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慕修臣的表情收于眼底，服務員安安靜靜一旁，沒催促也沒離開。

    “上菜吧。”

    半晌后，慕修臣說道。

    他等不來她了。

    西餐廳門口，童筱筱一出餐廳，就站直了身子，跟喬文筠拉開了些距離。

    喬文筠摸了摸后頸，又看了眼她手里捧著的車厘子，努力做出無所謂的樣子，“那車厘子還要嗎？”

    “我喜歡吃車厘子，當然要啊。做了這么多年朋友，你該不會舍不得把這點車厘子送我吧？”童筱筱道。

    “不是。”喬文筠摳了好幾次手，糾結道：“就……只是朋友嗎？”

    童筱筱摘了兩顆車厘子扔進嘴里，“是呀，不然呢？”

    “就沒有……別的可能嗎？我不貪心，只要一丁點可能就可以。”喬文筠說到中間時，停頓了一下，臉上的笑看起來也十分牽強。

    童筱筱卻連半分猶豫都沒有，“就只是朋友。不論現在還是以后，都不會是別的關系。哦，說錯了，以后發生矛盾的話，也有可能我們會連朋友都不是。”

    她伸手指了指餐廳，“剛剛在餐廳里遇到慕修臣了，所以我才故意那樣的，這你也知道吧？”

    在感情的事情上，給人希望就是在給兩個人找麻煩，她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知道。”喬文筠苦笑道：“你這人說話可真是夠狠的，做事也夠絕。”

    “我一直這樣，你不是知道嗎？”她毫不避諱。

    喬文筠低低嗯了一聲，“我今晚還要值夜班，你送我過去吧。”

    “情人節，不方便，可能會被你同事誤會。我叫蘇特助送你。”童筱筱直接拒絕了。

    喬文筠躊躇道：“你就不挽留或者稍微托詞一下？”

    “那不是我的風格。”

    那確實不是她的風格，可她今天說話做事有些過于跟他分清干系了。他就知道，一旦她知道他對她有這方面的心思，她會立刻離他遠遠的，但他還是沒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不用那么麻煩了，我自己打車。”喬文筠道。

    童筱筱點頭，“好。”

    恰好有出租車過來，她攔下，對他道：“過來啊，你不走嗎？”

    喬文筠就是想跟她多待會兒，哪怕只是在餐廳門口這樣站著呢，只是她連這種機會都不給他。他上了車，在車子啟動前，打開了車窗。

    “那你今天跟我出來吃飯……”

    “也是為了膈應他。”

    童筱筱沖喬文筠揮揮手，也沒再看他什么反應，轉身上了自己的車，揚長而去。

    出租車內，司機問道：“告白失敗了啊？”

    “沒有。”喬文筠自嘲道：“她連告白的機會都不給我。”

    司機安慰道：“這小女娃是挺漂亮，不過你長得也不錯，說不定你會遇到一個更漂亮的呢。”

    聽此，喬文筠只是笑了笑，沒說話。

    漂亮不漂亮又怎樣呢？

    都不是她。

    ……

    童筱筱開車回金月灣，時間不早，安安昊昊已經睡覺了。她洗漱過后，也準備睡覺，卻在這時，房門被敲響了。

    敲門的只會是慕修臣，她眉梢微微蹙起，最后還是放下身體乳，過去開門。

    “有……”事？

    門一打開，童筱筱連話都沒說完，就被慕修臣按到了墻上。

    她伸手想要推開他，他卻抓住她的雙手，舉過了頭頂。她的后背貼著臥室燈的開光，咔噠一聲，燈滅了，屋里一片漆黑。

    黑暗中，人的心跳聲跟呼吸聲都像是無限放大。

    僅僅是身體貼在一起，就已經足夠在夜里延伸出無限曖昧。

    童筱筱自認體能不錯，但在同樣勤于鍛煉的慕修臣跟前，她的那點力氣還是不夠用。剛剛掙扎間，她睡袍帶子已經開了，有肌膚色裸露在外，空調風一吹，帶著絲絲涼意。

    “你又發什么瘋？”

    一分鐘過去，童筱筱的眼睛漸漸適應了黑暗，但還是看不清慕修臣臉上的表情。

    慕修臣沒說話，只是俯下身，幾乎跟她吻在一起時才停下。

    兩人呼吸糾纏在一起，哪怕她刻意屏住呼吸，還是能聞到他身上的松木香。她被拘在他跟墻壁之間，逼仄的空間讓她整個人跟著不自在起來。

    童筱筱惱怒地抬起腿，想要踢他。

    可慕修臣像是早就預料到了她的動作，他另一只空著的手，抓著她的腿環在他腰上。他傾身上前，高大的身體壓在她身上，她就是想放下腿都不行。

    “你身上沒有酒味，腦子清醒就要為你做的事負責。”這樣的姿勢讓童筱筱感到羞惱憤怒。

    “對，我沒喝酒，但是我已經被你氣得腦子不清醒了。”

    慕修臣一開口，聲音啞得要命。

    因為距離太近，他說話時的熱氣噴灑在她的臉上。她感到百般不自在，別過頭，下一秒，他溫熱的唇輕輕落在她的脖子上。

    “慕修臣！”

    童筱筱喊了他一聲，身上已經起了一層細密的雞皮疙瘩。

    她咬牙切齒道：“我們只是假情侶而已，我跟不跟其他人曖昧，都跟你沒……”

    “管好你的嘴。”慕修臣打斷她，聲音凜冽又喑啞道：“我現在情緒不穩定，你說了什么刺激我的話，我不確定自己會做出什么。”

    童筱筱的腿環在她腰上，他的手原本落在她小腿上，此時卻已經快到她的腰間。

    她喉嚨有些干澀，緊張得身體發硬，明知道此時激怒他沒好下場。

    可憤怒順著她的血液一點點往心臟處涌動，長久以來的情緒壓抑讓她此刻負面情緒爆發，做不到暫避鋒芒。

    “威脅？呵，你告訴我，激怒你以后，你能做出什么？”童筱筱面上盡是譏諷，“我不只當著你的面跟人曖昧，我還在你看不到的時候，跟不同的人開房上……啊！”

    慕修臣冷著臉橫抱起她，把她扔到了床上。

    她尖叫過后，費力地爬起來，下一秒便被他按了回去。

    慕修臣壓在她身上，拽住她身上的睡袍，撕掉，扔到了地上。

    他坐在她身上，脫掉了上衣。月光照進來，她看到了他肌理分明的上身，還有他面上的陰郁和濃重戾氣。

    恐慌幾乎瞬間籠罩了童筱筱全身，她被他挾制在身下，氣喘吁吁也掙扎不過時，才真正意識到眼前的人已經變了，不再是曾經那個單純善良的少年。

    恐慌跟害怕只是一瞬，極端的抵觸讓她胃部不斷涌動，感到反胃惡心。

    “慕修臣，”童筱筱聲音在顫抖，卻又發著狠，“你今天要是敢傷我一分，我一定千百倍償還！”

    她已經選擇放過他，不想跟他糾纏了，他卻非要逼著她恨他、報復他！

    慕修臣俯下身，手指緊緊捏著她的下巴。

    黑暗中，他聲音冷到了極致，卻又帶著細微的顫抖，“我是個好人，你說三觀不合，不要我。我變成壞人了，以后偏愛只給你和孩子……為什么你還是不要我？”

    她引著他到地獄，卻又拋下他獨自離開。

    只留下他日日承受業火煎熬，費盡心機，絞盡腦汁，也找不到尋到她的那條路。

    月亮升至半空，臥室內明亮了許多。

    月色多動人，可室內卻死一般的安靜，無人說話，只剩下兩人的呼吸聲。

    篤篤篤。

    敲門聲響起，伴隨著安安睡眼惺歐的小奶音，“媽咪，你又做噩夢了嘛？你開開門，安安陪你睡鴨，昊昊去給你拿安眠藥了哦。”

    童筱筱一把推開了慕修臣，光著腳下床，撿起地上的睡袍穿上。

    她先過去打開燈，然后過去開了門。

    慕修臣看了眼地上的拖鞋，抿了抿唇，拿著拖鞋過去，放到了她腳邊。她看也沒看他一眼，但也沒虐待自己，低頭把鞋穿上了。

    “乖哦，安安陪陪，噩夢飛飛，不哭了哦。”

    安安穿著小鴨子睡衣站在門口，踮起腳尖要摸她頭。

    童筱筱跟兒子配合默契，主動蹲下身子，方便他摸頭，“沒哭。”

    她平時有什么負面情緒都刻意避開孩子，只不過老天爺好像可憐她沒親人，送了她一對天使雙胞胎。他們年齡小，卻似乎總是在照顧她的情緒。

    這也讓她很內疚，覺得自己這個做媽咪的不稱職。

    “哼，眼圈都紅啦，還說沒哭呢。是不是爹地欺負你？我打爹地替媽咪出氣，媽咪不氣氣了哦。”

    安安哄著童筱筱，還不忘拿小拳頭砸慕修臣。

    見媽咪臉上還在流淚，他心疼壞了。他拽住慕修臣的手，狠狠咬了一口，都咬出血了，“壞爹地，讓你欺負媽咪，壞銀！”

    喊完一句后，又壓低聲音，“爹地，你快喊痛痛呀，媽咪心很軟噠。”

    身旁，慕修臣伸出手，想要給童筱筱擦下眼淚，被她給拍開了。她自己擦了下淚，對安安道：“說悄悄話別當著人的面說。”

    “哦——”安安抱著她的腿撒嬌，“爹地也知道錯啦，他手都被安安咬出血啦，媽咪就原諒他嘛！”

    他一邊撒嬌，還一邊給慕修臣使眼色，示意他趕緊道歉。

    慕修臣撿起地上的衣服，卻沒穿，只是啞著嗓子道：“對不起。”

    童筱筱不理他，只摸著安安的頭道：“很生氣，不想原諒他。”

    “那他要怎么做，你才能原諒他？”慕修臣手里攥著衣服道。

    “除非他死了吧。”童筱筱顫抖著手系著睡袍腰帶，聲音卻異常平靜，“我從來不跟死人一般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