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節
她的眼中閃過瘋狂的血色,大聲道,“柔云峰的同門,絕對不會白白的死去!諸位同門,沐陽宗殺我同門,我墨沉舟誓要他們,血債血償!” 誰在柔云峰沒有好友呢?那其中,甚至還有這些修士的道侶和親人。一朝戰死,這些修士的悲痛徹底被墨沉舟引動,就聽到無數的聲音在朝陽宮上空回蕩。 “血債血償!” “誅除叛逆!” 而在墨沉舟的身前,無數的修士浮起,聚集在她的周圍。墨沉舟看著眼前無數的同門,再也不多說,只是對著朝陽宮中,正一臉復雜地仰頭向她看來的賀清平微微一揖,之后便攜著這些修士向著常州的方向直掠而去。 而賀清平目送著這些弟子遠去,卻是對著身后恭敬而立的青年嘆道,“生靈涂炭,生靈涂炭!我等修士,為何要一直爭斗不休?”他如今,卻覺得這般的疲憊,之后愛惜地看著身后微微笑著的青年問道,“你也要前往前線?嚴卿,你可知道,我一直都很看好你,日后,你甚至會成為這一宗的掌教,又何須以身犯險?” 而嚴卿卻是一揖后回道,“眾多同門因這沐陽宗而死,若是嚴卿不出一把力,實在心中不安,又有何面目接掌宗門?弟子求掌教成全!” “你和你的師姐,其實很像。”說了這一句,賀清平卻停了下來,之后便慢慢地說道,“既然如此,你就去益州罷!那里是沐陽宗另一名化神修士所駐之地,我宗的陳長老一直都在與他對持。你且前往助他。” “謝真人。”嚴卿謝過之后,見賀清平的眼睛緩緩地合上,便知趣地退了出來。 而迎著陽光,他卻是微微一笑。 他一直都記得,自己當年是用怎么忐忑不安的心情敲響了她的房門。那是想要抓緊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的焦慮。他以為身為修士,她總是會不喜他的狠毒,可是她卻還是微笑著牽著他的手,給了他這樣溫暖的一個家。那么溫柔的師母,和藹的師尊,友愛的師兄,還有對他全心依賴的小師妹。那本是他夢中才會出現的情景,卻因為她,全都成為了現實。 那么溫暖。 而那天,他是第一次見到她那么痛苦。那個時候起,他就告訴自己,這個給了他一個家的人,他舍去命都要幫助她。 既然她怨恨沐陽宗,那么他嚴卿,就幫助她將它悉數抹去。 想到這里,嚴卿就對著正向著自己跑來的紅衣少女,露出了一個真摯的笑容。 這里是他的家,誰都不能破壞,誰都不能奪走! “你怎么跟來了?”殺氣騰騰的眾人飛馳在前往常州的路上,而墨沉舟卻看著眼前的青年冷聲道,“這里沒有你的事,回去!” “我怎么了?我如今也是金丹!”那青年大聲說道,一雙桃花眼睜得大大的,“難道我就是那種貪生怕死之徒?只能躲在宗門等著沐陽宗殺上門來?” 墨沉舟卻是看著杜晨緩緩地搖首。 若是杜晨是去別的地域駐守,她也不會阻攔。可是只有她知曉,那沐陽宗在常州還有一名化神修士存在,不僅這樣,更重要的是那左泰還與自己有大仇。這一次她墨沉舟的名頭一亮出來,只怕那左泰傾盡全力也要講自己斬殺在常州。她對于化神修士并沒有完全的把握,請動周婉已然是她自私,可是卻不想再將杜晨折在此處。 杜晨見她這般,嘟了一下嘴方不樂意地說道,“我知道,你是覺得我是個紈绔,挺沒有用的。可是我也是凌云宗的弟子,宗門有難,難道我不出頭?”他看著驚訝的墨沉舟苦笑道,“你也別想要瞞我了。宗門之中,沈長老行蹤不明,陳長老在益州與沐陽宗對持,我家老祖宗和另一位長老鎮守宗門不可輕動,兩位大乘期的老祖宗正在天境之中閉死關出不來,正是高階修士匱乏的時候。我雖然修為差些,卻也不愿做那縮頭烏龜。” 他這一席話,不僅墨沉舟側目,連一旁安靜傾聽的周婉看他的眼神都微微變化,卻是覺得眼前這看似天真之人,卻也是那種能夠扛起重擔之人。 墨沉舟見他這般堅持,面上微微緩和,之后便輕輕點了點頭。 見她同意自己留下,杜晨的表情便開心了起來,便也笑嘻嘻地問道,“那墨首座,咱們到了常州,卻是去哪里呢?”整個常州本就不是他們凌云宗的地盤,如今羅天峰被占,這些人豈不是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墨沉舟卻是哼笑了一聲,望著天邊露出冰冷的殺機。 “去哪里?當然是去孤平峰!” ☆、164立威 “孤平峰?”一旁一名同行的金丹修士驚訝道,“那是萬山宗的山門,怎么會讓我們進駐?墨首座,我們……” “萬山宗的山門又如何?凌云宗來此,誰家的山門都給給我讓出來!”墨沉舟冷笑道,“沐陽宗這幾日鎮守羅天峰,全沒有任何異動,為什么不動孤平峰,打得好算盤!既然沐陽宗都給我們留下了落腳之地,不去用豈不是辜負了人家的一片美意?想要將我們斬殺在孤平峰?我倒要看看,沐陽宗誰有這么大的能耐!” “只怕諸宗會有不滿。” 這名名為郁軍的金丹修士卻是微微遲疑。 這常州本就被沐陽宗經營日久,郁軍卻是擔心一旦凌云宗太過跋扈,而使得諸宗倒向沐陽宗,到時形勢只怕還要雪上加霜。 而與墨沉舟同來的另一位金丹修士閔恒也在一旁點頭。 墨沉舟見此,冷笑道,“二位師叔不必擔心。常州此處,便是當年我宗駐守,也未見諸宗有什么異動,而到了如今,這諸宗都沒有旗幟鮮明地支持沐陽宗,可見不過是墻頭草!非常時期,我也容不下兩面三刀的貨色!順我者生,叛逆者,誅絕滿門!” 她這般說時,郁軍與閔恒都相顧駭然。墨沉舟嗜殺之名,二人雖早有聽聞,然而也不太放在心上。誰在為宗門做事的時候不斬殺一些心懷異心之徒呢?然而卻沒有想到,這人竟然這般地狠辣,看她眼前這種毫無動容的樣子,只怕說了要殺人滿門,就絕對不會手下留情了!想到了這里,再看看她身旁一臉“沉舟說的全都是對的”的模樣的杜晨,和面帶溫柔微笑的那名為周婉的女修,這二人就一股寒氣自心頭竄起,之后的神色越加的恭敬了起來。 這般一聲不吭地行到了常州,眾人整備了一天,將靈力恢復完全之后,便向著孤平峰的方向而去。 才到了孤平峰外,眾人便見得此處無數的修士進出,還有大隊的修士喝罵著飛來飛去,墨沉舟心中一動,卻在這時,閔恒卻是將一隊正神色焦急地向著羅天峰的方向飛去的修士攔下,含笑問道,“諸位道友要前往何處?” “你們是哪兒的呀?!”一被攔下,那當頭的一名修士就罵罵咧咧地說道,“好狗不擋道,你攔住我們作甚?” 閔恒的臉上,戾氣一閃,之后卻還是笑著說道,“諸位道友莫怪,我等剛剛到達常州,卻不知諸位這般匆忙所為何事。”說罷卻是不露聲色地將一枚儲物戒塞到了那修士的手中。 這般行事,墨沉舟卻是專注地看了閔恒一眼,卻是覺得這般行事最不打草驚蛇,還能得到最真實的常州情況,卻也冷眼看著閔恒行事。 那修士握著儲物戒,這才眉開眼笑了起來,對著閔恒哼道,“算你們識相!不過這個時候,你們來常州做什么?不知道這里要打起來了嗎?”見得閔恒一副傾聽的樣子,他才得意地說道,“若是問別人,或許還不會告訴你,不過我們衡天宗卻是不怕!凌云宗這次完了!幸虧咱們家的掌教見機得快,搭上了沐陽宗的左長老!不然我等也要向如今那孤平峰中的諸宗一般擔驚受怕!” “你們投靠了沐陽宗?”閔恒笑得沒有一絲的煙火氣地問道。 “識時務者為俊杰!”那修士得意洋洋地說道,“你看看我們,這就要前往羅天峰了!待得那凌云宗來了,沒準我們還能得些好處!你看那諸宗如今全都聚在孤平峰中,竟然到現在也沒有討論出個結果,枉費了咱們的掌教真人還在里面勸說著,膽子真小!”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多謝各位告知。” 閔恒笑瞇瞇地道了謝,卻是在那修士趾高氣昂地準備帶著身后弟子離去之時,面上微微一寒,之后手中劍光一閃,一劍將那修士斬成了兩段,之后卻是在大亂了的眾人面前冷笑一聲,手中無數的劍光將那些驚恐的衡天宗弟子斬落,之后便對著駭然向著此處看過來的諸宗修士喝道,“凌云宗斬殺叛逆,爾等但有支援,與之同罪!”之后遲疑了片刻,正對上墨沉舟一雙冰冷的眼,瞬間便知曉了她的心思,卻是咬了咬牙,對著她頷首,之后卻是一揮手,自凌云宗弟子之中抽出了近半的修士,之后便化成無數的劍光,向著那衡天宗的山門而去。 墨沉舟見閔恒如此識趣,卻是對著那諸宗在外的修士冷笑了一聲,之后便帶著眾人直入孤平峰。 剛剛落在萬山宗的正殿前,墨沉舟就見得殿門大開。她也不客氣,示意身旁的弟子將那聞訊趕來的萬山宗弟子推搡到一旁,一把便推開了殿門,但見得大殿之中,正坐著十數名愁眉苦臉的修士,而一名站在殿中央的修士卻是在說著,“諸位道友還要早下決斷吶!凌云宗氣數已盡,連那一峰首座都被左長老剁了腦袋,此時不去投靠,可不要日后后悔!” 墨沉舟一進門便聽到此語,一時間就冷笑了一聲,也不多話,抽出了戮血劍劈手就是一劍,當場將那修士斬成了兩段,之后卻是在那些駭然站起的修士的面前冷笑道,“衡天宗掌教?悖逆我宗,又在此妖言蠱惑各位掌教,合該身死!至于衡天宗,既然舉宗投靠,合該滿門屠絕!”她如今所做,也不過是殺雞儆猴。這些修士之所以難以決斷,卻也不是什么忠誠所致,實在只是因為不知凌云宗與沐陽宗究竟哪個能夠取勝,如今被墨沉舟屠殺了整個衡天宗立威,一時半會卻是不敢再有異動,卻是擔心墨沉舟的毒火會落在自家的頭上。 這些掌教噤若寒蟬地站起,哆哆嗦嗦地問道,“敢問是凌云宗的哪位前輩駕臨常州?”眼前的女修,赫然是一名元嬰修士,可是那凌云宗最出名的女修,也不過只有云柳一人,卻不知從哪里又出來了這么一位手段狠辣的女修。 墨沉舟卻是不語,帶著眾人走到大殿的最前方,由著那萬山宗的掌教給自己等人讓出了座位,這才與眾人坐下,卻是合目不語了起來。 然而這般,卻更加使得坐下諸宗首座不敢做聲,卻是實在猜不出來這位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只是眾人的目光,卻是頻頻地落在那殿中央的血泊之中,一時間這份近乎死寂的安靜,越發的令眾人不安了起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久到諸宗都開始額上冒汗之時,方聽得殿外傳來喧嘩之聲,眾人就向外看去,卻見得一身彪悍血氣的閔恒踏了進來,手中的儲物戒一閃,無數的頭顱滾落了出來,卻是對著上首的墨沉舟大聲說道,“稟告首座,叛逆衡天宗滿門已然悉數誅絕,頭顱在此,旦請首座處置!” 竟然真的斬殺了衡天宗滿門?!諸宗皆不安地動了動,卻看到此時,座上的那一臉冷煞的紅衣女修張開眼,之后卻是對著他們露出了冰冷的笑意來,“各位道友不要擔心,之前諸位與沐陽宗如何,我都不會再管。只是如今,我二宗宣戰,就容不得兩面三刀之徒!若是如今之后,再有人敢與沐陽宗有任何牽涉,”她突然冷冷一笑,指著殿中的無數人頭森然道,“便與衡天宗同例!” “我勸諸位道友,千萬不要自誤!”墨沉舟瞇著眼看著下手的諸人,突然一笑,森然道,“還未向諸位道友自我介紹。我,墨沉舟,忝為羅天峰首座。且先告知諸位,我可不是云首座那種心善之人,但有人敢忤逆我的意愿,可別怪我未將丑話說在前頭!”她這個時候方才發現,原來惡名,也是有好處的! 墨沉舟! 諸宗掌教悚然而驚。 修羅沉舟之名,他們當然都聽說過。此女筑基之時,便血洗越國,之后接連斬殺高階修士。其后雖然銷聲匿跡了一段時間,然而再一出世,便在北荒斬殺了數名元嬰,絕對不是心慈手軟之人。卻沒有想到,竟然被凌云宗派來了常州,一時間諸人都不敢出聲,好半天方有一人拱手道,“沐陽宗所為,實在過分!我等都極為不齒!如今墨首座前來,我們卻也是有了主心骨。來日真人但有差遣,我等必定竭盡全力!” “若是諸位說到做到,我墨沉舟卻也不是吝嗇之人!”墨沉舟卻是微微一笑,對著閔恒示意,而閔恒卻是大步上前,將數個儲物戒扔到了諸宗的懷里,冷道,“這是衡天宗開宗至今的所得!” 還有這種好事!諸人都眉開眼笑了起來。而墨沉舟卻是看著這些人翻看著儲物戒,在一旁悠然道,“我墨沉舟,向來不會虧待自己人。這衡天宗忤逆,所存之物合該為我等所得。至于那衡天宗的其他道場藥園,諸位且去商議如何分配即可。”她微微一頓,方才說道,“若是日后還有人勾結沐陽宗,誰能夠發現上報,分配此宗之時,誰就能得到其中的半數資源!” 一聽這話,諸人都眼中閃亮地點頭,之后卻是暗暗地開始彼此審視,試圖要回想一下,身旁的這些人中,是否有悖逆之事,以圖多得些好處。另有那本不相睦的宗門,卻是都在想著要向這位大方的墨首座告些密,以期能夠打壓敵對的宗門。 而閔恒等人,這才看出墨沉舟的險惡用心。不過這么點資源,就讓這些宗門彼此監視。便是有人敢背叛凌云宗,卻也不敢在暗地里與人明說,不然卻是有可能被人一狀告到墨沉舟的面前,到時就是一個死字。想到這里,本覺得在此處勢單力薄的眾人,都松了一口氣。 墨沉舟卻是對著眾人溫聲地又安撫了幾句,這才送這些掌教離開。然而之后,臉色便陰沉了下來。 “師妹莫要心疼,”以為墨沉舟是在為送出的東西心疼,杜晨便安慰道,“這么點兒東西,凌云宗還不看在眼里,掌教真人也不會說什么的。” 墨沉舟卻是冷淡地說道,“咱們人手不足,本就守不住這些,一個不好還會使得這些宗門勾結起來圖謀我們的東西,反倒是便宜了沐陽宗!師兄放心,我想的不是這個!” 她卻是微微一頓,想到上一世這沐陽宗挑起戰端的時機,面上露出一絲迷惑來。 “連大乘期都沒有,卻敢向我凌云宗宣戰。這般急迫,那沐陽宗之內,莫非是發生了什么變故?” ☆、165陷阱 而此時羅天峰中的左泰,卻也持著一枚玉簡面色冰冷。 他雖然覺得此時攻擊凌云宗,正合他意,然而如掌教真人這般急迫,卻還是令他有些棘手。這玉簡上,卻是嚴令要他一個月之內,便沖散凌云宗前來常州的修士。不僅是這樣,之后卻是命他羅天峰也不要了,全速向凌云宗的山門逼近,看這樣子,竟是要舉全宗之力,在最短的時間沖破凌云宗的山門。 為什么這么急迫,竟然連宗門的根基都不顧了?! 他雖然也知曉如今沐陽宗秘境之中住著一位仙人,然而在他看來,舉派飛升確實很好,可是卻也不能這般倉促。不然與那凌云宗拼得個兩敗俱傷,最后卻被旁人撿了便宜,沐陽宗的虧豈不是吃的大了?! 而且凌云宗前來的修士已然傳遍了常州,卻是當年有著修羅之名的,那端木錦的弟子墨沉舟。當年此女竟然能從他封印的攻擊中逃生,還反過來擊殺了沐陽宗的數名弟子,單單這樣,左泰就不會等閑視之。更何況如今那墨沉舟已然是元嬰修士,而劍修,卻是可以越階對敵的。 想到這里,他的臉上就是一陣的陰晴不定。之后卻是甩手一道靈光,之后坐在了座位上閉目養神了起來。 等了一會兒,便見得易若匆匆而至,左泰的臉上就露出了一絲笑意,和聲道,“聽說墨沉舟這次前來,將之前羅天峰的弟子也全都帶了回來?” 易若卻是微微一笑,帶著幾分的得意,“蘇柔聽說,是那位墨首座要她們也見證凌云宗是如何奪回羅天峰,這才不遠萬里帶上了她們。” “蠢貨!墨沉舟真的以為,沒人治得了她?她還不是化神呢!”左泰冷聲道,“聽說這些年,沈謙極為看重她?也是!那廝沒有弟子,只怕這墨沉舟就如同他的弟子一樣!若是他悉心教導至今的弟子被我給斬了,卻也和端木錦一樣!”說到了這里,他便對著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的易若冷聲道,“掌教真人的法旨,命我等一個月之內就要將凌云宗的修士解決掉!你看有什么辦法?” “一個月?時間太短了!”易若一驚,忙道,“長老不知,這些天我卻是打探過墨沉舟的消息,這人雖是女修,然而手段卻不輸男子!這才幾日,常州諸宗竟然都不敢有任何的異動,甚至有的宗門,見了我們找上門的修士就好像見了鬼一般,也不知道究竟是因為什么!”他忐忑地看了那臉色陰晴不定的左泰一眼,又小聲道,“而且弟子這幾日才聯絡到那蘇柔,聽蘇柔說,這墨沉舟如今,竟然不急著找我們報仇,反而開始在常州的四處都布下了大陣,而她如今,正準備在羅天峰與孤平峰之間,擺下一個什么天絕大陣來!” “你說什么?!”左泰卻是一驚。 凌云宗人手不足,要使用陣法來彌補也是情有可原。然而那天絕大陣,單單聽名字就不好對付的很。若是那墨沉舟一心要在常州和他們耗下去,那么他豈不是完不成掌教的策劃?到時候若是因為這而使得沐陽宗功虧一簣,只怕追悔莫及。 想到這里,他便急聲道,“蘇柔還說什么了?” “這幾日,她們都在為墨沉舟準備布陣的材料。”易若說道,“大陣此時已然快要成型了,蘇柔說,三日之內,大陣必成!” “絕不能讓大陣完成!”左泰斬釘截鐵地說道,“不管你用什么辦法,用多少人,一定要破壞大陣!” 這卻是全面的授權了。易若的臉上也是一喜,低聲謝過了左泰。 而這天夜里,墨沉舟等人卻是站在孤平峰的上空,反復地把玩著一道飛劍傳書。 “思念?相見?破開大陣?”墨沉舟卻是嗤笑了一聲,一松手便將這傳書放了開來,目送著它飛去了羅天峰的方向,忍了又忍,卻還是沒有忍住臉上的怨毒之意,“這賤人,如今做叛徒竟還做的得心應手起來!看樣子,這樣的事情從前沒少干哪!既然這樣,就不要怨我不講同門之誼了!”她從來都沒有想到,做下這一切的,竟然是從來都不被她放在眼中的蘇柔!而當初一念之仁放了這女人一馬,竟然害的她的親人險些隕落! 果然,一念之仁什么的,都是狗屁! 再讓她遇上這樣的人,她發誓一定會干凈殺絕,絕對不再留下任何后患! 一旁的杜晨,卻是與墨沉舟相處日久,對她的陰厲已然有了抵抗力,此時見眾人都不說話,便大大咧咧地說道,“沉舟,你可真厲害!你怎么知道這么一試,就能試出叛徒呢?”不過說要布個陣,竟然將那藏得那么深的叛徒給找了出來,那日第一次見到一道飛劍傳書的時候,杜晨的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誰又能想得到,那么溫溫順順的女弟子,竟然還有膽子勾結敵宗呢? “便是沒有叛徒,布下了大陣又如何呢?”墨沉舟冷笑道,“有了大陣,我們就更安全了,又有什么損失不成?”她的臉色就是一冷,陰聲道,“既然這般的情真意切,我倒是要看看,到了生死關頭,他們的‘愛情’,還能不能長久!” 而在這劍光遁去的第二天夜里,卻果然有一隊修士悄無聲息地向著孤平峰的方向而來。而當頭的一人,正是易若。但見他此時頗有種志得意滿的神氣,而他的身旁,卻是還有兩位元嬰修士相陪,雖然修為比他高出不少,然而神態卻現出一副以他馬首是瞻的樣子,此時卻有一人笑道,“易師侄,這次你得了左長老的青眼,來日若是飛黃騰達,卻也不要忘了我們吶!” “師伯這般說,可是覺得我易若這般不值得托付?”那易若卻是一笑,之后謙虛道,“二位師伯這次愿意援手,易若感激不盡。待得這次行動成功,而左長老來日斬殺了那墨沉舟,你我俱是大功!在宗門之中,不說師侄我,二位師伯的聲勢只怕是更盛!” 這話一說,這三人都相顧含笑,卻是不敢大聲,只是領著身后的眾弟子向著孤平峰之處而去。飛了近十多里,果然見得前方現出一個大陣來,不知道是什么緣故,卻是煙塵滾滾,里面的一切都模糊不清。還未到近前,就帶著一股肅殺之意。 那股凌然的殺意使得那元嬰修士渾身一寒,卻是望著那大陣遲疑道,“易師侄,這大陣……” 易若也有些驚疑不定,然而卻不好落了士氣,抬頭看了看天色方笑道,“師伯不必擔憂,還未到我與那凌云宗弟子約定之時,咱們卻先等等!” 這眾人無話地等待了片刻,之后卻是見得天空之中圓月高懸,而就在此時,那前方的大陣之中卻是靈力一動,之后便緩緩地泄露出一絲微光,那大陣,竟然在眾人的眼前慢慢地消散了。眼見到這般,易若的眼中就是一喜,心道那蘇柔果然聽話,從前是這樣,如今卻還是這樣,既然如此,待得來日凌云宗被破,他倒是可以網開一面留下她的性命,收作個侍妾什么的。 想到這里,他便一揮手,帶著眾人直撲入此陣。而這一次,卻是四處尋找陣眼,以圖將這大陣破壞。然而就在這死寂之中,頗為精通陣法的易若卻覺得此陣極為的深奧,他在此演算了半天,竟然連陣眼的大概的位置都找不到。眼看時間越過越長,他卻是抹了一把臉上的冷汗,四處看了一眼,生怕那孤平峰上的凌云宗修士發現大陣不對而前來查看。 而那兩名元嬰修士卻是有些不祥的預感涌上心頭,相視一眼,便對著易若小聲道,“易師侄,若是棘手,我們這次便算了!想來左長老也能夠理解我們!” 易若卻是苦笑,這二人還不知道掌教此時定下的一個月得期限呢,他想了想,卻還是點頭道,“聽師伯的,咱們走!”若不是以為這是大功一件,他不會帶著這么多的同門前來分功勞,卻沒有想到竟然白跑一趟。 然而這些人正要離開之時,卻聽得那空無一人的虛空之中,傳來一聲輕笑,“走?諸位道友想來便來,想走便走,可是不將我凌云宗放在眼里?” 易若一驚,怒喝了一聲“是誰!”便一劍斬出,卻沒有想到,這劍光還未斬出一丈,便被一道靈光擊碎。而那依舊無人的虛空之中,卻是無數的凌厲劍光貫空而來,擦著易若的身子向著他的身后斬去。而另有一聲鏗然劍鳴響起,他卻聽得一聲暴虐的獸吼,夜空之中,一輪血色的劍芒緩緩地成型,帶著令人肝膽俱喪的威勢橫貫而來,易若就聽得數聲防御法寶的破裂之聲,之后卻是一聲慘叫,一名元嬰修士竟然被一劍斬掉了頭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