跑進大帳內,直接便是對著龍泉軍首領彭友跪拜了下來,抱拳喝道:“主公。大事不好了,軍中將士大多都中了毒。如今營中已是一片混亂。” “哎呀。”龍泉軍首領彭友被這個消息給驚得是直接就往后一倒,跌坐在后面的矮凳上,過了好半晌才回過神來,立刻便是對著左右眾人喝道:“你們還愣在這里作甚?還不趕快出去。穩住軍心!”雖然龍泉軍首領彭友到現在還不明白為什么大軍好端端地會中毒,可那士兵的話卻是說得很明白,如今軍營已經是一片混亂。這要是繼續放任下去,只怕是要炸營了。 龍泉軍首領彭友這么一聲暴喝,那些武將則是最先反應過來的,慌忙都跑了出去,朝著自己所分管的轄區軍帳趕去。有了這些將領的壓制,軍營內剛剛冒出點苗頭的混亂,總算是暫時被壓制住了。 可是,大軍內的問題卻是嚴重得大大出乎龍泉軍首領彭友的意料,光是中毒的將士,就占了大軍的近六成。而已經有一半中毒的士兵已經是沒了氣息。最詭異的是,這些中毒身亡的士兵,面色發黑,看上去甚是恐怖。 聽得從下面傳來的匯報,龍泉軍首領彭友的臉色那也是變得一片鐵青,緊皺著眉頭在大帳內來回走動。這樣重大的中毒事件,絕對不是一件意外。很明顯,這是出自對面武功山城內的守軍的手筆。可是對方到底是用的什么辦法,使得龍泉軍首領彭友的大軍出現如此大范圍的中毒,這讓龍泉軍首領彭友還是怎么也想不通。 而守在龍泉軍首領彭友身邊的梁文濤等一干謀臣,此刻也都是一句話也不敢說,心驚膽戰地站在一旁,心里也是一陣后怕。剛剛梁文濤等人也去看了那些被毒死的士兵的尸首,那叫一個恐怖啊。幸虧自己沒中毒,要不然,自己也要落得這么一個下場了。 這個時候,梁文濤突然想起了什么,立刻苦著臉小心翼翼地對彭友說道:“主公,如今我方大軍中毒者很多,必然和武功山城守軍有關,既然對方手段已經得逞,必然會帶兵來襲。卑職以為,主公應當立刻撤軍,以避敵軍鋒芒。” 聽完梁文濤的話之后,龍泉軍首領彭友和其他人全都是呆住了,他們也都不是傻瓜,很快就明白梁文濤的猜測一點都沒錯。龍泉軍首領彭友一回過神來,慌忙就喊道:“快!傳我的軍令,全軍撤退。全軍撤退!” 第379章 彭友的退路 而就在龍泉軍首領彭友這撤軍的呼喝聲剛剛響起的時候,忽然從外面傳來了震天的喊殺聲,嚇得大帳內的龍泉軍首領彭友以及梁文濤一干人全都是忍不住倒退了幾步,那梁文濤甚至最后沒站穩,直接便摔在了地上。這把喊殺聲就已經證明,一直苦守在武功山城內的武功山軍,終于出擊了。 此刻,在彭友義軍軍營外面,王宗石、謝小鬼和王老二三人各自領著一支兵馬,正從東、南、西三個方向合圍龍泉軍首領彭友的軍營。這些日子被龍泉軍首領彭友的大軍圍在武功山城內打,他們三個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了,如今終于有機會攻擊了,他們當然是卯足了力氣沖殺。不僅是他們,在他們身后的石門軍的將士也都是一樣。 這些將士可是親眼看著武功山北山山寨周圍的百姓被這些彭友義軍給禍害成什么樣子的,石門軍軍的將士其中大部分,都是當初的官兵,說白了,那就苦哈哈的老百姓出身。眼見著武功山東山寨的百姓的遭遇,那簡直就和當初他們的造反前的遭遇差不多,使得他們都是生出了一股同仇敵愾的心情。 “殺啊——!”王宗石所率大軍從軍營南面正門突進,最先殺入軍營內。那幾名守在軍營門口的士兵,還沒有來得及防御,就被王宗石唰唰幾刀,全給砍翻在地。王宗石一扯韁繩,對著身后的將士喝道:“兄弟們,跟我殺啊。讓這些畜生嘗嘗我們武功山石門軍的厲害。”仿佛是為了響應王宗石的話,左右兩邊也是同時傳來了喊殺聲,正是謝小鬼和王老二所率大軍也是殺奔而來。 而反觀彭友義軍軍營內,剛剛經歷了一場中毒事件,本來士兵的情緒就很不穩定,只是被魯奎等大將給強行壓制住了。如今又突然遭到敵襲,那慌亂的氣氛立刻就在彭友義軍當中蔓延開來,這次就連那些彭友義軍將領也不管用了。正在中軍的大將裴英斗揮著單刀連著砍翻了幾名開始混亂的士兵,可卻是無法遏制越來越多的士兵四下逃竄,就在這時,裴英斗只覺眼前一花,一柄明晃晃、造型獨特的大刀就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鐺。”裴英斗大驚失色,慌忙舉起手中的單刀就一擋,總算是在緊要關頭擋下了這一殺招,不過裴英斗也沒討得好去,雙臂被震得一陣陣的發麻。裴英斗心里那是驚愕異常,他在彭友義軍軍中也算是一員猛將了,雖然武藝不如魯奎,但在力量上卻是要比魯奎大,堪稱龍泉軍首領彭友帳下第一大力士。可是眼前這個打扮奇特的人,手中還拿著一把怪模怪樣的單刀,竟然力大如斯。 當日英山軍營一戰,裴英斗在龍泉軍首領彭友身邊也是看了個真真的,那信王趙榛身邊可沒有這人啊。難道又是信王趙榛手下的另一猛將?天啊!這信王趙榛到底是什么人啊?手下怎么盡是如此厲害的猛將。 心中驚愕,可裴英斗卻是不敢怠慢,忙是扯著韁繩便驅使著坐騎連著往后退了數步,小心應對著。而在裴英斗面前的王宗石卻是很有興趣地看著裴英斗,伸出了舌頭舔了舔嘴唇,嘿嘿一笑,說道:“沒想到啊。你倒還有點本事。好。再來接我一刀試試。”說完,王宗石雙腿一夾,縱馬便追了上來,揮起一刀就朝著裴英斗的腦門上落了下來。 王宗石這一刀可是比剛剛那一刀還要兇猛。裴英斗見了暗暗叫苦,哪里還敢硬接,直接便將手中的單刀往王宗石那邊一擲,趁著王宗石回手格擋的時候,掉轉馬頭便要跑。 “呔!看刀。”可憐這裴英斗,剛剛掉轉馬頭,還沒有來得及縱馬,就聽得這邊又是傳來了一把暴喝聲,一柄長柄長刀劃破了眼前的黑暗,直接就朝著裴英斗的面門刺了過來。 這次裴英斗手中已經是沒有任何武器了,只能是下意識地舉起了手臂擋在面前,可這血rou之軀如何能夠和刀鋒相碰?那長刀鋒利的刀刃,直接便將裴英斗的手臂給卸了下來,卻沒有任何停滯,繼續朝著裴英斗的面門直奔過來,硬是扎進了裴英斗的面門,帶起了一道血光。裴英斗整個身子頓時就一陣痙攣,顫動了幾下過后,便徹底軟了。 “哈哈哈哈。”謝小鬼一刀斬殺敵將之后,哈哈大笑,單手甩,便將掛在自己長刀上的敵將尸首給甩在了一邊。這多日來的怨氣,今日總算是得到宣xiele,謝小鬼心里那叫一個痛快啊。 可謝小鬼痛快了,王宗石卻是不高興了,黑著一張臉便跑到謝小鬼面前,劈頭蓋臉地就喝罵道:“好你個謝小鬼,你竟然敢來搶我的買賣?真是氣死我了,當真以為我好欺負不成?” “哈哈。”被王宗石這么一說,謝小鬼倒還真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抓了抓后腦勺,訕笑道:“啊!這個,王將軍。小弟只是一時性急,還以為王將軍一時拿他不下呢。為了免得這敵將逃脫,這才出手的。可沒想到這家伙竟然這般不禁打。” 謝小鬼這般裝瘋賣傻,可別想騙過王宗石,王宗石還是陰沉著一張臉,哼道:“少來,文小鬼。要是再強我的功勞,以后有你好看的。” “哎呀,別啊。”謝小鬼一聽可就慌了,當然,他也知道王宗石只是這么說說,不會真的對他報復什么。只是這件事還真是謝小鬼做的不怎么地道,他從東邊出發突襲敵軍,可一路趕來都沒有看到一員敵將,總是殺那些沒有絲毫斗志的小兵也沒什么意思。所以剛剛看到能夠在王宗石刀下接下一兩招的裴英斗,便如獲至寶一般地殺了過來,沒曾想,這么一刀就把那裴英斗給了結了。 王宗石可沒有理會謝小鬼的話,轉頭看了一眼,如今這彭友義軍軍營已經是陷入了一片大火當中,那些彭友義軍已經是一片混亂,石門軍簡直是一面倒的進行屠殺。敵人只有少數兵馬,在敵將的帶領下,開始往軍營北面逃竄。當即王宗石便舉起巨刀,喝道:“傳我將令,全軍停止追擊,退回城內。” “啊?”謝小鬼一聽王宗石這命令,當即便急了,忙是勸道:“哎呀呀。王將軍。我知道剛剛是我不對。你也別這樣意氣用事啊。這龍泉軍首領彭友可還沒逃遠。就讓小弟帶著兵馬再去追擊一段吧。就算是不能把那龍泉軍首領彭友給抓回來,至少也能多殺他個上千人。打得龍泉軍首領彭友這個家伙以后再也不敢來我們武功山搗亂。” 王宗石眼睛一瞪,沒好氣地哼道:“胡說八道什么呢。你以為我是你啊。會拿這種事來假公濟私嗎?難道你忘了,先前姚先生就曾說過。這龍泉軍首領彭友還不能死,要留著他的性命為主公東征之計拖住吉州官兵的兵馬。你要是把他打得太慘了,那叫他拿什么去和官兵爭?” 聽得王宗石這么一說,謝小鬼這才想起還有這么一回事,頓時就蔫了,只能是有氣無力地應了一聲。隨即又是眼睛一亮,這軍營內不是還有很多彭友義軍的將士嗎?聊勝于無嘛,說不定還能再碰上幾個像裴英斗這樣的彭友義軍戰將。當即,謝小鬼便對王宗石打了個招呼,掉轉馬頭便往軍營內再沖殺了過去。 王宗石看著謝小鬼急沖沖地背影,無奈地笑了笑,轉頭望向了旁邊彭友義軍營帳旁,那一具具的尸首,特別是看到那些被毒死還沒有來得及收拾的尸體,王宗石的臉上不由得露出了一絲恐懼。這種死相,王宗石可不是第一次見到,實際上,到現在王宗石一回想起當時的那副情景,全身還是會不由自主地打寒顫。 而最讓王宗石感到奇怪的是,為什么彭友義軍會出現這種死法?那個臉上總是保持著陰測測的笑意的男子,到底是使了個什么詭計,才會使得他們今夜獲得如此大勝? 疑惑歸疑惑,王宗石還是下令讓謝小鬼和王老二帶著兵馬收拾收拾,趕緊退出了彭友義軍軍營。看著滿地的發黑尸體,這地方透著一陣陣的邪氣,讓王宗石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臨走時,王宗石也沒忘之前姚達的囑咐,一把火把這里給燒得干干凈凈。 “撤。”面對熊熊燃燒的軍營,王宗石一聲令下,便拉著還有些念念不舍的謝小鬼、王老二一同往回趕了。謝小鬼是舍不得這難得的殺敵機會,而王老二卻是舍不得那些在軍營內囤積的大量糧草,這可是武功山東山寨一郡的收獲糧食啊。怎么就這么一把火給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