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分不清兩個人在打什么啞謎，卻能明顯感覺出來此時氣氛不對。

    兩大一小都沒說話，氣氛僵持到了極點，仿若空氣都一點點凝結了。

    安安瞅瞅這個，再看看那個，饒是平日里人小鬼大，一堆小心思，此時也不知該怎么做了。

    童筱筱最怕的就是遇到這種情況，讓孩子們為難、驚慌，可她此時又對慕修臣擺不出好臉色。

    “之前那些事，對不起。”慕修臣打破沉默，主動給她臺階下，而且這話也確實一直是他想說的。

    童筱筱冷淡地嗯了一聲，沒再說別的。

    這時，昊昊端著水杯，拿著安眠藥上來了。他把水杯遞到她跟前，小臉上滿是擔憂，“媽咪喝藥。”

    “昊昊乖，但是媽咪沒做噩夢，這會兒也不用喝藥。”童筱筱接過水杯跟藥，放到了一旁桌子上。

    如非必要，她不會借助安眠藥入睡，那很容易形成依賴性。

    童筱筱百般安慰，兩個小家伙還是不放心，鬧騰著要跟她睡。

    慕修臣看著母子三人，沉默片刻，獨自回了自己的房間。他給自己倒了杯水，然后拿了幾片安眠藥放在手心，仰頭吞下去了。

    這五年多，不借助安眠藥他根本睡不著。

    ——“那他要怎么做，你才能原諒他。”

    ——“除非他死了吧，我從來不跟死人一般計較。”

    除非他死了啊……

    房間內。

    童筱筱哄著兩個小家伙睡著后，她又盯著天花板許久，后來才睡著。時隔許久，她又夢到了高三畢業后的事情。

    ……

    七月中下旬。

    高考結束，報了志愿，除了保送的和出國的，學生們還沒拿到錄取通知書，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被心儀的學校錄取。

    班長說現在大家都在等結果，與其空等著，不如來一場畢業旅游，班里的人都同意了。

    一行人坐高鐵到了m市，到時天已經黑了，一群人隨便吃了點東西，各自回房間休息。

    童筱筱晚上經常做噩夢，會嚇醒，也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便單獨開了一個房間，沒跟女同學睡一間房。

    晚上，她洗了澡，坐在床上擦頭發，手機突然響了。

    童筱筱在看到來電顯示時，臉色便是一白，但還是接通了電話。

    手機那端傳來鐘宴繾綣的聲音，“為什么不穿我給你準備的浴袍？白色和你不搭，顯得廉價。”

    他的聲音很好聽，對童筱筱來說卻是十足的噩夢。

    童筱筱攥著手機，透過窗戶看向對面的樓房。那里似乎有反光點，她拿著手機對準對面的建筑，一點點放大。

    對面樓的中層，鐘宴站在窗戶旁，正拿著望遠鏡在看這邊。

    手機攝像頭不如望遠鏡那般好用，只能模模糊糊看到他一個身影，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不過她依稀感覺到他在笑，他永遠是那副運籌帷幄的樣子，像是cao控她世界的神。

    童筱筱臉上血色一點點褪去，幾乎用最快的速度拉上了窗簾。

    窗簾隔絕了那個人的視線，可她卻總覺得仍舊被他盯著，后背一陣陣發涼。

    童筱筱的狂躁癥有點犯了，喘氣聲很大，想要砸東西，想要發泄。

    “是犯病了嗎？記得喝藥，我放在了你行李箱內層，拉開拉鏈就能看到。”她拉上窗簾，也沒能打擾到鐘宴的好心情。

    他就像個溫柔的鄰家大哥哥，耐心提醒著。

    “還有內衣，我按照你尺寸買的，都是成套的。配套的衣服首飾我都給你準備好了，那樣才能最大限度地發揮你的美……”

    童筱筱把電話掛斷了。

    手機很快響了一聲，他發來了微信。

    鐘宴：又不聽話了？真是叛逆的年齡啊。那早點睡，晚安，乖哦。

    童筱筱看著他發來的消息，砸了手機。她坐在地上，雙手環著膝蓋，身體止不住顫抖。最后，她還是不得不按照鐘宴的叮囑，拿藥喝藥。

    叮——

    手機屏幕碎了，但不影響使用，安靜的房間內，消息提醒聲格外清晰。

    童筱筱身體僵了一瞬，緩緩走過去，在看到發消息的人是路唯楓時，全身才卸了力，整個人像是剛從水里撈出來。

    路唯楓：聽說你們班出去畢業旅游了？正好散散心，沒那個瘋子在，玩的開心點。

    “怎么可能呢……”

    鐘宴怎么可能不在呢。

    這個人簡直無孔不入，隨時隨地侵入她的生活，給她制造噩夢。

    童筱筱已經喝了藥，但體內的焦灼感還是一陣接著一陣，總覺得這個房間里像是布滿了攝像頭。她再也待不下去，趿拉著拖鞋快步往外走。

    她走得太快，拖鞋掉了一只，也沒有回去撿。

    然而，童筱筱握著門把手，剛打開一條縫，外面傳來了班里其他女同學跟童媛媛的議論聲。

    女同學抱怨道：“真看不慣童筱筱那裝逼樣，大家都是兩個睡一間房，她單獨開一間房，讓方曉也自己住一間，什么意思啊？人家方曉不配跟她住一間房是嗎？”

    “哎，這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童媛媛嘆氣道：“筱筱在家里就挺看不起我跟我媽的，現在看不起方曉也正常。我待會兒還是跟方曉道個歉去吧。”

    “不是，她做的事，憑什么讓你來道歉啊？”

    “誰讓我是她jiejie呢？”

    “你把自己當jiejie看，人家把你當jiejie嗎？看人家仗著自己長得好看，整天被一群男生圍著，還拉著女生一起孤立你，你還這么好脾氣，活該被欺負！”

    說話的人恨鐵不成鋼。

    童筱筱趕緊道：“噓，小聲點，這是她房間門口。”

    “她房間門口怎么了，我就是故意說給她聽的，她……”

    咔噠。

    童筱筱打開門，走到了兩人中間。

    女同學當時就愣住了，眼神有些躲閃。童媛媛看到童筱筱后，更是往后退了好幾步。

    “說啊，怎么不說了？”

    童筱筱倚在墻上，似笑非笑。

    小學初中時，童媛媛玩那些小心思，同學們看不出來。但高中大家都有了基本分辨能力，也就跟前這個女生，因為跟她不對付，所以跟童媛媛混在一起，而且還看不穿童媛媛玩的那些小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