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
景衍看著她極其瘦削的肩膀,又莫名地皺了皺眉:“你吃過午餐了嗎?” “吃了一盤沙拉,別的菜沒什么胃口。”蘇曉沐老老實實地回答,國際名廚做的飯菜自然是很精致,只是很可惜不合她的口味。 他的眼神一凜,狀似隨意地說:“這樣啊,我還沒吃飯,你再陪我吃一些。” 蘇曉沐愣住了,他居然開口,讓自己陪他吃飯? 午后的陽光透過瓦檐落在他的身上,他側臉的輪廓深邃英朗,連眼角的細紋都那么順眼自然,她覺得自己心里的壁壘又被敲掉了一塊,岌岌可危,這太不可取。 也許是心情好的緣故,蘇曉沐陪著景衍又吃了一盤燴飯和一碗雜菌湯,顯得更精神了一些。景衍靜靜地看著她的眼睛,問她:“你待會想去哪里?” “我想去浮潛。”見他擰了眉,她很快補充說,“我知道我不適合潛水,可我聽說就潛個一兩米也能看到很漂亮的珊瑚和海魚。我最近畫畫遇到瓶頸,我想也許到了海下面能打開思路也不一定。”見他冷眼瞅著自己沒有搭腔,她小聲嘀咕,“一米也不行么?就是拍幾張照片也可以啊……” 景衍一本正經地說:“半米也不行,你……只是要照片?”他的聲音沉沉的,“我可以替你拍。” 蘇曉沐怔了怔,連忙說道:“不用不用,我開玩笑的,你放心,我的身體什么情況我自己知道,不會真跑去玩浮潛的,你要忙什么就去忙吧,不用管我的。” 景衍仿佛沒有聽到,看著她緊張交握的雙手,慢條斯理地說:“史密斯約了我去潛水,可以順便幫你拍照。” 順便……蘇曉沐平視過去,盯著他完美的下巴看,是啊,順便,邀請她來馬爾代夫是順便,幫她是順便,她還需要謙虛客氣什么呢?她晶亮的眼睛望著他微笑:“那就麻煩你了。” 景衍抿了一小口白葡萄酒,鼻尖聞著芳香的味道,淡淡道:“我說過了,你以后不用跟我客氣。” 外面的天氣很好,驕陽似火,白云冉冉,景衍和史密斯約好開船出海深潛,蘇曉沐雖然心癢癢,卻只能留在船上畫手稿,她在甲板上看著不遠處景衍穿好潛水服的背影,漸漸發起呆來,在下水前景衍回過頭來,因為已經帶上潛水面具,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一雙讓人心折的黑眸與她凝視,她握筆的手輕輕一顫,感覺沉甸甸的,仿佛各有各的心事。 “撲通”的潛水聲,如同蘇曉沐被攪亂的心湖,柔波蕩漾。 雖然已經從王皓那么知道他潛水的技術達到專業級,可她還是忍不住擔心,總是筆下描幾筆,又往平靜的水面上看去。 等景衍上了船,脫去一身沉重濕漉的潛水服,便赤著上半身去找蘇曉沐。船艙的門半開著,他微彎腰看進去,蘇曉沐咬著鉛筆頭若有所思,穿著卡通t恤吊帶褲,長發隨意綁在腦后,脂粉未施的模樣只像個剛出校門的女學生。 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已經入了神,根本沒有意識到他的靠近。 他慵懶地倚在她跟前,略低的聲音問:“都畫了些什么?” 這下真把蘇曉沐嚇了一跳,她慌忙抬起頭,就看到他健美陽剛的上半身,頭發上身上的海水還沒有擦干,自上而下慢慢滑落古銅色的肌rou……她喉嚨忍不住咽了一下,急急地合上手繪冊,結結巴巴地敷衍:“沒,沒畫什么啊,沒靈感……”其實她什么別的也沒畫,只畫了一張他的素描,這可不能被他瞧見。 景衍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卻也沒再多問,把手里的相機往桌上一放,才拿起擱在一旁的毛巾擦頭發,邊擦邊說:“你看看這些合不合適?興許很快就有靈感了。” “哦,好的。”蘇曉沐正愁沒法轉移注意力,此時如蒙大赦般兩眼緊盯著相機翻閱里面的照片,初時只是為了逃避尷尬,可漸漸的卻是因為照片實在太精彩了,深潛和浮潛的不同之處就是能去到更深的海域見到淺海無法得見的大型海生物。 每一張照片都拍得很生動,就連蘇曉沐這個沒有下海的人也仿佛身臨其境,臉上的贊嘆之色表露無遺。 她抓著相機激動地說:“拍得很棒,真的謝謝你。”她的眼睛自打剛才就沒離開過相機屏幕。 反而是景衍莫名地皺起眉來,她怎么,又是這么客氣。 等他們兩人回到別墅的時候小堯已經從兒童中心回來,只是這孩子早上是笑著跑出去的,這會兒小臉蛋怎么看怎么沮喪,蘇曉沐問了兩遍他都不肯說原因,一個人生悶氣。 景衍斂起眉眼,冷聲問管家這是怎么一回事。 管家解釋說,小堯本來玩得好好的,還和史密斯先生的女兒黛西成了朋友,可是下午玩室內沖浪,他怎么也不敢下水,黛西卻玩得很好,他可能覺得沒面子,就氣沖沖地回來了。 男同胞,無論大人小孩,都是愛面子的。 蘇曉沐嘆了口氣,正想去房間安慰兒子,卻意外地被景衍拉住手臂,她一愣,只見他對自己說:“我去跟他說。”他走向兒子,蹲在他身前與他平視:“男子漢大丈夫不能這么小氣,更不能輕易就被困難打敗,明天跟爸爸一起去,沖浪而已,很好學的。” 小堯猛地抬起頭,看了一眼父親,又馬上低頭扁著嘴說:“我,我不敢。” 景衍摸摸他的頭,耐心引導:“你不是說要保護mama嗎?這么點小事就能把你難倒了?以后怎么保護mama?” “我……”小堯猶豫了一下,握著手指說,“爸爸,真的不難么?” “怎么?不相信爸爸么?放心,等你學會了以后,你會愛上這個有趣的運動的。”景衍失笑地點點頭,又說,“好了,現在你快點去吃飯,今晚早點睡明天才有精神。” “嗯!”小堯重拾了笑顏,樂呵呵地跟著管家去餐廳了。 “還是你有辦法。”蘇曉沐舒了一口氣,又想起什么,擔心道,“那個,小堯還這么小,沖浪會不會很危險?他除了游泳,幾乎沒參加這種水上運動。” 景衍卻不認同她這種護犢的想法,不過還是放緩了語調說:“他要學會自己克服困難,他是男孩子,長大以后要承擔更多的責任,一味地保護他其實對他沒有任何好處,我沒有強迫他一定要學會,只是他至少應該試一試,知道自己的弱點在哪里,要是能克服那就最好不過了。” 蘇曉沐啞然,也許她應該慶幸,雖然兒子先前的成長并沒有父親的陪伴,卻也沒有長成驕縱懦弱的性格。而景衍像這樣沉穩地跟她討論教育孩子的事還是第一次,而且看問題的角度跟她完全不同,這應該就是父親和母親的區別吧。 翌日,又是一個大晴天。 天氣雖然很好,可是景衍的臉色卻很不好,蘇曉沐最先發現他的不對勁,顧不得什么的就撫上他的額,繼而低喃:“老天,你發燒了!是不是昨天潛水著涼了?”一冷一熱,總是被流感病毒鉆空子,更讓她覺得罪魁禍首是自己。見他穿戴整齊打算去敲兒子的房門,她攔住他說:“你都病了,就別再去沖浪了吧,我帶小堯去玩別的也是可以的。” “沒關系的。”他不著痕跡地拂開她的手,淡淡地說,“對孩子要言而有信,錯過這一次機會也許他就不敢跨出那一步了。” 蘇曉沐知道他決定的事,別人是沒辦法改變的,又有些欣喜他的確是個稱職負責任的父親,也就沒再多說什么,只是悄悄地讓王皓請來醫生。 兒童中心的水上世界。 景衍先在兒子的面前示范了一次沖浪要領,他的動作很標準,不僅是小堯,連其他小朋友還有工作人員都用崇拜的目光一直注視著她,做出精彩動作的時候還會把嘴張成大大的圓。 他接著又做了最基本最簡單的幾個動作,反復幾次后問兒子:“怎么?你都看懂了么?自己來一次可以么?” 有了父親的鼓勵,小堯褪去了昨日的怯懦,勇敢地應聲:“可以!” 雖然是人工海浪,但是也比較急,小堯是初學者,還是個小孩子,第一次并沒有掌握好就被海水拍去旁邊的水道,幾次下來,有些沮喪地想放棄,可看到父親期許的眼神,還是一旁母親不停地喊加油給他鼓勵,又咬牙堅持下去,來回很多次的練習總算是有些模樣,他也跟著興奮起來,他新交的朋友黛西也加入,他呵呵直笑,似乎找到了這項水上運動的樂趣。 看著兒子臉色的笑容,蘇曉沐心里的最后一絲擔心也跟天邊的云彩般漸漸淡無,忍不住看了身側的景衍一眼,果然他的決定是對的。 等他換好衣服,蘇曉沐托王皓請的醫生也到了,她也不說廢話,直截了當地拉著他回別墅:“我覺得還是請醫生看一看比較好,畢竟生病這回事可大可小,馬虎不得。” 她那擔心的模樣真真像個擔心丈夫身體的小妻子,身后的他不著痕跡地微勾唇角,順從地由著她牽著自己的手。 好像在不知不覺間,他們已經習慣了關心彼此。 果真如醫生所料,發燒的后勁在后頭,到了后半夜景衍在藥效的作用下睡得迷迷糊糊,蘇曉沐不放心就一直留在他的房間照顧著。 看著他躺在床上,虛弱地閉著眼睛,仿佛時光流轉回從前,到他們認識的初始,情景何其熟悉。他就這么悄無聲息地走進她的世界,等陷入了以后,蘇曉沐才發現這樣朝夕相處,要按捺住自己撩動的心,真的很難,因為她已經習慣了去愛這個男人,哪怕他只有一丁點的好,甚至一無是處,可愛了就是愛了,她騙誰也騙不了自己。 她嘆了口氣,就這樣平淡地相處吧,盡管這是一段沒有愛情維系的婚姻,可他對她算好的了,能靜靜地留在他身邊,一家三口在一起,已是得來不易的幸福。 夜漸漸深,她握著他的手趴在床邊睡著了。 半夜,他發虛汗,一直半睡半醒地囈語著,她也跟著全無睡意,又聽不清他在呢喃些什么,忍著發脹的頭疼,俯身湊近他的臉龐,柔聲問:“是不是覺得很難受?要喝水嗎?” 他似沒感覺她在身邊,只是不停地喊著:“臻臻,臻臻……” 她一愣,握著他的手徒然垂落。 guntang的眼淚落在他英俊的臉龐上,靜靜地滑落。 在這條通往幸福的路上,她以為是遇到轉角的曙光,殊不知,原來前方已是盡頭。 20、不妥 蘇曉沐拼命地睜大眼睛,想看清眼前的這個男人,可眸里越來越模糊越來越難受,掩藏不住的悲哀像一把把鹽撒在她的心窩處,燒得她幾乎不能呼吸。她的表情已經麻木,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居然又哭了嗎? 她苦笑了一下,明知道他還沒有醒,卻還是自問自答:“你應該渴了吧?我去給你倒杯水來。”然后飛也似的逃離那個令她窒息的存在。 淡在游泳池的月光映進落地窗里,粼粼的波光帶著幽淺的海藍,襯得蘇曉沐的背影寂寥如水。偌大的客廳很寂靜,橘色的壁燈打出柔和的光線,可蘇曉沐卻覺得很冷,臉頰上一點血色也無。她的世界沒有聲音,只是無意識地做著倒水的動作,漸漸的,開水溢出杯子在流理臺漫開,滴滴答答地淌落到木地板上。 等微燙的溫度漫過赤著的腳背,她才醒覺過來,狼狽地放下水壺,擰開水龍頭洗了一把臉,再哭下去,她怕自己會軟弱地失控,怕自己露出卑微的怯懦。她告訴自己,這有什么好哭的?他不過是再一次教會她:在不在乎自己的人面前,即使再深愛,價值也不過是零罷了。 她扶著流理臺冷靜了一會兒,然后把廚間收拾好,慢慢走去小堯的臥房。 每當覺得自己快撐不下去的時候,蘇曉沐總是習慣性地去兒子那里尋找安慰。只要靜靜地看著他,看他長得那么好那么乖巧那么聰明,那她所經歷的一切痛苦和磨難都會在瞬間煙消云散。 她坐在兒子的床邊,目光柔和。 小堯因為玩了一整天,睡得很熟,想起他回來時驕傲地跟她說:“媽,其實沖浪沒什么難的對不對?我可以做得很好,甚至更好,連黛西都說我很棒!”那時他笑得那么燦爛,那么得意,這就是父親的力量,他以身作則讓兒子學會如何面對困難,這會是他成長路上很重要的一課。而作為母親的她,更是可以為了他的快樂做任何事。 他們父子倆連睡覺的樣子都很像,一樣英俊的五官,不管是笑著還是抿著都那么的好看。 驀地,聽見兒子在夢里甜甜地念著:“mama……” 蘇曉沐笑了笑,想去摸摸兒子的頭,指尖一動才發現自己的手已經冰得有些僵硬了,怕碰醒他,只替他掖好了薄毯子,沒想到下一秒又聽見他喊:“爸爸。”那微勾的嘴角還帶著滿足的笑容。 她緩緩閉上眼睛,深呼吸了幾口氣,算了,沒有價值也好心痛到死也罷,為了兒子,什么不能忍的她都要咬牙忍了,這十年無論多辛苦她不也熬過來了?現在不過是他不愛她,如此而已。 看兒子睡得很熟,她悄聲地掩上了房門,看來這個所謂的“蜜月”有些霧化了她的思想,她必須做些什么讓自己在這次虛幻的夢境里清醒過來。 馬爾代夫的夜是純粹自然的夜,放眼望去是一片廣袤無垠的黑暗,與看不清的海洋融成一體,顯得深沉曠遠。 蘇曉沐赤腳走到露天私人泳池,只是脫了外套就跳進去,透藍的水冰冷刺骨,沁進她的每一條神經,再醉的人也該醒了。 不知道是誰說的,在海里哭,眼淚會跟著大海走,流再多的淚也不會有人知道——的確是個好方法。 她一直堅強,她不想哭,更不希望景衍看到她哭,看到她的軟弱。 景衍睡得很不安穩,醒過來的時候頭還很疼,喉嚨干得跟沙漠似的,他下意識地往床邊看去,只余一個微凹的痕跡,她不在。雖然意識不清醒,可他知道一直是她在照顧自己的。聽到屋外傳來水聲,他披了件晨褸就循聲而去,發現她居然潛在泳池里閉氣,晃動的水波映出她單薄的身影,一動也不動。 他臉部的線條倏地冷峻起來,冷冷地呵斥了一句:“你到底在干什么?快上來!”說話的同時已經邁步往泳池的臺階走下去,那池子的水冰得連他都覺得涼意陣陣。 蘇曉沐被他的聲音嚇了一跳,嘩啦從水里浮上來,邊用手捋去臉上的水珠邊問:“咳咳,你怎么起來了?咳咳咳……”她起得太猛被水嗆到,一直咳嗽,見他要下水,她趕緊阻止說,“你別下來!” 景衍像是沒有聽到,一直往她的方向走來,臉色黑得像玄武巖,又冷又硬,飄在水面上的黑色綢質衣擺像黑暗的羽翼,讓他的氣勢更加凌人。見她這樣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他莫名地有些惱火,冷冷地說:“過來。”冰冷的兩個字如同發號施令的王者,不容人拒絕。 蘇曉沐沒開口,忽然覺得有些好笑,他們兩個的對話總是這樣似是而非,無論何時潛意識里都習慣了回避對方的問題。他習慣了主宰,而她又不是輕易被馴服的人,所以總是像錯開的齒輪,怎么也咬不合。 她的心神還往外飄著,景衍卻已經游到她跟前,他本就生得高大,池水只勉強到他腰間,他一拉著她的手就往岸上拖,而她則倔得跟孩子似的拼命要掙脫。他唇線一抿,索性將她整個人抱起來,穩穩地走上臺階,放到岸邊的椅子上。 在水里還沒多大感覺,可一上來蘇曉沐就覺得冷,鼻子一癢就打了噴嚏。驀地,她的肩上多了件外套,她抬眼瞅了一下,他眼神微凜,靜靜地看著自己,她這才驚覺自己濕透的衣衫讓曲線畢露,只得攏緊衣襟,尷尬地別開眼。 他沒有要離開的意思,皺著眉說:“這里的泳池沒有設恒溫系統,晝夜水溫溫差大,你的身體情況自己知道,以后再不要這樣了。”他忽然又想起那天趕去她家里,看著她病懨懨躺在床上毫無生氣的樣子,眉頭皺得更緊了。 蘇曉沐低著頭,叫人看不清她的表情,只是聽見她以疏離的口吻說:“你也說了,我的身體情況我最清楚,我一直都有練習閉氣,你的關心多余了。”對她這樣不冷不熱的溫柔,到底算什么? 景衍忽然有種感覺,她好像恢復到剛重遇那時的樣子,像刺猬一樣用堅強的刺對著自己。 他眼睛微瞇,肅然地問:“我不明白,發生了什么事?” 蘇曉沐猛地站起來,鼓起勇氣與他四目對視,嘴角勾起的笑有些諷刺:“我也不明白。我們只是假結婚,你這樣較真地關心我是為什么?景衍,不要告訴我,你愛上我了?”為了怕他看出點什么,她無賴地反將他一軍,雖然這盤棋局從一開始她就輸了個徹底。 景衍可以選擇愛或不愛她,她卻不能選擇不愛他。 氣氛一下子沉默下來。 看他皺著眉,蘇曉沐笑得更燦爛了,擺擺手灑脫地說:“哎哎,你先別緊張,我不會自作多情以為你愛上我的,只是開個無傷大雅的玩笑。對了,你身體沒好全,早點歇著吧,我也要去睡了,明天得早起陪小堯去俱樂部,晚安咯。” 她還知道,有一種痛,可以隱藏在笑容里,讓他無法察覺。 景衍看著她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今晚的她,好像有些什么不對勁。 其實他自己也很不妥,居然會做那樣一個夢,在夢里臻臻哭得很厲害,好像很難受,一直在向他求救,可他怎么也抓不住她的手。 臻臻和他一起長大,那種青梅竹馬相伴相知的感覺無法用言語形容。只是自幼受的教育讓他習慣地把對她的感情隱藏起來,等彼此成年,他才鄭重地提出跟她在一起的想法,以為她跟自己一樣,意外的是她說她不喜歡他,然后一聲不吭地去了美國留學。后來才知道,是她母親不同意他們在一起,否則斷絕母女關系。 上一輩那些的復雜關系他不想再提,也不覺得是他們之間的阻礙,直到臻臻帶著未婚夫回國。他初時以為那不過是臻臻回避他的做法,他那時年輕氣盛,也沖動地拉了個女孩子回應。 在臻臻結婚的前一天,她把他約出來。 她說得有些悵然:“景衍哥,我曾經喜歡過你的。可那時mama怎么也不同意我跟你在一起,我跟她吵了一架,只能跑到美國去。后來我媽跟著我過去,景叔叔也追了去,我更覺得沒臉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