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生命的價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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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易峰一聽會死,他首先想到自己的下場可能會像鄭洋一樣,死于一場莫名的意外,而發叔雖然一直強調在保護自己,可至今都沒說清鄭洋的死因,還險些讓自己落入葉正楠之手,想到這莊易峰再也按壓不住怒火,猛然撲向了坐在一邊,好似沒事人的發叔,舉起拳頭刻意繞開后背,如雨點般一頓亂打,畢竟莊易峰的力氣比于老四大的多,發叔捂著頭哎呦哎呦直叫喚,完全沒有還手的余地,地上的紙箱子東倒西歪,書從里面翻滾出來,散落一地,而于老四又往后退了退,一臉幸災樂禍的看著二人,直到看見莊易峰腳下踩到了幾本線裝書,才趕忙喊著“冷靜!冷靜!”,躥上前來一邊撿書一邊拉架。 三個人連喘帶咳的坐回原位,發叔捂著腦袋,嘴里“斯哈斯哈”的抽冷子,莊易峰瞪著通紅的雙眼,死死瞪著他,于老四則急忙將書拿起來,拍干凈,心疼的抱在懷里。 “我,我還有救么?”莊易峰緩過神來,低著頭顫抖的問,他想到了早亡的父母和燒成焦炭的鄭洋,他雖然活的很累,但也絕不想死。 “別急,你先冷靜一下,凡事沒有絕對的,你這燭龍符是從哪得來的?” 莊易峰將收件人和發件人的離奇意外,以及鄭洋的死和發叔的出現一五一十的講給于老四聽,生怕自己講的不清楚,又前言后語的來回倒騰,最后連自己都講糊涂了,幸好有發叔在旁邊注解。 當聽他說到葉正楠也能穿越時間空隙的時候,于老四沉吟了片刻說“額,那個,能不能把燭龍符摘下來,讓我看看,你摘下來就放那,對,就放那書上。” 等莊易峰放下燭龍符,于老四不知從哪變出個手電筒和放大鏡,走到桌旁,摘下眼鏡,示意莊易峰幫他打手電,自己則舉著放大鏡仿佛拆炸彈般,小心翼翼的仔細觀瞧。 “瘋了,絕對是瘋了,哎老不死的,葉德死了你知道嗎?”于老四盯著燭龍符頭也不抬的問。 “知道,意外,被一酒駕的司機給撞死的。”發叔捂著頭回道。 “意外個屁,別人信也就算了,你他娘也信?!?/br> “你是說?”發叔難以置信的看著于老四。 “我什么都沒說,但從葉正楠也能穿越時間空隙,以及這燭龍少了個爪子,我琢磨葉德的死,十有八九就是葉正楠干的。” “嚯,之前聽說葉正楠自打老媽死了之后,兩父子就鬧翻了,沒想到葉正楠還能大義滅親,哎,葉德一輩子精于算計,最后竟然死在自己親兒子手上,這,這叫什么?蒼天有眼?不對,應該是罪有應得,就是他娘死的晚了點,要不說豪門恩怨深似海嘛。”發叔一臉感慨的低下了頭,可眼睛卻滴溜亂轉的偷偷打量著于老四。 “你個老不死的,你上墳燒報紙糊弄鬼呢?我問你,你怎么知道燭龍符在這小子手里?你干嘛把他帶到我這來?你不過就是想看著葉正楠死,為亮子報仇,這小子就和當年的我一樣,就是你的一顆棋子而已,你眼里只有錢!要不是你當年為了葉德的十萬塊,亮子怎么會死?什么兄弟,什么仗義,都是他娘的狗屁!”于老四越說越激動,發叔的臉上青一陣紅一陣,張著嘴卻說不出話,只能瞪著大眼一口一口的抽著煙。 兩個人說話的過程中,莊易峰若有若無的又聞到了那股高雅的香水味,他渾身緊繃的盯著門口,身邊兩人的對話則一句都沒聽見。 話音剛落,門外突然響起了鼓掌聲,聲音雖然不大,但把屋里的三人著實嚇了一跳,尤其是莊易峰,他暗自思忖“該來的還是來了”。 掌聲還在地下室里回蕩,門就突然被人一腳踹開了,門框上的陳灰老土撲簌簌的往下落,好似打開了一扇塵封千年的墓門一般。 門被踹開的一瞬間,兩個穿著黑色西裝的精壯男人嗖嗖兩聲躥了進來,兩人從發型到身高,仿佛復制粘貼般一模一樣,兩個人進屋后如同泥塑的雕像,垂手而立,一言不發,面無表情的瞪著剛從凳子上站起來的發叔,眼神中散發著冰冷的殺氣,發叔只與其對視了一眼,就顫悠悠的坐回到了凳子上。 等塵埃落定,走進一位穿著黑色大衣的年輕人,白凈而消瘦的臉龐,高挺的鼻梁上架著一副無框眼鏡,頭發向后梳的整整齊齊,給人一種恭謙儒雅的感覺,看歲數和莊易峰不相上下,但僅憑氣質和舉止,兩人根本就不是一類人,莊易峰聽著他的腳步,猜測這應該就是葉正楠。 屋里三個人好似被下了定身咒,一動不動的看著葉正楠,葉正楠一邊咳嗽一邊揮手驅趕著塵土,慢慢走進來,環視了一圈后對于老四說“您就是于伯伯吧,我爸在世的時候,曾說起過您,說您聰明過人,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于老四皮笑rou不笑的點了點頭問“你是葉正楠?” “啊,對,我就是葉正楠,那位伯伯應該就是常有發發叔吧?您好您好?!北M管葉正楠在微笑,可笑容中透著一股拒人于千里的冰冷。 發叔想站起來,可站了一半,發現兩個保鏢依然在惡狠狠的瞪著他,只好又坐下來,想招招手,可手舉在半空中,好似纏了線的木偶,不上不上的晃了晃手肘又悻悻放下,顯的十分尷尬。 葉正楠揮揮手,讓保鏢出去,自己則在地上找了一個穩固的箱子,一屁股坐上去,絲毫不在意那做工考究的牦牛絨大衣的下擺拖在了滿是塵土的地上。 “兩位伯伯都是聰明人,我也沒必要遮遮掩掩,我知道兩位伯伯當年和我爸一起在南海撈出了燭龍符,而我爸為了將燭龍符占為己有,對兩位伯伯做出了一些很不好的事,甚至間接導致一位名叫陳亮伯伯的死亡,現在我爸不在了,那些前塵往事也自然該煙消云散,我這次來,一是想補償兩位伯伯”說著,葉正楠一招手,從門外走進一個戴著金絲眼鏡,提著黑色皮箱的男人,金絲眼鏡一進來,伏在葉正楠身邊,葉正楠在他耳邊吩咐了幾句,金絲眼鏡點點頭起身,干咳了一聲說“兩位,我們辰時集團旗下新近開盤了一個地產項目,位置就在平海市的中心區域,我們葉總將拿出其中的兩套住宅贈與二位,至于平米、樓層以及戶型,兩位可以任意挑選,并且二位將享受拆遷戶的賠償待遇,每人將獲得總數不低于100萬的補償款?!鼻f易峰聽出這金絲眼鏡就是之前電話里很張狂的那個人。 金絲眼鏡話音未落,發叔噌的一聲從凳子上站起來,連聲喊道“哎呀,哎呀,這可使不得,這,你看,大侄子,你說這,哎,老四,你說話呀?!?/br> 于老四從桌上抄起塊塑料鬧鐘回手朝發叔扔了過去,發叔急忙閃開,看看于老四又看看葉正楠,再一次怏怏的坐下了。 “這是其一,其二呢?”于老四瞇著眼睛問。 葉正楠朝金絲眼鏡使了個眼色,金絲眼鏡輕輕頷首,轉身出去了。 “哎,這其二其實也是逼不得已,于伯伯推測的不錯,我是戴了燭龍符,您看”葉正楠說著拉起右手的袖子,將手臂上紅色的印記展示給眾人,不知是不是葉正楠皮膚白嫩的過,莊易峰感覺他的印記比起自己的那個更紅更大。 于老四試探的問他“你不止是戴了那么簡單吧,燭龍符少了的半只爪子是不是在你身體里?” “于伯伯果然聰明,我只是做了個小小的實驗,將燭龍的爪子用激光切下,再切成數個極薄的碎片,將其埋入皮膚,以檢驗能否可以擁有與佩戴燭龍符同樣的功效?!比~正楠瞇著眼,邊說邊伸手在空中比劃著,陶醉到了忘我的境地,由此可見,實驗還是成功的,至少達到了葉正楠預期的效果。 “看來實驗是成功了?”于老四明知故問道。 “失敗總是有的,但幸好最終成功了,不過效果的確大打折扣,而且好像反噬的速度也快了許多,于伯伯,您是知道的,凡是佩戴過燭龍符的人,只能活半年左右,而照我目前反噬的速度,恐怕不會超過三個月?!比~正楠做出一副悲涼的神情,滿面愁容的看著于老四,見于老四無動于衷,冷笑一聲繼續說道“所以我來這里的另一個目的就是想取回燭龍符,將其送回到祭符之地,停止反噬?!?/br> “哦,可是鬼王域不是祭符之地啊”于老四有些得意的說,莊易峰聽說自己只有半年的命,坐在一邊心亂如麻,有心插話,卻又不知道該說什么,跟誰說。 “這就不勞伯伯cao心了,這位小兄弟,叫莊易峰對吧?”葉正楠轉頭看向莊易峰,莊易峰此時腦子里一片空白,只是木訥的看著葉正楠。 兩個人四目相對,葉正楠看著莊易峰紅紅的眼圈噗嗤一笑,揮了下手,金絲眼鏡再次現身,這次帶著之前的兩個保鏢,每人手里拎著一只紅藍尼龍編織袋,三人把編織袋放在莊易峰的腳下,依次打開拉鏈,故意將袋口撐到極限,露出里面一疊疊紅色的鈔票。 莊易峰沒反應,發叔先一個箭步躥到了近前,望著一袋子錢,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他哆嗦著問“這是多少?” 葉正楠輕聲說“每袋兩百萬,這里共計六百萬,莊易峰還有半年的命,六個月,一個月一百萬,怎么樣,這個交易還算公平吧?” “你跟你老子一樣,以為錢是萬能的!”于老四咬牙切齒的說完,朝著發叔的屁股就是一腳。 “不,不,于伯伯你誤會了,我并不是要收買莊易峰的命,只是想讓他在有限的時間里過一過自己一直追求向往的生活,這是我認為最兩全其美的辦法,畢竟祭符之地遠在千里,沿途遍布各種險境,若想在半年之內趕到,就必須要有一只非常專業的團隊,需要非常精良的裝備,而他最近半年的最高月收入是3568塊4,以這個數字計算,三個月的工資不吃不喝都買不起一件相對專業點的沖鋒衣,怎么去?您這不是讓他活活等死嗎?難道真掛著燭龍符去搶銀行?您覺的他行嗎? 所以不如拿著錢去盡情的享受一番,逍遙自在不是很好嗎?反正人終究都是一死,何不死的快活些,若像他那位姓鄭的朋友一樣死于非命,豈不是枉活了一世?聽說他還有個剛上大學的meimei,可惜啊?!?/br> 莊易峰聽見葉正楠說鄭洋,不由的渾身一顫,手里的手機碎片狠狠扎著掌心,莊易峰卻沒有松開的意識,反而越握越緊,直至鮮血順著指縫流出,落到了地上。 于老四剛要回嘴反駁,莊易峰突然站起身,他這一動嚇了其他人一跳,大家直勾勾看著他,不知他要干嘛,只見他目光空洞的拿起桌上的燭龍符,放在手心里看了幾秒,轉身走到葉正楠面前,葉正楠急忙站起身,微笑的看著他,莊易峰將燭龍符遞到了他面前,葉正楠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輕輕點了點頭,伸手將燭龍符接過,緊緊的攥在了手中。 莊易峰的身后傳來于老四重重的嘆氣聲。