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天降橫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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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個人吃完飯,葉信跟于老四借了一張殘頁,說要寄給他哥葉德看一下,以驗真偽,于老四本不想給,可發哥在一旁信誓旦旦的打包票說保證不會出事,于老四才極不情愿的挑了一張殘損比較嚴重的一頁給了葉信。 第二天正巧是周日,發哥破天荒的起了個大早,拎著油條來找于老四,于老四也是天不亮就起了床,兩個人一邊吃油條,一邊暢想這一千塊到手了該怎么分。 發哥認為人是他找來的,這一千塊應該對半分,五五開,而于老四自然不肯,畢竟殘頁是他花錢收來的,來龍去脈也是他講的,發哥充其量只是介紹了個朋友而已,憑什么拿一半?按他的意思,發哥至多可以拿兩成半,而且還得是減去成本七塊五之后的兩成半。 兩個人為此大吵了一架,發哥摔門走人,兩人鬧的不歡而散。 整整一周,于老四沒再理過發哥,即使在胡同口見了面,也是鼻孔朝天,各走半邊,而葉信的渺無音訊,卻讓于老四的心里不由打起了鼓。 又到了周末,于老四一個人在家胡琢磨,一想起葉信拿走的那一張殘頁,心里就越發的不舒服,總是有種上當受騙的感覺,想去找發哥問問,可一想到吵架的事,又有些抹不開面子,抓心撓肝的在屋里來回轉悠。 這時屋門突然猛的被人撞開,只見發哥扶著門框,上氣不接下氣的說“快,快去我家,葉、葉、葉信帶著他哥來了!” 于老四一聽葉信回來了,心里的石頭“吧唧”落了地,把其余的殘頁往雜志里一夾,抄起來跟在發哥后面,急匆匆朝往前院發哥家跑,于老四看著發哥滿頭大汗的樣子,心說不就是葉信他哥嗎,不就是個倒爺嗎,搞的好像領導視察一樣,常有發就是典型的錢串子腦袋。 于老四在心里把發哥從頭到腳鄙視了一遍,自己腳下卻沒有半分松懈,兩個人一前一后跑到了發哥家。 屋里站著四個人,除了比于老四他們先一步到的亮子和葉信外,還有兩張生面孔,其中一個三十五六歲,穿一身藏藍色雙排扣西裝,白襯衣,系著一根暗紅色的領帶,梳著背頭,戴一副茶色水晶眼鏡,手里還拎著一個看上去就不便宜的皮包,往那一站,帶著一股盛氣凌人的氣度,于老四猜測他應該就是葉德,另一個年輕人,看樣子也就二十七八歲,白襯衣黑褲子,頭發蓬松的好似雞窩一樣,高聳的鼻梁上架著一副足有兩層酒瓶底厚的眼鏡,其中一條眼鏡腿應該是斷了,用白膠布纏了好幾圈,從他胸前口袋上插著的鋼筆以及厚厚的眼鏡,于老四推斷這小子十有八九是葉德專門請來掌眼的,可要說掌眼,這小子的歲數未免太年輕了些,于老四覺得,能鑒定古董的人,無論能力高低,起碼也得是個老頭,這小子難不成是某方面的專家?類似研究生之類的? 于老四這邊胡思亂想,紅領帶滿臉堆笑的走到于老四面前,伸出手說“您就是于先生吧,聽說這殘頁是您收來的,我叫葉德,幸會幸會。” 于老四回過神來,急忙伸手握住了葉德,兩個人好像元首見面一樣,鄭重其事的搖了搖半天,葉德又把戴酒瓶底的年輕人叫過來介紹說“這是我弟弟葉禮,是咱們平海大學歷史系畢業的,這次帶他來就是想讓他開開眼,長長見識,天天捧著書本,學不到什么真本事。” 葉禮一聽這話,皺著眉頭轉身走到一邊去了,于老四滿臉堆笑的打算寒暄幾句,沒成想人家連看都沒看他一眼,于老四的笑容僵在臉上,十分尷尬,葉德也有些抱歉的朝于老四笑了笑,于老四為了緩解氣氛,說道“做學問的人都這樣,人家不是說什么脾氣越大,學問越大嘛,啊,哈哈”。 一邊干笑,于老四一邊琢磨果然是葉德叫來掌眼的,歷史系大學生,還是葉家的人,看來這葉德,不,是葉家,還真不一般啊。 葉德也借坡下驢的附和了兩句,發哥隨即招呼大家坐下喝茶,屁股剛一沾凳子,葉德就迫不及待的說“于先生,你看我們專程為了殘頁而來,能不能請你把其余的幾張也拿出來,讓我們開開眼?這樣剩下的事咱們也好談。” 于老四拿出全部的殘頁,葉德看都不看,轉手全部遞給了葉禮,葉禮這小子看的好像根木頭似得,可一看見殘頁,眼里頓時精光四射,先是沖著窗戶把每張紙都舉起來照了一遍,又走到角落里那張吱嘎作響的破餐桌旁,將殘頁輕輕放下,熟練的從口袋里拿出一只小放大鏡,趴在桌上,好像找虱子般,仔仔細細的看了起來,整個人瞬間進入到了忘我的境界。 其余幾個人則扯開了閑篇,主要是葉德講述在國外的趣聞軼事,發哥和亮子抽著葉德的“萬寶路”,一副享受的表情,好似抽大煙一樣,二十多平的小屋里,頃刻間煙霧繚繞,笑聲不斷。 于老四假裝跟著一起有說有笑,可眼角始終沒離開過葉禮,葉德也裝做不經意的樣子,不時朝餐桌那瞟。 七八張殘頁,葉禮足足看了四十多分鐘,于老四見他終于放下了放大鏡,以為他會馬上來報告結果,卻沒想到,葉禮竟然直挺挺的站在桌旁一動不動,一個大男人,背對著眾人,一言不發的獨自站在角落里,這畫面無論從哪個方面看,都顯的格外詭異。 此時葉德也發現了葉禮的異樣,急忙站起身朝葉禮走去,眾人的目光隨之也都看向了葉禮,整個屋子瞬間安靜了下來,只見葉德走到葉禮身旁,輕聲問了句“怎么了?” 一句話好像打開了葉禮身上的開關,葉禮一句話沒說,轉身走到門口,徑直開門出去了,葉德急忙追了出去,葉信也緊隨其后,只剩下于老四他們幾個人面面相覷。 亮子說“這小子不會沒見過真東西,嚇傻了吧?” “那樣最好,說明咱們這東西值錢,對吧”發哥一邊說,一邊從“萬寶路”的煙盒里抽出幾支放進了自己的煙盒中。 沒等于老四說話,葉信回來了,于老四問“你弟弟他怎么了?” 葉信有些尷尬的笑了笑說“沒事,沒事,書念多了,有時候這個想法跟咱們不太一樣,一會就好,一會就好。” 發哥連忙應承道“對對,人家要是跟咱們一樣,這大學不就白上了嘛,人家這叫新思想,啊,對不對,哈哈哈。” 隨著發哥的笑聲落定,屋里再次陷入到了沉靜中,此時窗外傳來葉德的聲音“你就說是不是,別跟我扯那些大道理。” “是!是!是!怎么樣?滿意了?我知道你想干什么,我告訴你,那東西你找不到的,即便找到了,也不是你能駕馭的,那是會死人的…”說到這,葉禮的聲音變得模糊不清,于老四猜想應該是葉德把他拉遠了。 又過了五分鐘,窗外傳來“啪”一記清脆的響聲,接著葉德一臉慍怒的走了進來,幾個人急忙起身,葉德臉上的怒氣轉瞬即逝,切換出一副親切的笑容,可唯獨不見葉禮回來。 葉信忐忑的問“哥,葉禮呢?” 葉德笑著說“他突然想起學校還有點事,先回去了,來,坐,坐,咱們談談正事。” 眾人再次落座,葉德對于老四說“于先生,這個東西我是很喜歡,只是不知于先生有沒有出手的打算,如果有,那于先生的心里價位是多少?” 于老四心說你這不是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嘛,我要不打算賣費這么大勁找你來干嘛。不過真要說打算賣多少錢,于老四一時犯了難,之前的一千是葉信說的,很明顯這小子在他哥這根本沒有話語權,而且他當初也是隨口一說,現在這可是正式開價,高低都是問題,于老四求助的看了一眼發哥,發哥也是一頭霧水,兩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干眨巴眼睛,一點主意都沒有。 葉德把一切看在眼里,笑著說“這樣,中午我在正陽紅飯店訂了個包間,大家一起吃個便飯,我和葉信先過去,你們呢也好好商量商量,不要遲到呦,哈哈哈。”說完沒等于老四他們客氣就帶著葉信走了。 亮子屬于那種對錢完全沒概念的人,既不爭也不奪,愛給多少給多少,所以遇到這種事,他很自覺的坐在一邊喝茶抽煙,于老四問發哥“你說要一千多嗎?” 發哥咂摸咂摸嘴說“我看葉德那派頭,應該不多,可這幾張破紙真能值哪個價?咱別獅子大開口,一張嘴把人給要跑了。” 于老四抓抓腦袋說“應該不會跑,你看剛才葉禮那架勢,還有你聽見沒?” “聽見啥?” “嘶,葉德扇了葉禮一耳光啊,能讓兩兄弟反目,這幾張紙我覺的肯定比咱們想的還值錢,一千應該不多。”此時的于老四早已將之前吵架的事忘得一干二凈。 “啊,照你這么說也對,不過我覺的最穩妥的還是讓葉德那小子自己說,咱先別說話,先聽他的,他萬一出的超過一千呢,咱不就賺了嘛” “那他要是出的少于一千呢?” “咱可以講價啊,可要是咱自己報低了,就徹底沒有余地了。” 于老四一琢磨,確實也是這么個道理,隨即兩人決定只聽葉德的,自己絕不報價。 商量定了,于老四重新把殘頁夾進雜志,拿著雜志,三人出門朝正陽紅飯店出發。 正陽紅飯店是平海市最大最好也是僅存最古老的飯店,前身名叫會仙樓,始建于清末民初,據說當年凡是到平海縣上任的縣太爺,到任的第一頓接風宴,一定要擺在這會仙樓。 解放后會仙樓改為國營飯店,名字也順應時代更改為正陽紅,雖然離于老四家不遠,可他們三人加一塊也沒來過幾回,而且只在大廳吃過散桌,從沒上過二樓,這二樓包間不收人民幣,只收外匯券,所以根本不是一般人能消費起的。 三個人一上二樓,好像進了大觀園,又想四處看又怕被人笑,想端點架子出來,可又想裝出一副熟客的隨意樣,就這樣端著也不是,放下也不對的別別扭扭走進了包間。 葉德訂的這個包間比于老四家都大,里外套間,外面是大間,正中擺著一張能夠容下二十人的大圓桌,靠墻的博古架上陳列著各式瓷器,房間另一側立著一扇水墨山水畫屏風,繞過屏風來到里間,里間稍小,擺著沙發,茶幾等家具,墻上掛著“寧靜致遠”四個大字,看樣子應該是出自名家之手,里間既可以飯后醒酒休息,也可以飯前議事等菜。 整個包間的布置雖談不上豪華,但十分雅致,就連燈罩都精心挑選過,光線不明不暗,恰到好處。 于老四等人踩在巴掌厚的地毯上,好似走在云上,只覺得腳不著地,一陣陣眩暈,葉德已經點好了酒菜,滿滿一大桌子,于老四來回掃射了好幾眼,發現自己只認識食材,菜名卻一個都叫不出,發哥和亮子則直勾勾瞪著“茅臺”酒,眼珠差點掉下來。 發哥用胳膊肘杵了杵亮子說“嘿,看見沒,這就是傳說中的茅臺”。 “就是國家領導人招待外賓喝的哪個?我的天啊,這得多大級別才能喝著這玩意,我們廠長估計見都沒見過。” “別丟人了,就你們那街道小破廠的廠長也算個官,別說茅臺,他天天有“三八大曲”喝就已經美的冒泡了,唉,一會喝完了,咱倆一人一個瓶子揣回去,擺的家里,啊,多有派兒。” 亮子頭也不抬的“嗯,嗯”答應著,葉德起身招呼大家入席,照酒桌規矩,葉德首先敬了眾人一杯,眾人回敬,就這樣酒過三巡,菜過五味,葉德把筷子放下,笑嘻嘻的看著對面的于老四,于老四知道關鍵時刻到了,也急忙把筷子放下,喝了口茶水把剛放進嘴的紅燒刀魚整吞了下去。 “于先生,價格方面你們商量的怎么樣?”葉德不緊不慢的問。 “額,葉先生,您看,我們這是第一次賣這種東西,一點經驗也沒有,要不您開個價,我們也不求發財,只要價格差不多就行。” 葉德笑著點點頭,看了一眼葉信,葉信心領神會的站起身,打開門站到了包間外的走廊里,回手把門關嚴了,葉德說“之前我弟弟葉信說一千塊,你們覺的這個價格怎么樣?” 于老四一聽,這不是想什么來什么嗎,可他沒敢急于表態,而是看了發哥一眼,發哥一手舉著鹽焗雞的雞腿,一手拿著酒杯,朝于老四使勁的眨眼睛,意思是“可以,趕緊答應”。 于老四看著葉德說“一千塊可以。” 葉德點點頭站起身出了門,發哥一臉不解的問于老四“咋啦?反悔了?” 于老四聽見葉德就在門外和葉信說話,急忙朝發哥做了個噓的手勢,又指了指門口,發哥點點頭,抄起筷子和亮子搶紅燒甲魚的裙邊去了。 不一會,葉德轉身回屋說“殘頁一共有八張,每張一千,一共八千塊,我叫葉信現在去取,咱們一手錢一手貨,來來來,嘗嘗這扒海參。” 葉德話音未落,就聽發哥那“噗”的一聲,把嘴里的東西全噴了出來,于老四也是一臉震驚,好歹嘴里沒東西,否則比發哥噴的還遠,他做夢也沒想到,這七塊五的東西居然能賣到八千,八千塊啊,他一個月工資才二十五塊半,足足頂了三十年的工資。 葉德不解的看著發哥,問道“常先生這是怎么了?” 于老四怕發哥一時情急說錯了話,急忙搶先說道“他嗆著了,嗆著了,唉,你慢點吃,沒人跟你搶。” 發哥連連點頭,此時也顧不上那件新買的的確良白襯衣了,一邊用袖子擦嘴一邊朝葉德點頭說“嗆著了,嗆著了,這辣椒真他娘夠勁。” 葉德看著發哥筷子上夾的白灼大對蝦,哈哈大笑,喚來服務員,把噴過的菜全部換新,趁著葉德和服務員溝通的空檔,發哥朝于老四擠眉弄眼,于老四也微笑著揚了揚眉毛,亮子則用胳膊肘使勁杵發哥腰眼,三個人心照不宣的著實竊喜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