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
不一會兒,外面傳來了浣紗刻意壓低,卻略帶驚喜的聲音:“小姐,無事,快開門。” 如箏雖然疑惑,但還是信任浣紗的,便伸手打開房門,沒想到先一步搶進來的,竟然是一個身著玄衣的男子,如箏嚇了一跳,定睛看時,竟然是如柏。 如柏看到如箏,先是一喜:“jiejie!”待看清如箏消瘦的面容后,又差點心酸落淚,他伸手拉住如箏:“姐,她們怎么能……” 如箏則驚訝的一把將他拉到屋里,沉聲問到:“你怎么來了,你怎么進來的!” 浣紗看看四下無人,趕忙關好堂屋的門,走到如箏身邊:“小姐,二少爺是跳墻進來的,幸好先遇到了出去倒水的夏魚,沒有吵嚷起來便叫奴婢帶來了,您放心,現在夏魚和我娘都在外面守著,您和少爺趕緊說會兒話吧,還是盡早讓他回去的好。” 如箏點點頭,拉如柏坐下:“柏兒,jiejie知道你有很多話想說,想問,但咱們沒這么多時間了,你如果想要幫我解決困境,想要救我,就做一件事即可。” 如柏聽了她的話,精神一振,點頭說道:“jiejie你說,我一定做到。” 如箏點點頭:“三日后,你去告訴老太君,就說沁園傳出消息,說我病了,病的很重。” 如柏略一思忖,便明白了她的意思,點點頭,又擔憂的說:“可靜園那邊,能騙得過么?” 如箏笑著拍拍他頭:“這你不用管,只要能讓老太君有個由頭過來,就行了。”再說……我也沒打算騙她們…… 這句話她沒有說出口,又定下心細細交代了如柏幾句,就親自送他翻過院墻,聽他安全地走遠了,才返回房間。 合上門,如箏靜靜坐在妝臺前看著鏡子里自己憔悴的容顏,自己的臉是那么蒼白,只有眼睛里,還燃燒著不屈的火焰:成敗,便在此一舉了。 自第二日起,如箏便不再進食,每日只喝點清水,第三天,也就是約定日子的前一天的晚上,如箏讓浣紗在浴桶里灌滿井里打上來的涼水,自己關了房門,一步邁入水里。 平日里只覺清涼的井水,如今卻讓她覺得冰冷刺骨,她咬咬牙,想想屈死的娘親和無助的如柏,還有忠心耿耿的丫鬟們,心一橫用力蹲下,寒意從四面八方襲來,如箏仰著臉任淚水流下,又慢慢屏住呼吸,將臉埋在水里,再抬頭,淚已和清水相混,看不出痕跡。 第二天午后,老太君接到如柏的密報,帶著韓、張二位嬤嬤并一干丫鬟婆子,浩浩蕩蕩地向著沁園而來。 薛氏收到消息,冷笑了幾聲吩咐到:“去前面看看侯爺散值了沒有,若是回來了,馬上將他請來。”丫鬟答應著去了,拍拍又急躁起來的如婳,笑到:“想要裝病謀取老太君同情,她也不想想侯爺的性子,這樣只會讓她死得更快!” 凌氏太君趕到沁園時,看到的是進進出出焦急忙亂的小丫頭們,和含淚迎接自己的浣紗等人,老太君拂開眾人,快步走到如箏床前,只看了一眼,便喝道:“這是怎么回事,沁園下人都是死的么?!小姐都病成這樣了,竟沒人去回我,沒人去請大夫么!”她一邊說,一邊用上賜的蟒頭檀木拐在地上點著,紫檀木和青石板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音,聲聲震人心魄。 滿屋子丫鬟婆子見她動了真怒,一時都噤了聲,老太君環視了一圈,將目光放在崔mama身上:“崔氏,你是如箏的奶娘,也是沁園的管事mama,你來說!” 崔mama應聲上前跪下:“回老太君,我家小姐自那日從東書房回來之后,便一直茶飯不思,既埋怨自己惹了侯爺動怒,又憂心卻婚不成,奴婢們也曾經多次相勸,可老太君您知道,我家小姐一向是個心重的,連日來憂心懊悔,漸漸茶飯不思,再加上……室內炎熱,人就這么瘦下去了,昨兒晚上睡下還好好的,誰知今早就發起了高熱!奴婢們也曾求守門的mama們去回了夫人請大夫,可mama們說夫人在忙著盂蘭盆節祭祀的事情,又說奴婢們jian猾,謊報大小姐病情,奴婢們也無法,只得先用水給小姐降溫……” 老太君越聽越怒,聽她說天氣炎熱,才發現屋里并未用冰,果然熱的如蒸籠一般,剛要問,馬上又明白了個中關竅,不禁怒道:“這些殺千刀的老奴,箏兒不過是閉門思過,她們便當宮里失寵入冷宮的妃子來待么?這等勢利小人,就該打死!” 韓mama見她動怒,趕忙上前一步:“老太君所言極是,不過此時那些奴才都是小事,還是趕緊給二小姐延醫問藥才是,切不可再耽誤了病情啊!” 老太君點點頭,嘆道:“是我老糊涂了……雪柔,你親自拿我的牌子到太醫院,請當值的太醫過來看診,要快!” 韓mama自領命急急去了,老太君則拉著如箏guntang的手,忍不住老淚縱橫:“我苦命的囡囡,這是造的什么孽喲,若是早知你這么想不開,祖母管他拂不拂誰的面子,早就應該來看你的。” 林侯帶著薛氏趕來時,正好在屋外聽到自家母親這一句,面色便沉了幾分,隱隱還有一絲尷尬,他幾步走入屋內,對著老太君行禮說道:“母親安好,兒子治家不嚴,勞母親cao心動怒了!” 凌氏太君抬眼瞄了瞄他,又斂眸到:“不敢,若非箏兒命懸一線,老婆子我也不敢違逆了侯爺的意思,闖關來探她。” 聽了她的話,林承恩身子弓得更低了:“兒子不敢,母親這么說真是折煞兒子了……”想了想來時路上薛氏告訴他前日如箏還“活蹦亂跳”的話,他又說到:“前日我只是看她頑劣,妄逞口舌,罰她閉門思過,不過是小懲大誡而已,并未責打于她,必是這小孽障仗著自己年紀小,裝病來博您同情……”說著他看看床上雙目緊閉的如箏,喝道:“孽障,還裝么,還不趕緊滾起來!” 老太君見他嘴臉,心里憂憤交加,舉起蟒頭拐重重一頓:“我看是你該給我滾出去!”說著,她站起身,指著病床上的如箏:“你去看看,箏兒已經瘦成什么樣子了,你去摸摸她額頭guntang成怎樣,那是你嫡親的女兒啊,不是什么不相干的阿貓阿狗,更不是你累世的仇人!” 老太君強忍住怒火,冷笑道:“我說這些,怕是也入不了你的心,你便想想,若是箏兒有個三長兩短,國公府會不會饒你!” 她看林承恩若有所思,又嘆道:“還是說,打的什么好主意,把我的箏兒害死了,好給別人騰位子……”她這話雖是對著林侯說的,眼睛卻一直瞟向后面站著的薛氏,薛氏頓覺如直面利劍,刺得渾身難受。 林侯忙口稱“不敢”,老太君還想說什么,外面丫鬟來報,說是太醫到了,老太君揮揮手:“你們都走吧,有我老婆子守著,我箏兒不定還能撿條命回來,你們在這里,她恐怕死得更快!” 林侯和薛氏滿心尷尬,卻也不敢辯解,默默退到堂屋。 看著太醫行禮走進里間,林承恩恨恨瞪了薛氏一眼,自拂袖坐在一邊運氣。 不一會兒,便聽里間老太君和太醫低語一陣,太醫轉身退出,林侯叫住太醫問如箏病情,太醫言到: “回侯爺,貴府女公子是寒熱相侵,內外交攻,病癥雖普通,卻來勢甚急,如今幸而發現的及時,微臣會盡量施治,應該不會危及性命!” 林侯雖然知道太醫一向為避責任,會將病癥說的嚴重些,但這說法也足以證明如箏病的不輕了,當即起身謝到:“那便辛苦太醫了,還請太醫一定要治好小女。” 太醫唯唯應著下去開藥方了,林侯嘆了口氣,又記掛著前面書房的公務,便走到里間門邊,畢恭畢敬地低聲說道:“母親,今日之事是兒子不對,待如箏好了,我便解了她的禁足,還請母親息怒。” 門內老太君長嘆一聲:“罷了,我只一句話,莫忘了她是你的嫡長女,是阿衡給你留下的骨血就好,你們走吧,我老婆子在這兒守著就行了。” 林侯附身到:“是,母親也不要太過勞累了。”便轉身,出了堂屋,經過薛氏身邊時,他重重一哼,把薛氏嚇了一跳,卻也無奈跟著他離開了沁園。 有老太君坐鎮,沁園里外馬上用上了冰,崔mama和浣紗一遍一遍打了井水給如箏冷敷額頭,又照著太醫的方子迅速抓了藥,熬好了給如箏灌下去,晚飯之后歹是見了汗,到了上燈時分,她終于悠悠醒轉,滿屋子盯著的人這才松了一口氣。 老太君含淚拉起如箏的手,含淚喜到:“我的囡囡,好些了么?聽得見祖母說話么?” 如箏看到老太君慈祥的臉,眼淚瞬間滾落,打濕了枕頭:“祖母……”她哽咽著,聲音沙啞:“箏兒以為再也看不見您了!” 老太君嗔怪到:“好孩子,別說傻話,不過是著涼發熱,很快就好了,把心放寬,有祖母在,他們吃不了你!”說著,自己也哽咽了起來。 滿屋子人陪著落淚,反而是如箏重重點頭,露出了笑顏:“是,箏兒不怕了,有了祖母,箏兒什么也不怕。” 作者有話要說:大家端午節快樂!所有高考完畢的大家,祝你們更大的節日——考完暑假節快樂! 某奚拜上~ 40卻婚(四) 老太君親看著如箏起身用了一碗粥,又把剩下的藥喝了,才略放下心,屏退眾人,坐在如箏身邊:“箏兒,你父親為什么罰你,祖母已經知道了,祖母不明白的是,你為何寧肯違逆你父親,也不要國公府的親事?” 如箏心里一沉,知道如果自己過不了這關,失去了老太君的支持,只會讓情勢變的更糟,她知道據實以告老太君是不會相信的,畢竟重生之說太過離奇,略思忖了一下,才緩緩開口道:“祖母,孫女兒知道您很奇怪,但國公府雖好,卻不是我想要的,蘇世兄品貌過人,孫女兒卻并不喜歡,我只知道,和自己不喜歡,不適合的人妄做了夫妻,只能成就怨侶,而成不了佳緣,孫女也不愿違逆父親,但若是因孫女和蘇世兄婚后不合,導致咱們林家和世代通家的蘇家交惡,豈非孫女兒的罪過?故而于公于私,孫女兒都不能答應這門婚事,也是孫女兒性子直,情急之下說話不當,才惹得父親動怒,還望祖母能為箏兒向父親求情轉圜,請他收回成命吧!” 聽了她的話,老太君長嘆一聲,說道:“箏兒,你實話告訴祖母,你心里是不是有別人了?若是有了,只要身世不太出格,祖母便和你父親去說,成全了你的心思。” 如箏心里一動,她知道,此時只要自己隨便說出一個名字,今生便再不用煩惱嫁與蘇百川之事,腦海里瞬間閃出諸如崔明軒,凌朔風等人的名字,卻馬上又掐滅了念頭,她告訴自己不能用這種方式一了百了,不能以一個錯誤為代價,去結束另一個錯誤,當下凄然笑到: “祖母,孫女兒雖然執拗,但也是自幼得您教導長大的,也知道男女私相授受是大大的失德,我自幼長于深閨,又能有什么心上人……” 她抬頭看著老太君花白的頭發:“祖母,孫女兒也不瞞您,我不僅僅是不想嫁給蘇世兄,我根本就不想嫁人,在我心里,女子嫁了人便是一個‘苦’字,生兒育女,妻妾相斗,爭寵打壓,處處都是苦,我只想守著祖母,一輩子不嫁,自己到落得清靜。” 她一席話,也觸動了老太君不少傷心事,想想雖然自己幸運能夠嫁給疼惜自己的定遠侯,卻也免不了看著自己的良人納妾,看著新人懷孕生子,即便張氏一生小心謹慎,侍奉自己如同當年做丫鬟時一般無二,林繼恩一直對自己親孝,卻也免不了不時涌上心頭的刺痛,更何況后來還有那個無法無天的錢氏……還有林承恩和崔氏之事…… 想到這兒,老太君把如箏攬入懷中,喃喃道:“祖母知道,你看你娘親活得苦,死得冤枉,是寒了心了,但女子終究是要嫁的,即使是得不到夫君的疼惜,至少以你的出身和能力,還能得到他的尊敬,到時候只要生下嫡子……” 如箏知道,老太君都是為了自己好,但前世無子被厭棄、被冤枉含恨而終的記憶又涌上心頭,她在老太君懷里打了個冷戰,嚇得老太君趕緊摸摸她額頭: “果然是又有些熱了!”老太君一邊揚聲叫浣紗等人,一邊喃喃說著:“好了,你先把病養好,我去告訴你爹,此事先放一放,咱們還要想個萬全之計才好。” 如箏點點頭,知道此事急不得,至少老太君已經答應幫自己拖延了,便乖乖地又吃了一次藥,叮囑了崔mama要親自將老太君送回慈園,便合眼沉沉睡去。 第二日禁足令一解除,來探視的人便絡繹不絕,先是早間老太君帶著韓mama早早又來看著如箏用飯喝藥,細細叮囑了才在如箏一再懇求下回了慈園,臨走還告訴她已經和林侯說了暫緩議親,讓她莫急,如箏流淚應了,又要下床送祖母,被老太君強按在床上,這才遣了浣紗和崔mama送了她老人家出去。 上午薛氏也來看了如箏,如箏覺得沒必要和她虛與委蛇,又懶得打機鋒,索性裝睡,薛氏干坐了一會兒,隨便問了兩句就走了。 午間如柏特地從家塾趕回來,陪著如箏用了午飯,硬逼著她多喝了半碗粥才匆匆走了,如箏欣慰地看著他遠去的背影,又想到老太君的回護,連日來冰冷的心總算是有了一絲暖意。 吃了中午的藥,如箏沉沉地睡了一覺,睜開眼便見如書坐正妝臺邊眼睛紅紅的看著自己,忙伸手招她過來,姐妹倆說了些體己話,如書幾次恨得咬牙切齒,如箏看她稚嫩的臉上刻意做出來的狠戾表情,滑稽的像要咬人的小狗,反倒笑了,如書不解其意,不過看jiejie被自己勸笑了,也跟著笑。 外間等著的徐氏聽到里間的笑聲,也隔著簾子問安,如箏趕緊將她請了進來,埋怨如書不早說,徐氏安慰了如箏幾句,又細細叮囑了好好休養,便帶著戀戀不舍的如書告辭走了。 如箏知道她是怕待久了引得薛氏不快,但想到她一介妾侍,肯在這風口浪尖的時候來探探自己,已是不易,心里也十分承她的情。 轉天,如箏的熱度終于全退,請了太醫來復診,說是已無大礙可以停藥了,只是叮囑不可勞累,崔mama千恩萬謝地送走了太醫,自到崔氏靈位前跪下喃喃自語:“多謝夫人保佑小姐無恙……” 如箏倚著里屋的門框,看著她虔誠的樣子,心里也是酸酸的,想著她們乃至如柏的的生死榮辱,都系于自己一身,不禁感到身上擔子之重,她嘆了口氣,回到床上躺著。 又過了兩日,如箏早晨起來覺得有些力氣了,便起身令浣紗待月為自己梳頭上妝,要到慈園去給老太君請安。 浣紗還在擔心如箏能不能撐得住,崔mama則先打開了衣柜,邊為如箏挑衣服邊催促她二人:“小姐讓你們梳妝便梳妝,大不了坐了軟轎去又如何,給老太君請安是大事,小姐自有主張,還用你們多嘴!” 如箏笑著看看她,知道自家奶娘是被這次的事情嚇壞了,也認準了只有老太君才能保自己無恙,不過…… 她看看鏡中自己蒼白的容顏:如今與其說是為了求得庇護而去日日請安,不如說還是去尋溫暖和親情的心思更加搶上吧。 如箏沒有用軟轎,而是在浣紗陪伴下,慢慢往慈園走著,在看這走熟了的路程,如箏卻覺得恍如隔世,只有被禁錮過的人,才懂得自由的可貴,此時看著園子里盛開的玫瑰,如箏暗暗告訴自己,今生今世,自己再也不要被人禁錮,再也不要失去自由之身! 浣紗看著前方走的緩慢而堅定的自家小姐,想到母親暗暗和自己提過的小姐想要自梳度日的念頭,母親當時是大驚失色,幾乎落淚,而自己看著這樣步履維艱,小心翼翼的小姐,反而覺得那樣的日子說不定更好,雖然孑然一身,卻落得自在清靜,若是小姐不嫁,自己也跟著她自梳,一輩子陪她就是了…… 她這樣想著,卻不敢說出口,畢竟這是太過驚世駭俗的念頭,她只能暗暗壓在心底,決意一切依從小姐之意。 行至慈園附近,如箏抬頭看著前面熟悉的身影,心里好笑:若是這位大小姐不出現,她才要覺得奇怪呢……想到如婳,她心里一動,像是在重重陰霾中找到了一絲光明,當即幾步走上前去,笑到: “真巧,在這里碰到了meimei,meimei也是去給老太君請安的么?” 如婳死死盯著她,許久才開口到:“我倒是佩服你,這樣還能再爬起來。” 她說的難聽,如箏卻不以為忤,笑到:“meimei自當佩服我,更該謝我,若非我推辭,meimei心心念念想要的親事可就泡湯了呢。” 如婳聽她這么說,愣了一下,又揚眉怒到:“林如箏,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鬼主意,只是這門親事,我是不會放棄的,你也不要想著來笑我,更不要想著什么以退為進的卑鄙法子,小心別弄巧成拙吧!” 如箏心里冷笑,嘆自己視如毒蛇猛獸男人,她卻視為至寶,也是,前世的自己不也是如此么,當下也不愿多說,只淡淡說道:“我究竟是虛情還是假意,晚間meimei便知道了,雖然meimei一向不敬我這個長姊,但我一直是疼愛你的,必不會讓你痛失所愛。”說完,她略帶神秘的笑笑,拋下一頭霧水的如婳,舉步走入了慈園。 如箏給老太君請了安,老太君見她臉上終于有了點血色,稍微放下心,拉著她細細問了,又留了午飯,逼著如箏吃了不少滋補的東西,才放她回了沁園。 如箏帶了浣紗慢慢走著,浣紗看了看前面一步一步走的穩穩的小姐,終于忍不住跟上幾步,問到:“小姐,您真要幫四小姐嫁入國公府么?” 如箏回頭看了她一眼,笑到:“怎么,你也覺得我是另有詭計么?” 浣紗搖搖頭:“奴婢覺得小姐是真的想把國公府的婚事讓給四小姐,不然小姐應下侯爺的要求便可,何必拒絕呢。” 如箏笑著點點頭:“是,我是真的要幫她,今晚我便會去求父親讓如婳代替我嫁入國公府。” 浣紗點點頭,沒有多說什么,如箏看著她坦然的樣子,贊許地笑了一下,向著沁園走去。 晚間,難得起了清涼的風,將白日里的燥熱刮走了一大半,如箏坐在床前,看著似乎馬上就要變成正圓的月亮想著心事。 夏魚從外間匆匆走入,向著如箏福下:“小姐,老爺已經回到靜園了,夫人和四小姐都在。” 如箏點點頭,微笑了:“好,叫上浣紗,點了燈,咱們去給父親母親請安。” 伴著昏黃的羊皮風燈晃到靜園的時候,正趕上主屋內爆出一陣歡聲笑語,那是如箏并不熟悉的林承恩,從很小的時候起,如箏就常常在想,為何自家父親對著自己,只有嚴厲教導,而沒有慈愛關懷,是否他心中,并沒有這樣一隅是用來掌管慈父情懷的,直到今天她才知道,原來自己那時時嚴肅的父親,竟然也可以發出這樣溫柔爽朗的笑聲,她才知道,自己一直向往著的那一隅,滿滿裝著的,都是如婳。 她甩掉亂七八糟的念頭,聚起一個得體的微笑走入到堂屋門口,守著的小丫頭警惕地看了她一眼,馬上又假笑著福身進去通傳。 作者有話要說:今日家中有聚會,更得略晚了,諸位殿下莫怪! 某奚敬上 41卻婚(五) 如箏走入靜園堂屋時,室內已經恢復了一片死寂,她微笑著上前,對著林侯恭謹地福□:“女兒給父親請安。”又轉向薛氏:“母親萬福。” 林侯哼了一聲,算是叫起,如箏起身肅立一旁,如婳又起身,姐妹們見了禮,林侯才開口問道:“今日來,又有何事?” 如箏恭謹的低下頭回到:“是,今日女兒貿然前來,一是為了向父親告罪,前日是女兒無禮,出言頂撞了父親,惹得父親動怒,都是女兒的不是,還望父親恕罪。” 林侯看著自家長女神似亡妻的面貌,心里沒來由的一陣煩膩:“罷了,你有你祖母疼惜,如今倒是連我也說不得了。” 聽了他的話,如箏只是福身說了一聲:“不敢”卻也沒有再多加辯解,而是緩緩開口到:“二來,是感謝母親在女兒病中的問候和照顧。”她抬頭看著薛氏,微微一笑:“多虧母親慈愛,處處照料妥帖,女兒的病,才能好的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