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節
保姆答應一聲帶孩子走了,轉過身的時候不屑的撇了下嘴。 傅世澤走到盧雅婷面前:“雅婷,我們為盼盼的飲食、衛生習慣什么的電話咨詢過兒科醫生。我們的兒科醫生建議孩子在一歲半之前不要訓練他自己大小便,一歲半以后,也要看他自己的意愿,如果他不愿意,或者控制的不好,就不要讓他這么做,因為孩子大腦發育沒到那個成熟度,逼他發育,會對孩子心理上造成壓力,會不快樂。尤其是男孩,發育比較晚,即使在兩歲半之后,如果不能很好的控制自己大小便的話,也應該繼續給他包紙尿褲?!?/br> “可是盼盼控制得很好,他從小就會?!北R雅婷發火。 傅世澤嘆氣:“我覺得這里面沒有什么對錯,你喜歡讓孩子穿開襠褲,自己大小便,這沒錯。我愿意讓孩子抱紙尿褲,穿滿襠褲,也不是什么錯。用不著為這點小事大動干戈?!?/br> 盧雅婷不高興:“這什么話,明明就是那個保姆偷懶,不愿意好好帶孩子,紙尿褲一包,隨便他拉,多省事,也不管這大熱天的孩子多難受。我昨晚上帶孩子在小區里玩,這么大的孩子里面,就他一個圍紙尿褲,別的家長看我們都很稀奇?!?/br> 傅世澤不耐煩:“我過去從沒見過哪個孩子穿開襠褲,更沒見過哪個孩子不包紙尿褲,我還覺得盼盼這樣很稀奇呢。好了,這事不用討論了。你養就按你的來,我養就按我的來。” 傅世澤說完剛想走開,盧雅婷又說:“還有,過去盼盼都是一天三頓飯吃得好好的,基本上不吃零食的,他怎么現在飯不好好吃,一天到晚嚼那種褐色的圈圈?!北R雅婷指指客廳地上的一個彩色的小塑料盆,盆子里就是這種褐色的小圓圈。孩子每次回家保姆都給帶上整整一密封袋去,孩子隨時抓著塞嘴里啃。盧雅婷心里陣陣惱火:跟狗糧一個樣。 傅世澤說:“嗯,這是cereal,各種谷類做的,味道可能不咋的,但是給孩子吃,健康,營養豐富,還能幫助他磨牙。他用手抓著放嘴里啃,可以幫助建立手指跟大腦之間的神經關聯,促使神經系統發育?!?/br> 盧雅婷發火:“那也不能隨便他什么時候想吃就此,現在吃飯都不落頓了。怎么能從小這么培養孩子吃零食的習慣?!?/br> “這可以當主食,也可以當零食,才一歲多的孩子,少吃多餐,不就想什么時候吃就什么時候吃嘛......”傅世澤在那里爭辯,也有點火了。 鳳霖站了起來,走進書房,打開電腦,從自己的郵箱里下載了一個她前幾天寫好的文件,然后把它打印出來。 傅世澤繼續在客廳里跟盧雅婷吵,涉及孩子的方方面面,從穿衣到玩玩具,沒一樣對得上號,最后傅世澤不耐煩了:“你看不慣我養孩子的方法,你現在就可以把他帶走。監護權在你那。不想帶走,你現在給我走人。我要去公司了,沒空陪你?!备凳罎煞瞪砩蠘侨チ恕?/br> 盧雅婷搞不清楚鳳霖為什么又出現在這房子里,是從此搬回來了呢,還是偶然回來一趟,于是在沙發上坐了下來,等著看鳳霖走不走人。 鳳霖聽見外面沒聲音了,以為盧雅婷走了,于是拿著打印紙出來,一眼看見盧雅婷坐沙發上,不由的暗暗嘆了口氣,倒更堅定了自己的決心。鳳霖拿著打印紙上樓找傅世澤去了。 傅世澤在臥室里,剛換完衣服,鳳霖推門進來,笑咪咪的看著他:“我起草了一份協議,想跟你商量一下,如果條款我們能夠達成一致,明天可以叫律師準備一份正式的。” 傅世澤頭皮一陣發麻,知道又沒好事了:“嗯,我們的律師,估計他還沒從同一個客戶那拿到過這么多生意?!?/br> 鳳霖一笑,指指臥室落地窗前面的休閑小圓桌。兩人面對面坐下,鳳霖把手里的打印紙給傅世澤一份。傅世澤低頭一看,最上面打著一行字:分居協議和妻子將從xxxx年x月xx日起,分居,不再共同生活,任何一方在沒被對方邀請或者批準的情況下,不得在對方生活或者工作的空間中出現。日期填的是當天。 傅世澤用力咬緊牙關,但是捏在手里的紙頭還是“嗖嗖”發顫了。過了會,傅世澤眼睛里的水汽退了下去,再繼續往下看。下面是一系列的財產和債務清單,每一項財產都標明了所有權,每一份債務都寫明責任人,并且注明如果將來離婚,此財產分割有效。 再下面是孩子,由鳳霖撫養,傅世澤有無限制的探視權,但來看之前需事先通知,約定時間。 然后一行是婚姻狀態的維持,寫清楚兩人婚姻的法律關系和丈夫妻子的名義將繼續維持,并且無長度限制,直到夫妻間有一人提出離婚,但是婚姻里彼此忠誠,財產共有這兩項義務將取消,雙方從此財產獨立,私生活自由。 再下面鳳霖用紅筆勾出,是婚后收人分配條款,鳳霖寫道:因為妻子收人不如丈夫,并且孩子歸妻子撫養,所以丈夫將支付給妻子,一切稅后收人的50%,用以維持妻子和孩子的生活水準不下降。后面標注著兩個銀行賬號,其中一個賬號是傅世澤的工資卡賬號,另一個是鳳霖新開的一個個人賬號。鳳霖寫著傅世澤工資卡賬戶里的每一筆收人,包括一切的薪水,獎金,分紅,都要按比例轉入鳳霖的這個銀行賬號,由傅世澤自愿執行,但是鳳霖將通過網銀每月核對。 傅世澤看到這行,抬頭看著鳳霖,默默無語。鳳霖小心翼翼的說:“我跟你繼續維持婚姻你總得給我點好處吧。50%這個比例么,咱們今天可以討論一下,但是如果你不愿分錢給我的話,我們就直接離婚。如果我們離婚,上次簽訂的那個養兒協議就開始生效。反正,咱們有孩子,你就得給我錢?!兵P霖撅起嘴,沖天花板翻了個白眼。 鳳霖的最高目標是50%,最低目標是30%。鳳霖算過,如果離婚,清凈過日子,一年問傅是澤要20萬撫養費的話,就將近他目前稅后收人的20%;如果不離婚繼續過目前這種雞飛狗跳生活,按夫妻婚后收入平分的原則,鳳霖可以分到傅世澤稅后收入的25%。但是既然分居后財產彼此獨立,傅世澤剩下的錢送給哪個女人鳳霖就管不著了,鳳霖心想:我跟你維持著夫妻名義,要是不能拿到這25%,我干嘛不跟你離婚,一了百了,輕松自在。 鳳霖合計來合計去,自己怎么樣才算最好,當然是既清凈過日子,又拿到比25%更多的錢,才能算兩頭都占了便宜啦,所以最低目標是30%,當然,越多越好,不要白不要,反正自己不要,就有別的女人要,自己孩子不拿,就有別的女人的孩子拿。大家都使勁往自己兜里扒吧,客氣個啥啊。 傅世澤忽然一笑:“我簽,不過給你50%太少了,我給你70%,” 傅世澤把數字改成70%:“因為現在還有盼盼要養,所以我只能給你70%,否則我可以給你80%。其實我自己,稅后的20%都用不完?!?/br> 兩人算是討論完了,彼此沉默的對視了幾分鐘,鳳霖站了起來:“好吧,明天早晨我們去律師那簽正式協議?!?/br> 鳳霖從儲藏室拖出最大號的那個箱子來,收拾東西,傅世澤默默的看著她收拾,然后幫她把箱子提到樓下。盧雅婷還坐在沙發上。兩人看都沒看她一眼,徑直開門下樓去了。傅世澤將箱子放進鳳霖車后箱。 鳳霖一笑:“再見?!?/br> 傅世澤慢慢的說:“我送你,我總得把箱子拎到你臥室吧。否則你萬一有個閃失,我就沒理由給你這70%了?!?/br> 傅世澤返身回房子拿自己公文包,盧雅婷看著他走進來又走出去,在猜測那個大箱子的意義。 傅世澤開車跟著鳳霖到她海淀的房子,安頓好鳳霖后,再去自己辦公室,當辦公室門一關上,傅世澤再控制不住自己,眼淚奪眶而出,傅世澤坐在自己大班桌后,頭埋在兩臂之間,無聲的啜泣了很久。 鳳霖不再嘔吐了,胃口也開了,一天到晚嘴饞。嚴然明一開始挺高興,給她買了很多零食,但是驚奇的發現,凡是看見鳳霖的時候,她就無時無刻不在嘴巴嚼啊嚼,最后終于感覺不妙了:“你真當自己是豬啊。” 鳳霖白了他一眼,不理,但是不久就被醫生警告了,血糖臨界,要控制飲食,提防妊娠糖尿病,小心生巨大兒,又給了鳳霖一張菜單。鳳霖低頭一看,暈,早晨兩片面包一杯牛奶,一個雞蛋;中午一根黃瓜,一個土豆,一兩牛rou;晚上一個西紅柿......海鮮一點也無,說是容易過敏,而且水果都不能多吃。這下可真要了鳳霖的命了,鳳霖天天眼睛看啥都綠幽幽的,貌似桌椅板凳都要撲上去咬一口,嚴然明經常被她的眼神盯得打哆嗦,懷疑她想吃人rou。 鳳霖五個多月了,身體開始沉重,腰不算粗,但是走路屁股下沉。嚴然明不肯讓她開車了,每天自己開車接送她上下班。這不是什么難事,因為從公司到鳳霖房子不堵車的話,也就1520分鐘,但是漸漸的嚴然明越來越不放心,因為鳳霖開始抱怨晚上睡覺胸悶,透氣困難,怎么睡都不舒服。嚴然明怕她一人住著,半夜里萬一有什么緊急情況,連個能喊一聲的人都沒有。 “要么叫你那個寧波保姆現在就來北京吧?!眹廊幻髡f。 鳳霖皺眉,自從雇過那個保姆后,她實在有點討厭家里多個外人,而且她又沒生,天天在辦公室十幾個小時,回自己房子就睡個覺,現在就找個保姆來陪睡,簡直莫名其妙。 每天晚上嚴然明送鳳霖到家,監督她刷完牙,等她洗完澡上床后,再離開。但是這天晚上,嚴然明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忽然聽見鳳霖“啊”的一聲大叫,然后聽見“嗙”的一聲巨響。嚴然明嚇得魂飛魄散,跳起來,跑過樓下主臥室,沖進衛生間,鳳霖沒穿衣服,倒在衛生間地上。原來她從淋浴房出來后,一面擦身子,一面往穿衣鏡走。地磚被水蒸氣弄滑了,她又穿了雙夏天的竹拖鞋,結果一不留神,腳下失去了平衡,幸虧當時她已經走到洗臉盆邊上上,用手使勁的拉了下臺板,人才沒直挺挺摔倒,但是這一跤,屁股先落地,腹部明顯受了震蕩。 嚴然明不知道鳳霖有沒傷到脊椎,一時不敢動作。鳳霖倒慢慢自己翻身坐了起來:“還好。疼在手指頭上?!兵P霖剛才用力抓臺板,指甲崩裂,手指尖出血了,但是摔得倒是不重。 嚴然明趕緊把她橫抱起來,放到床上去:“要不要我叫救護車?” 鳳霖扯過床單蓋在身上:“沒事。我沒摔傷。麻煩你把我衣服拿過來。” 嚴然明把衣服遞給她,但是嚇得不敢走了:“我今晚上睡你隔壁書房,把兩個房間門都開著,你如果有任何不舒服,隨時喊我?!?/br> 鳳霖皺眉頭:“書房又沒床,怎么睡覺?!?/br> 嚴然明好笑:“你腦子怎么這么僵化。我不會到樓上去拿兩床被子下來,鋪在地上睡啊?!?/br> 當天晚上鳳霖睡得倒還算安穩,但是第二天早晨起床的時候,鳳霖剛坐起來,忽然感覺體內有一小股液體流了出來,鳳霖看了一眼內褲,頓時臉色發白,內褲上有一攤血跡,足有巴掌大,而且顏色暗紅。鳳霖驚恐下,大喊嚴然明:“嚴總,嚴總?!?/br> 嚴然明正在廚房弄早飯,趕緊跑過來:“出什么事了?!?/br> 鳳霖苦笑:“我出血了,咱們現在就去醫院?!兵P霖起床換衣服。 嚴然明開車,將鳳霖送到她定點的那家私立醫院,一路上鳳霖一直在感覺自己,好像沒有繼續出血,但是也不好說。 到醫院后,鳳霖立即被送進了觀察室,所有的感應片全貼了上去,測心跳,測宮縮全上了,護士把b超機推了進來,醫生在鳳霖肚子上涂上潤滑膏,開始檢查她zigong,發現胎盤跟zigong間有間隙。醫生說:“問題不大,胎兒很健康,也很強壯?,F在zigong里面還有點淤血,24小時內會排出的,留院觀察三天吧?!?/br> 嚴然明松了口氣,雇了個護工看著鳳霖,自己回公司上班,但是一下班馬上又趕過來了,晚上也沒離開,睡在病房窗下的皮塌上陪夜,整整三天都是如此。鳳霖的主治醫生多少有點困惑,最初陪鳳霖來做孕檢的男士好像不是這位啊,而且鳳霖不喊他“老公”而是喊“嚴總”。難道是個二奶?醫生搖搖頭,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 鳳霖跟嚴然明都忘記了,這么大的事情其實是應該通知傅世澤一聲的,無論是作為丈夫還是作為胎兒的父親,傅世澤都有知情權。 但是這一年多來,傅世澤在鳳霖的腦子里,總是伴隨著盧雅婷和盧雅婷的孩子兩個形象一起閃現,雖然孩子無辜,但是凡是跟盧雅婷有關聯的一切,都令人不快。鳳霖的潛意識里已經形成了某種程度的條件反射,一想到傅世澤,大腦就自動的抑制,轉移思緒,省得把下面兩個形象帶出來。久而久之,傅世澤就被有效的屏蔽了。姜寒梅倒是曾給鳳霖打過幾個電話,叫她周末去家里吃飯,鳳霖也不想見婆婆,婆家也沒給她愉快的記憶,于是鳳霖都敷衍的推掉了。在懷孕期間,鳳霖只想想愉快的事情,比如:上班;比如,偷吃;比如:跟嚴然明吵架,反正他從來都吵不過她。 三天后鳳霖出院,嚴然明卻從此不敢再讓她單獨住,于是天天在她書房里睡地鋪。嚴然明還給鳳霖做宵夜,做早點,雖然也就是切一點點水果,或者蒸一點點速凍面點,卻讓鳳霖大驚小怪:“嚴總,你也會做家務啊。” 嚴然明不高興:“誰不會做家務,何況我這么有家務天分的人,過去只是沒給我學習和cao作的機會。” 嚴然明性格精細,極度體貼,每天進門出門都給鳳霖穿鞋脫鞋,不讓她彎腰。晚上鳳霖洗完澡,嚴然明叫她裹著浴巾等著,他先把衛生間地面拖干后才讓她出來換衣服。鳳霖感慨:“嚴總,你真是十全十美好老公啊,天下第一好爸爸?!?/br> 嚴然明發呆,小聲說:“我年輕時不是這樣的,我老婆兩次懷孕,我一點印象都沒有了,都是保姆伺候的。我那時根本不落家,老婆生產時叫我去醫院守夜,結果我蒙頭大睡,弄得我老婆很生氣,我還嫌她煩。她月子里我也跟她吵架。她得產后抑郁,我說她是閑出來的,把她氣得回奶.....孩子我也沒怎么抱過。”嚴然明茫然的回顧,自己曾經是個多么不稱職的丈夫和父親。 鳳霖肚子一天天大了起來,孩子在肚子里踢來踢去。晚上,鳳霖坐在沙發上,能看見肚子一會這里鼓起來,一會那里鼓起來。鳳霖嘀咕:“他很調皮呢?!币驗樽鯾超拍了很多照片,鳳霖媽看過掃描件后,已經告訴鳳霖,肚子里是個男孩了。 嚴然明把手放在鳳霖肚子上,孩子對他的手很熟悉,就用腳踢他。嚴然明嘀咕:“會是個很聰明的孩子吧,都說孩子智商像媽?!?/br> 鳳霖得意:“那是,我的孩子,今后讀mit的料。” 嚴然明忽然感到一陣難受,站了起來,走到窗口往外看。這兩天嚴然明正在電話里跟老婆吵架,他女兒13歲了,現在剛開始讀初二。國外的小學比較輕松,一上初中,各種功課壓力全來了,然后一上高中就要記錄成績,影響今后的大學申請。嚴然明女兒初一成績不理想,嚴然明老婆決定讓她轉學入一個以教育嚴格聞名的全寄宿私立學校。嚴然明老婆告訴嚴然明這個決定的時候,兩人就吵過了,嚴然明認為意義不大,女兒反正不是讀書的料,繼續逼也沒用,只會讓她更反感更叛逆更不快樂。嚴讓明老婆自然是一聽這話就生氣,嚴厲指責嚴然明縱容女兒。兩人吵歸吵,嚴然明老婆還是給女兒辦了轉學。嚴然明女兒根本不適應這個新學校的生活,從去新學校第一天起,開始打電話向她爸訴苦,并且揚言要逃學,離家出走,于是嚴然明跟他老婆兩人隔著半個地球,12個小時的時差,抱著電話吵個不休,這事已經鬧騰了一個多月了,嚴然明又是擔心,又是惱怒,相當不快。 鳳霖知道自己觸到了嚴然明心頭痛處,十分歉然,走到他身邊,柔聲說:“咱們都早點睡吧?!?/br> 嚴然明點點頭,伺候鳳霖躺下,又給她水杯倒滿水,放在床頭柜上,關了臺燈,卻插上了一盞通宵發光的紫羅蘭色夜燈?,F在鳳霖膀胱被zigong壓迫,一個晚上要起來上好幾次廁所,就用夜燈照明。 嚴然明做完這一切,還不舍得走開,又在她床沿上坐了會,在夜燈極度幽暗的光線中,溫柔的望著她。鳳霖被看得有點尷尬,輕輕的喊了聲:“嚴總。” “嗯?” 鳳霖猶豫,過了會輕輕的說:“你好久沒女人了吧,其實你,不用天天晚上陪我,或者,你可以出去幾個小時再回來陪我的?!兵P霖不知道該怎么說,自從她跟傅世澤分居后,嚴然明把所有的時間都花在她身上,連公務應酬都是一結束就立即趕回,再沒時間去尋花問柳。鳳霖的分居協議嚴然明看過,知道她跟傅世澤之間有私生活自由的約定,看嚴然明對自己如此體貼,鳳霖有點不知道該怎么撇清自己才好。 嚴然明呆了半響,慢慢的說:“明白你的意思,那好吧?!?/br> 嚴然明站起來,回書房睡覺去了。 第二天是周六,快中午的時候,嚴然明打了個電話下來,問鳳霖什么時候去吃飯,鳳霖正在審查季報數據,于是告訴他自己還需要一個小時。嚴然明說:“好,你弄完了,到我辦公室來找我。” 一般都是嚴然明來找她去吃飯的,但是鳳霖也沒多想:“好?!?/br> 一小時后,鳳霖弄完了,干脆把報表拿上去找嚴然明。周末秘書不在,鳳霖徑直走到嚴然明辦公室里間的門前,敲了兩下門,一擰門把手就進去了,忽然間目瞪口呆——辦公室的長沙發上,嚴然明全裸的壓在一個也是全裸女孩身上,正面相纏,臂腿勾連,正在用力抽插,兩人的被沙發深紫紅色的皮革襯托得格外觸目。嚴然明聽見門響,抬起頭來,一面輕微喘氣,一面相當鎮定的說:“哦,鳳霖,你先進來,坐那等我一會,五分鐘就完事?!?/br> 鳳霖愣了足足有兩秒鐘,趕緊退出,關上門,忽然感覺到胸悶氣喘,人說不出的難受,匆忙坐到了秘書座位上,大口大口的喘氣,心砰砰亂跳,胃部抽搐,人惡心,想吐卻吐不出來,眼前一陣陣發黑,肚子里孩子拳打腳踢的鬧騰。 鳳霖感覺時間似乎無比的漫長,人極度不適,其實也就過了十分鐘,辦公室門打開了,嚴然明衣著整齊的走了出來,女郎跟在后面。鳳霖趕緊一踢腿,把皮椅轉了過去,面對墻。 嚴然明拉開外間門:“下周六同一時間再來吧,來前先給我打個電話?!?/br> 女郎謝過出去了。嚴然明走近,把鳳霖的皮椅轉過來:“鳳霖,我們......你怎么啦?” 鳳霖臉色極度難看,一只手放在肚子上,虛弱的說:“嚴總,這辦公室有點氣悶,我要吸點氧?!?/br> 嚴然明臉都白了,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一伸手就把鳳霖橫抱起來,一直抱進辦公室,本來想把她往沙發上放。鳳霖覺察到嚴然明的企圖,不由驚恐的看了他一眼——剛才嚴然明在那。嚴然明趕緊換了個方向,把鳳霖抱進了自己臥室,放在床上:“你等著,我馬上去拿?!?/br> 醫生讓鳳霖一周吸三次氧,鳳霖沒時間去保健門診,就買了好幾瓶小瓶裝氧氣來放在自己辦公室。嚴然明匆匆跑到樓下去取了一瓶上來,給鳳霖罩在臉上。 鳳霖吸了會,感覺好受多了,心跳回穩,孩子在肚子里也慢慢的平靜下來。鳳霖松了口氣,關緊氧氣,只覺得精疲力盡。嚴然明松了口氣,給她把枕頭墊好,讓她半躺半靠在床頭:“我到樓下去買點外賣來,你躺著別動?!?/br> 嚴然明買來盒飯,伺候著鳳霖就在床上吃完,然后把枕頭給她放平,讓她躺下:“你睡一會?!?/br> 鳳霖點點頭,合上眼睛。嚴然明坐在她身邊,握著她的一只手,過了會輕輕說:“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臺。” 鳳霖收回自己的手,慢慢翻了個身,側躺,眼睛也沒睜,輕輕的回了句:“本來無一物,何處染塵埃。” 嚴然明呆了半響,給鳳霖拉上窗簾,關上門出去。 鳳霖睡了會,醒過來后,精神好多了。嚴然明進來,扶她起床,給她穿上鞋:“今天下午我們不加班了,我帶你去個地方?!?/br> 嚴然明帶鳳霖去的地方并不遠,半個小時就到了,車拐入一個高爾夫球場,從河邊一條柏油路開過,路兩側綠化很好,樹又高又密,樹上爬滿藤蘿,樹下灌木叢生,河里的水草也很茂密,藻類占了半壁河床,但是柏油路面卻有開裂和修補的痕跡,明顯這一帶建好頗有年頭了。路的盡頭是個崗亭,嚴然明報上名字和門牌號,保安升起欄桿放行。嚴然明的車駛入一個幽靜的別墅小區。 這個小區里面都是獨棟的別墅,一幢幢規模都很大,彼此距離很開,房子很氣派但是看上去頗有年數,鳳霖估計這些房子比自己爸媽在寧波的別墅還要造的早。嚴然明在一幢白墻灰屋頂,一側墻上爬滿爬山虎的房子前停了下來,請鳳霖下車。 鳳霖好奇:“這是哪?” “是我結婚時的房子,我爸媽就住在那邊?!眹廊幻饕恍Γ檬种噶艘幌逻h處另一幢別墅,“他們現在大概在家里打麻將,你想不想去拜訪一下?” 鳳霖嚇了一跳,趕緊搖手:“別別,別讓你爸媽誤會,以為是小三懷孕,上門逼宮來了?!?/br> 嚴然明笑,掏出鑰匙打開門:“這房子空了有十年了,其實房子不住人真是糟糕,維護費比住人還高。不過,這房子不重新裝過確實也沒法住人,不光是裝修過時的問題,設備都老化了,窗簾都發脆了。” 鳳霖進門后四處打量,房子很高,很大,很氣派,但是裝修明顯是十幾年前的風格,天花板上裝著當年流行的木吊頂,墻壁也用了半人多高的木護壁板,地面鋪著深紅色的大塊水磨石地磚,廚房還是用的深藍色壓制版吊柜。 “十幾年前,這房子算是裝得非常豪華了?!兵P霖說。 嚴然明帶著鳳霖參觀房子,鳳霖在主臥室的床上方看見了一幅巨大的婚紗照,婚紗照已經褪色了,里面是一對俊男靚女,鳳霖細細的端詳嚴然明25歲時的容顏。 “化妝化得連我自己都認不出來。你來看這里吧。”嚴然明說,拉開一個抽屜,從里面拿出好幾本相冊。 這還是鳳霖第一次看見嚴然明妻子和孩子的照片,不過照片上只有嚴然明年幼的女兒,住這幢別墅的時候,嚴然明兒子還未出生。嚴然明妻子是個橢圓形臉蛋,大眼睛的古典型美女,氣質優雅高貴。嚴然明年輕時相當消瘦,相貌英俊,風流倜儻,女兒長得非??蓯?。其中有張全家三人的合影,嚴然明妻子手里抱著女兒,嚴然明站在妻子身后,照片美輪美奐,看上去一家三口,非常幸福。 鳳霖用手指輕輕摸過這張照片,多少有點動容:“可惜沒有你們全家4口的照片,不知道你兒子長什么樣?!?/br> 嚴然明看了鳳霖一眼,猶豫了一下,從西裝內袋里掏出長皮夾,打開,翻到最里面的夾層,抽出一張套在小塑料封套里的照片,這張是一家四口的合影,嚴然明跟他妻子并排坐在后面,一雙兒女坐在他們身前,四個人都容貌出眾。嚴然明看起來跟現在容貌近似,他妻子看上去既美麗又年輕,完全是一個幸福的少婦。 “他們去加拿大前,我們全家到照相館拍了一組照片?!眹廊幻鬏p輕的說,“從此后,就一年只見一面?!?/br> 參觀完房子,兩人走到后院,后院相當大,鳳霖吃驚的看見草坪上豎著一幢大型木頭質地的swi,樓上樓下兩層的小木屋,滑梯,秋千,帶欄桿的過道一應俱全,一般小規模的幼兒園都不見得有這樣的設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