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
可如今自己兩世為人,才明白冥冥之中真的有神佛之力的存在,不禁也虔誠的雙手合十,在心里感激佛祖給了自己一次重生的機會,也求佛祖能夠保佑自己和如柏,報仇報怨。 拜過佛祖,老太君和薛氏隨執禮僧到禪房聽禪,小輩們則三五成群在寺里觀賞游覽。 如箏陪著如柏拜了文殊菩薩,如柏便約了如杉去后山看碑林書法,如箏回頭看看如婳和如棋已經去的遠了,便帶了如書和丫鬟們沿著寺中小路游覽風景。 不一會兒,姊妹倆發現了一大片金燦燦的菊花,正說笑欣賞時,卻聽旁側小院子里一陣喧嘩: “施主,不是我趕你走,我們護國寺的外院禪房雖然是給施主們白住的功德之地,可您這天天熬藥夜夜搗砧,搞得其他施主們都睡不好,長老這才讓我請您出去,若是您愿意,鄙寺愿意奉上白銀十兩,施主還是……”年輕執禮僧的聲音突然被一個清澈的聲音打斷: “不必了,小師傅……”那人長嘆一聲:“是我給貴寺添麻煩了,可要我不搗藥,不熬藥,還不如要我的命呢。”那人冷笑一聲:“沒想到偌大的京城,竟沒有我葉濟世片地存身,罷了,告辭!” 聽了她的話,如箏心里一頓,她記得前世京城曾經出了一位江南名醫,不到三十歲便進入太醫院,三十歲成為院判,據說前途不可限量,似乎此人就是叫葉濟世,再加上剛剛聽到那人濃重的江南口音,如箏心里更是確定了七八分。 想到這里,如箏心里一喜:沒想到在寺里游歷一番還有如此奇遇,當下便邁步走入小院,如書不解其意,也緊緊跟著。 一進院,便看到一位年輕的寺僧面帶愧意站在一側,他身邊一人背對著門口的方向正迅速地收拾著什么,那人一襲青衫,看上去十分單薄,想來他已經困苦到連冬裝都難置辦了,卻還要天天制藥熬藥,這樣癡迷也難怪會成為一代名醫。 此時,執禮僧已經看到了如箏她們,上前合十為禮:“女施主有理了。” 如箏也合十為禮:“小師傅有禮。” 那人聽到聲音回過頭,正對上如箏打量她的目光,便也對著如箏一揖,卻不說話。 如箏定睛看著他:不過二十四五歲的年紀,身上帶著江南人特有的清瘦和溫雅,面容很普通,扔到大街上恐怕也找不出來,只一雙眸子燦若寒星,讓人一見難忘。 這便是享譽京師的名醫么?如箏按捺下心里的激動,對著二人福了福:“這位先生有禮了,小女子剛剛偶然經過,無意中聽到小師父和先生的對話,本不想干涉寺中事務,但聽小師父的意思,好像是這位先生在京師無暫居之地?” 葉濟世斂眸,嘆了一聲:“確實如此,在下是江南人士,來京師考醫科,無奈……” 如箏知道,醫科也算是科舉的一種,只是每五年逢夏季才考一次,考中的人可以直接進入太醫院為吏目,因為考的人少,又只能做個不入品的小官,故很不受重視,如今離夏季還有幾個月,此人便已經開始準備了,可見對此次考試必是十分重視。 想到這里,如箏笑到:“如此,小女子到有一事相求,不知先生可愿意?” 葉濟世笑到:“愿聞其詳,只是我如今落魄潦倒至此,只怕沒什么能幫小姐的。” 如箏笑道:“此事先生若愿答允,不但小女子感激先生,也可暫解先生燃煤之急。”看他神色一動,如箏又到:“小女子的舅父,自幼時便體弱多病,纏綿病榻至今,京師的醫生也看了不少,卻一直沒什么起色,小女子聞聽江南多名醫,看先生如此沉迷醫術,想必也是精于此道,故欲求先生到我舅父家看診,為他調理身體,如果先生愿意,小女子愿修書一封,讓先生在我舅家醫館坐堂,如此也可解先生后顧之憂,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聽了她的話,葉濟世驚訝地眉毛一揚:“小姐如此厚待,濟世哪有不肯,只是小姐金枝玉葉,想必貴親身份也極其貴重,在下不過一介游醫,小姐如何能信我?” 如箏笑到:“先生過謙了,小女子一直都信一句‘業精于勤’看先生衣衫單薄,必是暫困于京師,卻還要買藥制藥,想必對醫術十分癡迷,當然不會是平庸之輩,故小女子愿意請先生為舅父看診,只是不知先生愿不愿一試?”她突然想到前世聽到葉神醫傲氣的名聲,心里一動,又道:“還是說,先生覺得京中名醫看不好的病人,自己也沒有把握……” 她此言出口,葉濟世神色一變,冷哼了一聲:“如此,葉某便卻之不恭了!” 如箏見激將法起效,馬上趁熱打鐵,找執禮僧借了紙筆,修書一封交給葉濟世,讓他到舅父家開的仁信堂找大表哥崔明軒,葉濟世謝過仔細將信收好,背上藥箱,依然是那一襲青衣,兩袖空空地離開了護國寺。 如箏謝過了執禮僧,帶著如書和丫鬟們出了小院。 姊妹倆又逛了一會兒,如箏看如書一直咬著嘴唇若有所思,想問又不敢問的樣子,不禁笑到:“小妮子,和我還用裝么?想問我為何如此信任那人?” 如書兩眼放光,馬上點點頭:“是啊,大jiejie,快告訴我吧。” 如箏笑著刮了一下她俏生生的小臉:“其實,我也不過是病急亂投醫罷了,只是那位醫者……莫名便讓人有一種信任的感覺,連衣服都沒錢買卻要日夜鉆研醫術的人,想來也不會是庸醫俗物。”想了想又回頭叮囑身后的丫鬟們:“此事不要外傳。” 眾丫鬟們仔細應了,如書也點點頭:“我明白了,大jiejie。” 如箏看著遠處隨風輕擺的黃菊,心里暗暗祝禱:希望自己今生這個決定,能夠改變舅舅前世早逝的命運,但愿…… 眼見日頭漸高,如箏便帶著如書沿著來時之路往回走,正談笑間,卻聽一陣幽幽的簫聲自旁邊的松林內傳出,如箏前世習琴,雖然是為了取悅蘇百川,卻也漸漸愛上了音律,如今聽簫聲清雅,曲子動聽,最重要的是此曲自己前世今生都沒有聽過,不由得駐足靜聽。 細細聽來,更覺得簫聲清幽,曲意高潔,仿若紅梅傲雪,寒香鋪面而來,曲轉高音,又如白梅笑對朔風,風骨清雋,聽得如箏心神一蕩,不禁嘆了一聲:“此曲只應天上有,九宵綸音落凡塵。” 如書笑到:“大jiejie,還魂了!” 如箏笑著瞪了她一眼:“我不過是嘆一聲,到被你小妮子嘲笑。” 如書笑著挽住她:“若這么喜歡,不如到這松林里面見見吹簫的人可好?”說著便要拉她進去。 如箏笑著把她拽回來:“說你小,你就真莽撞上了。”她伸手拍拍她頭:“你聽那簫聲雖遠,卻聲聲清晰入耳,哪是女子的氣力能夠達到的呢?吹簫之人必是男子,咱們這樣冒失闖進去,你的閨譽不要了?” 如書笑著吐了吐舌頭:“也是呢。” 如箏佯怒瞪了她一眼,又道:“只可惜……不知此曲之名。” 如書思索了一會兒,突然笑到:“大jiejie,這曲子我聽著耳熟,仿佛三哥哥用羌笛吹過呢,我記得他說叫……啊,對了,是叫《梅花》的。” 如箏心里一喜:“他可知是何人所作?” 如書搖搖頭:“這倒沒聽他說,只知道是近期才流傳在京師學子們之中的曲子,不過三哥哥那里必有曲譜,改日我討來給你。” 如箏喜到:“那便多謝你了,我必讓秋雁做了新點心謝你。” 如書也笑了:“一言為定!” 姐妹倆說說笑笑走遠了,松林中的簫聲卻突然停下,吹簫之人將湘竹長簫收到腰間,回身單膝點地:“師父。” 松林邊的中年人一身玄衣,笑著走入林中:“不錯,如今在百步之外便可察覺為師的腳步了,放眼武林恐怕除了為師和你大師兄再無人能殺你,為師也能安心傳位了。” 跪在地上的少年人卻一臉無賴:“師父過謙了,師父要弄死徒兒不過是分分鐘的事情,大師兄要弄死徒兒也不過是下一道手令即可,徒兒還嫩,還想多學幾年呢,門派還是在師父的英明指導下才能發揚光大,與日月同輝……” 中年人唇角抽了抽,一腳踹在他肩上:“少胡沁,先給我扎一個時辰馬步去!” 少年笑著應了,馬上起身蹲下,臉上笑容悠閑的仿佛不是在練功,而是對月品茗一般。 傍晚,定遠侯府的車隊緩緩離開了護國寺,如箏給旁邊打盹的如書蓋了件披風,自己抱了手爐斂眸坐好:果然一日便返回了呢,看來前世那一出真是特地為了我們而唱的…… 她這樣恨恨地想著,在袖套里撕拽著手爐套子上的流蘇:薛氏…… 作者有話要說:今日家中有事,更新甚晚,諸位大人見諒 別離敬上 21春宴(一) 日子就這樣流水般過著,正月忙忙碌碌地過了,二月里如箏把心思全撲在了新開的東夷倭物鋪子里,鋪子倒也無風無浪地運轉起來了。 如箏還是每日按時向老太君請安,如書和她走的更近了,徐姨娘那里卻還是沒有消息,如箏也不急。 如婳依然每日像孔雀一樣驕傲地美麗著,女兒節上冷嘲熱諷排揎了其他幾位姊妹一頓,如箏懶得理他,如棋唯唯諾諾,如書卻差點和她動了手,虧得如箏手快拉住,才沒釀成大禍,這一來,如婳倒和如書結上了梁子,連帶著對如箏也沒有好臉色,如箏也懶得再裝,只是淡淡維持著,卻也沒什么大的沖突。 三月里一天午后,崔明軒著人送了信,說崔侯的身體經葉濟世調理已經好了許多,今春花開之時竟然沒有再犯喘癥,如箏歡喜的拉著崔mama在院子里蹦跶,嚇得秋雁打翻了手里的水盆,沁園里一片笑聲。 正嬉笑間,卻聽門外一陣泠泠笑聲:“大jiejie這里好熱鬧,我可是來的巧了。” 如箏回頭,見是如書笑著立在院門口,趕忙走過去挽了她的手: “不過是秋雁不慎打了個盆子,到叫你看了笑話兒去。”這樣嗔怪著,如箏拉她進了屋: “怎么今兒下午過來了,你不是要陪著你姨娘刺繡么?”如箏笑著把她帶到里間桌邊坐下,又叫夏魚上茶。 如書笑到:“我自然是到大jiejie這里找好吃的來了……”瞄著夏魚出去了,又壓低聲音說到:“還有個消息要告訴大jiejie。” 如箏看她神色便叫丫鬟們遠遠守了,問到:“何事?” 如書坐正身子,神秘兮兮地說:“我剛剛收到消息,說是今年三月十二春日節,太子府要設宴宴請各家親貴,父親母親也要去,二哥哥是嫡子,想來也要去的,只是不知除了帶上那位大小姐……”如書說著沖靜園的方向努了努嘴,一副不屑的樣子:“還會不會帶誰去……” 如箏聽了心里一動,前世每逢這種場合,薛氏便會以她身體不好為由不讓她參加,甚至都不會通知她,今日這個消息看來還是來自徐姨娘的眼線…… 如書見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也不多留,告辭出去了,如箏趕緊張羅著給她帶上新制的糕點,笑著送她出了院子。 送走了如書,如箏便斜倚在里間榻上想心事:前世的自己便是這樣被薛氏養在深閨里,看似百般寵愛,卻對外面的事情一無所知,以至于他這個侯府嫡女直到出嫁都沒能真正融進京城貴女的圈子里,更不必說出嫁后的貴婦圈子了,今生她不想再這樣任人擺布,卻又不能就這樣貿然跑去求薛氏帶自己去,一時無法,只得暗嘆自己今生依然是步履維艱。 不料沒等她想出對策,老太君卻先將她召了去,當著薛氏的面,讓如箏準備參加此次春日宴,如婳也笑稱今年終于能和大jiejie作伴參加了,如箏假意推辭了幾句,也應了下來,待薛氏走后,老太君又細細叮囑了她要當心的地方,便叫她回沁園準備。 從慈園出來,如箏還似在夢中,她知道這必是老太君為她說了話,心下感動之余,也頗有幾分忐忑,不知自己能不能應付這樣的大場面,轉念又暗下決心:定要好好利用這個機會,在京城貴女圈子露一露臉。 如箏回到沁園,便招來崔mama和眾婢子細細準備了起來:衣著既不能太簡樸也不能太扎眼,要既能襯托自己容貌,又不可壓了更尊貴的太子妃等人的風頭,首飾也要得體,千萬不能逾制,再加上侯府因和凌家的關系被視為恭王一黨,正是太子一派的政敵,此次赴宴更要謹言慎行,一時沁園竟如臨大敵般的緊張忙碌起來。 幾日忙碌,轉眼便到了三月十二,一大早如箏便被崔mama叫起,匆匆吃了早膳,便坐在妝臺前細細打扮起來: 如箏雖未及笄,離十五歲也就還有幾個月了,又趕上春日宴這樣的大場面,便也讓待月細細地梳了個大姑娘慣梳的元寶髻,用兩條金鑲綠松石的鏈子扎了,發髻正中綴了個金蓮花點翠的分心,鬢邊垂發上墜了兩顆赤金鏤空碎鑲紫水精的挑心點綴,顯得富貴又活潑,雖然像他這樣的京城貴女便是用一兩支短流蘇的步搖也算不得太逾距,但保險起見,她還是舍了,只帶了一支梅花素金的簪子。 因是宮宴,如箏也細細勻了一層薄粉,頰上輕掃了胭脂,又用同色的胭脂點了唇,便起身接過早已備好的櫻色交領挑繡折枝百合的短襖配白羅繡七彩草蟲紋的馬面百褶裙外衣,仔細穿好,因早間天涼,又加了一件素面滾藕色云紋襈邊的青色披風,便匆匆帶了也是精心打扮過的浣紗和待月,向二門走去。 行至二門上,略微等了一會兒,便見薛氏帶著如婳施施然走了過來,如箏趕緊上前見禮,便隨薛氏出了門。 母女三人上了薛氏的綠呢帷車,跟著騎了馬的林侯和如柏,朝著皇城左近的太子府行去。 車行在青石路上,如箏覺得車內悶熱,便將披風解下,放在一邊,薛氏看著如箏笑到:“箏兒是大了,這一身裝扮亮眼又得體,看來必是精心選了的。” 如箏心里一沉,臉上卻笑盈盈地:“母親夸獎了,箏兒哪會打扮呢,這還是丫頭婆子們一起幫著參詳的,女兒容貌平常,也只能靠衣裝略加點綴,也好不失了侯府的面子,哪像meimei,平日里便是明麗無雙,如今仔細打扮了,更是把滿京師的世家女子都比下去了。”如婳聽了她的話,雖然知道她未必十分真心地夸贊自己,心里卻也受用,當下甜笑到:“大jiejie謬贊了,我也是靠母親參詳著打扮才勉強能見人呢,話說回來,jiejie怎么不用釵呢?” 如箏笑看著她頭上的紅寶石步搖,指指自己頭上梅花釵:“這不是?” 如婳湊過去仔細看來,笑到:“大jiejie怎么用個這么普通的釵啊。”笑容里帶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鄙夷之色。 如箏笑到:“這便很好了。” 說話間,車子已行至太子府門口,丫鬟們不能入府,伺候著薛氏和小姐們下了車,便返回車內等候,薛氏帶如箏如婳在內侍的引導下前往內院拜見太子妃,男客們便都留在了外院等著參見太子。 如箏跟在薛氏身后慢慢行著,低眉斂目,不敢出一分差錯,穿過幾個回廊,眼前豁然開朗,入目的是一座開闊的庭院,四周被各色鮮花環繞,院中已經擺好了矮凳和長幾,想來這里便是太子妃招待春日宴之處了。 此時,內侍退下,幾名宮裝婢女走到近前,施施然下拜:“恭迎定遠侯夫人,夫人和小姐請隨奴婢就座。” 薛氏笑著應了,帶著如箏如婳隨宮女行至一排長幾后坐定,便和旁邊相熟的貴婦人輕聲寒暄起來。 如箏略微抬起頭打量著周圍,她們來的尚早,周圍只是稀稀落落坐了幾家子官眷,如箏一一看去,發現謝氏和琳瑯也在座,卻不好離座去找她們,只得起身遙遙沖著謝氏福了福,謝氏慈和地笑著,琳瑯則笑著沖她擺擺手,被謝氏一瞪,又縮回去了。 如箏失笑,卻聽見身旁如婳周圍笑聲漸起,卻已經聚了一大群官家小姐說笑著,如婳左右應酬著,一副如魚得水的樣子,看上去竟然是這群貴女的核心,如箏看到了自家表姐薛瑜,再有一些便不認識了,不由得感嘆自己前世懦弱幼稚,生生被她搶盡了定遠侯府嫡女的風頭。 如箏低下頭,臉上帶著得體的笑意,一遍一遍告訴自己:不急,不急,早晚有一天,她要把她們母女欠自己母女的,一樣一樣討回來! 漸漸地,周圍笑語聲漸稠,命婦和各家小姐們三兩一群說說笑笑,如箏又從人群中發現了霜璟,正互相笑著遙遙見禮之時,突然院門口人影一閃,一個身著青衣的內侍走入,揚聲道:“太子妃到,恭王正妃到~~~” 眾命婦小姐忙離座,按品級分排站好,向著主位方向恭敬拜下:“臣妾(民女)恭迎太子妃,太子妃萬福。” 太子妃走到主位前站定,抬手道:“眾位夫人不必多禮,請起請坐。” 太子妃一個眼神,旁邊內侍便宣布開宴,端著珍饈美饌的宮女將五彩花蔓壽桃的瓷盤一一擺放在各長幾之上,眾家命婦起身謝了宴,重又落座,春日宴正式開始。 觥籌交錯間,如箏抬頭看著主位上盛裝的太子妃和恭王妃:今日的太子妃顧氏盛裝之下明艷貴氣,如箏曉得,這位顧家嫡長女,也是當今皇后的侄女兒顧夙淳,十六歲時便由皇后做主嫁給太子為正妃,雖不甚得寵,卻因為后族嫡長女的身份地位穩固無比,前世的如箏出嫁后,也聽了不少這位太子妃的事,據說是個極厲害好妒的主兒,搞得太子府里各位良姊和妾侍們風聲鶴唳,而且直到前世的最后,如箏也沒聽到太子立側妃的消息。 這樣一位厲害人物,又與自家政見不和,如箏不敢多看,生怕入了她的眼被責怪了僭越,便將目光轉向一旁的恭王正妃凌氏,與太子妃異曲同工的,這凌妃也是宮內凌貴妃的侄女兒,正是這一輩凌氏的嫡長女,凌霜璟她們的長姊,說起來,如箏還是可以叫上她一聲大表姐的。 聽老太君說,自家這個大表姐從幼時便機智多思,曾被人笑稱是“女諸葛”最難得還溫婉多才,因凌貴妃的緣故,自小便與恭王青梅竹馬,及笄后便順理成章地成了恭王妃,據說與恭王伉儷情深,在明德帝眼前也極有體面,此時她柔柔地笑著,不時附和著太子妃的話,完全看不出兩人的母家政見相左,如箏不禁感嘆這些宮內的貴婦們活的也不易,不也是明爭暗斗么,當下轉頭看向旁邊坐著的兩位側室: 22春宴(二) 左側坐著的恭王側妃便是自家大表姐,琳瑯之姐崔瀲滟,她出嫁時如箏還小,對這位表姐印象不深,只記得她極溫柔,如水般清純明澈,早早便嫁入了恭王府,成為位分僅次于凌妃的側妃,雖不如凌妃得寵,卻也被恭王看的很重,視她為益友,難得的是這樣卻未被凌妃忌憚,反而深得其喜愛,視如姊妹,她裝束不同于其他命婦貴氣華麗,只穿了一襲淡藕色的長衫,配著青色織錦挑花云肩,簡素清雅卻略顯單薄,此時她看如箏看著自己,柔柔一笑,笑容如五月春風,讓如箏心里一暖,也甜甜笑了。 此時太子妃身邊一陣銀鈴般的笑聲響起,將眾人的目光拉了過去,只見太子妃旁側一位盛裝女子陪著笑,整個人讓如箏想起一個詞“花枝招展”,不用問也知道,這位便是太子妃身邊唯一一個尚有幾分體面的妾侍,出身皇商薛家的太子良姊薛氏了。 此時的薛氏一邊笑著為太子妃斟酒,一邊和幾位命婦說笑取樂,當真是八面玲瓏,太子妃看著她笑到:“你也別光顧照顧著我們,也坐下用些酒菜。”薛良姊笑著應了,卻依舊在她身旁伺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