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
如書欣喜地看著她:“jiejie,這個借我帶么?” 如箏點點頭:“不是借你,是給你,這東西雖不值什么,卻勝在樣子新穎,你帶了肯定好看?!币娙鐣樕蛔兙鸵妻o,她又按住她手:“別跟我說不要,”她柔柔笑著,把手放在如書頭上:“我家書兒大了,也該有套像樣的頭面了?!?/br> 如書看著自家長姊溫婉的笑容,心里一顫,眼里就涌上了淚,她知道,自己再推辭就是傷了如箏的心了,便合上錦盒,抱在懷里:“jiejie……” 如箏笑著揉揉她頭發:“不許哭,jiejie給的東西,高高興興地帶著,明日和我一起參加凌府家宴,讓大盛的各大家族也看看,我家明麗靈秀的五小姐!” 如書重重地點了點頭,又起身福了福:“jiejie,書兒也想要在明日宴席上容止得體,還請大jiejie教我!” 如箏笑著看看她,知道身為庶女的她,很少出席這樣的場合,心里必然是期待又忐忑的,便拉了她的手到內室,細細地給她講解了要當心的事宜,如書認真聽了,姐妹倆聊了一個多時辰才散。 如書走后,如箏也讓浣紗開了衣箱選了套得體又不張揚的衣服,準備參加明日的凌府家宴,突然又想到前世似乎就是在中秋過后,東夷海戰開始,東夷貨物就斷了來路,不禁暗怪自己迷糊,趕緊歸攏了手頭所有的現銀和銀票,叫過浣紗細細吩咐了幾句。 也是這個時候,在侯府中心的靜園,如婳對著滿桌子的各色金玉頭面和滿床的綾羅衣服也在發愁:如何才能搭配出一套既亮眼,又雅致,又能合子澈哥哥眼緣的衣服呢? 林府的小姐們,雖然目的不同,但卻都一樣上心明日的凌府家宴,晚間早早便睡下,以備明天早晨早起梳妝。 第二日一早,如箏早早起來給老太君請了安,聽了她幾句叮囑的話便匆匆趕回沁園,讓浣紗和待月趕緊為自己打扮。 因為是參加凌二小姐的及笄禮,不可太過簡素,如箏特地選了一件妃色的斜領長衫,又怕太過艷麗,就外面罩了銀色水波綾的長坎子,頭上梳了個簡單的垂掛髻,也不用簪子,只在髻側配了一對兒金鑲彩珠攢花紅寶石芯子的挑心,稍稍畫了眉,點了胭脂便站在鏡前轉了一圈:鏡中的自己容貌清麗,衣著得體,只可惜臉色略蒼白了些,但想想本來也不想顯露甚么姿色,這樣反而更好,如箏滿意的點點頭,帶著浣紗到了二門上。 凌家先前只是來信說請各家小姐少爺務必造訪,按照大盛朝的俗例,各家夫人可自行決定是否參加此次宴會,薛氏便以要為如柏準備去國子監的東西為由,推了此次聚會,其實闔府上下誰不知道,她不過是怕到與薛家政見不合的凌家赴宴,徒惹尷尬而已。 因此今日參加凌府宴席的,就只有如柏如杉兩個大些的少爺和林家四位小姐。 如箏到了二門上,如書已經早早等在那里,一看到她,就高興地跑過來晃著腦袋: “jiejie,你看,這套首飾真好看呢,昨兒我拿回去,姨娘都看愣了,一直說要讓我好好謝謝jiejie!” 如箏看著她興高采烈的樣子,笑著拍拍她手,心里卻想著徐姨娘看愣了,大半卻未必是因為這套首飾漂亮,恐怕心里還是盤算著自己送如書這貴重首飾,是有什么用意吧…… 又過了一會兒,如婳帶著如棋也到了二門上,冷冷地給如箏見了禮:“jiejie今日真早啊,是和五meimei約好過來的么?”她轉頭打量了一下如書,冷笑到:“五妹今日端的好顏色,好容貌,打扮的這么漂亮,是要給誰看呢?” 如箏聽她這么說,生怕如書一時氣憤和她爭執起來,在這人來人往的二門上被人看了去,反倒落個不敬親長的名聲,剛想伸手拽她,卻沒想到如書恭恭敬敬地給如婳行禮說道: “多謝四jiejie夸獎,meimei近日吃得香睡得好,關鍵是心中平和自然氣色好,想到今日是要去祖母的娘家看表姐及笄禮,不能過于簡素而失了咱們侯府的氣度,自己又沒有四jiejie那樣天生好相貌,便著意打扮了一下,就是這樣,還是不如四姐光艷照人呢?!?/br> 如婳碰了個軟釘子,自己也覺得無趣,哼了一聲便邁步往二門上走去,旁邊如棋拉了拉她袖子,看看如箏,如箏知道她這是提醒如婳自己長姊的身份,暗嘆如婳還不如個不得寵的庶女懂得分寸,卻也不說破,對著如棋笑笑:“多日不見三妹,身量又高挑了幾分啊,閑來無事也和婳兒一起到我那里坐坐,咱們四人吃茶聊天多有趣兒?” 如棋囁嚅著看了如婳一眼,怯生生地說到:“本該多到長姊處請安的,只是母親這幾日讓姨娘看著我讀《女戒》,有些走不開……” 如箏笑笑,知道她一向是不敢違逆如婳的,剛剛也不過是隨口說說,便含混著帶過,舉步向二門走去。 姐妹四人到了二門廊上,便分乘早已等候的小驢車到了大門口,和等在大門的如柏如杉見了禮,如婳先帶著如棋上了前面一輛大車,如箏也不惱,淡笑著拉了如書的手,登上了后面的大車。 52凌府(三) 凌府不在權貴聚居的烏衣巷上,而是自在城南立了一座大宅,如箏和如書一路說說笑笑的,倒也不覺得路遠,如書看了看如箏頭上的首飾,笑了一陣,突然神神秘秘地開了口: “jiejie,聽說凌家沒有小妾,連通房都沒有,是真的么?” 如箏看她瞪著眼睛好奇的樣子,到有些為難,并非此事是什么禁忌,而是考慮到她徐氏的身份,不知該如何向她說明,當下想了想,含糊說道:“凌家是有家訓,說是男不納妾,女不為妾的,究竟有沒有通房,我就不知道了?!?/br> 如書點點頭,一副向往的樣子:“我想,定是沒有的,不然他家怎么連一個庶出的少爺小姐都沒有呢?” 如箏心里一頓,也無奈點點頭:“是啊,應該是沒有吧?!?/br> 如書笑著看看如箏:“jiejie,你不必怕我尷尬,我雖是庶出的,但姨娘疼我,大jiejie也疼我,我沒有什么不知足的,我只是羨慕凌家人,永遠不用看妻妾相斗,嫡庶相爭,想來必是一團和氣地吧……” 如箏見她說的誠懇,也點頭道:“應該是吧,聽說他家雖然定了無子也不可納妾,只能從兄弟處過繼的規矩,但卻幾代人都沒有無子的情況,反而是人丁興旺,若論人口來說,可是京師第一大家呢?!?/br> 如書點點頭,笑到:“真好,也許是宅子里烏七八糟的事情少了,反而有利子嗣呢?!?/br> 如箏想到凌家不同于京師其他世家老輩人一去世就分府的習慣,而是幾代人圍繞著宗家侯爺聚居在一個大府邸中,不禁也羨慕的笑了笑:“是啊,真好呢……” 說笑間,大車已經行至凌家門口停了下來,如箏等人下了車,看著門上“敕造武威侯府”的玄色大匾,感受著這世代簪纓的武將世家特有的風范。 凌家因人丁興旺的緣故,幾代人經營下來,宅院已經擴建到最初的一倍大還不止,如箏等人上了為女眷準備的小轎,迅速穿過凌府特有的寬闊校場,耳邊隱隱還能聽到家將們習武的聲音,又經過外院長長的回廊,終于到達二門,一路上行的雖然快,但轎子卻十分穩當,如箏下了轎,特意瞟了一眼凌府的家丁,只見他們一個個神清氣爽的,根本不像是一路負重疾行而來,想必身上都是有些功夫的。 如箏帶著三個meimei,在凌府丫鬟引導下走入這次舉行及笄禮的花廳,一進門,如箏差點忍不住笑出來: 只見花廳用屏風嚴嚴實實圍出了一大片,從供下人們行走的小空隙看去,里面是擺著酒菜的圓桌,桌子遠離如箏他們進來的走廊那側,是另外一條走廊,走廊旁邊有一些小廝侍立在那里,里面的情形就看不清了,又走了幾步如箏她們進入里間,看到的則是左右分列的兩排小案,上面也擺了瓜果酒菜等物,如箏看看旁邊也是一臉驚訝的如書,心說就連不常赴宴的如書都看出來了,凌家居然如此家風端謹,這么大的宴席還要男女分席,這簡直像是回到了禮法森嚴的前朝嘛! 想想如婳身上精心搭配的衣服和首飾,如箏幾乎要笑出聲來:這樣費盡心機準備了半天,想要吸引的人卻完全看不到,若是自己,恐怕也會恨得發狂的吧! 她不禁轉頭看看如婳,果然見她臉色通紅,也不知是羞的,還是氣的。 這凌家……還真是個妙處呢!如箏這樣想著,隨侍女進入了花廳內室坐好,氣定神閑地等著及笄禮的開始。 如箏靜坐了一會兒,便見走廊那邊衣角一閃,抬頭看時,卻是表姐崔琳瑯。 琳瑯笑嘻嘻地走到如箏身邊,和林府幾個女孩子相互見了禮便坐在如箏旁邊。 如箏奇怪的看看她笑到:“jiejie怎么就這么坐下了,不用主人家安排么?” 琳瑯看其他三人也是一臉疑惑,不禁笑到:“我道你們姐妹四人怎么坐的這么齊呢,原來是不知道凌家請客的規矩?” 如箏好奇地問到:“規矩?什么規矩,我們違了人家的規矩么?” 琳瑯笑到:“卻也不算,我告訴你們吧,凌家請客,兩條規矩,其一,無論是大宴小宴,只要不是家宴,一律是男女分席,絕對不會有男女共處一室飲宴的情況出現,這其二嘛……”她特地買了個關子,才神秘的笑笑: “就是只要小輩不要混坐了長輩的位子,可以不用按家族地位坐在一起,除了皇家人,上至郡主,下至州官的女兒,都可以按自己喜好坐在親近之人的旁邊,即使是上位者也是絕不會拂了凌家的面子,而怪罪地位不如自己的人的?!?/br> 如箏等人聽了她的話,都好奇地瞪大了眼睛:這第一條還能說是家風嚴謹所致,這第二條簡直是匪夷所思嘛! 琳瑯看看如箏,眼神突然放的遠了些,笑容也略斂起:“這規矩是先代老侯爺定的,據說是因為凌家人生來就是軍人,無論男女,長大了大略都是要上戰場的,而這一去,可能就回不來了,所以老侯爺才定下這個規矩,讓自家子弟在難得的飲宴之時可以坐在自己喜歡的朋友旁邊,能夠少些遺憾……” 聽了她的解釋,如箏等人都默然不語,今日才明白凌家這個累世簪纓的家族,除了龐大的宅院,興旺的家族和數十年不衰的圣寵之外還有如此壯凄的另一面。 相對于長年鎮守北狄的顧家和世代防衛東夷的謝家,一向是有戰才動的凌家面臨的危險往往更大,而凌家人,也正是三大軍事家族中最為善戰的一支,是擁有“凌家虎軍”之稱的常勝之師。 看如箏臉色沉肅,琳瑯笑著拍拍她手:“好了,現下又沒有戰事,你難過什么?前幾日謝家大表哥給我哥哥來信,說東夷人近幾月老實的要命,他們都閑死了?!?/br> 聽了她的話,如箏心里一凜,她依稀記得前世就是在這個夏秋之交,東夷人大舉入侵,殺了大盛將士一個措手不及,當下心里一急,脫口說道:“會不會是東夷人的詭計,他們想要攻打我東面海防才故意……”剛說到這兒,她馬上意識到自己失言,尷尬地閉了嘴,反是琳瑯笑到:“沒想到我們箏兒也是個憂國憂民的主兒,別說,你還真有點見識,我表哥也是這么想的,據說家里的老帥們已經防備著了……”她壓低聲音在如箏耳邊說了這么一句,又朗聲笑到:“所以說,咱們這些小姑娘,不必擔心如狼似虎的東夷人上岸,搶了咱們的脂粉去?!?/br> 如箏聽她說的好笑,想想前世此戰的確也是大盛最終獲勝,把東夷人趕下了海,便也笑笑,算是揭過了此事。 二人聊得開心,慢慢花廳里人就多了起來,此時,正想著主人家差不多該露面了,就看到自花廳里面姍姍走出一人,正是凌霜璟。 凌霜璟看到琳瑯和如箏,眼前一亮,卻也先去和剩下幾家已到的命婦小姐們見了禮,安頓了茶水才走到琳瑯身邊坐下,打量著她表姐妹二人:“離上次見面有好幾個月了吧?箏兒怎么還是這么瘦?你家不給飽飯吃么?” 如箏見她說的豪爽,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只得掩口笑了,反是旁邊如婳臉色一變,又強自壓下: “我家二jiejie前幾日病了一場,如今才剛剛好了些呢,自然是消瘦了些。” 凌霜璟抬頭看看如婳,笑到:“原來是林四小姐,你倒是臉色紅潤,身量也見長啊,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箏兒的jiejie呢?!边@話明著是夸她,實則暗帶諷刺。 如婳吃了一憋,臉漲得更紅了,但想到凌家的威勢和自己外家政見上的分歧,還是忍下了,微微一笑不再說話。 霜璟又看了看如箏旁邊坐著的如書:“書兒也來了,幾月不見,也是大姑娘樣子了?!?/br> 如書甜甜笑著,欠身到:“幾月不見,表姐還是那樣明麗颯爽,看得書兒好羨慕呢。” 霜璟笑著看看如書又看看如箏:“真是近朱者赤,眼見書兒這嘴兒就學會抹蜜了呢,可見是箏兒你教的好?!?/br> 旁邊幾家小姐見她們聊得高興,也都過來湊熱鬧,便有小姐見如書面生,出言詢問,如箏笑著攬過如書笑到:“這是我家五meimei,早些日子年紀還小,出來的少?!北娂倚〗懵犃?,紛紛笑著和如書見禮,如書也落落大方地回應了,有些小姐臉上就隱隱露出了疑惑之色。 如箏見狀又笑到:“也不怪眾位姐妹看我五妹臉生,她也是近年才回的京城呢,書兒是我父親大人在任上迎的貴妾徐氏姨娘所出,外祖是江陰潭州道臺徐大人,她和姨娘是隨我父親回京才到京師來的。” 眾家小姐一聽,這才恍然大悟,拉著如書夸獎模樣好,有江南女子的溫婉,一旁還有從母親處聽過徐姨娘之事的,拉著如書問姨娘出神入化的繡工,惹得旁邊如婳恨得牙癢: 本來徐氏只是良妾的身份,不過是在自家父親任上cao持了幾年后宅事務,回京后又得了崔氏口頭上一句允諾而已,崔氏死了以后,自己娘親矢口不提此事,父親那邊也就按下了,這幾年娘親一再重申徐氏的良妾身份,就是想要抹掉她曾被正妻屬意為貴妾的事情,沒想到此時被如箏一句話,之前費的心思全白搭了,但雖說如箏此時是信口胡說,她卻不能起身詳細掰扯父親任上那幾年的來龍去脈,因為自家娘親,正是假借代替養胎的崔氏跟到林侯任上的貴妾身份,才得以堵住悠悠之口進入侯府為平妻,進而成為侯府主母的,若是她此時起身否認如箏的話,勢必要引得京內貴婦們想起自家母親那段不光彩的外室經歷,故而她雖然憋得要命,氣的要死,卻是不能起身解釋。 而眾家小姐聽聞如書的母親是侯府貴妾,先前那隱隱的不屑也都隱去了,要知道在大盛朝,貴妾可是完全不同于良妾的存在,甚至離平妻,也不過是一步之遙。 如書聽如箏渾說自己母親的身份,開始還有些忐忑,后來看如婳并未出言解釋,仔細一想也明白了其中關竅,不禁暗自佩服自家長姊奇巧心思,便愈發打起精神來和各家小姐說笑,她本長得就美,再加上嘴甜和生來自帶的三分江南婉約氣度,不久就得到了眾家嫡小姐的喜愛,甚至有不少庶出的小姐已經圍攏上來夸獎她的衣著首飾,短短時間,如書儼然已有眾庶出小姐之首的架勢。 眾人又說笑一陣,便聽門口一陣爽朗的笑聲:“諸位來的好早,倒是我來遲了!” 如箏等人循聲望去,卻見門口處一人,一身紅衣,身子站的直直的笑看著眾人,那笑中有威嚴,有傲氣,還隱隱帶著一絲落寞。 此人如箏也識得,正是已故的定北王遺孤,安國郡主李踏雪,前世的如婳不知為何,十分厭惡這位踏雪郡主,連帶著如箏也對她敬而遠之,此時的如箏卻不在如前世那般人云亦云,而是細細打量起這位京師貴女圈中僅次于公主王妃的高貴女子: 郡主今日穿了一身紅色襖裙,配著頭上的金鳳銜丹的紅寶石步搖,本是十分壓人相貌的紅色,穿在她身上卻完全壓不住她明麗的容貌和灼灼的光華,讓人一見便嘆服,不愧為皇家郡主,端的儀態萬方,她長著一張漂亮的瓜子臉,膚色不如京師小姐白皙,顯出淺淺的麥色,配上她微微上挑的柳葉眉和大大的杏眼,顯得別有韻致,一張櫻桃口唇角上挑,帶著天之驕女特有的衿貴,讓人一見忘俗。 看到郡主進來,各家小姐無論愿不愿,都趕緊起身見禮,如箏偷眼看了看如婳,果然見到她唇邊帶了一絲諷笑,如箏知道,她之所以敢這樣蔑視身份貴重的郡主,不過是因為郡主夙失庭訓,無人庇護的尷尬身份,加上小郡主自小生活在和北狄國交界的幽云塞,很少回京,談吐間顯得有些粗豪的緣故,但如箏想到前世皇帝對踏雪郡主時時的維護和看重,不禁暗笑如婳甚至是薛家的短視,其實這滿京師的世家貴胄們,這樣短視的又何止薛家一家呢。 踏雪郡主又如何看不出眾家小姐中有不少對自己是面上恭謹,心里嘲笑,卻依然驕傲地走進花廳,徑直來到琳瑯面前,笑到:“琳瑯,我從北地回來了,也不見你來我家找我,看來是把我這個朋友給忘了吧!” 聽了她的話,如箏心里一頓:前世的自己總是跟在如婳身后亦步亦趨,和舅家來往很少,竟然不知小郡主卻是自家表姐的閨中好友,看著琳瑯臉上驚喜的神色,如箏想要和小郡主相交的心情更加堅定了。 琳瑯笑著拉過踏雪郡主的手:“你是何時回來的,也不給我來個信兒,否則無論如何我也要去看你的!”她說著,左右看了看,對如箏笑到:“箏兒,我與郡主多日不見,有些話兒要說,今日恐不能陪你了。” 作者有話要說:多謝火鍋控殿下捉蟲,某奚文檔已改,以后會盡量避免這類問題,也請大人們繼續不吝賜教! 奚別離拜上 53凌府(四) 聽她這么說,如箏心里一陣惋惜,正要點頭應下,突然看到旁邊如婳嫌惡地坐遠了一個位子,當下心里一動,沖身旁如書一使眼色,姐妹二人起身往旁邊挪了一步,正好空出一個位子,當下笑到:“郡主遠道而回,想必和我琳瑯表姐有許多體己話說,正好這里有個空位,若是郡主不嫌我姐妹粗鄙,就請坐在此處如何?” 踏雪郡主仔細打量了如箏幾眼,笑到:“這位大姑娘若還說自己粗鄙,那我可真成了鄉下來的丑丫頭了?!闭f罷笑了幾聲,又轉向琳瑯:“我來猜猜,這大概就是你和我提過的你那姑表妹林如箏吧?” 琳瑯笑著拉她坐下,點頭到:“正要給你介紹,這就是我箏兒表妹,也是個極有趣的人呢,只是前幾年身子弱,很少出府,如今你看在我面子上,可莫怪她唐突哦!” 踏雪回頭看著如箏笑了一下,笑容嬌艷和暖,如同三月的桃花:“怎么會,琳瑯你的妹子也就是我的妹子,我喜歡還來不及,怎會怪罪?!?/br> 如箏趕緊起身替她倒上新茶:“那箏兒也厚顏叫一聲郡主jiejie了,jiejie請喝茶!” 踏雪郡主笑著點點頭,端了茶飲著,和琳瑯聊起北地見聞來。 如箏也含著笑,仔細聽她們講幽云塞的事情,北地苦寒,又是邊境,自然是諸多不便,但在她講來,反倒別有趣味,講到老王爺留下的親兵部隊幽云鐵騎時,她臉上的驕傲之色更是讓如箏欽羨不已,她只覺得小郡主的一番話,為自己打開了一番新天地,那是女子也能如男兒一般創下一番功業的豪情景象。 又過了一會兒,凌霜璟抬頭看看賓客來的差不多了,自向小郡主等人致歉離去,如箏知道她必是回去和自家親長商議開始儀式之事。 如箏看著花廳內端莊大氣的布置,不由得也對接下來的及笄禮有了幾分期待,看著花廳里熱鬧的場面,她不禁又想到了凌家現下的情形:因著凌家老侯爺還在的緣故,長房和二房并沒有分家,故長房所出的大少爺和大小姐、二小姐與二房所出的二少爺、三少爺和三小姐也并沒有分開排行,所以今日及笄的這位二小姐凌雪嵐,實際上應該是凌霜璟的堂姐,但因為凌家各房之間親睦勝于旁家的緣故,凌霜璟對自家這位二堂姐的事情反而比別家親姐妹之間更上心,看她一早就來替自己身體不好的jiejie忙碌著接待賓客,如箏心里也暖暖的,不禁對凌家心生欽羨之情。 又過了一會兒,花廳門口兩位貴婦聯袂走了進來,眾人紛紛起身迎接。 如箏看看她們身后跟著的凌霜璟,知道這兩位就應該是自己兩位表嬸娘,她早就聽說過這兩位夫人均是出自江南將門謝家二房,正是自家舅母的兩位堂妹,而且二人是雙生女,又嫁給了凌家這一代的武威侯和二老爺,當時堪稱京城一段佳話,此時便仔細打量了一下兩位謝氏夫人,果然二人容貌身段甚至是表情動作都很相似,只是身著絳紫色長衫的那位,舉手投足間比另一位青色衣服的夫人多些沉穩,而青色衣服那位又退后半步跟從,讓如箏知道紫服那位應該就是今日及笄女子的母親,武威侯夫人大謝氏,因武威侯巡邊在外的緣故,今日陪同大謝氏參加凌雪嵐及笄禮的正是她的妯娌,也是親meimei小謝氏。 大謝氏進入花廳,和各家命婦寒暄一番,夸獎了幾位小姐,又笑到:“侯爺巡邊在外,今日我便邀弟妹來同我一起給嵐兒辦及笄禮,大家莫怪。” 眾人紛紛附和,兩位謝氏夫人才笑著站到了主人席那邊,此時如箏身邊的小郡主和琳瑯也站起身,走到花廳中間桌案旁站好,如箏這才知道原來她們居然是凌家請來的贊者和有司。 她驚喜地沖琳瑯眨了眨眼,琳瑯向著她神秘的笑笑,看了看門口的方向,如箏順著她目光看去,卻見自家舅母謝氏夫人從門口盛裝走入,和眾人點頭致意后,站到了正賓的位子上。 兩位謝氏夫人先走到謝氏身邊致禮,待謝氏還禮坐下后,才到主人席坐好,大謝氏笑著請各家命婦小姐落座,簡單致了謝,便示意花廳外請來的樂師開始奏樂,此時凌霜璟便走入旁邊臨時隔出來的更衣室,攙扶出了自家二姐凌雪嵐。 如箏略帶欽羨地看著自家這位不常見面的二表姐,只見她長著一張典型的凌家小姐的面容,貴氣中帶著一絲英氣,卻不知是不是因為身體不好的緣故,面色略為蒼白,加上瘦削的體型,又穿了素色采衣,反而顯得比旁邊的自家妹子矮小一些,不過想想兩人年紀相差無幾,倒也不顯得奇怪。 此時小郡主笑著走出來,在一旁的銅盆中盥了手,走到西階下席子上跪坐好,凌雪嵐才走到她身前,向眾人行禮后坐好,小郡主認真地為她梳了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