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
作者有話要說: 《驚天魔盜團》,太棒了! ☆、第三章 逼宮(抓蟲) 過了兩日,薛蟠親自求上賈赦之門。 說是向榮國府討了一個小廝,甚得薛蟠歡心,便想要了他全家過去,就是馬房的張成一家。偏他們家大閨女乃賈赦通房,橫豎不怎么得寵,特舔著臉皮來求放他們闔家在一處。 賈赦表示哪里記得張成家的大閨女是誰,便打發人去問。過了會子,外頭進來一個二十出頭、通房丫頭打扮的小女子,穿著水綠色襖子,低眉順眼的,顏色尋常,倒有幾分身姿。 賈赦瞧了瞧:“你是叫翠芳吧。” “奴婢翠荷。”那通房丫頭低頭道。 賈赦老臉有些紅,端起茶碗來掩飾,卻撇見薛蟠的嘴已經咧上了。遂咳嗽一聲:“你到我屋里也有五六年了,甚是安分。” 翠荷沒吭聲。薛蟠腹中偷笑,薛姨媽早使人打聽過,這個翠荷才跟了賈赦三年多。 “如今你弟弟得了薛家大爺的青眼,已是討了你們全家過去,你可以愿意同去?” 翠荷因生得平平,在賈赦房里如同透明人一般,如何不愿意?況全家都隨弟弟去了薛家。只是薛家為商戶,不若榮國府有體面。然如今也顧不得了,當即叩頭謝過。賈赦賞了她一百兩銀子,便要使人去告訴王熙鳳尋她的身契,薛蟠笑道:“不敢勞動大老爺,已是得了你的人了,我自讓人去尋鳳jiejie。明日我請大老爺外頭松快松快如何?” 賈赦笑罵:“我還養著呢,你個黑心的皮小子少來招我吃酒。” 薛蟠見事情已了,便說開些戲子粉頭之流,直至黃昏,因惦記著薛姨媽,拒了賈赦留飯自回梨香院去了。 轉眼年關既近,府里四下忙得雞飛狗跳。賈赦的病也養得差不多了,卻不是怎么的,忽然起了重回祖業的興致,每日領著一群小廝奴仆排兵布陣,手里還捏著一本兵書。練了四五日,覺得人手太少不好看,又去莊子搜羅了些壯小伙子上來。有個小廝機靈,cao練時喊他“賈大將軍”,竟得了十兩的賞銀!立時被爭相效仿。賈母聞之,只道比和混賬老婆吃酒鬼混強些,橫豎不糟蹋身子,偏不知他能玩多久,寧可久些才好。 這回賈赦到玩起了興頭,連過年那些日子都不曾懈怠,得意洋洋的逢人就炫耀說,拳不離手曲不離口,用兵一時養兵千日,練兵之事豈能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眾人自然個個奉承,越發興得他無可無不可。他那些兵也快活得很,每日吃得飽飽不用干活,只陪著大老爺耍樂子便好,打賞更是多。 直過了正月二十日,雖還有許多沒齊整的,里里外外過年的事兒大頭都忙完了,府里的下人們都說,從年前直折騰到如今,可以歇口氣兒了。 忽然如乍起龍掛一般,賈大將軍和他才養了一月來的兵,終用兵一時了。 正月二十三一大早,賈大將軍領著人出去晨跑去,便一直沒有回府。 原來他們竟去了榮國府里大大小小的管事、有頭有臉的奴才在外頭的家中,一家家抄過去。 不論大管家賴大家,還是王夫人的配房周瑞家,一個不放過。那些摟著小老婆睡覺的、宿醉未醒的,個個驚的呆若木雞,或是哭天喊地叫冤枉,也有要找老太君太太的。但凡查到家里有不該有的東西,如本該好生放在庫房里的那尊半人高的羊脂白玉送子觀音,又如不知何處孝敬的少說有三百顆的拇指大的南珠串子,又如漢朝的古鼎、名家的字畫、成箱的金銀、成摞房地契,一律先送到大老爺舊年拿私房新買的一處大宅子封存,人也先送到那邊看管起來。 像賴家這樣有賴尚榮等被放出去的,賈赦也早下了帖子請了五城兵馬司的人候著,只說是家賊的外應,一齊拿去了大牢,家產上官府的封條先封著。 榮國府大門小門角門后門皆有幾個膀大腰圓的男人守著,許出不許進,有鬧的直接捆起來拿破布塞住嘴往墻根底下一丟便是。 權貴么,總得有點權貴的樣子不是? 賈赦自己用不著動手,也不搭理那些被欺負的自家家奴,意氣風發朝嫡系鼓勵道:“大家加把勁兒,今兒辛苦些把活都干了,老爺明日自然犒勞大伙兒,絕對給你們驚喜!” “謝老爺!”小伙子們聲音洪亮整齊,果然這些日子沒白cao練。 雖兵分幾路,還有請來的那么多衙役幫忙,又有前些日子在街面上臨時雇來的幫傭,竟也直抄了一日,臨近傍晚才抄完。 來不及休息,賈大將軍的鐵漢們只隨便吃些干糧喝些滾水又進府了。冬日天黑得早,他們需點起火把連夜開工,只因還有不少富得流油的奴才們住在府內。 才進了榮國府大門,早有賈母身邊的大丫鬟琥珀上來,說老太太讓大老爺趕緊去見她。 賈赦笑道:“不急,老太太先歇會兒,我有些公務,辦完了就去。”說罷一揮手,眾漢子如虎狼般涌入。 琥珀急了,上前要拉賈赦,不料賈赦沒打算等她,轉身領著人呼啦啦一聲繼續公干去了。琥珀只得在后頭追。可憐她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哪里比得上這些糙漢子的腳力?直追到西街門那塊兒,趕上的時候大老爺的人早已上工,如蝗蟲過境般一箱箱往外搬東西。琥珀終是明白過來了。 大老爺這回不肯聽老太太的話了,而他不肯聽,老太太也拿他沒法子。故只得先回去復命。 聽了琥珀的回話,賈母氣得顫巍巍的,直砸了手上的茶盅子,手指著門外:“這個畜生……”一語未了,身子便朝下栽倒。所幸鴛鴦一直扶著她,不曾磕著。 府里眾人主子奴才齊齊擠了一屋子都在這里等信兒,立時又忙亂起來。賈政急得團團轉,慌忙打發人去請太醫,又吩咐王夫人鳳姐兒好生照看,一面自己親去尋賈赦。 賈政趕到的時候,賈赦面前正跪著王柱兒一家子,王柱兒的娘便是迎春的乳母,嚎得天打雷劈一般。 “大哥!”賈政匆匆走過來。 “老二,你來得正好。”賈赦嘴角陰惻惻的冷笑,“且看看我女兒多孝順。但凡她屋里有的,沒有不拿來孝敬她乳母的。” 賈政只一眼便掃到地上那些衣服首飾綾羅物事,滿滿當當件件華貴,果然都不是下人用的,不禁也有些惱怒。旋即想起賈母,忙道:“大哥何苦弄出這般大的陣仗,連賴mama的老臉都不顧,老太太方才暈過去了。” 賈赦大驚:“老太太如何了?可請了太醫不曾?” “已是打發人去請了,大哥快隨我過去。” 賈赦跌足道:“不知那老不死的賴婆子又跟老太太挑唆了什么,二弟且先行一步,我干完這些就去!” 賈政急道:“大哥!老太太不省人事了!” “故此兩個兒子總得有一個守著,我這里尚未完工,很快就趕過去。”說著回頭向眾蝗蟲喊道:“莫跟他們廢話,老太太都被氣暈過去了,速解決了了事!” 眾人齊聲應“是”。愈發賣力搬運起來,再不理會呼天搶地的王老婆子。 賈政還欲說什么,見賈赦又上另一處喊“老太太被這些刁奴才氣暈了”云云,急的直跺腳,又無奈賈赦不搭理他,只得嘆了口氣往回去了。 這頭賈赦又匆匆趕到另一路人馬處,大大的鼓勵一番,再次散播老太太氣暈論。直到有人趕著來報太醫已到某處,才又急忙奔去賈母院子。 賈赦才搶進門,一下子擠掉守在床頭的鴛鴦,又拿了丫鬟們放在邊上的帕子替賈母輕揉太陽xue。賈政王夫人邢夫人等尚未看明白他在做什么,門簾一挑,外頭說:“王太醫到了。” 王太醫既來,眾人也不好先論主子抄奴才的家這等事,自是守著他一番診脈問詢。末了他說:“不礙事,老太太怒急攻心,大約再半個時辰便醒了。” 賈赦嘆道:“家門不幸,惡奴橫行,家母上了年紀,本不該讓她老人家知道才是。這都是我們的不是。” 王夫人睜圓了眼睛,手指著他,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唯有王熙鳳暗自發笑,大老爺這回無賴耍的真真有趣! 王太醫悄悄環顧,屋里各色人等面容或委屈或憤怒或隱忍,如何不知這里頭有大戶人家的貓膩?不敢多看,自留下方子一溜煙兒跑了不提。 賈赦旋即對鴛鴦等人正色道:“好生服侍老太太,如有不是,我必不饒了你們!” 王夫人怒道:“竟不知是誰將老太太氣成這般!” “正是那些手腳不干凈、將我榮國府庫房搬空的奴才秧子!”賈赦怒道,“大老爺豈能放過他們!”說罷,不等旁人再出言,“蹭”大甩步子出去了。 他今晚的活兒還沒完成呢。 手下們都在加班,自己這個頂頭上司,豈能偷懶? 留下一屋子人面面相覷。 賈母“騰”的坐起來:“這個孽子……” 后來數日,賈赦并沒再去見賈母,只因著他實在太忙了些。 第二天賈赦便領人殺到王夫人那里,如餓虎般逼著她交出賬目和鑰匙,他這個榮國府的主人要對賬,查清楚不知死活的刁奴們到底貪墨了自己多少錢財。還有全府下人的身契。 彼時賈政尚在外書房生悶氣。王夫人面黑如鍋底,偏賈赦還笑滋滋同左右說,在絕對武力面前,一切道理都是紙老虎。 故此,那一日雖然辛苦,但收獲頗豐。賈赦和他的蝗蟲們在私院忙著點數、分門別類、歸入私庫、給有功者重賞、答謝五城兵馬司的兄弟們。另需審問那些奴才,有用的留著,沒用的直接發賣了。并有請來的數十位帳房先生,噼噼啪啪行云流水般撥弄著算盤珠子。 還有各處鋪子莊子的掌柜管事,歷年的賬冊,尚需一一清算。開弓豈有回頭箭? 這番整治下來,榮國府的下人十去其四,外頭鋪面莊子的主事人全部換上賈赦的人馬。不會的只管學,或去外頭請會的人來。府里大小管事因都被發賣或收押著,也全換上了新人。 賈政長吁短嘆毫無主意,賈母和王夫人都氣病了,王熙鳳一人苦苦撐著。其余三春李紈屏氣凝神不敢多說一句話,唯有寶玉還懵懵懂懂不知發生了何事。 賈赦將那些不值錢的零散銀兩綢緞等歸入公帳,其余悉數獨吞。 原著的力量真大,終于還是發了三五百萬的橫財。 作者有話要說: 赦老爺淚流滿面,爺終于有點土豪氣質了。 ☆、第四章 探病 賈赦的私宅位于大江胡同,原是一位周姓武將之舊宅,因告老還鄉才賣了。他們其實托給的牙子,一家人早搬走了,只留了個從六品的小兒子在京郊為官。賈赦急著要找根據地,看這宅子夠結實、庫房夠大、里外里有足夠的樹木提供新鮮氧氣,還有個空場子可以拿來訓練自己的人,鄰居又多是些武官,咬牙連價錢都沒還便急匆匆買下來。雖說不夠精致,就因為不夠精致才方便自己日后施展改造不是?太精致了還舍不得破壞呢。 如今他正坐在小書房裝逼飲茶、沉浸于發家致富的愉悅中,忽見心腹長隨何喜在門口探頭。 賈赦笑問:“何事?” 何喜進來賠笑道:“倒是件小事,才府里我弟弟過來說,家學的瑞大爺從去年冬天忽然病得動不得,大夫讓吃‘獨參湯’,六老太爺顧不得體面親過來求。因二太太病著,求到太太跟前。太太仁慈,看六老太爺一把年紀為了孫兒這般不管不顧的,甚是憐憫,讓二奶奶找根好的給他。”那邢夫人因近日丈夫掌權,得了不少孝敬,手頭松快許多,也稍有些土豪夫人的氣息。 “二奶奶道家里可巧沒好的了,新近替老太太配了藥。太太只不信,讓好生找找。二奶奶卻吩咐說,不拘哪里湊幾錢渣末泡須送去便了。” 何喜的弟弟何苗是個謹慎人,乃新上任的藥庫主管。因得了賈赦仔細吩咐,藥為入口治病之物,重中之重,些許差錯便可要人性命。他新做這個無有經驗,更需特別小心,如有不能定奪的,干脆自來回賈赦都使得。今日聽人說了賈代儒之事,又有邢夫人的話,且素知鳳姐是個妄顧人命的。偏這些日子跟了大老爺,才知他外表荒唐,心里實實在在是個有情有義的好主子。故不敢真如鳳姐所命去湊那不得用的參沫子,先來討賈赦的示下。 賈赦強忍著笑。 只知此事發生在臘去春回,原來是這會兒。他可一直等著呢。 “胡鬧!”臉色一沉,賈赦故作惱怒,“族里統共只剩了這么幾位太爺,也由得她敷衍應付!當我賈家是什么?”這帽子扣得有些大了,何喜不敢吱聲。 他想了想道:“讓何苗細細尋出六支上好的來,去外頭找人看看必不能有失效的。我聽說人參保管不好容易變質,非但吃了無好處,竟能致人命呢。你自帶了過去給六老太爺,另找些積年老人溫補的藥材去。只說我這里實在脫不開身,得空親去看他。其他各色禮你看著辦,要實用的,不要花頭,都選上好的。” 又說:“拿我的帖子煩勞高太醫走一趟、請的人恭敬些——嗯,王恩去請,只說替我們族里一位老太爺老儒生的獨養孫兒瞧病,先前請了許多大夫都不見好。若這孫兒好了,便是救了這一家子呢。其他有的沒的別扯,尤其莫扯到我頭上來。” 何喜素來會看眼色,瞧老爺臉上繃著,嘴角一個勁兒往上勾,就知他主子必有旁的目的,立時應了一聲。 賈赦又道:“你去送參的時候低調些,只帶鄭滿子他們三四個便好。衣服也給我樸素些。尤其裝藥材的盒子,素凈實用為上——不,你們上街面買幾個老百姓日常用的竹籃子裝著提去,莫大刺巴拉的捧給人看,跟唯恐人不打聽似的。” 何喜咧了咧嘴。誰不知道鄭滿子也是老爺身邊新近得臉的。讓他一個貼身長隨領著三四個主子的心腹,手里拎著明眼人一溜就知道不是府里的竹籃子,再穿得樸素又能低調到哪兒去?只怕打聽的人更多。 “給他們家老太太尋些上好的阿膠,里頭偷偷藏一百兩銀子,你親自告訴六嬸子莫讓六叔知道,六叔是個不折腰的人。”橫豎爺有錢,百來兩銀子算什么?賈赦舒坦的晃了晃二郎腿。 于是何喜趕到外頭囑咐他弟弟速去辦了,再三叮嚀人參務必選上好的。 高太醫年過半百,自從知道榮國府的大老爺被自己嚇著了,居然當真改過自新,不再花天酒地糟蹋身子,甚至還威武霸氣的整治起家風來,得意的什么似的。今日聽說又有老儒生一家子等著他救命,又有賈赦的面子,又有王恩會說話,立時答應走一趟。 當天下午,何喜親領著幾個大紅人,低調樸素有內涵的去探望六老太爺一家。又親守著高太醫來,服侍他替賈瑞診治一回。得了方子打發鄭滿子跑腿買藥,又說了許多寬慰的話。六老太爺老淚縱橫,連聲道看錯了賈赦,再想不到他是這樣的人。 高太醫果然有過人之處,那賈瑞竟一日好似一日了。賈代儒的老婆子終究不敢欺瞞丈夫,才過了兩三日,悄悄把那一百兩銀子的事兒說了,又惹得代儒抹一把老淚。又打點些禮物,親去謝過高太醫。 這番動靜如何能不驚動人?六老太太更是唯恐人不知道竹籃子里裝的是什么,凡有遮遮掩掩找借口上門來打聽的,立時直念阿彌陀佛的全說給人聽。更有他家灶上有個廚娘最是嘴碎,添油加醋好大一番吹牛,一來二去的寧榮街上全知道赦老爺慈悲心善、惜老憐貧、敬重族老、人還靦腆(??),做了好事生怕人知道,還特特遮掩起來…… 另有一說,赦老爺出手闊綽,跟著他有rou吃…… 又過了幾日,賈赦手頭上忙的不那么狠了,果然親去賈代儒家探望。代儒蒼蒼白發,握著賈赦的手只含淚說不出話來。賈赦安慰了一番,又道去瞧瞧賈瑞。 見賈赦進來,賈瑞甚為驚懼。終究王熙鳳是他的嫡兒媳婦。 賈赦冷冷瞧了他半日,哼了一聲。 賈瑞嚇得把臉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