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節
盧雅婷是很勤快的,家里東西雖然多,倒是不招灰,唯一收拾不干凈的只有廚房,因為廚房里的東西,燒菜時自然粘上了油膩。 盧雅婷喜歡把所有東西都擱在灶臺上,比如油鹽醬醋,比如辣椒干、胡椒粉,還有其他的瓶瓶罐罐,里面裝著花椒大料種種東西......傅世澤不明白為什么這些東西不放到吊柜里面去,他在美國生活多年,飯后連個鍋放在煤氣灶上都受不了,廚房對他來說必須一干二凈,纖塵不染。傅世澤說:"雅婷,吃完飯把這些都收起來吧,看著眼花繚亂的,難受。" 盧雅婷奇怪:"收起來干嘛,誰家里燒完飯把醬油瓶都藏起來的,下頓再拿出來,麻煩不麻煩。" 傅世澤想說:不麻煩啊,鳳霖每次燒完菜,連鍋底都擦干凈收進櫥柜里......當然,這話不能說,不過,不久后,也沒啥好說的了。因為櫥柜里塞滿了各種便當盒,龍口粉絲,腐竹香菇干,各種碗和鍋....... 中國人燒菜難免油膩,即使只炒蔬菜,慢慢的瓶瓶罐罐上就粘上了油滴,手摸上去粘糊糊的,甚至臺面上也粘上了,拿起胡椒粉瓶子,下面圓圓的一圈油漬。煤氣灶后面的墻更不用說了,都是一滴滴黃色的凝油滴......傅世澤是記得鳳霖每次燒完,都用熱抹布隨手把那快墻面抹上一把的......對了,抹布,盧雅婷用舊衣物上的布片做各種抹布,包括廚房的。傅世澤好幾次說這么不衛生,也不吸油,干嘛不用專門的抹布呢,盧雅婷答應著,但是照用不誤。 除了抹布外,讓傅世澤最難受的是盧雅婷不用專門的垃圾袋,喜歡用購物、特別是菜場里買菜帶回家的塑料袋裝垃圾,而且每次都裝得特別滿,滴零滴落的拿出門去扔,有時會在樓道和電梯里落下食物的殘渣。傅世澤提醒了幾次,用專門垃圾袋,垃圾袋又不貴,但是盧雅婷偏偏不用,傅世澤沒轍。 傅世澤對盧雅婷這種囤積東西的癖好十分難以理解,說是為了省錢,但是買了三年都用不完的東西,或者三年都不會去用的東西......好把,深挖洞,廣積糧,備戰備荒,這樣的女人會過日子。 現在,家里日用品都變樣了,傅世澤發現牙膏牙刷的牌子變了,肥皂洗發水的牌子變了,衛生間手紙的牌子變了..... 傅世澤開始安慰自己:這段時間是非常時期,盧雅婷為了想快點結婚,所以拼命省錢,等今后她結婚了,經濟上寬裕了,就不會這樣了....... 但是當盧雅婷省錢省到他衣服上來的時候,傅世澤受不了了。因為傅世澤本質上是個好穿衣好打扮好享受的男人。 盧雅婷第一樣給傅世澤買的他的衣物是內褲,第二樣給他買的東西是他的襪子,第三樣是他的秋衣秋褲,不是因為他缺內褲襪子或者秋衣褲,而是因為傅世澤只穿ck的白色的全棉三角內褲和秋衣,襪子是耐克的白色的全棉厚運動襪。這倒不是傅世澤迷這兩個牌子,而是他到美國出差的時候,一口氣買幾打回來,穿上幾年就不用考慮這問題。在跟盧雅婷正式同居前,傅世澤每天衣服換下來往洗衣籃里一扔,三四天洗一次,從沒感覺到白色內衣有什么問題,但是盧雅婷住進來后,她有每天洗衣服的習慣,而且衣服不多的時候,就用手洗,這下對白色的內衣褲就感覺很不舒服了。于是傅世澤收到了一堆藍色黑色的薄布大褲衩,一堆的黑色咖啡色尼龍襪,好幾套灰色的秋衣秋褲——都是從淘寶上買的。傅世澤驚呆。 "白色全棉內衣手洗很麻煩。"盧雅婷解釋。確實,北京灰多,白色內衣需要長時間浸泡,搓洗。 "那你干嘛手洗,而且干嘛洗完了晾在陽臺上,弄得地上一灘水?干嘛不用烘干機烘干?"傅世澤不滿。 盧雅婷看怪物似的看著他:"內衣還用烘干機烘干,太陽光可以殺菌的,知道不知道。" 傅世澤無語,這些都是個人習慣問題,沒什么對錯,但是他看見陽臺上萬國旗似的掛著內褲襪子文胸,地下小水潭似的一灘灘的水,就覺得受不了,然后,又有一天,盧雅婷給傅世澤一條棉布睡袍,她自己用縫紉機做的,藍灰色,又長又肥又大,上面還縫了兩個口袋,口袋還鑲上了一圈一厘米寬的花邊......活像老太太的裙子。傅世澤愣了半天,想起來了,上周自己跟盧雅婷逛商場時,想起自己需要再買套冬天的厚睡衣,跑過去一看,看中一套1299元的,被盧雅婷拉走了,說自己會給他買,結果是自己給他親手做了一件.......傅世澤堅決不要穿,盧雅婷后來又給傅世澤從淘寶上買了套69元的,又厚又硬。 傅世澤心想:幸虧男人不怎么買衣服,尤其是不怎么買外套,西裝大衣皮夾克什么的,都是一兩年才買一次的......但是襯衫么,好在上次一口氣買了一打...... ☆、第83章 同居容易分居難 兩人剛開始同居時,盧雅婷的種種節儉行為,傅世澤雖然不喜,但是一直用盧雅婷要節省裝修好快點結婚解釋著,包容著,忍受著。傅世澤一再的對自己說:現在是社會主義初級階段...... 但是同居三個月后,傅世澤卻懷疑:也許這種生活模式,對盧雅婷來說,就是常態,而不是臨時狀態,她正在方向正確、速度穩定的行駛著......不是說了嘛,社會主義初級階段是很長的,改革開放政策要堅持100年不動搖......傅世澤恐懼的發現人的生命是如此短暫,自己恐怕看不到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結束.... 傅世澤還發現,自己多給盧雅婷錢,每月給盧雅婷五萬生活費,盧雅婷花錢不是變大方了,而是變得更節省了,連伙食都比過去更摳了——盧雅婷忽然迸發了存錢欲,每個月最大的興趣就是看見自己銀行賬戶上的數目往上漲。 傅世澤有一回從書房出來上廁所,聽見盧雅婷在給她閨蜜陳華打電話,盧雅婷對陳華說:“我現在非常省啊,跟你結婚前那段日子一樣省啊,我現在恨不得一個銅板掰成兩半花......我得趕緊存錢好裝修房子啊......” 傅世澤走進廁所,上完后,忽然覺得抽水馬桶沖出來的水怎么也變少了,是不是水箱壞了。傅世澤打開水箱蓋一看,這下真暈倒在地了——水箱里躺著一只灌滿水的礦泉水瓶,這樣每次沖,就能節約用水。盧雅婷家里就是這么做的。傅世澤趕緊把礦泉水瓶從水箱里拿出來,扔進垃圾桶。(盧雅婷剛搬進來的時候,晚上還把水龍頭開著一點點,偷水——這被傅世澤嚴厲制止了,他有強迫癥,不把水龍頭擰緊,他晚上就全夜別睡了。) 傅世澤扔掉水瓶后,從衛生間出來,盧雅婷還在跟陳華打電話:“......嗯,他把工資都基本上交給我了......我很省的,就買菜和汽油費兩項開銷,別的都存起來.....” 忽然盧雅婷笑了起來,語氣中有掩飾不住的得意:“誰都猜不到我這兩三個月存了多少錢......” 傅世澤忽然感覺后背脊涼颼颼的....... 傅世澤是這一輩子沒過過特別節儉的生活的,即使是窮學生時代,也沒克扣過自己的衣食住行。跟盧雅婷同居后,傅世澤感覺到自己的生活質量是一日千里。 但是貌似盧雅婷對目前的生活質量卻已經是非常滿意非常滿意。盧雅婷搬進來后,陳華幾次來訪,兩個女孩坐在沙發上一面嗑瓜子一面閑聊。盧雅婷跟陳華講她的生活,她的開銷,陳華每次都非常羨慕。傅世澤能聽出盧雅婷真摯的得意,傅世澤覺得自己應該為盧雅婷的得意、盧雅婷的容易滿足而欣慰,但是他發現自己欣慰不起來——當別人的快樂是自己的痛苦時,自己就沒法為別人的快樂而快樂了。 意識到目前的生活水準已經是盧雅婷偏高的生活標準后,傅世澤開始不寒而栗了,因為他這使得他看到他目前的生活并不會因為房子裝修完畢而結束,而是要延綿到無窮遠。傅世著一眼看見了結婚后漫長的歲月,無窮無盡的天天吃炸醬面的日子。 傅世澤無聊的進一步想到,兩人現在還不過是同居,盧雅婷在目前這個階段恐怕還是有所節制的,到了兩人真結婚后,她再不需要為結婚證討好他的時候,會不會更變本加厲?現在每天的菜多少還是有所變化的,今后會不會天天要自己吃青瓜炒雞蛋,吃上幾十年;現在家里還是干凈的,報紙是不準堆積的,今后是不是整幢別墅都會是盧雅婷娘家那套房子的闊大版,加強版?傅世澤一想到自己今后將在蒙著厚厚的灰塵的雜物中穿行而過,就萬分恐懼。 當我們愛的時候,我們的眼睛自動的忽略了我們愛人的缺點,或者將缺點變成了可愛;但是感情進入倦怠期的時候,想象力就會擴大我們愛人的缺點,將之無窮放大。 傅世澤除了覺得跟盧雅婷越來越難相處外,覺得自己未來的丈人丈母娘也越來越難以忍受了。現在盧厚信和李匯琴周末經常來傅世澤這,三個月后發展到盧雅婷周五下午就把父母接過來住,周一早晨上班再把他們送回去,這樣傅世澤一周要跟他未來的岳父母同住三個晚上。 過去盧厚信在自己家抽煙,傅世澤管不著,那是別人的家,但是現在盧厚信在他家抽煙,把煙灰撣落在他客廳茶幾上,地板上,傅世澤開始不悅了。盧厚信在衛生間里抽煙,傅世澤大為不滿,于是委婉的提醒了盧雅婷幾次,叫盧厚信不要在室內,尤其是不要在臥室和衛生間里抽煙。盧厚信有所收斂——少抽幾根了,但是照抽不誤。傅世澤惱火——他現在不去公司加班,這樣就得呆在家里聞二手煙味,但是又無奈,總不能跟未來岳父撕破臉皮說:你要再室內抽煙就別上我家來了。 盧家人每周末來,時間呆久了,難免接觸多,接觸多了,難免話多,盧家人最喜歡聊的一個話題。就是單位發了什么東西:什么昨天隔壁鄰居的兒子發了一瓶色拉油,今天廠里某某某的女婿領來一大桶衛生紙,好像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其實也就幾十元錢而已。談別人家也算了,但是他們還要關心傅世澤公司里又發了什么東西,無論是一張餐券還是一箱蘋果,只要有東西發,盧家全家就會非常開心,眉飛色舞,像白撿到了什么天大的便宜, 傅世澤在麥肯錫工作時,什么東西都沒得發,一切貨幣化,盧家一直非常失望,后來到華光后,華光前身是國企,發的東西比過去多多了,盧家非常開心,于是傅世澤有意識的無論發什么,都拿到盧家去獻寶,盧家拿到后,經常在鄰居面前炫耀。過去因為不常見面,傅世澤也沒感覺。現在幾乎每周見了后,傅世澤開始對餐桌上的這種議論不耐煩了。 傅世澤困惑,自己年薪120多萬,另有各種激勵,盧家人為什么這么在乎那點實物福利,仿佛拿了這點福利比每月幾萬的薪水來得長rou得多。 傅世澤越來越感覺,婚后要跟這對岳父母在一起生活,他可真受不了。 在傅世澤對未來丈人丈母娘有所顧忌時,盧雅婷跟傅世澤媽的沖突也開始明顯起來。原因是姜寒梅對盧雅婷越來越挑剔,越來越看不慣。 傅世澤跟鳳霖同居的事情,姜寒梅是知道的。三個月里傅世澤幾次帶鳳霖周末回家吃晚飯。姜寒梅幾次暗地里問兒子,是不是跟盧雅婷分手了,既然跟鳳霖正式同居,是不是打算不久就結婚?傅世澤每次都是含混的“嗯”。 “嗯”這個字怎么理解都行,姜寒梅的理解是:就這么回事吧。 姜寒梅心里那個美啊,33歲的兒子終于要昏了。 忽然之間,兒子跟鳳霖分了,盧雅婷搬到兒子那住了。姜寒梅那個郁悶啊,就算你跟鳳霖合不來,好歹也另找個跟鳳霖差不多條件的吧。這么一想,姜寒梅對盧雅婷意見就大了(傅媽意見貌似應該沖兒子去啊)。 人抱著先入為主的偏見,肯定是見什么都不順眼,見什么都橫挑鼻子豎挑眼。姜寒梅忽然往兒子住處跑的勤了,三個月來過來的次數比過去4年加起來還多,一來就告訴盧雅婷:“世澤喜歡吃什么,世澤喜歡啥啥。”然后指責盧雅婷把家里弄得一團亂糟糟,不知道收拾。 盧雅婷當面不敢對準婆婆有半個不字,但是背后也忍不住小聲抱怨了:“媽就生怕我虧待了你。恨不得我像伺候大爺似的伺候你。” 傅世澤知道盧雅婷委屈,只能安慰她幾句。盧雅婷不敢得罪姜寒梅,只能忍氣吞聲了。 盧雅婷對姜寒梅的沒事找茬忍氣吞聲,姜寒梅看盧雅婷把傅世澤房子弄得面目全非卻忍不下去,好幾次勒令兒子跟她分手。 姜寒梅還跟傅世澤他爸說:“那個小盧,都說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沒見她家富,怎么連家務都不會做,把世澤那弄得跟狗窩似的。”姜寒梅不知道盧雅婷當家的手藝算計在自己家周圍的人中是人見人夸的。 傅世澤其實內心里是認為自己老媽不對,但是眼看著老媽和未來老婆漸漸走向是水火不相容,心里多少也煩——不求情同母女,但求和平共處。現在這模樣,明擺著婚后要鬧矛盾。傅世澤覺得很頭疼。 跟盧雅婷同居三個月后,傅世澤陷入了深刻的矛盾中,在跟盧雅婷結婚還是分手中游移。 別墅春節前就可以交付,要裝修其實也可以去裝,如果不是要裝得怎么奢侈的話——這幾個月存了點,年終華光還有很多錢要發,包括獎金、紅利、特別獎,項目獎......而且每月月入6萬現金,可以一面裝一面等發工資。 傅世澤現在能夠直面自己的內心了。傅世澤不得不承認,結婚跟裝修一點關系都沒有,不過是個托詞,如果真打算跟盧雅婷結婚,早就可以跟她去領結婚證了,前幾年就可以隨時去領,現在是出了鳳霖這檔子事后,盧雅婷如此惶恐不安,哪怕只是為了給她一個安全感,也應該去領——裝修可以慢慢來,婚禮可以晚點辦,但是結婚證隨時可以去領。自己卻就這么拖著,讓她每日受煎熬。 傅世澤發現自己并不像自己以為的那樣對盧雅婷溫柔體貼,如果真那么愛她體貼她,就應該馬上把她最想要的——婚姻,給她。而盧雅婷呢,也并不像她表面上那樣對自己千依百順,事實上,盧雅婷對他的順從都停留在口頭應付上,行動上該干嘛干嘛,完全按自己的來,其實盧雅婷外柔內剛,主意天大,決不妥協。搞了半天,兩人四年來都在裝,裝了還自認為這是為對方做出的犧牲,還在等對方感激涕零....... 他這幾年來,一直在跟盧雅婷結婚之路上走著,目標是明確的,道路是筆直的,卻進展卻是無比緩慢的,幾乎是4年都在原地踏步。傅世澤并不懷疑自己的真誠,卻走來走去始終走不到結婚這個目標,自己始終沒有去民政局領證的欲望,盧雅婷始終不能激發他結婚的迫切感(但是鳳霖卻有,當兩人離開青島前長談,鳳霖告訴他前未婚夫的事,傅世澤就有求婚的沖動,雖然那時兩人根本不熟)——傅世澤痛感自己靈魂的卑劣。 傅世澤在往和盧雅婷往結婚之路上走著的時候,遇到了鳳霖,偏移了方向,跟鳳霖分手后,跟盧雅婷同居,貌似修正了方向,但是傅世澤卻發現自己現在在走反方向,過去四年往正方向走的如此緩慢,現在往反方向走倒是走的飛快,好像已經快走到了路的盡頭。 在傅世澤發現自己越來越不想結婚的同時,他發現盧雅婷越來越喜歡存錢——盧雅婷的飯菜越來越清湯寡水,盧雅婷淘寶購物的熱情也衰減了。傅世澤每月給她的五萬元生活費,盧雅婷恨不得每一分都攥緊了,不從手指縫里溜出去。于是就出現了把骨頭上的rou剔下來炒菜,用干凈得像被狗牙啃過一遍的骨頭放冬瓜湯——盧雅婷現在吝嗇得可怕。 當傅世澤喝著這種一共飄著兩朵油星的骨頭冬瓜湯,思念著鳳霖燉的火腿冬瓜湯時,傅世澤忽然意識到,盧雅婷這么節衣縮食的省錢,從本質上來說,也跟裝修毫無關系,難得她不知道每月多省那么幾百上千,對裝修毫無意義么?她當然知道,這是裝一幢別墅,不是裝一個衛生間。盧雅婷這么省下每一分錢不過是感覺到了自己結婚前景的渺茫,在最終決裂前能撈多少就撈多少而已。 傅世澤問自己:既然大家都感覺到5年的戀情已經走向了窮途末路,那是不是應該快點終結,不要再拖延時間,浪費彼此青春和機會? 于是傅世澤嘗試著問:“雅婷,我們在一起生活有三四個月了,你又沒有覺得不適應?” 盧雅婷愕然:“什么不適應?世澤,你有什么地方不滿意嗎?你告訴我,我改。” 傅世澤默然,心想:拉倒吧,你改什么改。 傅世澤困惑,盧雅婷是真沒感覺,還是在拖延時間。但是傅世澤不想再拖下去了,有一種隱隱的不安在他潛意識中升起,讓他想快點結束跟盧雅婷的同居生活。 傅世澤的這種隱隱的不安全感來自避孕套。傅世澤是個仔細的人,每次抽出后,都會在燈光下檢查一下避孕套是否破裂,滲漏。 兩人同居三個月后,也就是圣誕節前的某一夜,傅世澤射完后,盧雅婷抱著他身體不放,不讓他脫離。傅世澤當時也沒多想,就抱著盧雅婷,繼續跟她溫存了會,然后捏住避孕套的開口處,抽出,正要開燈查驗一下。 盧雅婷卻不肯讓他開燈:“哎呀,燈光太刺眼了,不用看了,早點睡吧。”劈手奪過,扔在床下。 傅世澤嘀咕了句:“別,會粘在地板上的。”打開臺燈去撿,忽然發現套子里面幾乎沒有jingye。 傅世澤暗暗奇怪,正想仔細看,盧雅婷又搶了過去,從床頭柜上撕了一截衛生紙包了:“我去扔掉。”盧雅婷從床上跳了下去。 “不用吧,明天扔都來得及。”傅世澤說,“等一下,我覺得這個套套好像漏了。” 盧雅婷已經跑進了衛生間,把避孕套扔抽水馬桶里沖走。傅世澤大為不滿:“不是跟你說過好幾遍了,避孕套是橡膠制品,不可以扔抽水馬桶里.....” 盧雅婷回來了,關燈上床睡覺。傅世澤不知道為什么,疑云大起。躺了會,忽然起床穿衣服。 盧雅婷奇怪:“你干嘛。” 傅世澤說:“我覺得那個tt好像漏了。我現在去小區對面的藥店買緊急避孕藥。” 傅世澤買了藥回來,給盧雅婷倒水,親眼看著她吃下去。盧雅婷順從的吃了。然后兩人關燈睡覺,心里都不好受。 過了會盧雅婷說:“如果那么怕套套漏的話,我下個月起吃長效。” 傅世澤說:“不用,避孕套滲漏的概率是很小的,也就這么一次,不用擔心。” 傅世澤嘴里說不用擔心,心里不知道為什么,特別不安,那個沒仔細查看就被扔進抽水馬桶的tt梗在心里,像塊石頭一樣。從此,傅世澤每次做完,都把tt放在燈下特別仔細的看了一遍又一遍——當著盧雅婷面,確實非常傷人。盧雅婷也沒說什么。 傅世澤從那次后也沒查出什么來。但是從此后,傅世澤跟盧雅婷zuoai的次數明顯少了。兩人同居后本來是一周一兩次性生活,迅速下降到一兩周一次性生活。傅世澤內心底里總有一種隱隱的警覺。 但是總不能跟女友說:因為我怕tt會漏,所以我們分手吧。 這分手理由太暴強了。 又一個多月過去了,春節快到了,這天早晨傅世澤正要起床,盧雅婷忽然抱住了他,愛撫他。傅世澤一愣。盧雅婷性格保守,雖然不是說白天不可以做,但是很少,主動要求zuoai也很少,這么大清早的主動要zuoai,更是前所未有。 傅世澤小聲說:“雅婷,今天要上班呢。” 盧雅婷低聲說:“早飯不吃了。”壓在他身上,手開始挑逗他。 傅世澤大清早的其實沒欲望,但是跟正常男人一樣,晨勃,所以既然盧雅婷要,完成還是沒問題的。因為早晨欲望寥寥,傅世澤那天相當持久,做完一看手表,暗暗叫苦:“我得趕快走了。” 傅世澤匆忙把tt打了個結,用面巾紙一裹,扔進衛生間垃圾桶,然后自己穿衣盥洗,匆匆出門。他離開的時候,盧雅婷還在洗臉刷牙。 傅世澤當天沒有多想,但是第二天早晨這事情又重復了一次,傅世澤有點奇怪了。傅世澤想想,這兩天正是盧雅婷的月經中期,可能她欲望比較強烈,所以早晨想要也不奇怪。這么想想,傅世澤也釋然了。 當天晚上,傅世澤抱住盧雅婷:“寶貝,還想要嗎?” “想啊。”盧雅婷說。 兩人晚上又親熱了一回,傅世澤盡心盡力的討好盧雅婷,結束后,盧雅婷起身去衛生間擦洗,順便把避孕套扔了。盧雅婷在衛生間里呆了很久才出來。 傅世澤問:“怎么了?有事么?” “沒什么,上廁所。”盧雅婷回答,用熱毛巾給傅世澤擦干凈。 但是第三天早晨,盧雅婷又索要。傅世澤這下真奇怪了——她欲望有這么強烈嗎?傅世澤做完后,不知道為什么,做了一件他過去從沒做過的事:把tt扔進了抽水馬桶里沖走。 上班的路上,傅世澤想想這三天發生的事,總覺得有點什么地方不舒服,但是又想不出來什么地方不對。好在,有一點是確信的,就是那些套套絕對沒問題,傅世澤檢查了好幾遍。想到這點,傅世澤也就放心了。 但是潛意識里的不安還在,而且越來越強烈,在催促這他分手,脫離這種不安全的境地。 傅世澤意識到自己對tt問題如此敏感,本質上就是怕盧雅婷懷孕,如果真想跟她結婚,又何必如此擔心她懷孕,說白了,其實就是不想跟她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